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休閑長褲，棕灰色的襯衫，左胸有一枚學院徽章。理了理袖口后，亞當斯滿意的點了點頭。

    優雅，簡潔。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遇時他的著裝，就在那一刻，他們的命運就已經連在了一起。

    現在，是他該結束這一切的時候了。

    新的生活就在不遠處，他已經規劃好了他和富江的未來。

    美好的，兩個人的世界。

    亞當斯擦亮了皮鞋，穿戴完畢后他打開了門。

    門把轉動響起了‘咔擦’的聲響，門扉剛打開了一條縫隙，亞當斯的手甚至還沒有松開握把，就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i got you。”

    ☆、第20章

    漆黑的槍頭頂在了他的太陽xue上，亞當斯被狠狠地按在墻上。

    不過，顯然他一點都沒有因為這樣的劣勢而產生恐懼的心理，反而，亞當斯的表情很愉悅。

    他喜歡這種感覺，緊張的、刺激的，它讓人上癮。

    “呵，許久不見了。”亞當斯相當輕松得打著招呼，如同正在招待一個許久未見面的老朋友。

    “我們好像從未正式打過招呼，如此這般正面對上還是第一次吧？我很期待。莫德·克萊夫。”

    莫德抬頭，環視著這個房間里所有的顯示器。

    他沒有看見富江的哭泣，卻感受到了她的絕望。

    畫面中，他可以清楚得看見她環抱著自己不斷顫抖的身體，可以看見她的眼神，那么的凄涼、悲憤，帶著不可置信。

    很美。

    這一刻，就連莫德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男人的本事。

    他讓他看見了富江不同的一面。

    那樣的濃烈，妖冶，動人心魄，仿佛能將人的魂靈都要吸進去。

    莫德放開了亞當斯，他收回了抵在他腦門上的槍。

    “在開始前，你還有什么想說的。”他的聲音很冷，但眼神卻帶著狂熱。莫德一動不動得盯著屏幕，他移不開目光。

    亞當斯倒是不介意莫德的冷待，他相當有興致地說道：“第一局我們打平，我沒有發現你的小秘密，你也沒有能夠阻止我。”

    “你沒有發現的東西還有很多。”莫德雖然欣賞他的杰作，但是對于他這種沾沾自喜的個性可是相當得看不上眼。

    “也許吧。”亞當斯也不甚在意，眼前這個男人一直是他的目標，在和富江在一起之前，他當然會先掃清擋路的所有障礙，之前死去的人就是最好的證明。

    一一他喜歡的人不容他人覬覦。

    “那么，閑聊就到此結束吧。很高興能認識你。”

    莫德終于有了波瀾，他轉身看了一眼亞當斯，同樣以優雅的笑容回應道：“我也是。”

    氣氛開始變得凝滯。

    兩人不緊不慢地觀察著對方，他的每一步、每個動作、他的神情和想法。

    他下一步想做什么……

    觀察，再做出推測，然后反應行動。

    他們都是有耐心的人，都在等著對方先行露出破綻。

    聰明的人明白一個道理，即使是0.1秒的失誤都會斷送一條性命。

    他們都很珍惜自己的性命，在沒有得到川上富江之前，他們不會選擇死去。

    莫德筆直地站著，他的視線沒有離開過眼前的男人，他們的較量早在察覺到對方存在的那一刻起就已經開始。

    他們同時得到了那本電影劇本的資料，但是卻走上了不同的一條路。

    亞當斯選擇幫助富江，他用他的語言蠱惑了那些心智脆弱因為得不到、接近不了富江而逐漸失去理智的連環殺手們，他設計將電影搬到現實，為了讓富江更好的體會那種感覺，為了讓她如浴火鳳凰得到重生。

    當然，前半段的劇本亞當斯還是欣然享受的，后半段，則令他不能容忍。

    富江不是那么偽善的人，而且富江的愛是神圣的、偉大的，不可能會有人能夠拒絕。

    她不該愛上一個什么悲天憫人愚蠢的警察，她也不該愛上那個叫本的蠢貨殺手，一個有能力卻不懂得珍惜利用白白浪費的蠢材。

    亞當斯除了認同本殺掉所有接近她的人這一點之外，其余的他都否決掉了。

    他有了更好的想法，他設計了一個更好的、更適合富江的劇本。

    而他也正一步步的在她身邊上演著……

    亞當斯是一個沒有理智卻又有理智的瘋子，但莫德·克萊夫相比之下則比他要冷靜得多。

    也許是cia身份的牽制，讓他知道自己的行為需要被克制。

    但是，他同樣沒有道德和價值觀。

    從事諜報工作本身就需要一種冷酷無情，他們不能相信任何人，自己的同伴、上司、朋友、親人，所有人都有可能被人收買，也有可能是別的間諜。

    所以，莫德·克萊夫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反對亞當斯的一些做法，比如，殺死那些窺伺著富江的小蟲子們、比如幫助富江變得獨立強大起來、比如殺死那些傷害了富江的男人……

