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你小聲點。”

    “哦，知道了。不會吧，你沒說，我沒說，奶奶怎么可能知道？”江澈抬起頭，瞥了常婕君幾眼，笑是往常的笑容，聲音也是一樣的音量，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一定是你想多了，我看奶奶正常得很。”

    “可能吧，若她真知道了，一定不會這樣平靜的，可能真是我想多了。”左想右想，江芷還是覺得不可能，真是自己想多了。

    幾分鐘后，江湖和游安結伴歸來，游安的眼圈紅紅的，江家人都裝不沒看到，若無其事地招呼他快入坐，準備開吃。

    對于大家的知之為不知，游安很是感激。這個時候若是有人多問一句，游安真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哭出來的。

    邊看春晚邊吃，一頓年夜飯吃了足足兩個小時。酒醉飯飽后，就到了發壓歲錢的時候。游安也有，他一共收了3個紅包，和江湖江芷他們都一樣的。

    “江爺爺，常奶奶，這....我怎么好意思收這些紅包呢？”游安拿著紅包左右為難。

    常婕君和藹地說：“沒事，給你你就接著，來家里就是家里的孩子，怎么能只給他們不給你呢？這事奶奶我可做不出來。”

    “游大哥，你就接著吧，俺家里只要是小輩們，不管結沒結婚，上沒上班，都有紅包的。”江澈和江芷兩人也在一邊幫腔。

    游安見推辭不過，只好收了下來，正想說些客氣話時，被江澈的大叫聲嚇了回去。

    做為條小狗，除夕夜小黑也有份，李梅花裝了滿滿一盤骨頭給它啃。還沒等大家吃完，小黑就先下“桌”了，心滿意足地在院子里溜達。之前還好好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黑突然狂叫起來。江澈攔住想要往外面走的jiejie，自己走了出去，沒一會就沖了回來，“啊，下雪了，奶奶，jiejie，你們快看，好大的雪啊！”

    聽了江澈的話，江芷摻著常婕君走了出去，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跟著往門口走去。

    透著房子里的燈光，江芷能清清楚楚看到鵝毛般的雪花滿天蓋地地撒落下來，沒一會地面上就白了。“奶奶，這雪真大，家里已經好幾年沒有下過雪了吧。”

    “是啊，這么大的雪已經很久沒見到了。”常婕君抬頭望著天空，雪無休止地往下面飄，希望只是瑞雪兆豐年吧。

    自己的叫聲把大家都吸引出來，小黑格外幸福，竄上臺階，準備往江芷的腳邊上沖。

    “小黑停住，不許在我面前抖毛。”江芷的話才說出口，小黑已經開始行動，身上半融的雪水全抖到了四周，江芷褲腿中招最厲害。

    “你...”罵它它又聽不懂，揍它它又不長記性，江芷只好認命，跑到里屋拿毛巾擦褲子。等江芷擦干褲腳上的水出來時，江澈已經在雪地里撒潑了，江湖和游安也都被他拉下場，三個人在院子里群魔亂舞。

    江湖一看到江芷出來就大喊：“哎，小芷出來了，小澈快去拉她下來。”

    “好勒，馬上就去。”對于這個建議，江澈相當積極。

    江芷拼命擺手加搖頭：“去去，我才不和你們瞎混，不許拉我下水。”

    “姐啊，這好不容易除夕下場大雪，有點過年的氣氛，你好歹也配合一下。”江澈拉著她的手不放，硬是把她拉了下去。

    “這些家伙精力真好，還是年輕好啊！”看著一個個小豆芽慢慢地長大成人，常婕君感慨萬千。

    “媽，我們先進去烤火吧，讓他們幾個小的在這里鬧騰吧。”劉秀蘭扶著婆婆，笑瞇瞇說。

    “走吧，等他們鬧夠了也就進來了。”常婕君樂呵呵地轉身往堂屋里走。

    “媽，前面有臺階，別忘記抬腳了。”江新華細心地提醒道。

    “你們呀，都讓開，我還健朗呢，不用你們扶。”常婕君滿不在乎地擺著手，這小小的臺階目前還難不倒她。

    江哲之背著手，跟在自家夫人后頭，笑嘿嘿地說：“你本來就健朗，在我眼里你還和當年一樣年輕呢。”

    “你瞎說什么呢？別在孩子面前亂說話。”常婕君真受不了這老頭子，年輕的時候那是個逼也逼不出半句軟話的硬漢子，沒想到年紀大了，倒變啰嗦了。

    江哲之連聲說：“好好好，聽你的，讓我不說就不說。老婆子啊，這臺階太高了，我走得費勁，你來來扶我一把唄。”

    看著兩老相互扶持著走過臺階，李梅花羨慕地說：“爸媽感情真好。”

    拍著李梅花的肩，劉秀蘭笑地說：“梅花你不用羨慕爸媽，你和新國也會一樣的。”

    李梅花臉一下子就紅了，“大嫂，我先進去了。”

