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葉子萌臉上都是囧意。“小老板”這個稱呼是常文海他們那幫大學生們給她起的戲稱,平時叫叫還好,王云陽這么正式地一喊,讓她覺得有點兒‘當不起’的感覺。 叫諾諾“老板”還差不多。她算的哪門子老板? “我叫葉子萌,您叫我萌萌就好!”葉子萌見王云陽伸出手,趕緊也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裴宇諾卻突然上前一步道:“都是認識人,客氣什么。都趕緊坐下吧!”他語氣隨意,卻正好用身形擋在了兩人中間。 王云陽看著裴宇諾的眼里帶著一絲促狹,收回手從善如流道:“對,咱點餐吧!邊吃邊聊。” 葉子萌沒察覺兩人之間的暗潮,在裴宇諾替她拉開椅子后,就乖乖地坐下了。 “來,你倆看看都喜歡吃什么?我和海文剛點了兩個費時的菜,已經做上了。”王云陽把菜單從桌面上推了過來。 裴宇諾也不和他客氣,將菜單翻開后,快速地鎖定了幾個菜色,“紅燒栗子rou、木樨rou、八寶豆腐、鹽水鴨。” 葉子萌在旁聽得眼睛彎彎。諾諾點的都是她喜歡吃的菜! “就這幾樣吧,夠不夠?”裴宇諾轉頭,神色溫柔地問葉子萌。 “夠了,夠了!”葉子萌趕緊道。 他們一共才四個人,再多就要浪費了。 王云陽笑瞇瞇地看著他倆的互動,心想,平時的裴宇諾沉穩大氣,完全看不出是個十多歲的孩子。不過現在這幅“春心萌動”的模樣,還真跟他當初上高中的時候一樣! 嘖嘖,瞧對人家小姑娘兒體貼的! 等待上菜的時間里,王云陽提起了短片剪輯的事,“我已經看了你們拍攝的短片,創意不錯。關于剪輯,我有點兒的想法,和你們說說?” 葉子萌立刻被他的話吸引了注意力,“您說。” “我看得出你們的本意是想拍一個類似于紀錄片一樣的東西,是嗎?” “差不多吧……”葉子萌有些遲疑地回道。 劇本是她和常海文一同商定的。本來她的想法是拍一個純紀錄片,但常海文這樣可能會比較枯燥,不容易引起共鳴。于是,便改成了紀錄片和故事片穿插。 只是,這樣一來難度就增大了許多。因為紀錄片最根本的原則就是“真實性”,而故事片里多少都會有虛構的成分,不符合紀錄片的要求。 當然,葉子萌并不懂這些專業的問題。這個創意是由常海文最先提出的,于是她下意識地看向了他。 常海文也如她所愿地把話頭接了過去,“實際上,我的想法是拍攝一部‘演出的紀錄片’。在保證影片真實性的同時,又采用故事片的記敘方法。” 王云陽皺了皺眉頭,“你是想在紀錄片和故事片中間找到一個平衡點?” “對,”常海文第一次和人提起自己完整的構思,“我也是根據這次短片的主題才有了這樣的想法。萌萌想要引起觀眾對流浪動物的保護意識,所以我想先用故事性的敘述方法引起觀眾的注意,然后紀錄片‘真實’的特性來取信他們。” 常海文推了推眼鏡,看向王云陽,“就像學長說的,怎么能在兩者之間找到平衡點,卻不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做的好,很有可能讓影片引起轟動;做的不好就是不倫不類。 但,不管有多不容易,常文海都要試試。這是自己第一部由他獨立執導的影片——即使只是短片,他投注了很多的精力和期待。 葉子萌聽得云里霧繞,裴宇諾卻聽出了某些信息,登時看向常海文的眼神有些冷。他知道萌萌為了這部影片耗費了許多,他可不希望毀在常海文手中。 王云陽思忖了半天,摸摸下巴對常海文道:“挺有趣的,可以試一試。” 得到他的肯定常海文非常驚喜,“謝謝學長。” “你先別忙著謝我,具體怎么剪輯,你還得詳細地和我說說。”王云陽說完抬頭看向裴宇諾,“要是剪毀了,小裴還不得怪我。”他眼帶笑意,沒有一點兒害怕意思,顯然剛才的后半句只是在調侃。 裴宇諾瞥了他一眼,替葉子萌倒上一杯熱茶,“如果剪不好,就從你的分紅里把損失扣掉,怎么樣?” “別別別啊!”王云陽頓時臉色一黑,“我保證剪好還不成?” 也別怪王云陽這么怕裴宇諾,而是他還等著裴宇諾給自己翻身呢!之前投資接連幾次失敗,讓他都快成為圈子里的笑話了。