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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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原本以為,即使是倒霉,我也應該是屬于倒霉人群中比較幸運的那一撥。 一直到進入三號丹爐房之前,我都是這么自我安慰的哪怕我心里也很清楚,可能某一天,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的懲罰會不期而至我曾以為再怎么重,那也只會是讓我就此從宇宙中消散,之類傷在rou體上的懲罰。 這很正常,每個人做錯事都會受到懲罰。 而我也愿意接受懲罰。 直到,我見到了三號丹爐房內的人。 這一刻,我感受到了天地對我的深刻的惡意,它讓我隱約有些明白有時候命運,也不全然都是仁慈的。 在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父親告訴我:他說,第一次犯錯沒關系,下一次別再犯同樣的錯便無事。那時候的我,對他說的每一個字都牢記在心、言聽計從。所以每一次在犯過錯后,我就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我想他說的一定都是對的。 但后來,一切都變了。 我不再是以前那個聽話的好孩子,我變壞了。 于是他封印了我。 我開始學會恨。 我發誓再也不聽他告訴我的那些亂七八糟的道理,我又干出將世界毀滅的事,然后毫無負擔地逃到了蒼穹所在的世界。 美名其曰重生,實則逃難。至于躲避什么,原因太多太復雜,我也不能很明確地說出來。 我不知道同樣的錯誤再犯第二次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第一次是被父親封印,那第二次也許是被上天封印,或者更厲害些,被上天消滅。 我一直都是這么想的。 對于這種后果,我不怕,我早已認命。 可我從不知道,第一次犯錯,上天會仁慈,會對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第二次犯錯,它會討債,會讓你將做錯的事再一次彌補過來。 如果袁師姐、陳潁川兩人還能算是巧合的話…… 我的視線凝聚在眼前的這位常師兄,或者準確來說,是年輕版的烏君上。 他身著與蒼穹同樣制式、顏色為暗青色的親傳弟子服。也許是現在正煉丹,未披外袍的緣故,他看起來有些清瘦。 “你來了。”他看過來,視線定在蒼穹身上,語氣熟稔而親近。 與之前我認識的烏君不同,那個烏君哪怕是面對親近如金羽,言語間也會隱隱帶上一層疏離感。我原本以為這是因為他是變溫動物,與一般的溫血動物不同,不會那種親密無間的相處方式。 但看到現在的烏君,我才明白是我想錯了。原來他也有過這么像個人的時候。 “嗯。” 蒼穹見到他,緊張的情緒忽然少了一大半,松了口氣對我道:“馬上就沒事了,烏君是澤花司中醫術最好的弟子,你這點小傷他看過不出兩天就能好。” 也許是見我情緒不大對,他又對我解釋:“現在澤花司的殷陽師長正閉關,不過烏君在也一樣。他雖然煉丹不行,但在這里,他的醫術排得上頭一個。” “你這么說,我可不高興。” 烏君走過來,從蒼穹手里接過我,放在旁邊的小榻上,又從后面拿過一只藥箱。 “小meimei,你可別聽這個蠢人瞎說,我丹術也是頭一個的。” 他沖我笑笑,按住我小臂上的動脈,就開始解束帶。 傷口上的血液凝住了一部分,束帶與皮rou粘連一起。此刻他解開束帶,讓我又痛得皺起臉來。 “你行不行啊,怎么不上藥啊你!”蒼穹在旁邊醫鬧。 “你說我行不行?”烏君瞪了他一眼,指著我小臂上的傷口:“我還以為多重的傷,要你這副著急燎火的模樣。這傷哪個澤花司的小弟子不能治,非得找我?要我治就閉嘴等著,要不你找別人去!” 蒼穹悻悻然閉嘴了。 烏君用細紗布沾酒液將傷口周圍的血跡擦干凈,然后從一只小瓷瓶里倒出些白色藥粉,將它們撒在受傷的皮rou上,再用一塊紗布將傷口包裹起來。 動作快速又細致。 但我還是不可抑制地皺著臉,因為那酒擦在傷口上火辣辣的,而之后撒的藥粉又讓我的手臂奇癢無比,我總忍不住伸手去撓它一把。 蒼穹眼疾手快地制住了我的雙手。 于是我只能忍著痛癢,忍得十分吃力。 “一天兩次,七八天就好全了,連塊疤都留不下。” 烏君將那只小瓷瓶放在蒼穹面前。 “這藥粉怎么回事?我總不能整天抓著她。”蒼穹苦著臉抱怨。 “等藥粉化進皮rou里就不會癢了。”烏君回答,面露一絲困惑:“這小meimei與你什么關系,你似乎有些過于關心了。” “這你就別管了,把她傷治好就行。” “哦~”烏君拉長聲音:“你莫以為我看不出來,這傷是陳潁川那個莽夫的手筆。他慣愛找你斗武,你一向不愿搭理他,今天怎么?陳潁川傷了這小姑娘,是你技不如人呢,還是她美救英雄啊?” 我從未見過如此八卦的烏君,一時被他清奇的腦回路驚得說不出話來。 倒是蒼穹,被他這么一說,反而有些怒了。 “胡說八道什么,我看你是亂七八糟的話本看多了,天天不想點正經的。難怪與殷陽同年,結果丹術就是比不上他,現在還成了他的弟子,你說你丟不丟人?” “要你管。”烏君撩起袖口,隔著丹爐的琉璃窗口看了看火候,又往下面添了些炭。 “無論是親傳弟子還是導師,丹譜均是共享。我意在丹譜,為弟子還是導師,又有何差別?況且殷陽是先師最為重視的弟子,他升仙了,自然是殷陽繼承衣缽,難不成還會越過他讓我承澤花司?” 這話說得有理有據,可我總有一些不大聽得明白。 聽起來,烏君似乎與這個殷陽是同輩分的師兄弟關系。可后來,殷陽繼承了澤花司,按理來說,烏君也該升為導師才是。但現在的他卻與殷陽足足差了一個輩分。 這聽起來邏輯不通。 我正想問,蒼穹抬手蓋上我的眼睛。 黑暗陡然降臨。 我試著在他的掌下睜眼,也許是我的睫毛碰到他的掌心,讓蒼穹有些不適,他抬手給我再頭頂敲了一個腦殼子。 “別鬧,怪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