    劉秀蘭笑得更歡快了：“別啊，我們一起進去，急什么。”

    等女人們走進去了，江新華笑嘿嘿地對江新國說：“小弟，我們也進去吧，我陪你下棋去。”

    “哥，是我陪你下的吧！”一聽到大哥說要下棋，江新國頭都大了，他可是個臭棋簍子，悔棋耍賴樣樣不拉。

    江新華大大咧咧地說：“我們兄弟兩誰和誰啊？陪你陪我都一樣，用不著計較這么多。”

    “是，是...走我們下棋去吧。”大過年的，難得有空閑時間，江新國決定舍命陪君子。

    ☆、第59章 老媽的小心思

    雪雖然下得大，但才剛下，還沒形成積雪，雪球都搓不成。幾個瘋子瘋夠了，也紛紛地撤退，還是烤火舒服些。

    剛進門，常婕君就招呼上了：“你們也舍得進來了，看這一個個凍得，快來烤火。”

    “外面好冷啊！”江芷搓手哈欠，等手暖和了才去烤火，據說直接烤容易生凍瘡。

    李梅花挪出一個空位，讓女兒挨著自己坐下，“知道冷你還跟他們一起瞎胡鬧。”江芷嘆氣道：“這叫深情難卻，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呀你！”李梅花戳著江芷的額頭說：“過幾天會有媒人帶人過來，你到時候給我好好打扮下。”

    江芷大驚失色道：“媽，媽，你就讓我再玩幾年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這真是個晴天霹靂，江芷邊說邊對常婕君拋出求救的眼神。

    常婕君非常有眼力，剛收到孫女的求救就站了出來，“梅花，這事你別急，要慢慢來，合適的小伙子總會有的，別把她嚇著了。”

    “媽，你說我能不急嗎？今天又是新的一年了，她都26了，我已經讓她逍遙好幾年了。現在讓她多見幾個，有合眼緣的再慢慢接觸，又不是讓她馬上就嫁人，弄得像我要害她似得。”李梅花覺得自己婆婆千好萬好，就是護犢子這點有點過。

    常婕君想了想，兒媳婦說的也對，是應該慢慢找了，于是轉過頭對江芷說：“你媽說得也對，你就先見見，要不滿意奶奶再給你找。”

    江芷垂頭喪氣地說：“唉，知道了。”這下好了，兩人統一戰線了，自己真沒好日子過了。

    晚上十一二點時，大家都困了，都陸陸續續地去睡了。現在基本上也沒什么人守歲了，就算有，那也是通宵砌長城和打游戲的。

    夜里，江芷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剛一有點睡意，又被鞭炮聲吵醒。如此折騰了幾次，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江芷就起來了，睡不著在床上干熬也難受。

    李梅花才起來沒一會，正在廚房里煮豬食。除了本來的一頭豬之外，還要給新買回來的幾頭羊準備吃的。這幾只羊還是劉秀蘭從江新華手里扣下來的，也算攔得及時，不然在江澈的唆使下，江新華真會把江芷他們買回來的羊全殺了。

    李梅花在忙碌中抽空問：“小芷，你怎么就起來了？”

    江芷揉著眼睛，含糊不清地說：“媽，這天都大亮了，也該起床了啊！”

    “你睡糊涂了吧？現在才五點多，天大亮那是因為外面的雪襯的。”李梅花還以為是自己閨女勤快了。

    “啊！我去看看。”江芷手忙腳亂地沖了出去。屋外，是一片雪白的世界，大雪仍無休止地下著。地面墻頭菜地里全鋪上了厚厚一層積雪，一腳踩下去都有自己小腿肚高了。

    “媽，這雪也太大了，我記得只有在我讀小學的時候下過這么大的雪，但那次沒有下這么長時間。”外面很冷，江芷站了一會就扛不住了。

    李梅花頭也不會地說：“你襪子都沒穿，能不冷嗎？快上去再睡一會，待會吃飯時我叫你。”

    看著老媽忙個不停，江芷開口道：“媽，我幫你干活吧。”

    “不用，你上去吧，別在這里礙我事就是幫我大忙了。”這丫頭還光著腳呢，李梅花可不愿意讓她凍感冒了。按以往的經驗來說，下雪不冷，融雪才冷，沒想到這下雪天也凍得夠嗆。

    “我來燒火行吧？坐在灶邊上，總不會凍著吧？”江芷不心甘，磨蹭著不肯上樓。

    “我的祖宗哎，你老就行行好，快給我騰地方吧！上午你可是要出去拜年的，你是想讓大家看到你灰頭灰腦的摸樣吧？”李梅花快要抄家伙趕人了。

    “那好吧，媽，那我先上去了，忙不過來的時候，記得喊我。”還是親媽好，兇巴巴地話語里透著nongnong的關心，知道心疼自己，江芷心里暖暖地。

    “去吧！”

    還是被窩里暖和，沒有睡意的江芷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再次醒來后已經七點左右了。江芷翻了件厚羽絨服和雪地靴出來，全副武裝地下了樓。

