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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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紅衣愣住。歸寧又稱“回門”,說白了就是新娘子回娘家,據(jù)說禮數(shù)還挺復(fù)雜,娘家還要備宴什么的。但她在現(xiàn)代時沒嫁過人,穿越后的父母皆不知是誰,自然也省去了這一步,自己并沒有體驗過。 但、但說什么也不應(yīng)該是娘家人一早上過來啊?! “我跟他說了,兄長和夫君都不在。”小萄仍低著頭,咬著嘴唇囁嚅著,“他就說想見見嫂嫂。我……我勸不住。” 單看她這神色,紅衣也能覺出這是有什么隱情。仍是假作未覺地一笑,回說:“你剛嫁嘛,家里怕你受委屈也難免。他想交待什么,我去聽聽就是,等我梳妝。” 她笑睇著小萄,眼見小萄的神色在她應(yīng)下后陡然變得更加復(fù)雜,眼眶微微一紅像是要哭出來。仍未直接追問,她挑了身合適的衣服、又叫婢子進來梳了個略華麗些的發(fā)髻,才帶著小萄一起,往正廳去了。 . 一路緩緩而行,離正廳還有幾丈遠的時候,紅衣抬眸掃了一眼:正廳中一身形微顯佝僂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正走來走去東張西望,偶爾還笑著對候在廳中的婢女說幾句什么,那笑容讓紅衣渾身不自在。 蹙眉挽過小萄的胳膊,二人繼續(xù)往里走去。至了門口,小萄輕聲一喚:“爹。” 正往另一邊踱步、恰好背對著她們的中年男子回過頭來,目光看向她們,小萄垂眸介紹說:“這是我嫂嫂。” “哦……將軍夫人。”那人陪著笑拱手一揖,這一揖看著也端正得很,卻還是讓紅衣覺得別扭。 “您坐。”她勉強蘊笑道。又與小萄繼續(xù)往里走去,理所當(dāng)然地在主位落了座。 再度抬眸,卻見他未落座,小萄低覆著羽睫站在她身邊,也沒有坐下的意思。 紅衣稍沉口氣,平靜地看向面前的中年男子,抿笑道出的話語又客氣、又客套:“今天該是小萄歸寧的日子,想不到您先來了。將軍和席煥皆不在,您有什么事,跟我說便是。” 章節(jié)目錄 第165章 氣結(jié) 中年人作了個揖,仍舊維持著那副讓紅衣不自在的笑容,先行自我介紹道:“在下田匯,是小萄她爹。” 紅衣亦笑容未變,緩一頷首,示意他繼續(xù)。田匯便又道:“哎……正如夫人說的,今兒該是小萄歸寧的日子。不過在下想著,席公子平日都忙,回了府來小萄不在,也不合適。所以我過來看看她便是了,就不用她走這一趟了。” 這理由聽著多有點牽強——紅衣直覺得他就算扯個“家中貧寒,設(shè)不起像樣的歸寧宴”聽著都比這理由說得過去。 但牽強歸牽強,真挑錯也不好挑。她便又點點頭,附和道:“您說得是。小萄和席煥成了親,日后兩家也得多體諒著。” “哎,是這個理。”田匯的笑容又添了幾分,話語停了片刻,又說,“按規(guī)矩說,女兒嫁人,我這做爹的得給她備嫁妝,不過家里實在……” 他說著干笑一聲,遂又續(xù)言:“還多虧席公子肯費心,聘禮不少,嫁妝竟也一起辦了。我這心里過意不去,但也實在沒什么可拿來當(dāng)回禮的……” 田匯的話到此再度頓住,打量著紅衣,顯然在等她應(yīng)個話。 紅衣也聽出這是快說到重點了,偏不應(yīng)話,神色清淡地端了手邊的香茶來飲。 田匯面上尷尬了剎那,只好兀自繼續(xù)說下去:“倒是小萄有個meimei,叫小茉。