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精
車輛從車庫鉆出并入主路,路面車流滯塞,移動緩慢。金黃色的陽光鋪灑在車身光滑的漆面上,慢慢地烘燃熱度。 將空調的檔位撥大,周元瞥了眼儀表盤上的時間,指尖敲了敲方向盤,略微感到煩躁。 下午四點半。 車載導航顯示過去一點八公里,然而沉思仁公司處在市中心最繁華的路段上,車況必然會更加擁堵,除去停車上樓的時間,估計碰面時長不到一小時。 那根本就說不清楚。 周元攢了攢五指,狠打一把方向,車頭硬生生插入另一旁的車道。 “呲啦——” 剎車片刺耳的摩擦聲穿透車身入耳。 “嘣”的一聲重響隨之而來,不愿讓位置的后車咬上了周元左側車尾。她無奈地拍了一把額頭,視線掃向左側后視鏡。 一輛曜巖黑邁巴赫。 好家伙,全責,還偏偏碰上這種車。 真他媽血虧,翻了個白眼,她小聲咒罵著拉門下車。 “賠多少?” 周元還沒看清眼前的人,便無甚耐性地開口詢價。 彎腰檢查刮蹭狀況的男人起身,瞟了眼掏出手機,已經將屏幕調到支付寶付款界面的周元。 “不走保險還是沒保險?“ ”沒空走保險,你要多少我給你轉。“ 下午的空氣依舊火熱,叁十幾度的大伏天,無遮無蔽地立在日光直射下,連帶著語氣也冒起火星。 只不過當她抬眼打量面前人時,不禁產生了剎那失神。 眼前的人身形挺拔,一身純黑,腿與腰的截點優于常人,一雙包裹在窄腳褲中的長腿看起來又長又挺,莫名地讓她有些眩暈。 兩個字自腦海彈出——腿精。 不過這個想法很快被現實攪散。 “蹭脫漆了,原廠漆補一片,應該叁十萬朝上。” 男人指了指左側車頭的下角,周元俯身查看,確實如他所說黑漆全掉,露出了金屬內層。 然而叁十萬未免坐地起價,周元憤懣地捋了捋被熱風吹散的頭發,“一輛邁巴赫,補漆要這么貴?” 男人要笑不笑地撐著引擎蓋輕拍,“是邁巴赫,但是是S650,基本款所以才是這個價。” 意思是還訛少了? 臉色一黑,周元退后兩步認真審視了一遍這輛車,而后又不死心地繞到車尾查看型號,終于敗下陣來。 “行吧…電話號碼給我,現在給你轉。” “真不走保險?” 男人的手依舊放在引擎蓋上毫無節奏地拍著,帶點痞氣的俊毅眉眼微挑,投向她的眼神似是認為她不太聰明。 周元深吸一口氣,懶得與他周旋,重復道,“號碼。” 搭在引擎蓋上的手抬起,抽出她的手機,快速打入一串手機號,調出顯示的名片,而后遞還給她。 周元輸入金額,隨后支付寶彈出提示,需要輸入收款人的姓。 “什么煜?” “傅。” 首字母打進去,指尖在滑向”u”時頓住。 猛地抬頭望向他,周元心道會不會過于碰巧了些。 雖然他的口音并不明顯,京片若有若無,卻依舊隱約可以聽出。 莫非… 傅煜見她盯著自己久杵不動,以為她有異議,“有問題?” “沒有。”心思轉動,周元抿出客氣笑容,錄入密碼將款項打了過去,“打好了。” 傅煜點頭,并不看她送過來的轉賬記錄,稍稍揚起下巴,“行,多退少補,有事我會支付寶聯系你,然后補漆的收據到時候也會發給你。” ”我發條短信給你,有需要電話聯系我吧。” 傅煜撇嘴輕嘖,“不用,你認真開車吧,車技真不怎么樣。“ 周元笑容褪去,收回手機時沒忍住,極大聲的哼了一嗓。 真他媽見鬼。 沒心思理會方才的刮蹭插曲,周元緊趕慢趕在五點前跑到了鏞舍前臺。 “沉先生說一早知會過你們,我是周元,他的房間在幾號?” 前臺正低頭核算著前一位住客的押金退款,陡然聽見氣喘不勻的女聲,略感茫然地抬起頭。 “沉先生?” “沉思仁。” “哦,請您出示一下有效證件。” 周元從包中叁兩下翻出身份證遞過去。 前臺將身份證蓋在機子上驗了一下,埋頭從桌底抽出一張房卡敲打鍵盤激活,又摸出一張紙質卡封,將其插入,而后在正面寫上數字。 “好了,周小姐,房號寫在上面了,電梯在那邊。” “謝謝。” 前臺將房卡雙手遞過來,周元趕忙接下,腳尖一轉,掠過佇在一旁準備替她引路的服務生,小跑向電梯。 待奔至房間門口,周元額間蒙上一層細汗,經房頂送來的低溫冷氣一吹,熱度蒸發,不由打了個冷顫。 抽出房卡,她盯著感應有些拿不定主意,猶豫到底是該刷卡直入,還是應該禮節性的摁門鈴。 畢竟他們的關系如今…叫她摸不清楚。 思忖半晌,眼見時間所剩無多,她將房卡湊近把手下的感應,刷開了房門。 客廳無人,左側的閉合房間內傳出一陣嘈雜人聲,周元走近細聽,似乎是沉思仁正在開視頻會議。 抬手輕叩幾下,很快聽見沉思仁出聲截斷會議。 “來了?” 門被從內打開,沉思仁讓開半個身位,示意她進去。 “嗯,在開會?” “跟合伙人的會。”沉思仁重新坐回塌陷未及復原的沙發內,抬手朝對面指了指,“坐吧。” 周元邊坐邊仔細觀察沉思仁神態,見他冷峻面上無甚明顯情緒流露,一顆心不由忽上忽下,頓時沒了底。 “什么事?” 沉思仁摸過矮幾旁的茶杯啜了一口,視線緩緩移向她。 “沒事不能找你嗎?” 話雖問得大膽,然她面上卻不爭氣地現出薄薄緋色。 沉思仁淡笑一下,挪開目光,“可以,但你找我不是為了B輪最后一筆款嗎?嗯?” 過于一針見血,周元急促的呼吸因此停滯幾秒。 “我覺得是你想見我,所以…” “哦?” 指腹摩了摩杯沿,沉思仁漆黑的眸再次鎖住她,此刻內里終于有了些許情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