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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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南海猛地一下站起來,掉頭就往外走。 王紅玉一把沒拉住,急著喊:“兒子,你這是要去找她家?” “是。”孫南海應是應了一聲,腳下的步子沒有停。 “回來!”王紅玉站起來,厲聲喊道。孫海南身子停頓了下,繼續往外走。 “你再走一步試試看?”這次是孫山說的。 “爸,媽。”孫海南無奈地轉過身,“你們就讓我去一下吧,一定是小芷沒明白我的心意,我去和她說清楚。” 孫山暴跳如雷,“說,說個屁啊?你以為那一家子都是傻子啊?不知道攔住她過來?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孫南海沉默了許久才開口,“爸,我知道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我先回房間了。”老爹說得沒錯,只是他一時間接受不了。 “去吧。”孫山無力地揮手。 待兒子走好,王紅玉歪在椅子上,只嘆氣不說話。她一直很喜歡江芷那丫頭,但看著兒子這么沮喪,又開始覺得江芷面目可憎了。 “你說這芷丫頭是真不喜歡我們家小南?”孫山問。 王紅玉生氣地說:“隨便吧,不喜歡就不喜歡吧,我還不喜歡她呢!”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不喜歡不代表你兒子不喜歡。再說了,人家又沒求著我們家喜歡。也不知道她是看不上小南哪點,難道是嫌棄小南學歷低了,還是收入少了?”孫山習慣性的查找原因。不對啊,江老三不是勢利之人,他們家老太太也是個明白了。若他們家小芷肯嫁在家門口,嫁給小南,他們一定是歡迎還來不及,怎么可能嫌棄小南。如此看來,一定是小芷自己的意思,她就是不喜歡小南而已。 孫山站起身,褲子上都是雪水,黏在腿上真難受,“好了,你就別亂想了,我先去換衣服,你等天晴了再找媒人給兒子介紹對象吧。你也別記恨江老三家,這感情上的事就像鴨不吃食按不低頭,是小南和她沒緣份。 王紅玉氣頭已過,嘆著氣說:“也只能這樣了,只希望小南這孩子別走不出來。” “走不出來也要走不出,我孫山的兒子怎么可能是那種窩囊廢。” “好了,你快去換衣服吧,別凍著了。” 對于江芷擅自把東西送回孫家,常婕君不但沒罵江芷,還夸了她,“做人就要干脆,你喜歡的人就盡全力追,不喜歡的人就不要拖著人家,女孩子不是后面有人吊著才金貴。” 但私底下,常婕君又找江芷談了一次。“你不會是因為不想讓空間暴露,所以拒絕他的吧?” “奶奶,這是其二,其一是我不討厭他,但也不喜歡他。”江芷很冷靜。 “唉,感情上的事奶奶也搬不了你。”君嘆息道。“不過,奶奶想讓告訴你,若有天,你有喜歡上的人了,別顧忌太多,你做什么決定,奶奶都支持你,知道嗎?” “知道了。”江芷不停地眨眼睛,這眼睛怎么突然濕漉漉地,好像要流淚似的。 ☆、第70章 游安的“暈血癥” 第二天一大早,江家人就起來了,今天是殺羊的日子,當然要早點起來。 殺羊的地點是搬空柴火,暫時空著的雜物間。主刀的是江哲之,說是再不活動活動,他那一把老骨頭都生銹了。打下手的是江新華兩兄弟。燒水褪毛清洗下水的是劉秀蘭妯娌。其他人當圍觀的群眾。 果然是寶刀未老,江哲之干凈利落的殺完四只羊。在他手里,一整只羊輕輕松就變成了一堆骨頭和rou塊。 “爺爺,你是不是姓錯姓了?你應該姓庖的。”江芷打趣道。 江哲之用手肘擦了擦汗,斜視著江芷:“你這丫頭,又沒大沒小了。” “爺爺,meimei是在夸你手藝好,庖丁解牛呢!”江湖以為他沒聽清楚,還特意解釋道。 江哲之瞪著眼睛,“我雖然是文盲,但你meimei說的我還是曉得,用不著你解釋,這個成語還是你奶奶說給我聽的。” 江澈嘖嘖,“爺爺你這是在變相秀恩愛。” “什么叫秀恩愛,我和你奶奶本來就恩愛。”江哲之眼睛瞪的更兇了。 