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山頂,燕雨樓隨手把凈塵扔到在塊大的山石上。石頭冰冷,再加上撞擊,凈塵咳嗽了兩聲悠悠轉醒過來。

    四周漆黑一片,凈塵醒來后,左右望了望什么也看不見,凈塵只記得剛才在寺院里和幾個弟子散步聊天,突然有人踹門進來把他打昏了,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凈塵心里驚慌,喘著粗氣喊道:“這是哪兒?”

    燕雨樓從身上掏出個打火機,打了火往邊上一處的雜草叢一扔。現在是冬天,雖然這個城市并不算冷,山上仍有些枯草死木,干草被引燃,不一會就燒了一片,燃起了大片火光,借著火光凈塵這才看到面前竟然有個人,嚇了一跳,連滾帶爬的往后退,自己被打,又忽然出現在這兒,一定就是面前這個人給他擄來的了?

    凈塵退了幾步卻發現后面是一段山崖,再沒退路了。凈塵現在所在的位置是這個山頭最陡峭的地方,是之前燕雨樓和王小雨爬山時發現的,整座山就這么一塊陡峭的地方,并不太高,落到下面的山坳處也不過幾十米,但這里全是山石,雖然只有幾十米,落下去也足以致人死命了。

    火光忽明忽暗,照在燕雨樓一側,凈塵看不清燕雨樓的臉,凈塵又驚又怕,顫聲問道:“你、你是誰?”

    燕雨樓冷笑道:“怎么?才這么幾天不見,凈塵大師就不記得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凈塵聽著聲音熟悉,一時想不起來是誰,蹣跚著站起來,向燕雨樓湊近了點,借著忽暗忽明的火光大致看到了燕雨樓的臉,認出了燕雨樓,驚叫道:“是你?”

    燕雨樓向凈塵走過去,寒聲道:“看來凈塵大師還不算健忘嘛,竟然還記得我。”

    “是、是燕二哥啊,老和尚前些天多有得罪,還請二哥寬恕。”

    凈塵直向燕雨樓作揖告罪,前些天燕雨樓來到不拘寺,給他認出來是之前搞砸了他放生大會的那個人,給他堵在不拘寺里一頓打,雖然最后反被燕雨樓一頓打,但終也算是得罪了燕雨樓,后來給師兄凈心攔住,凈心告訴他,那是清風堂的二當家燕雨樓,給他嚇個半死。想來燕雨樓現在一定是來找他后帳的了?

    燕雨樓更不答話,靠近凈塵的身前,一只手搭上凈塵的肩頭向下猛地一按,右腿膝蓋猛地頂在凈塵右肋處,咔嚓一聲響,也不知道斷了凈塵幾根肋骨。凈塵吃痛,后背弓的像只鴕鳥,撲倒在地。凈塵倒地,燕雨樓還不解氣,一腳踩在凈塵的右臂,抓住凈塵的手用力一掰,咔嚓又一聲脆響,凈塵一聲凄厲的慘叫,凈塵的胳膊應聲而斷。

    燕雨樓受了被王小雨甩了的刺激,滿腔怨恨,這都是凈塵、許鳳、海洋他們的錯,要不是他們在這中間作鬼,王小雨又怎么會和自己分手?現在許鳳海洋不在,燕雨樓便把滿腔怒火都發泄在凈塵身上,但燕雨樓并沒有立即下狠手,他一定要讓凈塵受盡折磨,才好泄他心頭之恨。

    燕雨樓看凈塵這么痛苦,稍稍解了氣,蹲下身,小聲地向凈塵道:“我不是為這個來的。”

    凈塵蜷縮著身子,忍著巨痛驚恐萬狀地道:“那、那你是為什么來的?”

    燕雨樓一腳踩在凈塵的斷臂上道:“你跟小雨說了什么。”

    凈塵身子和心里同時一顫,燕雨樓串通凈心七問騙王小雨,是他把這件事告訴王小雨的。這事件是凈塵之前無意見聽凈心和七問閑談中說起的,他當時雖然聽了,但也知道是清風堂二當家的事,也不敢亂說。

    凈塵本來只知道有清風堂二當家燕雨樓這個人,但并不認識他。后來因為在不拘寺里遇到燕雨樓,認出他是攪亂自己放生法會的人,要報復燕雨樓,后被凈心阻攔才從凈心口中得知,這個攪和了他放生大會的人原來就是清風堂二當家。那這樣的話,他便不能報復燕雨樓了。

    凈心被斷了一大財源,心里不滿,又苦于無法報復,事后凈塵忽又想起凈心和七問說的燕雨樓串通凈心七問忽悠他女朋友的事。凈塵心想,如果他把這件事偷偷的告訴燕雨樓的女朋友,這事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雖然說出來最多能讓燕雨樓和王小雨鬧鬧別扭,但好歹也能小小的報復一下,至于后果,凈塵當時還讓王小雨給他保密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燕雨樓就算是知道是他告訴的,恐怕也要擔心和王小雨再鬧別扭也未必真的會拿他怎么樣,就算再不濟還有凈塵在呢。

