第2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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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莞端起藥箱,擠出一個職業(yè)的笑容,說道:“傅總,藥箱就放在這兒,下次你在這里找就好。都是一些日常會用到的非處方藥,您看說明書,對癥就行。” “您是發(fā)燒嗎?”封莞從藥箱里摸出體溫槍,小步走回來,在傅亦銘腦門上“滴”了一下。 溫度36.5,體溫正常。。 “沒發(fā)燒啊。” 傅亦銘左手握拳狀,遮在唇前輕咳了兩聲,說:“我只是說好像發(fā)燒了。” “......”他就是想折騰人。 “那您是哪里不舒服?”封莞禮貌地問。 傅亦銘清了清嗓子,聲音故意壓低:“就有點頭疼,感覺冷。” 這癥狀的確像是發(fā)燒,聽他聲音也有些低且無力。 封莞不確定是不是體溫槍壞了,于是伸手探向他的額間,溫溫的,并不燙。 過去傅亦銘生病時,如果身邊沒有體溫計,封莞也會用這種從父母那學來的最原始的方法,所以她才會說有時候覺得自己更像是傅亦銘他媽。 然而傅亦銘的感受卻不比從前,感覺到她如玉般微涼的掌心撫在額前,他的心臟再一次劇烈地跳動起來。 上次問診時周浪說過——這就是心動。 她的手很快移走,傅亦銘捏了捏發(fā)癢的喉結(jié),別開眼,掩唇咳了兩聲。 “應(yīng)該只是有點感冒,您若是不放心,我聯(lián)系位醫(yī)生來看看。” 傅亦銘:“不用,吃點藥就行。” “好的!”封莞找到他喝水的杯子,用熱水沖了杯顆粒沖劑,又扒了幾片感冒藥一起遞給他。 傅亦銘望著她掌心的藥,皺起眉:“這么多?” 他抄起桌上那杯沖劑,喝了兩口:“這個就夠了。” 封莞淡淡說:“這個恐怕不夠,聽您描述,癥狀還是挺嚴重的。如果您半夜覺得不舒服,估計又會打電話給我。您既然能夠體諒下班約會的徐朗,希望也能體諒我一下。畢竟深夜一個女孩子打車往這兒跑,很不安全是嗎?” 所以請你麻溜吃了藥滾去睡覺! 傅亦銘眸色深深地注視她片刻,隨即接過她手中的藥片一飲而盡。 沉默得有些反常,但封莞也不意外。 傅亦銘生病時的狀態(tài)本就會與平常有所不同。 她記得很清楚的一次,是他半夜高燒。大晚上她接到電話跑過來,他躺在床上燒得人有點糊涂,拉著她的手胡亂叫mama,乖巧得很。 比平常渾身帶刺的模樣,可愛多了。 他放下水杯,喉結(jié)滑了兩下,然后說:“我還沒有吃飯。” 保姆張姨的兒子剛考上大學,這兩天她去送兒子去鄰省入學,不在臨城。傅亦銘不習慣鐘點工,不讓她安排。 封莞看了眼表,才七點,不算很晚。 她說:“那您先回房間休息一會兒,我去煮粥,好了叫您。” “封秘書。”傅亦銘緩緩站起身。 “嗯?”封莞正轉(zhuǎn)身往廚房走,被他一叫,步子猛地頓住。 “下班時間,你其實可以不用尊稱。”傅亦銘漆黑的眸子直勾勾地望著她,聲音有些澀啞,又有點倨傲的意味:“我可不是那么不通情達理的人。” 封莞詫異地看著他,心里的聲音呼之欲出。 不,你是,你就是! 但她忍住了。 “好的,傅總。”她彎彎眼,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傅亦銘回了臥室,虛掩上門,沒合緊,能聽到她在外面窸窸窣窣的動靜,讓人心癢癢。 看她心情貌似不錯的樣子,看來相親進行得挺順利。 手機屏幕突然彈出一條消息,來自高子昂。 “好無聊啊!老傅,你來陪陪我行嗎?” “不行”連標點都懶得帶。 “周浪今天值夜班,偌大的病房就我一個人!孤獨,寂寞,冷!” 傅亦銘冷漠地回道:“我?guī)湍銚Q到普通病房,和病友交流一下心得?” 高子昂:“呸!對了,我?guī)湍愦蛱降较ⅲf封秘書今天去相親了,對象是個騙婚的gay。” 他每天要看的融資意向書太多,哪里對這種小公司會有印象。 于是把電話撥過去:“你哪得的消息。” “夏歆告訴我的!” “夏歆?”傅亦銘狐疑。 “就是害我住院的那個女生!”