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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嬌妾在線閱讀 - 第24節

第24節

    綠袖不知是什么時候醒過來的,紅衣回到房中時她正在房里走來走去。腳下急而亂,好像遇到了什么著急事。

    “……怎么了?”紅衣推開門看一看她,怔然道。綠袖即回過神,疾步行來,看一看她:“你沒事?”

    “沒事啊。”紅衣一哂,轉身重闔上門,解釋道,“大將軍來了,為晚宴時的事。公子把人擋走了。”

    她忍住了沒說“公子把人氣走了”。與綠袖一并在榻邊坐下,掂量一番,還是禁不住好奇:“公子那‘私生子’的身份是怎么回事?”

    從前聽說的,一直是席臨川身份尊貴,是當朝皇后和大將軍的外甥。驀地來了“私生子”這么一出,反差著實太大。

    “公子十四歲就自立府邸了,你當是為什么?是他母親嫁了人……”綠袖壓著聲小心地說著,臉上還是難掩女孩子議及八卦時的神秘之色,“聽說早些年,皇后還沒進宮、大將軍也還沒有從軍,二人加上公子的生母,姐弟三個都在敏言長公主府為奴。公子的母親和府上一小吏私通有了身孕,那小吏不敢認,公子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被生了下來,一直是母親帶著。后來……后來鄭家飛黃騰達,他母親嫁了個陳姓人家,公子在那戶人家住了些年,再后來就到長陽自立門戶了。”

    紅衣聽得詫異。這么說來,當朝皇后、大將軍鄭啟還有席臨川的母親,也都是從賤籍脫出去的?

    如此下來,席臨川還那么瞧不起她這舞姬、輕賤人命,顯得更混蛋了……

    “紅衣jiejie!”外面聲音一想,帶著困頓。

    紅衣一聽就翻了白眼:又是絲緞。

    離榻去開門,果然絲緞頭一句話就又是:“我睡不著……”

    看來失眠真是折磨人類千百年的東西。

    紅衣懶得說她,回身打開柜子,取出瓷瓶倒了兩枚藥丸給她。那是她央著醫館郎中配給她的藥,她也知道這些安眠的東西多少傷神經,可是先前過敏起的疹子久治不愈、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沒事人一樣,一不小心復發了就能難受得她一夜睡不著覺……

    結果,她控制著自己能不吃就不吃,倒讓時常失眠的絲緞撿了個便宜。十天里有八天來找她要這藥,以致于她自己明明沒怎么吃,這瓷瓶還是見底了。

    “你明天再去醫館開些新的吧。”紅衣一臉無奈,“正好縷詞前幾天拿東西時扭了胳膊,她拖著不肯去看,你拽她同去一趟。”

    “也好。”絲緞抿笑應下,說著就將那兩顆藥丸送入口中,“自覺”地進了綠袖和紅衣的房間倒水吞下,而后向紅衣一福:“多謝jiejie!”

    .

    翌日一大早,剛在天邊剛泛出的陽光還不足以沖過窗紙的遮擋直映屋中的時候,紅衣就聽到了縷詞的慘叫。

    “我去不!你讓我再睡會兒!”縷詞又氣又無奈,“下午同去行不行?既是安眠的藥你急什么……”

    “下午我要練舞啊!”絲緞的聲音滿是委屈,聲音軟糯地央求,“我不比縷詞jiejie天資聰穎,一副好嗓子用不著多練……jiejie你快陪我去嘛,我總共都沒多少空閑工夫。”

    ——這樣的軟磨硬泡持續了約莫半刻,紅衣和綠袖初被吵醒時還在生“床氣”,后來就變成了趴在榻上忍笑忍得困難。

    細碎腳步之后,門外終于安靜了。看來是絲緞成功把縷詞“拖”了出去。

    .

    之后的大半日一切如常。

    紅衣正式回歸“舞姬生活”,早上一眾人同用了早膳,而后各自有一段休息的時間。這時候可以各做各的事情,比如綠袖托齊伯尋了外面的針線活,便可這個時候做;紅衣則拿了筆在紙上劃拉著,把下午給家人子“授課”的思路再理一遍。

    卻是一直到了午膳,都沒見絲緞和縷詞回來。

    紅衣心里有些下意識地不安,看一看安靜用膳的眾人,胳膊肘一頂旁邊的綠袖,壓聲道:“絲緞和縷詞怎么還不回來?”

    綠袖也抬眼看一看,而后無甚擔憂地道:“興許醫館人多。”

    可這都一上午了。

    紅衣思索著,剛要再說一句,坐于主位的虞氏一聲咳嗽。

    ——用膳有用膳的規矩,一貫是各吃各的,不許閑話聊天。

    于是只好噤了聲,安安靜靜地繼續吃自己的。

    飯后旁人皆去散步或午休,紅衣則照舊拿了些散碎銀兩準備出府。她一貫是這個時候會去看看那些孩子,未時前再回來。

    “今晚我也去看看。”綠袖打著哈欠跟她說了這么一句,“跟燕兒說,我帶她喜歡的糍粑給她。”

    “好。”紅衣答應了一聲,往外去了。

    .

    曲徑蜿蜒,樓宇重疊。紅衣也不著急,腳下走得緩緩,就當餐后消食。

    府門口當值的小廝對她這每日行程都熟了,見她來,笑呵呵地打了個招呼,便為她開門。

    這天陽光很好。而在紅衣眼里,府外的陽光總比府內的還要好些。好像連空氣也更清新,她深吸了一口氣,綻出笑容,往西走去。

    每一坊里都有不少人家,各府院在坊中建得齊整,形成的小巷四通八達。

    至了第一個巷口,紅衣向左一拐,剛抬眸就見一人跌跌撞撞地跑來。她連忙讓道才沒撞到,那人便從她面前跑了過去。

    紅衣這才來得及細看看那背影,而后一驚:絲緞?!

    不問也知必是出了什么事。紅衣不及多思,連忙跟上她,一同回府去。

    絲緞腳下一直沒停,她叫了好幾聲,她都跟沒聽見一樣。

    紅衣始終追不上她,待得回到府內樂坊,入院門就見一眾歌舞姬圍在院中,竊竊私語地議論著什么。

    “絲緞呢?!”紅衣急問綠袖。

    “去司樂房里了。”綠袖蹙著眉道,“直接就去找司樂了,之后司樂就房門緊閉,也不知是出了什么事。”

    該不會……該不會是縷詞看扭傷看出了什么岔子吧?

    應該不會。

    那醫館紅衣去過好幾回了,看著門面不大,卻著實不是“黑心小診所”。從主食的郎中到打雜的醫女都面善心善,從言談中也能聽出他們診斷得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