    凈塵千算萬算都不會想到燕雨樓正和王小雨鬧別扭,這事雖然不大,卻給燕雨樓和王小雨已經支離破碎的關系火上澆油,給燕雨樓和王小雨最終的分手起了推波助瀾的巨大作用。凈塵現在的猜的到,燕雨樓一定是和王小雨分手了,不然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凈塵身上又痛心里又怕,清風堂七個大哥有六個都是從刀尖上滾過來的,壞事干凈的jian惡之徒,這個燕雨樓能排第二那肯定也是個大jian大惡之人。看燕雨樓這舉動,他一定很在意他的那個女朋友,自己為了報復,為逞一時之快,把燕雨樓患通凈心騙他女朋友的事告訴他的女朋友,導致他們最終分手,這個燕雨樓怎么會饒過他?看這個樣子說不定還會要他的命。

    凈塵不想死,但現在還有什么辦法能讓自己活下去嗎?磕頭求饒?清風堂個個都是窮兇極惡的歹徒,又怎么會因為他幾個響頭幾聲饒命心慈手軟?凈塵忽想起之前一次燕雨樓和他辯佛理,想來燕雨樓也不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不如就拿佛理騙騙他,雖然不一定騙的過,好歹也是死馬當活馬醫。

    凈塵忍著巨痛,盡量裝出平和的樣子,讓人看上去像那種即身受千刀萬剮也凜然不懼的大德高僧,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是和你女朋友分手了是嗎?”

    燕雨樓沒想到凈塵被他打成這樣還能面無懼色地問出這樣的話來,果然一愣,但也只一下便又想起了和他分手的王小雨,心里愈加怨恨,發狠道:“都是因為你。”

    凈塵長長的吸了口氣,緩緩舒出,盡可能讓自己鎮定一些:“你錯了,你和你女朋友走到今天這一步,跟我并沒有關系,都是因為你自己。”

    這個老禿驢,毀了他和王小雨的戀情還在這狡辯,燕雨樓聽了愈發憤怒,一把抓住凈塵的衣襟,把凈塵推到山崖邊上,狠狠地道:“你說什么?”

    凈塵看了一眼山崖外,心里怕的要死,但越是這個時候凈塵越得鎮定,顫聲道:“凡事都逃不了因果,你今天會走到這一步,你該想想你做過什么?”

    因果?燕雨樓愣了愣,因果兩個字像警鐘一樣在心里敲響,是啊,如果不是他串通凈心騙王小雨,王小雨又怎么會知道?他們又怎么會走到這一步?在做這件事的時候燕雨樓就有所遲疑,也曾想到過后果,可現在一切都晚了。

    凈心也不去看燕雨樓,只淡然地道:“萬法皆空,因果不空,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你既然騙了她,就不該抱著她永遠不會知道的心理。”

    是啊,燕雨樓心道,本就是自己騙的王小雨,能怪王小雨知道嗎?能怪別人告訴王小雨嗎?就算王小雨今天不知道了,那以后就不會知道了嗎?燕雨樓覺得凈塵說的也有些道理。燕雨樓迷惘了,這怪的了誰?

    “如果你不告訴她?她自己會知道嗎?”燕雨樓再說這話的時候,口氣已經沒有了之前的理直氣壯,聲音也沒了之前凌厲,他已經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凈心的錯,該不該報復凈心了。

    凈心:“沒錯,是和尚我告訴她的,但這因也是你種下的,當日我做放生法會,你若不來搗亂,我又怎么懷恨在心?我若不懷恨在心,又怎么記恨于你?不記恨你又怎么會將你串通我師兄師侄哄騙你女朋友的事告訴你女朋友?你女朋友又怎么會和你分手?”

    燕雨樓越聽越覺得凈塵說的有道理,不自覺的松開了手,是啊,如果自己不去給凈塵搗亂,凈塵又怎么會來報復他?又怎么會將自己串通凈心騙自己女朋友的事告訴女朋友?如果他不騙他女朋友,凈塵又拿什么告訴王小雨。他和他女朋友又怎么會走到這一步?這怪不得凈塵,也怪不得王小雨,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燕雨樓木然的站起身來轉身走開,越想越覺得都是自己的錯,自己騙了王小雨,自己弄砸了人家的放生大會,這不過都是因緣果報,誰怪誰呢?要怪就怪自己,這都是自己的錯。

    “你放屁”燕雨樓突然又轉過身來,對著身后的凈塵當面就是一腳,凈塵才剛剛暗自慶幸騙過了燕雨樓,逃過了一命,還沒站起來呢,燕雨樓一腳踢中凈塵的嘴,將凈塵踢向身后的山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