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大概會很頭疼。

    沒有理由，皇太一就是這么覺得。

    可能還要看有沒有充實的人生。

    怪物即使是自身死亡，它也能夠繼續利用死亡的力量進行重生，永久循環，理論上不可能被擊敗，封印的話……很抱歉這是知識范疇之外的。

    首先膨脹起來的是怪物的“根部”，也不能說那個就是根，只是用一種類比的方式來形容。

    整體上還是一大團無可名狀的rou瘤的形態，從rou瘤的表面開始增殖出其他的器官——基本上都是rou瘤和觸手的形狀，目前還分辨不出來究竟哪里是哪里。

    “先輩，現在要去斬了它嗎？”

    即使皇太一基本上安然無恙，司命的心中也依然充滿了對怪物的仇恨，雖說之前仇恨與已經積攢很多了。

    一看到怪物重新開始蠕動，她的眼眶幾乎在冒著火。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鐵甲蛹？”

    皇太一突然問出了一個好像完全無關的問題。

    “好像有聽過這個名字。”

    司命應該也和大多數同齡人一樣，不至于對這么有名的東西一無所知。

    “它的外殼可能會起到保護的作用，如果能夠直接斬斷核心部分的話效果應該會更好。

    只是皇太一獨斷的猜想，還不知道之前看到的類似核心的部分到底是不是弱點。

    “可是，要怎么才能找到呢？”

    “問題就在這兒了，我想，如果它能夠再一次生長成剛才的樣子，那么在這個過程當中一定會有機會，你做好隨時戰斗的準備，手給我。”

    皇太一覺得這段時間不會很長，現在做準備應該不算早。

    “哎？先輩要做……做什么？”

    已經不是第一次握住手了，但這么明目張膽的要求還是很少遇到的，況且也不是握著手訴說情話的場合。

    “我把真氣分給你一些，你盡量把它們……積攢起來，反正做不到也不要勉強，我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做好。”

    不存在夸張的成分，就是不知道。

    只知道能夠像人體導電一樣到處傳遞。

    “好的，有了先輩給我的力量……”

    司命拔出了劍，將它橫在面前，仔細地凝視。

    劍相當于她最強的力量，能夠斬斷邪惡的暗云。

    今天，出現在這里的是前所未有的巨大之惡。

    “集中精神，我們的力量是相通的，既然能夠傳輸那就一定能夠利用，不要有壓力，能起到一點幫助就足夠了。”

    真氣源源不斷的輸送到司命體內。

    時間很有限，能做到的事情也少之又少，無論會不會有效也總比不去做好。

    “感覺到了……強大又……溫暖的力量……”

    形同生命力的波動從身體所接觸的地方傳遞過來，就好像漂浮在洋溢著光芒的宇宙中央。

    不僅僅是與敵人對抗的力量，說來也很奇怪，那似乎已經不像是“力量”，而是另外一種性質不同的東西。

    被溫柔擁抱著的時候就是這樣的感覺。

    甚至能夠從心中生出勇氣，自信，以及對未來的期待。

    “它動了！”

    皇太一的視線鎖定了怪物的一切動作，包括破繭而出之前的預兆。

    稱之為開花才更加確切。

    巨大rou瘤的部分開始猛烈地抖動，表面上鼓起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凸起，破裂之后，流淌出去的不是液體，而是無數細小的黑色觸手，這些觸手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就開始繼續膨脹，并糾纏在了一起。

    依稀可以看到類似蜷縮嬰兒模樣的東西，隱藏在rou瘤的中心部分。

    看上去與之前不同，應該可以確認那個就是核心。

    “呼……”

    司命戀戀不舍地抽出了手，雙手握緊劍柄，高舉到空中，轉過身面向怪物，奮力一躍。

    身體好輕，好像失去了重量，每一條血管當中卻又燃燒著guntang的東西，迫切想要一個發泄的缺口。

    假如愛能夠像小說與漫畫里常說的那樣能夠化作力量，那一定就是現在的樣子。

    真心喜歡上一個人之后，連自己都會跟著一起改變。

    不再會有畏懼的東西，不再會有迷惘，這一切只是因為背后有另一個人存在了。

    在司命的想象當中，皇太一此時此刻依然與她同在，化作了巨大的虛影在背后浮現。

    他伸出了雙臂，幾乎沒有任何力道地擁抱著自己。

    如此幸福的幻象……

    “感覺到了嗎？”

    皇太一的耳語在少女的耳畔響起。

    “啊！”

    司命終于醒悟過來那不是幻覺，皇太一是真的將雙手貼在了她的手背上，并且以比之前更加激烈的速度將真氣輸送進來。

    “不要回頭，我答應過你要讓你的一劍斬斷命運，接受吧——這就是我最后的真氣！”