    江芷本來以為自己穿得最多，下來后發現自己穿得最苗條，江澈都快裹成了個球。游安帶得衣服不夠，身上穿得是江澈新買的新羽絨服。“游大哥，你穿這衣服比某人穿得帥氣多了。”睡夠了的江芷已經滿血復活，精力滿滿地開始嘲諷江小弟。

    江澈昂著頭，居高臨下地對江芷說：“今天是新年第一天，隨便你怎么說，我不和女人一般見識。”

    “呀，你仗著個子高，在我面前炫耀是吧？”江芷踢掉鞋子，跳上板凳，指著江澈的鼻子，“讓你也嘗嘗被人俯視的滋味。”

    “得了吧，我這是天然的，你那是山寨的，能比嗎？”江澈滿不在意地說。

    江芷正想說話，被江老爹喝住了，“江芷你還穿絲襪？快給我下來，把鞋子穿上，馬上上樓去換襪子。”

    “爸，麻煩你小點聲，嚇得我快摔下來了。”江芷嘟嘟囔囔地坐了下來，慢吞吞地把鞋子穿上，再慢吞吞地爬上樓。

    江芷換好襪子剛一下來，又被江新國逮著了。他捏了捏江芷的胳膊，皺著眉說：“你怎么不多穿點下來？里面沒穿毛衣吧？”

    “爸，你的手都能當探測儀了，這樣一捏就知道我沒穿毛衣。不過我真不冷。”江芷笑嘻嘻地掙脫他的手，跑到江哲之跟前，拱著雙手說：“爺爺，新年好，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江哲之笑呵呵地說：“新年好，新年好，來，接著我的紅包。”邊說邊抓了一把落花生放江芷的手里。

    “爺爺，這哪是紅包啊？明明是花生。”江芷嘟著嘴巴說。

    “不要就還我。”江哲之瞪著眼睛嚇唬孫女。

    江芷連忙討好地說：“要要要，我最喜歡吃花生了，怎么會不要呢？”

    江芷陪著爺爺瞎扯了一會，常婕君從臥室里出來，對她招手，“小芷你過來下。”

    “來了！”江芷大聲應到，“爺爺，我去去就來。”

    “去吧，別打擾我看電視了。”江哲之巴不得她快走，嘰嘰喳喳忒鬧騰。

    “奶奶，是不是大哥打電話回來了？”常婕君臉色不是太好，江芷有點擔心。

    “是啊，說粵省也下大雪了，若是今天還下，明天就沒辦法上路，可能就不回來了。”常婕君憂心忡忡地說。

    “奶奶，沒事的，你別擔心，說不定雪等會就停。”江芷停頓了下，接著說：“就算是趕不回來，以大嫂父母的性子，一定會買好多東西在家里，奶奶，你就不用擔心了。”

    常婕君輕輕地嘆了口氣，“傻孩子，無論誰在外面，奶奶我還是會擔心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雪要是能晚下一兩天就好了。

    江芷小心翼翼地問：“奶奶，你能感覺到這雪會下多久嗎？”

    常婕君搖搖頭，“不知道，這次真沒有半點預感，不然我也不會這樣擔心的。”

    沉默了一會，江芷才開口：“奶奶，你不常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嗎？所以沒必要為這事犯愁。該怎么過就怎么過，沒預感更好，也就不用提心吊膽了。”

    常婕君眉頭緊鎖，“唉，說時容易做時難，道理我都懂，可開解不了自己啊。”

    江芷故作輕松地說：“奶奶，既然開解不了那就不解，我們先去吃早餐，這才是需要馬上就去解決的大事。”

    是啊，事情也要一件件的辦，急也急不來的，常婕君順從地說：“好好，就聽你的，我們出去吧。”

    初一的早餐大多是昨晚的剩菜，尤其年夜飯的魚是一定要留到這天早上吃的，寓意著年年有余。李梅花把新炒的幾道菜擺到游安面前，笑著對他說：“小安，這早上的菜不太好，你可別嫌棄啊！”

    游安站起來指著滿桌子的菜，認真地說：“李姨，這些菜已經夠多了，吃都吃不過來，還算少啊？我感激都來不及，怎么會嫌棄呢？”

    “你這孩子，真會說話，快坐下來吧，你是喝雪碧還是橙汁？嬸子給你倒。”李梅花笑得合不攏嘴，越看游安越喜歡。

    “李姨，我自己來就行，不用招呼，真的。”李梅花笑得太燦爛了，游安心里有點發毛，總會是想湊合自己和那誰吧。

    李梅花說：“行，想吃什么自己動手，這就是你的家，不要見外。”

    江澈趴到江芷的肩膀上，小聲地說：“喂，你說咱媽是不是看上游大哥了？想撮合你和他啊？”

    環視了右前方，江芷稍稍側過臉，“媽笑得快像朵菊花了，不就說，她心里一定在打這個算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