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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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公子仰面朝天,瞪圓著雙眼死不瞑目,倒在血泊之中,一身紅色的喜服,衣衫已經被鮮血浸濕,地上到處是血跡,趙知府帶著官差沒地方下腳,青璃便停在門口的屏風處,冷眼觀看。 季悠正坐在喜床上,低聲啜泣,床上還撒著桂圓蓮子等物,前面的方桌,擺設著酒菜,喜餅,還有一盤半生不熟的餃子。 出乎青璃預料,內室不單有季悠一個人,旁邊不遠處,站著一個垂著頭的丫鬟。 “是你殺了陳公子?” 喜房內只有季悠和一個丫鬟,趙知府背著手,首先開腔。陳公子的胸口插著一把匕首,直接深入心臟,用力過猛,從后心冒出來一個尖兒,可見對方下手快狠準。 “不是……怎么可能是我?” 季悠呆愣著,坐在喜床上顫抖著,嚶嚶地哭泣個不停,片刻,她抬起頭,眼神露出寒光,指著一旁的丫鬟,怒道,“是她,是她殺了我夫君!” “季悠,你胡說八道!” 那個丫鬟一直垂頭,聽到如此污蔑,立刻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習慣性地反駁道,“明明是你殺了陳公子,你這個殺人兇手!都說會咬人的狗不叫,你還要誣陷好人!” 剛才丫鬟只留給青璃一個背影,蜷縮成一團,青璃沒看清楚,這會聽到聲音,她了然,原來另一個人是和她有深仇大恨的季盼。 “放肆,你一個丫鬟怎能口出狂言?” 趙知府受禮教熏染嚴重,又有讀書人的風骨,現在案子沒調查明白,就是說兇手還沒確定,一個丫鬟竟然和主子如此說話,真應該拖下去打個十板子長記性,都說奴大欺主,他算是見識到了。 “大人,小女子不是丫鬟,是季悠的meimei,閨名季盼。” 季盼之所以出現在喜房,是來挑釁,也是來炫耀的。因為陳公子說,未來陳府家產二個兒子的繼承,沒有季悠一文錢,只是為了做面子,才搞這么大的聲勢,而季悠,剛嫁進來就成了下堂婦,有這么好的嘲笑機會,她怎么可能放過?這才偽裝成為一名丫鬟,端著餃子進來。 之所以沒有明目張膽,季盼得知,青璃在找她,而且想置她于死地,過兩天就要給大秦上將軍宇文鯤做小妾,以后就是人上人,可不能在關鍵時刻出岔子,但是這么好的機會,不來惡心季悠一番,她晚上一定睡不著。 季盼如計劃那般,頂替了喜娘,端餃子進門。她算計好陳公子不敢把她怎么樣,她現在算是半個宇文鯤的人。誰想到剛進來,就聽見二人柔情蜜意地敘話。 季悠似乎已經原諒陳公子隱瞞庶子的事實,說的非常誠懇,但是要求陳公子以后不得娶小妾,只有她一人,如此無禮要求,陳公子竟然答應了,季盼送餃子的時候非常不喜,挑撥了幾句。 而后,陳公子揭開蓋頭,瞬間,驚心的一幕發生了,季悠從袖口取出一柄長匕首,身子前傾,快速用手臂推進,一下就扎進了沒有防備陳公子的后心處。 陳公子當場氣絕,房間內只有她和季悠,根本說不清楚,二人吵鬧一番,季悠威脅她,若是說有黑衣人進門的話,官差會轉移目標,如果她不肯,堅決要指認季悠的話,她也跑不了。 季盼覺得自己是個聰明人,她想表面答應,洗清自己的嫌疑,再偷偷去官府告發,二人商量好之后,這才喊人,做出雞飛狗跳的模樣,沒想到知府大人問話,季悠直接把罪名推到她身上。 “你不是丫鬟,這點就更可疑,今兒是你jiejie大婚,為何你這般裝束,難道有貓膩?還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趙知府思維縝密,馬上發現不對,這個季盼是庶女,他聽說過,原來和季知府共事,算是同僚,而自家春兒沒少被人和這個季盼比較。 一個嫡女,如何能和小妾生的庶女相提并論?趙知府很不痛快,現在看季盼畏畏縮縮的,眼神閃躲,一看就是心虛,更是不喜。 青璃只憑只言片語,就認定陳公子被殺害真相。