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西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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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于光緒十九年,姓孔名遇,家父是縣太爺的賬房。因此,幼年我是長在縣太爺府里的。” 光緒年間的老古董!龐昭肅然起敬。但還沒忘了躲在不知道那個犄角旮旯的施麗麗,此時他有點不想她出現了,他預感這個故事會很長,他想聽完。 “縣太爺有一子一女,張小姐小我兩歲,自幼玩在一起,年少不知世事,算的上青梅竹馬吧。” 這些應該是孔遇最美好的記憶,但他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可能回憶了許多遍,像沖茶一樣,味道便一次比一次淡了。 “那個時候,我知道父親會幫我安排好前程,所以事事依從,用功讀書,想著有朝一日金榜題名光宗耀祖。卻不想,大清亡了。縣衙還是那個縣衙,但縣太爺變成了縣長。” 舊瓶裝新酒,那個時代,怕是很多這樣機敏的官僚。 “后來張小姐去了女校讀書,我跟在縣長身邊做事,沒了科舉,人也總要活下去啊。直到一天,她回來了……” 這個時候,孔遇神情終于有了一點變化,但也不是興奮,激動,而是有點悵然,惋惜。 “她剪了短發,穿著淡藍的上衫,黑裙子,跟以前見過的那些女學生一樣。但同樣的裝束,第一次見到穿在她身上,就好像,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官家小姐了。” “她變得更活潑了,愛說愛笑,舉止也少了一些束縛,甚至,會倒茶給我們。那個時候,只要她出現在視線中,我的目光便不受控制的追逐著她,她一星期回來一次,那一整天,我整個人都是蒙的。” 少年情愫多懵懂,龐昭深有體會。不過他知道這一定是個悲慘的故事,心里開始糾結,要不要聽完,聽完會不會對愛情這東西有了恐懼? “我當然知道,我跟她身份不同,縣長大人一門心思向上爬,已經在物色人選,打算高攀一門好親事。我的心思,他只要不糊涂就能明白,但是他什么也沒說,那時候我只當是顧全我的臉面,心里對他還有些感激。” 龐昭心又揪起來,這縣長連個窮小子也要算計? 孔遇:“不知道是誰先捅破了那層窗紙,我們在一起了,我們自幼就長在一起,我又一切都順著她,只要她高興,讓我做什么都愿意。為了讓縣長看得起我,我拼了命的幫他做事,不管好事壞事,只要有可能升遷,我都幫他。那個時候,真的是不顧一切啊。” 所以,很可能做過些壞事,龐昭心里矛盾起來。看得出這老人家是有自己的是非觀的,只能說,愛情讓人智商倒退。 “但是,她還是訂婚了,對方姓曹,是某位大帥的嫡系,手里有兵。那天她找到我,要我帶她私奔。” 肯定是沒跑成啊。 龐昭自己就補充了結果。 “我在約好的地方等了一夜,看著天上一線彎月從東走到西,還聽到幾聲犬吠。” 彼時的焦慮期待,在此時的陳述中平淡無波,但必然是一顆心被反復煎熬的一夜。 “天亮了,我失魂落魄回了家,待到第二天,她的丫鬟跑來告訴我,她出門時被發現了,已經被縣長禁足。努力過,抗爭過,失敗過,這些也就過去了。她嫁人,去了夫家老家。我病了一場,繼續在縣衙做事。” 肯定還有后續,不然就不是一個完整的故事!龐昭再次預言。 “一年后,她回來省親。還說幫我在軍中謀了個差事,比待在縣衙有前途。我明知道應該同她保持距離,可還是答應了。因為,我拒絕不了她的要求。” 你是男人嘛! “過去了才知道,她過的并沒有外表那么光鮮,她還沒有孩子,婆婆對她不滿,塞給了丈夫兩個小妾,他的丈夫平庸至極,被公公屢屢當眾責罵。諸般種種,令她憂心不已,時時暗自垂淚。我怎忍心看她這般難過,只有使出渾身解數,幫他丈夫做了幾個漂亮的差事,穩定他在軍中的地位。因為我是她父親派來的人,他們未曾多想過什么。我呢,也終于得到了她。” 龐昭聽的好好的,這最后一句有點出人意料。他以為,他是那種默默奉獻不求回報的人。 孔遇瞅他一眼:“我也是人。” “您繼續說。”龐昭覺得自己看書看傻了,這才是正常人該干的事!而且這老人家做鬼多年,不可能是善類! “其實本不該那般,那日,為了答謝,她擺了一桌小酒,我喝多了。醒來,就那樣了。” 龐昭又開始懷疑,女人啊,不可小覷,一切皆有可能! “然后沒多久,她就有了。” “啊……”實在太戲劇了。 孔遇眼神動了動,似乎這件事比前面的許多事令他印象更為深刻。 龐昭:“你的?” 孔遇笑了笑,有些諷刺:“是啊,我一直以為是。” 龐昭:最毒婦人心! “為了他們母子,我沒有成家,一輩子跟在他男人身后,幫他出謀劃策,幫他打壓其他兄弟最終獲得最多的兵權,我別無所求,只要他們母子過的好,怎樣我都愿意。看著他一天天長大,從蹣跚學步到上學讀書,騎馬射擊,哪怕他從來只喚我一聲‘孔叔’,我也無怨無悔。他叫曹棟,名字也是我起的。” 龐昭嘆息一聲,是不是最缺什么就看什么特別礙眼?先前的趙良才是,現在又一個,他怎么就沒碰上這樣的爹! 但是他知道,后面一定有轉折,不然孔遇他不會坐在這里。 大半夜跟古董級老鬼坐在林子里聊天,刺激! “后來曹棟他爹死了,死在女人肚皮上,十五歲的曹棟成了家族的主心骨。有我和他娘在后面幫他,他又能力出眾,所以沒出什么亂子。但那個時候,國家已經很亂了,他進了軍隊,也很得上級看重,打起仗來悍不畏死,永遠是同一級軍官中最年輕的。” 孔遇說著這些,不自覺帶著些自豪的神色,但很快又消散無蹤。 “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他不知道從哪里聽來的閑言碎語,開始疏遠我,故意打發我去很遠的地方做事,我那時候不甘心,想著跟他坦白,把話挑明了。這么多年,我付出的也不少,不求名分,他給我個好臉色也行啊。” “我實在忍不住了,就去找他們,卻是他娘身邊伺候多年的那個丫鬟攔住我,把我拉到無人的地方,告訴我一個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