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玩
月色很涼,凍結天幕。 周元攏緊領口,逆著呼嘯的冷風鉆入車內。 傅煜今日帶了司機,先一步自另一側上車后,他懶洋洋地靠仰在后座上,與周元之間隔了一個中央扶手。 他閉著眼,呼吸輕緩,透過車窗玻璃鉆入的斑駁燈光揚灑地印染他的輪廓,光影交錯,明明暗暗,人恬靜得仿佛熟睡。 周元抽出背后的毯子,蓋在腿上,打算學他小憩一會兒。 將腳踏升起,闔眼仰入椅背中,不多時,卻忽然覺得面上一疼。 睜眼一看,傅煜正掐著她的臉,呵笑道,“怎么沒心沒肺的?” 周元皺眉,“啊? 傅煜松手,刮了刮她的鼻尖,“你沒說去哪兒。” 周元耐著性子嘆了口氣,錯開臉,“就去上次你送我那兒。” “哦,這就要回去了?”傅煜沒系安全帶,大半個身子傾過來,人湊的很近,明滅的燈光清晰照出他臉側的絨毛,“你一沒主動找我,二沒主動謝我,就想翻篇。怎么?這么不上道?” 周元嗔他一眼,“飯桌上的叁杯酒白喝了?” 傅煜聞言,嗓子眼中溢出一聲笑。 溫熱的氣息若即若離,搔過周元的臉,混雜著酒香,令人頭皮發麻,神經發軟,連帶著落在扶手上的手指都暗暗蜷縮。 太近了,但避開又顯得矯情。 周元抿了抿唇,心猿意馬,又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倒是算的清楚,那你沒主動找我算怎么回事?” “你也不差,咱們見面你哪次沒計較了?” “嘴真硬。”傅煜依舊笑著,抬手碰了碰她未及閉攏的唇,“外面坐坐再送你回去?” 猝不及防的親昵,致使周元心跳沉沉,她啞聲婉拒道,“不去了吧。” 斂去笑意,傅煜退回原位,懶散地將長腿迭起,沖她抬了抬下巴,“你知不知道你很假?” 周元納罕,“我假?” 傅煜掏出一支煙點燃,遞給她,自己復又燃起一支,吐息道,“你眼里說的,和嘴里說的全是兩碼事。” 周元聽見,定定地盯向指尖閃爍的火星,半晌才反應過來,“…那是你覺得。” 見她不承認,傅煜瞇起眼,投來的眸光含糊,“喲,那真不知道是誰每次那眼睛跟粘了膠水似的往我腿上糊,我看過去了都不撒開。” “那…”小心思被挑破,周元不禁惱羞成怒,她解開安全帶,如他方才一般湊上去,“那你每次試探來試探去的,心里想的不跟我一樣么?” 傅煜審視她幾秒,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對啊,我想的是和你一樣啊。不然你覺得我在這兒跟你費什么勁呢?” 意料之外的反應,致使周元愣怔,一時哽住。 等了片刻,傅煜復又朝前靠了些許,挺翹的鼻尖幾乎要貼上她,他不依不饒道,“我問你呢,不然你覺得我在跟你費什么勁?” 隨他傾軋而來的是一陣熱氣,裹挾著約莫能將人燒焦的燙度,一時間在狹窄的車廂中急劇涌動。 即使光線昏暗,周元頰邊被灼出的酡色也依稀可辨。 “我…怎么知道。” 無法與其對視,周元欲退回原位,卻被他一手制住。 “還裝傻呢。”傅煜單手摁下車窗,將煙擲出去,“你再裝傻,我就讓司機開回我家。” 窗戶紙被捅破,周元索性破罐破摔,不再顧及,“你真當我怕你?” “得。”傅煜松開手,摁下前后排通訊,“直接開回家。” 未曾料到他來真的,周元被釘在原處,莫名惶然。 “怎么了?不是不怕么?” “還是找個地方坐坐吧。” “又怕了?” 周元氣悶道,“有完沒完呢你?” 嘴角翹了翹,傅煜半磕下眼皮,“有完,但你總得服點軟。” “你想我怎么服軟?” 傅煜但笑不語,只長指一伸,點了點唇。 瞳孔驟顫,周元眼睫撲簌。 太過直白的暗示。 她卻并不反感,有如一瓶助燃劑潑在她心口,轟地燃起簇簇火苗。 說不渴望是假的,畢竟他勾人的很。 目光一寸寸掃過他的眉宇,流竄至唇鼻,再滑落至喉結。 不由自主地,身體前傾,側頭將嘴唇壓上去。 思維回籠時,舌尖已然探出口腔,將他干薄的唇面潤濕。 意識到不妥,周元趕忙后退開少許,神色不自然道,“這總行了吧?” 傅煜卻似是不滿意般,眉心微皺,“你干嘛親我?” 周元瞠目,不明所以,“不是你要的嗎?” 傅煜佯裝無辜道,“我沒說啊。” 周元氣極,“你他媽…” 謾罵被封緘在包裹來的唇舌里,周元睜著眼,盯著倏地近得失焦的五官,意識渙散地感受他拓進的舌頭,圍繞著她僵直的舌根,翻攪纏繞,渡來若有若無的酒氣。 傅煜靠回原處,舔了舔唇,笑道,“早就想罵我了吧?” 周元目光飄忽,與他錯開視線,“你知道啊。” “聊點認真的。“ ”什么?“ ”咱們玩玩?“ “這也不怎么認真啊。”周元忍不住嘲諷,適才抽緊的心口卻霎時輕松不少,扭頭看向他,吁出一口濁氣,”行啊,玩玩就玩玩。“ 有道是——怎么招她都不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