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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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怡萱的話驀地滯住。 “整樁事數(shù)算下來,真正吃虧的就只有顧氏一個——我當(dāng)真沒猜錯?”他冷眼看著她,俄而怒極反笑,又向鎮(zhèn)撫使道,“看來是和赫契人扯不上干系了,不過牽涉人命的案子,還是勞煩大人辦了!” “公子!”鄒怡萱驚然疾喚,但再未辯解出什么,很快就被幾個禁軍強(qiáng)拽出了書房,喊聲也漸遠(yuǎn)漸低。 . 瓷器與木案相碰發(fā)出一聲輕輕的“咯”音,紅衣后頸發(fā)僵地轉(zhuǎn)回頭來,看到席臨川又翻了一只瓷盞過來,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 他和方才一樣斟滿了茶,再度打開抽屜,又摸出個紙包。 紙包打開,平攤在案上,里面的東西讓紅衣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個…… 他倒是沒和方才一樣把紙包里的藥加進(jìn)茶里,只一睇她,笑問:“你來一杯?” 紅衣就如同方才說不出話的鄒氏一樣維持了沉默,席臨川悠悠地看著她,嘖了嘖嘴:“你真豁得出去。” 他說著,余光無意中注意到禁軍方才離開時未關(guān)的門,便起了身。紅衣正緊張著,看他起身自也跟著站了起來,是以他闔好門回過身時,就看到紅衣面對著自己死死低著頭的樣子。 “說,自己給自己下藥是沖著誰去的。”他淡看著她,一頓,又說,“沒有外人。” 有沒有外人……要緊嗎?! 這事在她看來,最要瞞的……就是他啊! 紅衣的心跳得就像和著《相和歌》踏出的鼓點(diǎn)一樣,攏在袖中的雙手相互掐來掐去,如鯁在喉地先辯解了句:“我……沒想害人。” 話音未落,他忽地疾步走近。紅衣心下一驚,腳下急退數(shù)步。 “咚”——她的后腦勺猛磕在墻上,磕得頭懵了一瞬。再定下神,抬眸就見他怒目而視。 她右邊是個小櫥,另一邊,席臨川的手抵在墻上。圍出的狹小空間讓她跑都沒的跑,紅衣在他的怒視下怔了半晌,幾乎要哭出來:“我、我真的沒想害人……只是覺得鄒氏興許在顧氏的事中興風(fēng)作浪,怕輪到我自己身上,所以想、想借公子的吩咐設(shè)個防……” 席臨川的神色卻未緩和。 他一咬牙,抬手指著紅衣恨恨道:“我誠心誠意想護(hù)你,怕是聿鄲動手提心吊膽了好幾天,竟是你戲弄我!” “我……不是……”紅衣嚇得哭都哭不出,又想想鄒怡萱剛被“帶走”,怕得更加厲害。 她后脊貼在墻上、手掌也皆緊張得按在墻上,那點(diǎn)輕微的涼意此時似乎能透心,不一會兒,就讓她沒了支撐地力氣。 膝頭發(fā)了軟,她倚著墻緩緩地出溜下去,直至完全坐到地上,心才隨著身子穩(wěn)了一些。 下頜擱在膝頭,紅衣夾雜著忐忑的語聲低低呢喃出來:“我不、不是有意戲弄公子,只是沒有證據(jù),夫人又待鄒氏不錯,哪敢……哪敢隨意說疑她……” 席臨川怒意未消地看了她一會兒,臉上逐漸繃不住了。 解釋就解釋么,話問到一半人慢慢地“矮”了算是怎么回事?! 弄得他都不知道怎么應(yīng)付她這反應(yīng)。 手在墻上一支,席臨川站直身子。腳在紅衣鞋尖踢了踢,大是沒好氣的樣子:“坐地上干什么?起來!” 紅衣本就高度緊張著,聽得又一個問句冒出來,一時連他這其實(shí)明顯不是發(fā)問都沒意識到,立刻回答回答了“坐地上干什么”的問題,可憐兮兮地答得十分老實(shí):“應(yīng)、應(yīng)激反應(yīng)……” 第38章 再戰(zhàn) 席臨川眉頭皺起:“什么反應(yīng)?” “……”紅衣僵了一瞬可算回過神來,“應(yīng)激反應(yīng),就是、就是……”其實(shí)她也解釋不清楚,磕磕巴巴半天,勉強(qiáng)說了個大概意思,“就是面對突如其來的事情的時候,沒有意識地做出的保護(hù)自己的反應(yīng)。” 席臨川眉頭輕挑著低眼打量了她半天,到底沒在這詞上再多費(fèi)時間,靴子又在她繡鞋上一踢:“快起來!” “哦……”紅衣睨一睨他的神色,遂伸手在身旁矮櫥上一支,站起身來。 但她還是走不開,席臨川猶在她面前一丈遠(yuǎn)的地方站著,她必定不能繞開他走過去。 于是垂眸安靜站著,感受著他投來的若有所思的目光,忍了一會兒,終于扛不住了:“公子,您……還有事么?” “有。”他字正腔圓地回了一個字,而后又沒下文了。 ——有事你倒是說啊!!! 紅衣一驚一乍地等著,又過了片刻,席臨川回過身去,打開案上的一只木匣,拿了個東西出來。 紅衣在他背后看著,隱約可見那是一塊長方形的漆木牌,上面刻有精致雕花,還有褐色的流蘇穗子。 一時止不住地猜測這腰佩一樣的東西跟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席臨川睇著那牌子頭也未回的開了口:“前幾日去長秋宮見姨母的時候,見到了陛下新封的張姬和阮姬——就是從前跟你學(xué)舞那兩位,她們說想讓你時常入宮坐坐。” “這話是當(dāng)著姨母的面說的,我不好拒絕。”他回過頭來,把那腰牌交給她,“她們?nèi)魝髂闳雽m,應(yīng)是會另備腰牌。這塊是我的,如若出了什么岔子,它興許能幫你個忙。” “能出什么岔子?”紅衣脫口問出。腦中已然腦補(bǔ)了幾十萬字的宮斗大戲,但轉(zhuǎn)而一想——這跟她一個侯府舞姬有什么關(guān)系? 席臨川一笑:“有備無患。” 她靜了一瞬,轉(zhuǎn)而又說:“那公子呢?” 腰牌不是應(yīng)該人手一塊的嘛?她拿了他的,他怎么進(jìn)宮啊! 席臨川定定地看一看她,眼中的笑意似有些迷蒙,而后他吐了五個字:“我要出征了。” 紅衣面上的愕然一劃而過。 氣氛一下子就尷尬住了,她好像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這種事,不知道怎么接話合適;而因她不開口,他也更不好再往下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