縱使他再不在意,面對別人一次次的調侃,也會有火氣的不是?這回,他慧眼識寶,看中了裴宇諾的這個潛力股,說什么也要擺脫“散財童子”的名聲。 “那你努力,”裴宇諾淡淡地鼓勵了一句,就把注意力放在了餐桌的菜色上。他夾了一塊鹽水鴨給葉子萌,“趁熱吃。” “嗯,”葉子萌一點兒也沒覺得裴宇諾這樣照顧自己有什么不對,她將裴宇諾夾給她的鴨rou吃掉,滿足地瞇了瞇眼,“這個好好吃!諾諾,你也嘗嘗!” 諾諾?王云陽差點笑噴。這么幼稚的名字是形容裴宇諾這個小冰山的?在玩兒反差萌嗎?要不要這么逗! “你們兩個是怎么認識的?青梅竹馬嗎?”王云陽忍不住八卦道。 說真的,他可是對裴宇諾好奇死了。這個才16歲的少年不僅能力出眾,而且性格沉穩。他實在難以想象到底在什么樣的環境下,能培養出這么一個優秀的孩子。比起頂級世家的繼承人們也不遑多讓了。 可惜裴宇諾雖然年紀小,卻對人戒備很深。王云陽雖然神經粗了一些,也知道裴宇諾不是個熱心腸的人。所以他才會對這個肯讓裴宇諾開口求助的“朋友”好奇,非要今天請客見一面了——尤其是從常海文那里知道對方是個漂亮小姑娘以后。 青梅竹馬?葉子萌下意識地咬了咬筷子,臉上有些糾結。滿打滿算她和諾諾在相處的時間也不超過一年,后來諾諾出國以后,更是每年只能見上一兩次。況且,小時候她一直是把諾諾當晚輩看待的,用青梅竹馬這個詞總覺得怪怪的。 裴宇諾越發覺得王云陽礙眼了。涼颼颼的眼刀不要錢地扔過去。 王云陽表示:沒關系,他臉皮厚著呢! 一頓飯吃完,王云陽把常海文帶回了自己的工作室,準備商量影片剪輯的細節。臨走時,他一把勾住裴宇諾的肩膀,在他耳邊小聲道:“小朋友,可不要早戀哦!”語罷,還不忘了沖著葉子萌努努嘴,意思是:你的小心思已經都被我猜到啦! 裴宇諾看著葉子萌的背影,抿抿嘴,難得的沒有反駁王云陽。 王云陽見逗的差不多,見好就收,用力拍了拍裴宇諾的后背,大方道:“少年,要是有什么感情問題不懂的,來找哥!包教包會!”他那副夸張的語氣,外加猥瑣的表情,讓他陽光的外表生生地low掉了不止一個檔次。 恰好他這話被走在前面的葉子萌聽見,她好奇地問道:“王大哥要教諾諾什么?”她剛才好像聽到了“感情問題”幾個字?諾諾有什么感情問題是要和別人請教的? 呃……王云陽也沒想到會被葉子萌這個當事人抓包,他搔了搔頭發,打了個哈哈:“沒什么,沒什么。” 葉子萌狐疑的神色在他倆中間來回撩過,看得一大一小兩個男人(孩)身上一涼。 應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葉子萌嘀咕了一句。 ☆、chapter76 到了周末,葉子萌本想去救助站,結果被田岳恒的一個電話召喚了過去。 “把你的銀針也帶上,和我一起去看診。”田岳恒拎著自己的紅木藥箱,說道。 一看藥箱,葉子萌眼睛頓時一亮。她好久沒見師傅這么鄭重其事的把它拿出來了,看樣子要么是病人的身份不一般,要么就是對方的病情太重。 無論是哪個原因,都引起了葉子萌的好奇心,她追問道:“師傅,我們給誰看病去啊?” 田岳恒檢查東西有沒有帶齊,聽到葉子萌的疑問,轉頭道:“黎家。” 他的話音一落,門外就傳來的一陣腳步聲。田岳恒神色一凜,直接把門打開,對著來人道:“走吧!” 葉子萌看著門口兩個壯碩的男人,心里一突。怎么感覺這么嚇人呢,師傅不會被什么道上的人請去當黑醫了吧? 事實證明,葉子萌絕對是多想了。 下了車,她就看見了一個熟人——是之前來張家求醫,還懷疑她醫術的父子倆中的兒子。 “田醫生來了,父親已經等候多時,請進。”黎景沒有廢話,客氣地對田岳恒道。 “好。”田岳恒表情嚴肅地點點頭。 葉子萌見兩人氣氛凝重,心里帶了一絲疑惑。她記得上次師傅說他父親的病是有救的吧?怎么兩人表現的好像病人已經“病入膏肓”“無藥可醫”了似的? 帶著疑問,葉子萌跟在兩人身后,走進了黎家大宅。 進了宅子,葉子萌這么抬眼一看,不由得在心里“哇”了一聲:這黎家還真是有錢!整個大廳裝修得典雅別致,無論是家具還是裝飾,都極其講究。 葉子萌自己家世也算得上是上等,但葉韶晨從來不喜鋪張,又出于保護女兒的心態,所以令葉子萌對豪門的奢華了解甚少。 