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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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手讓曾淼出去,又叫了阿遠進來。 “阿遠。”席臨川一笑,“你和阿淼一起見的陛下?” “是。”阿遠點一點頭,他略作思忖,又說:“聽說阿淼把宣室殿西邊第三根漆柱射壞了?” “……啊?”阿遠一愕,迷茫道,“那不是……將軍小時候弄的嗎?” 嗯,真的被秋后算賬了。 不過看來真是皇帝干的事,不是太子作假,更不是他們被收買后串供。 “我知道了。”席臨川便一點頭,站起身,“你們回去復命吧,我三天之內擊潰赫契人,休整軍隊后就回長陽。” . 認真算起來,雖是太子惹禍在先,但近來席臨川也頗不厚道。 那日當著將士和禁軍的面,他把話說得大義凜然,除卻那句明確譏諷太子的低語外,其余的話,誰聽著都覺得他全然是為保家衛國。 實際上,近來在兵法上……十足的“拖泥帶水”,為的就是拖延時間。 太子以皇帝的名義召他回長陽,他自知不能回去,但又不能明說。 ——讓軍中都知道宮里亂了還了得?必定軍心大亂,難以收場。 所以只好把表面功夫做足了,在排兵布陣上動點心思。既守住這熙南關,又并不一舉擊潰赫契人,讓他們一攻再攻,他那番說辭便成了真的。 熙南關本就易守難攻,糧草又充足,這樣的拖延也并未加大傷亡。 之所以說“不厚道”,是因為這樣的安排對于敵軍來說,簡直殘忍。 他一直覺得,這種拼實力看勝負的事情,還是光明磊落些得好。他有本事,便次次打得赫契人找不著北,一點情面也不留。 但這回…… 他想方設法,一次又一次地讓赫契人覺得自己還是有攻下熙南關的希望的。他偶爾會著意示個弱,又或刻意放個“糧草不足”之類的假消息出去,這才引得那五千精兵一直肯在這里耗著。 嘆口氣又嘖嘖嘴,席臨川覺得自己這回真是“偽君子”了。如此充滿欺騙地吊著敵人,實在對對手一點尊敬也無,慚愧慚愧。 好在今晚可以彌補一下這個過錯了。 . 在祁川一地的百姓眼里,眼前正在進行的戰爭沒有從前的緊張。 是因赫契的一位王子歸降了,皇帝擔心赫契汗王找茬,所以派了將軍前來駐守、抵抗。 而這場“抵抗”卻已進行了幾個月,一直沒有結果。逐漸的,愛杞人憂天些的人們便開始擔心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總不能一直磨著。 然后,似乎只在一夜之間,赫契軍隊忽然全面潰敗。 消息四散開來,聽說是被驃騎將軍率部突襲,赫契軍隊驚異于他們竟還有這么雄厚的實力,然則還未來得及多想為何自己仍能抵抗這么多時日,便已沒了反應的余地。 大將軍部依調令前來增援,兩支軍隊齊壓而過,一直將敵軍驅逐到了遠不可見的地方。 人們覺得,赫契軍隊三年五載之內……大抵是殺不回來了。 在大夏軍隊折回熙南關的時候,前來迎接的官員和百姓們,看到了汗王的項上人頭。 紅衣在客棧中聽得直傻了眼,雖則并不了解戰中細節,但憑著直覺也覺得……這耗了這么久的事,突然說贏就贏了,是席臨川“看心情”來著。 聽聞軍隊要返回長陽要經過熙原,大病初愈的紅衣和小萄也沒閑著。早早地起了床,梳妝打扮,和充滿好奇和激動的百姓們一樣上街“等圍觀”。 她們占了個不錯的地方,離那已大開的城門不過十余丈距離,城門外的空曠一覽無余。 遠遠地,看見一片黑影壓了過來。 近了、越來越近了。 已能看到為首將領的頭盔反出的陽光,紅衣明眸大睜,竭力地想看清楚哪個是鄭啟、哪個是席臨川。 小萄也激動壞了,在旁拽著紅衣的手直搖:“來了!來了!” 綠袖則索性在她腰間一戳,壞笑著出主意:“你不如迎出去……” “……別鬧!”紅衣美目一瞪。 那場景雖然腦補著浪漫,但實在失禮。對席臨川大概沒什么益處,她可不想單為追求個所謂“浪漫”,折損他在軍中的威嚴。 又近了一些。單看身形,她已能判斷出來了,左邊是席臨川,右邊是鄭啟——頓時有點懨懨,覺得自己如果站到路那邊去就好了。 人群終于熱鬧了。 喊叫聲連成一片,聽不清哪句是什么,總之每個聲音都很興奮。 紅衣被震得耳朵發麻,又沒空捂耳朵——后面的人擠得太厲害,她們幾個姑娘本就瘦弱,被推得站都站不穩,真擔心自己會成為踩踏事件的受害者! . 席臨川從踏入熙原城開始,目光便尋來尋去地沒有停過。 終于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只可惜…… 人群推推搡搡,弄得她站不住腳,目下正一手反推后面的人群、一手緊扶前面持刀擋人的官兵的刀鞘。正自顧不暇,更沒工夫多看他一眼。 嘖了嘖嘴,席臨川心中不太高興。稍偏過頭示意一士兵上前,輕道:“看見街邊的姑娘沒有?” 他立刻點點頭:“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