高子昂嘿嘿笑了兩聲。 “也算不打不相識,她今天在醫(yī)院陪我待到吊針掛完,剛才走。我聽見她罵罵咧咧說渣男,隨口問了兩句,她就和我吐槽了會兒。那個男的叫趙乾,是方圓的程序員,方圓你知道吧,幫別人開發(fā)手機app的一家小公司,最近在找投資,不是還找到沃鳴了嗎?” 他每天接到的意愿融資企劃書多得看不夠來,哪里在意這種小公司。 “所以呢?”傅亦銘的聲音淡淡的,似是毫不在意。 “一手情報啊!”高子昂情緒高漲地說:“聽說這人還欺負了封秘書,你不想幫她出出氣?” 他毫不在乎地說:“是她自己非要去相親,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高子昂“嘖”了一聲:“你自己過一輩子吧!”然后就掛斷了電話。 傅亦銘望著掛斷后變暗的手機屏幕,眼尾微微上揚,偏薄的唇勾起一點弧度。 所以?沒成嘍? 他給徐朗發(fā)了個消息。 “把方圓的融資意愿企劃書調(diào)出來發(fā)我郵箱。” 然后推開門,走出去。 開放式的廚房,沒有封莞的身影。 有聲音隱隱從露臺傳過來,傅亦銘抬步走過去。 封莞正在和姑姑通電話。 姑姑聽夏歆說了趙乾的情況,氣得去找介紹的老朋友算完賬,才打給了封莞。 先是道歉,又是詢問她今天見面的情況。 夏歆估計和姑姑說了些,封莞也不敢隱瞞,就隨口扯些寬慰她的話。 “他就潑了我杯水而已,我也還回去了,沒吃虧。” “沒事啦,這種事慢慢來,您別掛心。” “我知道您想找人照顧我。放心!有人介紹,合適的我一定會去見。說不定撐不到年底我就結(jié)婚了呢。” 一句句輕飄飄的話落入傅亦銘的耳朵,逼停了他的腳步。 這些話,聽得他莫名的不舒服。 他忍不住擰起眉心。 就好像她只要能把自己交代出去,對方隨便是個人都可以。 封莞掛掉電話,一扭頭,正好對上傅亦銘沉沉的目光。 她已經(jīng)脫掉了那件外套,穿得是他上午見過的那件雪紡襯衫。 似乎是沒預料到傅亦銘突然出來,她的眸光有絲驚訝,只一瞬便斂去,化作標志的笑容。 “剛接了個電話,粥應(yīng)該好了,我去盛。” 音落,她抬步就要往廚房走。 “封秘書。” 低沉的聲音從面前響起,封莞停下腳步,抬起眸。 “你為什么要去相親?” 客廳里燈光明亮,額前柔順的碎發(fā)在他眼瞼上打了一層碎影,有股陰郁的氣質(zhì),他的眸子似是深潭,透著極其強烈的逼仄感。 封莞淡淡笑道:“因為到了年紀啊。結(jié)婚生孩子,是必須的事。” “所以隨便誰都可以?”傅亦銘的聲音透露著一絲淡淡的惱意:“你可真是不挑!” 隨便誰都可以?他這句話莫名讓她想到了那個奇葩男,心里也涌上一股火。 她不想再遷就傅亦銘的毒舌,工作上被他損的夠多了,憑什么她的生活,他還要指手畫腳,給她找個不痛快! 她冷冷看著他,硬聲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生下來就含著金湯匙,反正一輩子衣食無憂,呼風喚雨。累了有地兒歇,煩了有人陪,所以有沒有伴侶無所謂。” “而我不一樣!”她的目光灼灼,絲毫不懼地對上傅亦銘的眸子。 “我在沃鳴工作,每天陪你見的都是大人物,進出的都是高端場所。可下了班,我照樣得回到出租屋,給自己煮一碗泡面。因為我會累,我會煩,所以我需要找一個工作體面,收入穩(wěn)定,在生活上有默契的人,共同生活。” 說到這兒,封莞頓了一下,繼而唇角勾起一絲自嘲的笑。 她何必說這么多。傅亦銘是站在云端的人,說再多,他也不會懂她的生活。 資本家都沒有心! 她緩緩垂下眼,擦過他的肩,往廚房走。 他低沉的聲音再次響起:“工作體面,收入穩(wěn)定,一起工作五年,應(yīng)該足夠有默契。我覺得你要找的人,我就很合適。” 封莞疑惑地皺起眉,一臉詫異望向他。他的臉色很差,唇色很淺,看上去真的病得不輕。 難不成藥吃多了?腦子不好使了? 上次燒得迷糊拉著她叫老媽,這次準備拉著她喊老婆? 封莞嘆了口氣,說:“傅總,不然我們還是去醫(yī)院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