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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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這份自覺無妨,此前卻并沒有哪一次見到皇帝差人來請二人下馬。 這件事不對勁。 不動聲色地繼續(xù)往里走,兩名宦官隨在約莫一丈之外。 片刻,已經(jīng)過含章殿,從巍峨的大殿外墻邊走過,眼前豁然開朗時,便已到永延殿前的長階了。 二人同時一駐足,遙見幾名禁軍一并行來。 “驃騎將軍、大將軍。”幾人維持著拱手的姿勢,頭也不抬地道,“永延殿在前,請將軍暫交佩劍,入殿覲見。” 席臨川頓時一凌,喝問:“誰的意思!” 那禁軍仍未抬頭,平緩回道:“自然是陛下的意思。” 不可能,不可能是皇帝的意思。 他們出入皇宮這么多次,皇帝從沒有讓將領(lǐng)放下佩劍過。這次同樣是凱旋、他二人沒有什么過錯,不應(yīng)有這樣的旨意。 除非…… 這是皇帝的意思,卻不是那個皇帝的意思了。 “鐺”地一聲,劍鏜離鞘,長劍嗡鳴而出,在空中劃出的聲音仿似嗚咽,轉(zhuǎn)瞬間已指向那禁軍的喉嚨:“誰的意思。” 席臨川話語微顫,目中殺氣騰起:“我再問你一遍,是誰的意思。” “是陛下的意思。”那禁軍答話未變,一頓,又說,“在下不敢假傳圣旨。” 鄭啟抬眸看過去,視線投向數(shù)丈外永延殿前的長階,森冷一笑:“不知大人說的‘陛下’是誰?” 眼見舅甥二人俱是不肯從命的樣子,數(shù)名禁軍登時佩刀出鞘。偌大的空地上,秋風(fēng)微拂,肅殺氤氳! “我不會去跪軾父篡位之人。”席臨川目光冷若寒刀,“我不接受他的旨意,大人應(yīng)該知道我口中的陛下是何人——陛下若尚在人世,人在何處?若已駕崩,敢問靈堂何在!” 那禁軍驚然退了半步,目光閃爍不定:“你說……什么?” “我是接陛下旨意回來覲見的。”他聲音冷硬,“我只覲見下旨的那個人——若是旁人冒用了他的名義,也恕我不認(rèn)。” . 一場廝殺,便在永延殿外開始了。 一方是久經(jīng)訓(xùn)練的禁軍、一方是剛從戰(zhàn)場拼殺而歸的兩位將領(lǐng)。 刀光飛閃,劍影四射。 秋日的陽光映照在地上的青磚上,暖意與凄寒并生著,在宮宇樓閣間縈繞出一派詭秘。 席臨川薄唇緊抿,一聲不吭,劍劍狠厲! 劍刃割破飛魚繡紋,鮮血四散濺灑,在青磚上一彈,綻成一朵暗紅的鮮花。 那禁軍急退兩步,又有其他禁軍迎上,持刀相抵,毫無懼意! 他們卻似乎想留活口…… 席臨川愈是過招便愈有這個感覺,不覺蹙了眉頭,借隙一望鄭啟,見他拼殺間亦有惑色。 太子難不成還覺得能留他二人為己用不成? 手上寶劍未停,又朝一禁軍狠刺而去。 地上,頃刻間又揚出一片血花。 有暫時避開緩氣的禁軍喊道:“將軍莫肆意妄為!” 二人皆未理,語聲一靜,那人又說:“將軍素仁善,怎的不念城中家眷?” 鄭啟眼風(fēng)疾掃,冷道:“正替夫人報弒弟之仇!” 席臨川卻驀地劍鋒一收。 紅衣…… 她還在回城了路上! 小腿驟痛,席臨川不及反應(yīng)向前跌去,聞得身后風(fēng)聲,猛一翻身,正見一鋒刀直劈面門而來! 提劍橫擋,刀劍相碰嗡鳴悠長。席臨川處于弱勢咬牙強頂…… 須臾,手上抽走了三分力。 那禁軍手里的刀忽地得以向下一寸,已然近在他眉心。 “我認(rèn)輸。”他冷然與之對視的眼中,緩緩漾開幾分溫和笑意,輕聲一喟,“但我仍不認(rèn)新君。大人不必手下留情,取我人頭復(fù)命便是。” “臨川!”鄭啟一聲急喝。 “或者大人讓我起來,我自行了斷。”席臨川未理鄭啟,說得平靜。 對方人太多了。禁軍都尉府上下人數(shù)過萬,就算他們打得過這幾個,也還有更多的人等著。 橫豎都是一死。 還不如早死一點,他相信這消息遮蓋不住,至少府中人會因他回城卻無消息而心生疑惑。 紅衣還有知道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