雖然地道的事情還沒問出結果,但是她已經有了發現,還不算可惜,這個陳公子死有余辜,季悠也算是出口惡氣。 看來,每個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被逼到絕望之時,總會做出點驚世駭俗之事,季悠的做法,讓青璃吃了一驚。 “大人,小女子和阿姐一向不和,今日又是她大喜,小女子想要看一眼,默默地祝福,這才換了身丫鬟裝,買通了喜娘進來的。” 季盼拿手好戲,裝可憐,她用手抹著眼淚,眼神紅腫,言語之間非常可憐,真切地表達了一個meimei對jiejie的良苦用心。 可惜,趙知府不吃這一套,他就是覺得庶女別有用心,一向不和,然后嫉妒姐夫是平陽第一富商,所以一念之差,起了殺人的心思,這絕對說得過去。 季盼越解釋,嫌疑越大,青璃都快笑抽了,她捂著肚子站在門口,低著頭看著如死豬一般的陳公子,真想上去踹幾腳。 喜房里一片紅色,有紅綢,也有鮮血,讓這個新房產生一種凄美之感。古代沒有指紋識別技術,刀柄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想要判定兇手,必須進一步審問,根據當時模擬現場,經得起推敲才行,兇手注定是謊話連篇。 多說多措,季盼不明白這個道理,不住地辯解。這個時候,季悠反倒是學聰明,閉口不言,無聲地哭泣。大婚之日,新郎慘死在新房,新娘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以后還不一定被人怎么說呢。外面一眾等待真相的百姓,恨不得把兇手撕了,就連趙知府,也感到了壓力。 門外有吵鬧聲,片刻之后,一個醉醺醺地人影扶著墻走進門,見到內室的一切,立刻清醒,他對著趙知府抱拳,指著季悠罵道,“你這個歹毒的,和你那容不得人的娘一樣,早知道你這樣,當初就應該把你溺死了!” 進來之人是季知府,他晃晃悠悠,輕聲安慰季盼幾句,對著趙知府道,“趙大人,昔日季某也曾為鳳陽知府,對辦案這一套不陌生,您可不能憑借三言兩語,就給我們盼兒定罪!” 季知府是對辦案這套路熟,不然也不能草菅人命不是?一進門就護著庶女,非說嫡女是兇手,青璃揉揉額角,季悠應該不是親生的。 “爹,您這說的什么話?當著趙大人的面,您怎么能這樣說女兒?案子還沒查清楚,就隨便往我身上扣帽子?” 季悠抹著眼淚,騰地從床上站起身,眾目睽睽之下,摘下頭上沉重地花冠,扔在床上,蹲著身子,用力從陳公子的后心拔出刀,又快速地補了一刀。 屋內眾人,都被季悠所作所為驚呆,連青璃都認為她是鬼上身,平日里為自己說句公道話都不敢,今日是哪來的勇氣呢? “好了,趙大人,您也看到了,人是我殺的,我認罪。” 季悠癱坐在地上,一副絕望的模樣,耷拉著腦袋,“夫君沒了,爹爹也不待見我,活著沒有什么意思,您早點結案吧,院子外面恐怕圍著很多百姓,在等待結果,也別讓大家久等了。 內室氣氛僵硬,季盼不可置信地伸出手指,指著季悠的方向,眼睛里帶著驚恐。她覺得剛才那一刀,好像扎在自己身上一般。季知府更是不知所措,嘴里嘟囔著,“歹毒,歹毒,當初怎么就生出你這樣的孽障……” 窗外,天色已經徹底黑下來。院子里的紅燈被摘下,換成了白燈籠。屋內有官差送來了油燈,室內亮堂著,面對這一幕,趙知府眉頭皺得更深了,當初就覺得這個季知府是個糊涂蟲,把一個小妾生出來的庶女捧在天上,這回讓他看了個真切。 “把人拖出去,妨礙本官辦案。” 季知府已經不是知府,還有臉罵罵咧咧,趙知府非常反感,若不是給他留點面子,直接讓人亂棍打出去了事。這個季知府還是個渾的,嘴里罵道,“季悠這賤丫頭哪有膽子,一定是莫青璃指使的!她就是看上了陳府的家財!” “事到如今還敢胡亂攀咬,來人!把他嘴堵上,扔進牢里去!” 趙知府面色一變,當初季知府草菅人命,被青璃扔進大牢,從而抄家,所得的銀子都補貼了城北大營,民間也有流言說,季知府是冤枉的,莫家小姐是看上家財,不過這個流言站不住腳,季知府原來就是個窮酸書生,就算莫家小姐看上他家財,首要前提是,他是搜刮民膏,是個貪官。 “大人,您怎么能這樣對我爹!事情還沒水落石出,就算不是季悠殺人,可是當著您的面,她竟然敢毀壞尸身,這也是重罪吧!您不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季盼原來也是知府千金,算是對大周律法了解一些。大周非常崇尚死者為大,若是人已經故去,毀壞尸體的,雖然不至于被判斬首,也要這吃一年半載的牢飯,重則流放。 “哈哈!本官用你這個黃毛丫頭教?” 趙知府非常不屑,陳公子被刺殺,屋子里只有二人,兇手必定是其中一個,關進大牢肯定不會冤枉誰。今日太晚,趙知府有些疲累,他讓官差封鎖絳雪軒,晚上有官差把守,府里下人不得入內一步。 青璃摩挲著下巴,心里尋思怎么幫季悠脫罪,最好的辦法,就是制造出一個人證,但是這件事的人證又不能是她的丫鬟,她必須置身事外,現在外面不明真相的百姓相當憤慨,明日沒準會堵住知府衙門,要求真相。 季知府的污蔑提醒了青璃,必須妥善處理此事,不然以后沒收家財,又有傳言幕后指使人是她,為了城北大軍,百姓們總是被流言影響,她也想要個好名聲呢。 季悠和季盼被官差綁上繩索,二人出門,擦肩而過之時,季悠回頭看了一眼青璃,那眼神讓人心酸,里面包含太多的東西,有絕望,有欣慰,也有乞求。青璃鄭重點點頭,勉強地勾勾嘴角。 一路順著小橋,有賓客們在此等候,眾人不敢插言,只能瞪著眼睛看一切。冷風不停地吹,到處是帶著“奠“字慘白的燈籠,把這個夜晚襯托得更加凄涼。 “阿悠,阿悠!” 前面不遠,有一個朱紅裙襖的婦人小跑著過來,旁邊還跟著兩個孩童,眾人定睛一看,婦人正是季悠的娘親,兩個男娃都有三四歲的模樣,眉眼有點像去世的陳公子。 娃娃還小,不懂什么,對著燈籠的咯咯地笑個不停,府上白日還是紅燈,晚上又變了模樣,小娃喜歡新鮮,咯咯笑得開心。 “娘,娘,嗚嗚!” 見到娘親,季悠這才哭嚎出聲,所有的委屈全部化作了眼淚,她用力掙脫官差,上前兩步,依偎在她娘的懷里,“娘,萬一以后我們見不到了,您也不要難過……” “我的好悠兒,娘明白!” 季悠娘撫摸著季悠的臉頰,又用帕子擦干眼淚,眼底浮現一抹堅定之色,她轉過身,對著眾人道,“這兩個小娃是陳公子的庶子,原本還有一個,因為被我們家阿悠發現,所以被陳公子掐死了。” 眾人沉浸在悲傷的氣氛中,冷不丁地被季悠娘的話震驚,瞠目結舌,不相信這是真的。 “小娃過來,伯娘給你糖糖吃,告訴伯娘,你爹是誰啊?” 有那八卦的不信,立刻求證,小娃也有三四歲,雖然不懂事,總認得爹爹吧,眾人屏氣凝神,等待答案。 “我爹當然是府里的主子啊,今天娶親,我們就有娘嘍!” 兩個小娃異口同聲地拍手叫好,一臉天真,府上的下人知情,也默不作聲,被問急了,這才站出來承認,公子已死,陳家的香火就靠兩位小公子,總得承認才好。 陳公子在娶親之前有小妾,庶子都生出來了!原本羨慕這樁婚事的婦人們紛紛咂舌,多虧沒和陳家結親,兩個小崽子,等嫡子出來,他們也長大了,有心思定要爭產,而且傳聞都知道陳公子活不長,以后小崽子翅膀硬了,做陳府的主母更難,沒準落得掃地出門的下場。 “哎呦,這不是母親大人嗎?” 季盼心里堵,她娘一尸兩命,就那么沒了,憑什么季悠娘還在好好的活著?她走上前,諷刺道,“看看您教導的好閨女啊,殺人往我身上潑臟水,這也就罷了,當著知府大人的面,還能在陳公子的尸首上補刀,真真是個人才!” 眾人覺得自己腦子已經不夠用了,一會兒工夫,得知這么多消息,有那八卦的想求證,趙知府沒有開腔,季悠不答話一臉坦然,反倒是讓人覺得季盼是誣陷人的。 “別吵吵囔囔了,衙門說去!” 有機靈的官差,見知府大人面色不好,把眾人趕到橋兩邊去,“案情的結果,等衙門開堂再說,都散了吧!” “大人,兇手不會是阿悠,今兒是她大喜的日子,不會那么想不開,陳公子可是北地才俊。” 季悠娘站到眾人的面前,鼓起勇氣,對著大家道,“都說家丑不可外揚,事到如今,臉面已經不在重要。你們可能也聽說了,我算是個廢物的主母,原來在鳳陽過的日子還不如一條狗。” 