不過,葉子萌的性子本就被葉韶晨養得和他差不多,對這些用來彰顯身份的東西興趣不大。反而覺得黎家上下怪怪的。 葉子萌皺著眉頭,冥思苦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這種感覺從何而來。直到看到在前引路的黎景才猛然發覺,這么大的黎家竟然安靜得可怕,連個傭人都沒有! 這不科學啊!她家那個小別墅里還有陳媽呢!更別說面積大的嚇人的黎家了! 越想越覺得滲得慌的葉子萌了搓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感覺自己又被師傅坑了一把。趕緊快走幾步,緊跟在田岳恒和黎景身后。 黎景一路帶著兩人走上三樓,推開向南的一間房,讓師徒倆進去。 進了屋,葉子萌發現屋里一共有兩人,一位六七十歲的老人和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而最讓她詫異的是,那個中年男人竟然坐在主位,而黎景的父親,也就是上次見過的老者陪在一旁,神色還很恭敬。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黎老爺子坐在輪椅上,沖著田岳恒點了點頭,率先道:“田醫生來了。” “黎老。”田岳恒應道。 “今天請您來的原因,我想田先生也已經了解,”黎老爺子用探詢的目光看向旁邊的中年男人,等到后者點頭后,他才繼續道:“因為我的這位朋友身份特殊,所以還請你切勿透露出去。” 說著他讓黎景遞過一個信封。 田岳恒知道這是對方給的“封口費”,他接過來用手捏了一下。信封很薄,里面裝的不太可能是現金,或許是支票或者銀行卡之類的。他沒有也必要推脫,直接收了下來。 “我明白,”他回道。 葉子萌這才從兩人的對話里得知,原來今天要看病的不是老者,而是那個中年男人。不過,又是派人專門來接,又是給封口費的,保密成這個樣子,難道對方是什么國家領導人不成? “那就開始吧!”黎老道。 田岳恒走到中年男人身前,把藥箱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打開,把脈枕拿了出來,“先號一下脈。” “好!”中年男人氣度沉穩,配合地將手腕搭在了脈枕上。 屋里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等了大概有一分多鐘,田岳恒把手指移開,示意中年人可以把手收回去了。 “田醫生,怎么樣?”黎老沉不住氣地先問道。 田岳恒沒有回他,而是對中年人問道:“你這是舊傷未愈。之前是不是有找過其他中醫調理過?” “沒錯,”中年人回道:“之前給我調理的也是一位中醫大家,只是可惜他前段時間去世了。”說道這里,他嘆了口氣,語氣極其惋惜。 “我想你自己也清楚,你的身體只能慢慢養,想要完全治愈是不太可能了。”田岳恒沒有拐彎抹角,直接道。 中年人沒有因為田岳恒的話而動氣,他真誠道:“我知道。能保持原樣,我已經非常滿足。田醫生你盡力就好。” 田岳恒眼里閃過一絲欽佩。從剛才的號脈,他推測出眼前的男人忍受病痛至少已經十年以上。但,面對病情還能如此冷靜,既沒有自暴自棄也沒有怨天尤人,這足以說明對方心志的堅定。 他當下不再猶豫,轉身對葉子萌道:“把你的針也拿出來,一會兒我們一同下針。” “啊?一同下針?”葉子萌瞪大了眼睛。仿佛田岳恒在說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對,”田岳恒見她還愣在原地,呵斥道:“別傻站著了,快點兒準備。具體怎么做,一會兒我告訴你。” “哦,哦!”葉子萌清醒過來,開始準備。 田岳恒轉頭對黎老說:“需要一間安靜的房間,和一張床。一會兒要進行針灸。” “沒問題,”黎老一口應了下來,“田醫生還有什么要求盡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