    皇太一的牙齒兇暴地咬合在了一起，當即將噴出去的鮮血忍耐了下來。

    和每一次一樣，大量動用真氣的時候身體就會遭受到強烈的反噬，那無疑是極其危險的行為。

    最后還想任性一回，用最強的力量回應司命本體費盡千辛萬苦傳遞而來的信息。

    “我……我和先輩兩個人的力量……兩個人的……”

    司命眼角滴落的淚水瞬間被強烈的能量蒸發，還在不斷擴散的能量沖向天空，令她的長發也隨之垂直豎了起來。

    合二為一的身影共同握住的長劍隨著能量的爆發而變得雪白，熾熱，光芒的部分貪婪地吸收著全部力量，凝結成了近似鐵錘的形狀。

    現在正是最佳的時機！

    “流派神威劍最終奧義——白櫻祟滅！”

    正義的咆哮聲與銀色能量噴發之際的爆炸聲，一同響徹天際。

    可以了啊。

    希望這一次的任性能夠開花結果。

    終究還是支撐不住，沒辦法，身體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完全就是自殺性質。

    到底是什么樣子的必殺技呢？好想看看，很好奇。

    不行，眼睛已經看不到東西了，身體也變得好像不是自己的，除了大腦的思考意外，根本就沒有其他能夠控制的地方，等一下，這是什么情況？好像和想象中不大一樣。

    算了，這樣子也不錯，反正什么都做不了，為什么不接受事實呢？

    還是……有點不甘心，對不起，沒有說服自己。

    帶著一點點的后悔，皇太一放棄了思考。

    ……

    外界。

    空間似乎強烈地動搖了一下。

    司命對怪物的全力攻擊生效了，將本來不可能傳達的力量影響到了大家所在的現實世界。

    如果僅有她一人的話，那是絕對做不到的。

    此時，在誰都無法偵測得到的狹間當中，司命的本體接收到了信息，對兩個世界展開了連接。

    如果是萬全的狀態之下不要說連接，就算是親自前往也沒有什么問題，然而現在動用全力也做不到，甚至連有形的實體都沒有，很多事情都非常麻煩。

    因為虛擬人格的司命所使用的是“本體”，只有本體才能夠承受住神力，雖然好像平時都不怎么能用到，事實上神力并不是那么簡單的能量，一般隨手捏出來的軀體是不能夠承受住的。

    “還差一點……”

    司命現在很辛苦，因為要強行做不喜歡做的事情，可以比喻成敲慣了代碼的程序員突然要上街買菜卻算不出零錢的那種感覺。

    好吧這個比喻過于神秘。

    連成功的概率都無法計算，但唯一的希望還是存在著的。

    那就是跨越了數個世界都不會改變的，大家之間的羈絆。

    即使主導的是虛擬的人格，真正的記憶在沉睡當中也會偶然蘇醒，尤其是親眼目睹或者想到了與“曾經經歷過的事情”相似的事的時候，有些時候就會因此而感到頭疼。

    也就是說，沉睡當中的本體人格依然能夠極其細微地影響到身體，況且還是最重要的記憶部分，它們不是殘片，而是以近似絲線的形狀連接著兩個不同的人格，而司命存在的記憶也是其中之一。

    這樣就會成為一個“侵入”的機會。

    以記憶當中的一根根絲線當做橋梁，就可以傳遞信息，前提是羈絆的強度足以承受住壓力。

    司命已經盡力去尋找這些難以發現的記憶絲線了，還要用神力使其變得穩固。

    虛擬人格的力量很強，形成了明確的坐標，這個坐標非常重要，只要將其與現實中相連接，那么就有可能開拓出一條通道，讓兩個世界合二為一。

    但這里缺少的是最重要的一步。

    以司命自己的力量是不能夠直接將其打通的，這聽上去很奇怪但事實就是如此，可以將這個比喻成一扇門，沒有關閉的門想要打開并不費力氣，但是前提是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如果方向反了的話就沒有辦法打開。

    不過，假如有人從門的對面輕輕推開一條縫隙，那么即使在相反的方向也能夠順著縫隙將門開啟。

    這條縫隙原本是不存在的，必須要有人動手打開。

    司命可以做到，但她不在正確的方向。

    之所以會有這樣的作戰計劃，賭的就是有能力打開“門”的那個人是否會在幾乎沒有任何提示的情況下主動開辟出那一條必要的縫隙，確實有人能夠做到。

    接下來，即是司命也無法預測到結果。

    ……

    深山。

    帳篷外。

    梅菲斯特看著快要熄滅的篝火，忽然回頭看了班長和皇緋劍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