季悠娘把家里的瑣事說了一遍,包括一些不可對外人言之事,算是豁出去了,期間提出,季盼是庶女,可一向目無尊長,季盼姨娘是個狐媚子,仗著受寵,打壓她們母女,以至于被掃地出門。 這也就罷了,陳公子竟然收留季盼,想要姐妹共侍一夫,陳公子想要她家季悠做大,畢竟平陽百姓都知曉此事,可是季盼從小得寵,囂張跋扈,不拘于人下,非要壓著jiejie,這才造成這次矛盾,也算埋下禍根。 季悠娘編排的瞎話,黑了陳公子,青璃聽得很高興,不出兩天,謠言就會傳揚出去,而且非常合理,連她也沒想到,若不是知道內情,她真的信了。 雖然沒有明確指出,眾人已經認定兇手,來此處的都是正妻,對于小妾生養的沒有好感,明里暗里多加指責,人群議論紛紛。 “小婦養的,和她姨娘一樣狠毒。” “就是,這輩子就是小妾的命,還指望做正妻,沒達到目的,就殺人誣陷jiejie!” 眾人七嘴八舌,季盼心頭火起,她馬上就要上了宇文鯤的床,目的還沒達到,橫生枝節,因此心里地火氣上漲,旁人的議論無異于火上澆油,庶女,小妾養的,她已經聽夠了! “你這個惡婆娘!陳公子算個屁,我是大秦宇文將軍的人,誰看上陳公子這個太監破爛貨!一個功能不全的男人?” 季盼說著,快速地推了季悠娘一把,因為下雪天,路滑,季悠娘正在拉著陳公子留下的兩個小娃,一時間不察,三人順著欄桿的縫隙,直接滑到下方冰面上。 正好前面不遠處,有一個取水救火留下的冰窟窿,三人一同墜入冰湖中。 “娘,娘啊!” 季悠正想沖下去,無奈手腳被捆上,心有余而力不足,又被官差死死地抓住,她大聲地哭嚎,撕心裂肺,讓在場的所有人聽著動容。 季盼現在恨不得也跟著跳下去,她終于明白自己中計,這個賤婦人使用激將法,把她嘴里得知的消息全套出去,一定是算計好的!這個時候,她這么動作,賤婦落進冰窟窿,坐實她殺人的罪名,真真是好算盤!“小公子啊,快救人啊,救小公子啊!” 陳公子死了,人死不能復生,可是小公子也跟著落湖,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不是要斷了陳家的香火? 官差第一時間掉下去救人,但是里面都是冰,眾人下去翻找半天,也沒有見到人的影子,上來之后,所有的人都絕望了,季盼已經成為千夫所指的對象。 大秦宇文鯤的女人?這么說,季盼不但殺死陳公子,誣陷自己的親姐,當眾行兇推嫡母入冰湖,還是大秦的的探子!這一系列的信息量,足以驚爆眼球,不過,陳公子是太監,又是咋回事? “你說陳公子是太監,啥意思,殘缺啊?看著不像不能人道的啊。” 不得不說,賓客們都在哀傷,永遠有沒心沒肺的,那個黑胖婦人一臉興致勃勃打聽八卦地模樣,眾人紛紛遠離她,這種人以后堅決不能來往。 雪花飄飄灑灑,一聲聲慟哭,陳府下人得知陳府已經沒了希望,而季悠則是哭泣自己的娘親。青璃靠在于嬤嬤身上,有些難過,剛才季悠娘親是算準落入冰潭里的,不然季盼哪有那么大力氣,她走之前,帶走了陳公子的孩兒,就是讓陳府后繼無人,將來季悠出了大牢,也能有所依靠。畢竟拜堂成親,就是明媒正娶的陳家夫人。 有人打著燈籠照明,官差留下一部分人打撈尸身,季悠和季盼被帶走,這一場轟轟烈烈地鬧劇,到此就算正式完結。 對于青璃來說,一切都是有利的方向,陳公子已死,府上錢財被她收走大半部分,現在陳府斷了香火,將來家財會充公,地道口找到了,她沒費半點力氣,好像在看著一場戲,戲里戲外,都是別人的酸甜苦樂。 “小姐,咱們回去吧,明日在過來聽消息。” 于嬤嬤扶著自家小姐,沉默了一會兒。人都被帶走,府上也沒了人,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這府邸晚上看著滲人。 “麥冬,后續的事情你去辦吧。我先回去了。” 青璃把解救外海公主的事情交給麥冬,她疲憊不堪地上了馬車,讓車夫停留在城門口處。 有士兵見到青璃,連忙打招呼,“少夫人,您又要去看少將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