今年十四了,什么活都會干,我便想著,讓她到席府服侍夫人您來……” “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紅衣猶未擱下茶盞,淺抿了一口,悠悠續(xù)道,“席府不缺人手,縱使小萄嫁了,我身邊人也夠用。” 田匯似是料到她不會答應(yīng),一聽這話便又要開口,紅衣淡一掃他,語氣穩(wěn)當(dāng),出言卻比他快:“再說了,這事也不合適。” 她緩緩一笑,視線落在手中瓷盞上,將那淡青的瓷盞穩(wěn)穩(wěn)地放回了手邊矮幾上:“小萄的meimei擱我身邊當(dāng)婢子,若出了錯,我按不按規(guī)矩辦?若不辦,席府的規(guī)矩就壞了;若辦,我這不是讓小萄難堪么?” 紅衣的話點得明白,田匯低頭略作思忖,連連點頭:“是、是,這我倒沒想到。那……不讓夫人難辦,讓她在她jiejie身邊,服侍她jiejie和少公子。” “‘服侍她jiejie和少公子’。”紅衣當(dāng)即神色一凌,揚聲重復(fù)了一遍這話,笑而打量著田匯,口吻不咸不淡,“您這重點,是‘她jiejie’呢,還是‘少公子’呢?” 氣氛一滯。 紅衣目光中半點退縮都沒有,心下只覺這種明明他在想什么卻還不便直接戳穿、只得看他自作聰明的感覺真是憋屈。是以她主動挑開的這么一句,實在是不耐至極的做法。 田匯怔了怔,竟是笑道:“夫人您聰明!” 紅衣面色一僵,心中大呼:真不要臉!!! 循循地沉了口氣,她壓下心里呼之欲出的嘲諷:“哦……您這意思,是讓小茉來給席煥做妾啊?” ——一邊說一邊覺得或許不該這么直白,但那彎彎繞繞的說話方式,她又實在不怎么拿手。 田匯一作揖:“我是想……能多個人陪陪小萄、也把少公子服侍得更周到。” 紅衣一陣反胃。下意識地忍回去之后,又有點后悔:就該不忍!當(dāng)著他的面吐個爽快!然后美其名曰“我害喜”! “嗯……”她把這想惡意吐槽的心思靜了靜,繼續(xù)心平氣和,“這事吧……席府的事,我雖是大半做得了主,但席煥納妾的事,我這當(dāng)嫂嫂的做主給他納妾也不合適。倒是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可以跟您說說——您知道么?兩女共事一夫的事擱在貴族世家里是丟人至極的事,當(dāng)然,讓陛下看上選進宮去的另說。其他的,若姐妹二人嫁給同一個人,一個做妻、一個為妾,娘家會覺得很丟人的。” 她覺得這話說了就應(yīng)該夠了:我都說這樣是丟臉了,你總不能還明目張膽地不要臉吧? 孰料,這田匯……還真是個頂不要臉的! “我們田家也不是那樣的‘貴族世家’。”田匯又堆起笑來,“這些面子上的事,我不在意,能合席公子的意就是。” 紅衣黛眉一挑,內(nèi)心暴躁得有點想打人。 輕聲一咳,她淡聲說:“您要是這么說,我還真沒轍了。這樣吧,小萄是席煥明媒正娶的妻子,您跟她商量。” 她說罷抬眸睇向小萄,田匯笑意未變的也看向小萄。 小萄今日著了一襲水粉色曲裾,顏色和暖溫雅,仍帶著幾分初成婚的喜氣。眼部的淡淡妝色也是偏粉一些,但目下眼眶一紅,離得很近的紅衣還是明顯能看出來。 “我……我沒意見。”小萄死死低著頭,剛呢喃著道了一句,田匯便接口道:“您看,她沒意見!能嫁給席公子是她的福分,豈會計較這些事?” 紅衣有些意外地凝視了小萄好一會兒,思量著其中糾葛。終于目光挪開,啞聲一笑:“得,我算是明白了。” 這事要擱她身上,別說是親爹的意思,就算是皇帝下旨,她也絕不接受。和旁人分享一個丈夫已有違三觀,這人要還是親meimei……還得天天見面粉飾太平,惡不惡心啊!!! 但小萄到底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