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他寬泛并且葷素不忌的業務范圍便能看出這個神明經濟狀況的窘迫了，因此當友里來到空座町，并義務斬殺虛等妖怪之后，沒過幾天，夜斗便被擠兌得坐不住了。

    “浦原那家伙我認識，”他做出一副熟稔的樣子，和友里套近乎，“大家都是朋友，又是同行，多體諒一下吧。”

    “你認識浦原先生？”

    “嗯哼。”夜斗略顯得意說道，“算年齡我可是他前輩中的前輩。”

    在友里看來，夜斗這種完全不著調并且全方位多角度賣蠢的性格多半是一部劇里的搞笑擔當。雖然也會有不俗的戲份，死亡劇情也不會落在頭上，可在一個以哲學值論強弱的世界里，他這種帥不過三秒的人即便是神明也一定很弱。

    但考慮到夜斗再怎么說也是個神明，和他攀談時友里便多有奉承，想要從他嘴里多問出一點情報。

    “嗯哼，哪里哪里。”夜斗對她的恭維感到很受用，他努力想要做出混不在意的樣子，卻慘遭眉眼間掩飾都掩飾不住的得意出賣。

    如她所想的，夜斗被她套了不少話出來，可就當友里心滿意足地準備告辭時，卻見夜斗欲言又止道：“你的記憶已經殘缺到這種地步了嗎？”

    友里心中一動，心說難不成這傻冒其實是扮豬吃虎，現在要開始裝逼了？

    她會有這樣的想法顯然是把別人的道德水平拉到和她的相同水平……不過夜斗自然不像她一樣毫無節cao可言。

    后者只是見她對許多神明間的常識都不了解，而神性又極為稀薄，推測她多半是即將被人們徹底遺忘而消散，方才好意提醒。

    “不要只是默不作聲的做好事啊。”夜斗語重心長地提點后輩，“要把自己的功績傳播出去，這樣人類才會記住你。”

    這便是符合她準備好的第二套背景了，友里正在想要不要順勢承認，就聽夜斗就給她助攻。

    “雖然剛認識我就這么說有些不合適……”夜斗抓了抓頭發，向她露出爽朗的笑容，“不過既然你是浦原的朋友，那就也算是我的后輩了。”

    只希望浦原喜助日后不要在遇到夜斗時否認打臉吧……

    友里心虛地說道：“謝謝前輩的提醒。”

    看著面前對許多常識都一無所知的少女，夜斗心中不禁暗嘆口氣。

    對于他這樣沒有神社的無名神祗來說，維系自身存在已然十分辛苦，可面前的這個小姑娘的情況比他更要困難的多。

    實力受信仰之力減弱的影響而越發弱小，同時又失去絕大部分記憶與常識，盡管憑借本能收服了兩個神器，可也不過是杯水車薪罷了……

    如此想著，夜斗心里更多了幾分戚戚然。

    “加油，”他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你的神器資質非常好，和他們一起努力成為萬人敬仰的神明吧。”

    可以看出來，這個夜斗神的人物設定與平子真子頗有類似之處。

    只不過他的真實一面隱藏得比后者還要更深，以至于連CG都都無法觸發，不得不說，在這個以哲學為核心的世界里，夜斗實在是一股清流。

    —

    確定四下無人后，清光好奇的問道：“主人，你是神明嗎？”

    “清光不是神明嗎？應該可以感覺到我的氣息是人類還是神明的吧？”

    “成為斬魄刀之后，原本作為付喪神應該有的能力便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所以雖然能感覺到您身上的確有神明的氣息，但更進一步的感知就很模糊了。”清光回答道，“小夜和我的情況應該一樣。”

    “是嗎，小夜？”

    “嗯。”小夜點了點頭，隨后他遲疑了一下，然后說道，“他是禍津神。”

    友里驚訝地說道：“禍津神？你怎么知道的？”

    禍津神是傳說中的災禍之神，專職受人委托而干些殺人放火的壞事，所以很不受人歡迎。不過從夜斗表現來看，他并不如傳說中的禍津神那樣不堪。

    “他身上有很濃重的黑暗氣息。”小夜低聲道，“那是只有長久沉浸于黑暗中的人才會有的情感。他已經藏的很深了，但是……”

    小夜沒有繼續說下去，轉而向主君提出了自己的諫言：“您最好遠離他。”

    “是啊，主人。”小夜是絕對不會欺騙友里的，因此清光聽到夜斗是禍津神，便開始擔心了。

    她神色凝重道：“我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

    “這個世界神明的就業形勢估計很嚴峻，身為禍津神，居然已經轉職做修東西看孩子遛狗之類的雜活。”

    “他們這個時代一定很安定。”小夜抿唇道。

    正因為生活安定，所以連禍津神都失業了。正因為生活安定，所以人們無需為復仇的詛咒環繞，沉浸于殺戮之中。

    “是啊，很安定。”

    “那……”加州清光的話說到一半便卡住了，友里其實已經是在暗示她的態度。可身為家臣，他必須為主君的安全著想。

    “但是還是應當同他保持距離。”清光堅持自己的看法。

    清光是出于關心才會這么說，友里不會潑他冷水，只是她覺得這恐怕是個劇情支線選項，因此不打算立刻做出選擇。

    她斟酌了言辭，正欲開口時，卻聽小夜忽然道：“目標出現了。”

    “是我們先前追捕的那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