江芷一本正經地說:“是是,我們早就知道了。” “嗯,還是我孫女好。”江哲之滿意地笑著,下一秒立馬變臉,指著江湖和江澈說:“你、你全是壞小子。” “爺爺,你這是重女輕男。”江湖控訴。 這次,江哲之改吹胡子,可他胡子相當短,怎么吹也吹不到,那樣子太滑稽了。“我就重女輕男,怎么招?” “沒招。”江湖江澈忍俊不禁地紛紛攤手。 “那不就結了。”取得階段性的勝利,江哲之心滿意足,也不在意胡子為什么這么難吹了。 游安笑瞇瞇地看著江家人斗嘴,心里卻是苦澀不堪。這世上要是有假如就好了。 假如當年游素不愛上另一個男人,不為了那個男人拋夫棄子,游安也許還能有個幸福的家庭。能像大多數小朋友一樣,爸爸來接自己放學,mama在家里煲湯煮羹等著父子倆歸家,那會是多么溫馨的場景啊! 游素的愛情,事后看來非常可笑。 幾年后,她發現,她的真愛不是這位她拋夫棄子得來的男人,而是那個離別時還叮囑自己照顧好身體的前夫。 待她想回頭時,才發現已經無法回頭了。游安的父親已郁郁而終,當年的離別已是訣別。同時,那個男人也因救她車禍身亡。 最后,游素兩頭空,陪伴她余生的只有兒子游安。 游素病魔纏身的日子里,兩個男人的身影常來回交織著,到最后,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愛的是誰。可就算分清了又如何?他們都不在了。哪怕死,都無法相見,因為自己會下十八層地獄的,而他們卻會在九重天上笑看凡塵。 游安以前是恨她的,不但恨她,還恨自己的姓。還恨早死的父親,那可真是個傻子,愛一個女人愛到別人隨口說句想要兒子跟自己姓,就讓兒子跟著她姓了游。 游素剛得病時,游安有種說不出的快感。看著她痛苦的面容,游安心里就在默念:這也許就是你的報應,是你拋夫棄子害死兩個男人的報應。 她得病后還信了教,信的還是三清教,華國的曾經的國教。她在家里弄了個小小的神龕,天天逢時虔誠地祭拜。可玉皇大帝和三清祖師也保佑不了她,這是她的命。前半生的肆意妄為換來了后半生的孤苦伶仃,這世間果然是公平的,有得就有失。也許還可能是自己猜錯了,她并不是在求神仙讓自己的病快點好,她只是在懺悔而已。 后來,隨著年歲的漸長,游安慢慢地釋懷了。她最對不起是死去的那兩人,恨與不恨,愛與不愛,只能由他們決定,不該是自己,況且她已經用孤苦一生在贖罪。至于自己,自己身上的血rou都是她給予的,父親死后是她辛苦謀生,把自己拉扯長大,自己哪有什么資格去恨她,只有欠她的。 可明明已經釋懷了,為什么看到江家人這平淡又溫馨的時光,自己還會羨慕甚至嫉妒呢?心里為什么還這么難受和痛呢? “小安子,你怎么了?”看到游安臉色不對,江湖立馬走了過來。 游安眉頭緊鎖,薄薄的嘴唇緊緊抿著,抓著袖口的手青筋直冒,話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沒,沒,事。” 這是江湖第三次看到游安這個樣子,第一次是剛入學不久,有同學愛罵臟話,聲聲問侯別人的母親,游安和他打了一架后;第二次是游母進搶救室的時候;第三次就是現在。江湖能確定一定是某個場景刺激到他,讓他想到過去了,不然不會這樣。 “小安子,你這是暈血吧?來,手給我,我扶你回房間休息。”江湖急中生智,隨機找了個借口。 江家其他人聽了,連雙手沾血的江哲之都圍了過來,關切地看著游安。江哲之聽到小湖說他是暈血,連忙把雙手藏到背后。 “小湖,你快扶小安進去。秀蘭你快去把電熱毯打開,梅花你去廚房煮紅糖水。”自家孫子是醫生,醫生說的話常婕君絕對擁護,說是暈血,常婕君放心之余開始調度起來。 緩和了一會,游安理智徹底回籠,看著全家人為自己忙得團團轉,很不好意思。可又不好說明自己不是暈血,“奶奶,我沒事,不用這樣麻煩的。” 常婕君越發心疼這個沒爹沒媽的孩子了,明明自己不舒服還要安慰別人。“小安,你不許說話了,好好去睡一覺,起來就什么事都沒了,聽話啊!” “嗯。”老人眼里的關心和心疼,游安全看到眼里,淚意涌上心頭,擋也擋不住。游安只好撞了江湖一下,示意他快扶自己進去,再不進去,他怕是真要掉眼淚了。 “奶奶,那我扶他進去休息了。”江湖心領神會,和常婕君說了后,就扶著游安往門外走。 “二哥,等等,讓我們打好傘再走。”江芷江澈一人撐把傘,上前幫游安擋著雪。 “謝謝!”游安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江澈性子急,“我的游大哥,你快別說話了。二哥,我們快走吧。” “好勒。” 江芷姐弟等游安躺好后,一人負責一樣,把劉秀蘭她們的活計都搶了過來。手頭沒活的她們倆只好折回雜物間,那里的事還多著呢。 “姐,我們為什么要在這里煮紅糖水啊?我還是喜歡看爺爺殺羊。”江澈是暴力份子,對血腥不反感,反倒有點躍躍欲試。只是江哲之很珍惜這次的動手機會,堅決不肯讓給別人,所以他才旁觀的。 “你傻啊!哪有當醫生的暈血,這明明就是二哥的借口。”江芷小聲地說。 江澈習慣性地反駁:“難道就沒有一個暈血的醫生嗎?說不定游大哥就是其中之一。” 江芷斜視著他:“傻子哎,暈血暈得無可救藥的醫生早在實習后就會轉行了,不然等著病人來搶救他啊?麻煩你別只顧著拆我臺,好歹也用腦子想想事。” “你才是用腦子想事的。”江澈只顧著搶話,結果悲劇了。 “是啊!”江芷認同地點頭,“我的確是用腦子想事的,這點不用你強調。” “又讓你占上風了。”江澈懊惱地捶著靠腳邊的火灰。至于他為什么不捶天捶地呢?江芷可以給出正確答案,因為火灰軟軟地,捶起來不痛。 “走啦,我們去問候“病人”吧。”江芷把兩杯紅糖水放在江澈的手里。 “喂,你怎么不拿一杯啊?自己空手,讓我全拿,你好意思嗎?”江澈開始還沒留意,走到一半,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前面的那個家伙居然是空手的。 “好意思,快走吧,有人等著喝呢!”在江澈面前,江芷從來就是心安理得的。有黑鍋他背,吃桔子大的歸自己,這就是有個弟弟的好處。 “能不能不喝?”游安看著眼前的紅糖水,為難地說。他最不喜歡喝這個了,難道暈血就要補血啊? “不行,我們只是執行醫囑,有意見你問開方的大夫去。”江芷面無表情地解釋。 游安只好端起碗,視死如歸般一口氣喝光。再苦也要喝,不然就算借100個膽,心虛地游安也不敢去常奶奶面前說不字。 “小安子,喝口溫水漱漱口吧。”江湖展示著自己體貼地一面。 游安搖搖頭,看了看江湖,再側過頭看看江芷兩人,怯怯地說:“我能再喝一碗嗎?” “唔唔..唔..”江澈做了個很奇怪地動作,突然趴到江芷的背上,嘴里唔唔唔,不知道怎么了。 “你們不用理他,他是間接性抽風,他打小就有這毛病,天生的。游大哥,你要喝,鍋里還有,二哥,你干脆把鍋都端上來吧,讓游大哥好好補補。我和小澈就先出去了。”江芷連拉帶推把江澈弄了出去。 “姐,我這笑得正歡,你拉我出來把我的笑茬都打斷了,現在都笑不出來了,還有,你剛剛還趁機損我了。”江澈不滿地說。 “你剛沒把鼻涕擦我背上吧?”江芷不理睬他的問題,反問了件讓自己很不放心的事。 “沒,不敢。”江澈頭搖得像波浪鼓。 “真沒?”江芷逼問。 “沒,我以我的人格做保證,沒有。”才怪兩字是江澈在心里說的。實在是她背后那團口水印太明顯了,江澈可不愿意為一個明知道答案的問題賠上自己的人格,雖然那東西,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過。 江芷很是狐疑,以她多年的經歷來看,這事定有蹊蹺。 看著江芷明顯不相信自己,江澈加大籌碼,“我以我的島國大片把保證!” 這下江芷徹底放心了,“走吧,我們去后院。” 江澈手握拳頭,口里“耶耶耶”不停。 “你在說什么?”江芷轉過頭。 江澈迅速把手放到背后,微笑看著她,“我在說這雪下得好美。” “美你個頭啊,快走吧。”江芷覺得這小子一定有事在瞞著自己,但問了問不出來的,只好作罷。 夜里,江芷看著衣服背面干掉的水印,終于明白江澈為什么笑得那么古怪了。 從這一天后,江家多了兩個愛喝紅糖水的人江湖兩口子。 游安是真愛喝,江湖是舍命陪“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