    但是，在一點上，莫德和亞當斯的想法截然不同。

    他不能忍受有一個警察時刻呆在她的身邊還同她如此得親近，現在，亞當斯更是利用手段讓富江對那個男人產生了病態的依賴感。

    雖然亞當斯讓他欣賞到了富江絕望時令人窒息的美麗，但是，他對她做得這些事，他不能饒恕。

    如果說，先前暗地中的較量是兩人的互相欣賞，那么此刻，他們已然是兩頭被侵犯領地的獅子，不分出個你死我活誓不罷休。

    強者為王。

    剩下的只能是一個。

    亞當斯和莫德同時動了，他們放棄了槍械和利刃，選擇了徒手的武力攻擊。

    rou體的碰撞也是一種較量，他們的體格和力量決定了他們是否有資格能夠繼續陪伴在她的身邊。劣質的總是會被淘汰的，在這樣的競爭中會產生更加優秀的人。

    這個人，也是最合適的人。

    他們的腦海中都有同一個念頭，并且為此付出了全部。

    他們欣然同意適者生存、優勝劣汰的進化定律，并且，用自身做著示范。

    兩人再次分開的時候，亞當斯感覺到了身體的興奮，他捂著斷掉的肋骨，那里傳來的疼痛令他刺激，鐵銹味在口中蔓延開來。

    他伸手擦拭了溢出嘴角的血絲，他迷戀的看著這一抹鮮紅，那是他的血，那是他的愛……

    莫德的左手變形了，他眼神不善地盯著亞當斯。

    那一拳的力量相當得大，他打斷了他的肋骨，同時賠上了一只手。

    兩人眼神對視間，信號再次打響了。

    同時撲出去的兩人如同是沒有理智的野獸，汗、血，唯有那一拳拳打在結實rou體上的疼痛和滿足感才能平息他們此刻身體中沸騰燃燒的欲望之火。

    房間里的變得凌亂不堪，許多器械都被打壞了。富江的身影甚至消失在了顯示屏上，替代的只是一片黑色。

    在那一片黑色中，卻反射出了兩個扭打在一起的身影。

    這一局，莫德占據了優勢。

    亞當斯之前就已經受過了傷，那不是別人施加的，而是他在自殘。這讓亞當斯在這場角逐中顯得后繼無力。

    因為他已經失血過多。

    莫德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這是對對手的尊重，殺死他，他才能完成最后一步。

    亞當斯被按在了指揮臺上，莫德將他的頭狠狠的撞到了那紅色的按鈕之上，一遍遍。

    可惜，他的優勢僅僅持續了幾秒，轉眼間，亞當斯就逆襲了。

    他抓住了莫德的手，將他僅剩下的右手手指根根掰斷。

    寂靜的房間中響起了‘咔擦’‘咔擦’的清脆聲，那是指骨摩擦的響聲，而房間中除了這樣的聲音外，就只剩下了急促的呼吸和粗喘。

    莫德被迫離開了亞當斯的身體，他的臉上陰云密布。他的兩個手都用不上力氣了，接下來的戰局如何變得難測起來。

    也許，他會死？

    不，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退縮。

    他不該去想后果，在這個時間里，他要注視和思考的，只有眼前這個男人！

    額頭的血汩汩的冒了出來，亞當斯的眼眶中是一片鮮紅的色彩，他的瞳孔被血色沾染，變得詭異起來。

    他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臉上露出了饜足的笑容。

    他終于熱完了身。

    這場比賽現在，才算正式開始。

    亞當斯的眼睛注視著莫德，眼神流露出了些許同情的色彩。這是他最后的殉道。

    再見了。

    我親愛的敵人。

    ***

    瑞德感覺到坐立不安，離他對富江發火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小時。

    亞當斯應該會出現的，如果按照他的設想。

    可，他沒有。

    周圍呈現出一片死寂，原本定時的播放時間也沒有開始。

    那個令人痛苦的抉擇帶來的只有富江越來越明顯的沉默和失控，除此之外，他似乎一無所獲。

    瑞德遠遠地站在了一頭，他甚至不能夠看著她，他想象著她此刻的神情，但他卻不能邁開腳步，也不能走上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