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
嗓子發緊,周元聲音啞得近乎失真,“…你說什么?” 抽來兩張餐巾紙抹去嘴角油漬,宋延咬了咬唇,目帶憂愁地望向周元,“誰突然告訴你這件事的?要不…還是別問了吧?!?/br> 周元怔了怔,隨即一股無名火竄上心頭,“誰告訴我的重要么?為什么不問?” 微微嘆了口氣,宋延略有無奈,猶豫幾許,方才開口道,“…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吧。這件事我也是近年才聽王旭懷說的,他說當年如果沒有你那么急著救你爸,他也沒辦法那么順利地拿到新能和順發?!?/br> 周元不可思議,“什么?” “你爸出事的時候你到處托關系,往里砸錢。所有人都看出來這是一件板上釘釘無從更改的事,偏偏你身在局中不明白這事無法轉圜,花出去的錢都是打水漂而已。” “那…跟我媽找王旭懷有什么關系?” 眼睫顫了顫,宋延長吁一口氣,“當時雖然判決沒下,但依照你爸的情況,誰都知道這個罰金不會少,你家又沒有做過信托,也沒有多少資產在海外。一旦繳不上罰金,國內資產就會被凍結?!?/br> 言及此,宋延頓了頓,小心觀察著周元的臉色,見其還算平靜,復又繼續道,“公司雖然市值四十幾億,還有一些加起來不到五億的不動產,但真要在短時間內折錢,那就最多只能拿到不足叁分之二。” “那也夠了啊,遠比她賣給王旭懷要多啊?!?/br> “可你媽當年有兩個顧慮,一是按正常流程股權轉讓,一旦對方逾期支付,那后果將不堪設想。二來是一旦這個錢走明路,就算最后沒有被罰光,也會被你悉數拿去救你爸…” 入耳的聲線是一貫的溫柔,逐字逐句地敲擊耳膜時,卻如一片片磨利的刀刃,將周元割得眼花耳鳴,難以再接收其后所述。 竟不知原來在沉若明的眼中,惦記著周昌業家產的王旭懷是能合作的友人,而作為她的親生女兒的周元倒成了那個需要防備的心腹大患。 氣堵在喉口,驚怒隨小腹的刺痛一同擊打神經,周元一時間如同罹患癲癇,渾身發抖。 察覺不對,宋延立馬起身托住她的背,“怎么了!” 強忍住那股鉆心的火氣,周元反手擰他的胳膊,“她是不是還覺得以我當時的能力根本打理不了那個爛攤子,與其把剩下的產業留給我這個看不出潛力的東西,還不如全部兌成現錢來的好?” 眼神閃爍幾下,宋延委實不愿再往她胸口戳刀子,遲疑幾秒,垂眼不語。 周元卻不欲停在此處,咄咄逼問道,“是不是還一早就知道你是王旭懷的兒子?” “她不知道,王旭懷籌謀我的事遠比你爸出事早得多。” “她會不知道王旭懷去看守所要挾我爸?” “她真不知道,那要罰沒的也是她的財產,她要知道怎么會坐以待斃?!?/br> 思維亂成線團,周元軟倒進宋延懷里,再問不出一句話。 叁日后。 周元懨懨地伏在辦公桌上,半點提不起精神。先前會議室中咨詢公司就營地教育回饋的展示方案,她亦是全程游離,一個字沒聽進去。 自那日知曉沉若明的動機后,日益加重的不忿便如陰影纏繞著她,令她難以分出心神,全情投入工作。 托腮發了會呆,桌面的手機忽然震動,周元摸過一看,是江潤。 “喂?” “上次要我查那人,有消息了?!?/br> 周元茫然,“什么人?” 江潤不禁翻了個白眼,“你當時著急忙慌托我查人,扭頭就連這事都想不起來了。” 周元這才回神,“哦,你說,怎么回事?” “這個丁易是你幼兒園校長的侄子?!?/br> “親侄子?” “嗯,她哥哥的孩子?!?/br> 回想起陳校長上回對丁易的供述,周元冷笑了聲,暗嘆她一手棄卒保帥玩的老道。 “還有什么別的發現沒?” “從丁易的短信和通話記錄來看,他在外面賣蒙特利的入學資格,十五萬一個。” 周元面色一寒,霎時明了緣何穿來后蒙特利雖師資、軟硬件設施一直精進,卻聲譽平平、生源不佳。 “他跟那個學生家長是怎么聯系上的?“ “那孩子的入學資格就是找他買的,一來二去被他發現家底豐厚,就勾搭上了。” 眼下事情雖水落石出,然這些小打小鬧的情況卻無甚用處,并不足以將這姑侄二人連鍋端。反而若是一招不慎,便易將蒙特利推入禍端。 想到將平白咽蒼蠅,周元不由失望,“哦,這樣而已?!?/br> “這是我查到的,但趙迪芮查到的就有意思了。你那個陳校長要給女兒買房,驗資的款可是她虛構贊助費弄來的,前后用各種名目弄上來五百萬,夠判了?!?/br> “有證據么?” “趙迪芮馬上發給你。” 懈怠幾日的精神立時因此再度擰上發條,周元大喜,“真夠意思,改天好好謝謝你倆?!?/br> 輕笑幾嗓,江潤難得客氣,“謝她就行了?!?/br> 甫一結束通話,周元即將小林叫了進來。 小林還未站定,周元的手機屏幕上便彈出了幾條新消息提醒。 她指了下椅子,示意其坐下,隨后將圖片依次點開瀏覽,數十張照片赫然是以各類明目收取費用后蓋了公章的收據。 將手機推至小林面前,周元吩咐道,“去財務部核實我們有沒有收到過這類款項,如果沒有,拿著這個給法務叫他們去報警。” 將圖片過了眼,小林稍有些跟不上思路,“報警的話…因為什么報警?” “職務侵占?!?/br> “…是陳校長嗎?” “嗯,還有問題嗎?” “…沒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