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草色a免费观看在线,亚洲精品国产首次亮相,狠狠躁夜夜躁av网站中文字幕,综合激情五月丁香久久

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蟲圖騰(1-5出書版)在線閱讀 - 第52節(jié)

第52節(jié)

    “嗯,這毒便是半年前那個黑衣人所下,我本想過幾年再開始報復(fù),誰知我卻被下了劇毒,時日無多,只能將計劃提前進(jìn)行了。”潘苑媛咬著牙將袖子放下。

    正在此時,潘俊忽然身體劇烈地抽搐了起來,痛苦地抓著身后的墻壁,手臂上青筋暴出,豆大的汗珠倏忽間從額頭上冒了出來。潘苑媛立刻站起將潘俊扶到桌子旁邊將手按在他的手腕上,片刻臉色大變道:“小俊,你怎么會中了攝生術(shù)?”

    潘俊痛苦地對潘苑媛笑了笑,只是那笑意立刻被痛苦的表情所掩蓋,他雙手把住面前的桌角,指甲幾乎全部插進(jìn)了桌子的木頭中。潘苑媛連忙從口袋中拿出一包銀針,動作嫻熟地從中抽出三根,手指在潘俊的后背上量了幾下之后,將那三枚銀針分別插入潘俊的魂門、胃倉、靈臺三處xue位,輕輕捻動手中的銀針,潘俊頓時覺得氣血通暢了許多,痛感也漸漸地減輕了。大概一炷香的工夫,潘苑媛將三枚銀針取出,潘俊才算恢復(fù)了過來。

    “小俊,你身上怎么會有攝生術(shù)?”潘苑媛盯著潘俊問道。

    “是我自己所種!”潘俊嘆了口氣說道,“姐,如果這攝生術(shù)一旦泛濫,恐怕整個北平城都會遭殃,那時候我身為行醫(yī)濟(jì)世之人卻不能為民解憂倒不如死在他們前面!”

    “唉!”潘苑媛長出一口氣,她知道潘俊從小便宅心仁厚,別人說出這樣的話她也許會不以為然,但潘俊的話卻一定是出自真心。“小俊,替jiejie照顧好金龍!”說完潘苑媛將一包東西塞給了潘俊道,“破解攝生術(shù)的藥材在河洛箱中。”說完之后潘苑媛便向金龍走去,輕輕地抱了抱金龍,然后將其放下,輕輕在墻上敲擊了兩下,一扇暗門轟然敞開。“今天咱們見面的事情別告訴任何人,一會兒山下的人便會上山來救你和金龍。”說完之后潘苑媛走進(jìn)暗門,那暗門又是“轟”的一下緊閉上了。

    潘俊搶到前面在墻上四處敲擊卻始終未能發(fā)現(xiàn)機(jī)關(guān)所在,他將手中的紙包展開,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潘俊捏起一點兒放進(jìn)口中嘗了嘗,不禁微微地笑了笑。

    正在這房間中的人在為是否進(jìn)入潘家舊宅后院的事情爭論不休的時候,忽然外面?zhèn)鱽砹艘宦暼吐暎葑又械娜肆⒖潭纪V沽藸幊常麄兿嗷タ戳丝床患s而同地向門外奔去。吳尊雖然個子矮小,但這時候卻是沖在了最前面。他奔到門口將宅門推開,只見巴烏正站在門口狂吠著,見到人之后便向右面的荒草叢中奔去。

    “快點兒跟上!”吳尊說完,馮萬春等人便跟著巴烏向荒草叢中跑去,巴烏一直跑到山頂上的荒草平臺上一個土坑處不停地狂吠著,這次依舊是吳尊第一個到達(dá),他向那土坑中一看,只見里面竟然閃爍著燈光。

    “有人在里面嗎?”吳尊沖著洞口喊道,此時馮萬春等人也已經(jīng)跟上來了。

    “吳尊?”潘俊回應(yīng)道。

    吳尊笑瞇瞇地扭過頭對身后的人說:“潘爺,潘爺在里面啊!”

    “快,快問問金龍是不是和他在一起!”這一下午已經(jīng)將段二娥折磨得生不如死了,此刻終于得到了些消息,段二娥趕緊問道。

    “好好好!”吳尊扭過頭剛要說話,只聽潘俊說道:“金龍也在里面睡著了,找根繩子拉我們上去!”

    “好!”吳尊答應(yīng)道,“金龍在里面,只是睡著了。”

    “你們先在這兒,我去拿繩子!”站在最后的潘璞說著沿著小路回到了潘家舊宅,片刻工夫潘璞帶著繩子來到了荒草叢中的這個平臺之上。繩子放下,潘俊抱著熟睡中的金龍從地xue中爬了出來。

    剛一出來段二娥趕緊奔到潘俊身邊抱住熟睡中的金龍,見他面色紅潤,呼吸平緩,這才算是放下心來,淚水再次在眼眶中打轉(zhuǎn)。

    “好了,好了,總算是有驚無險!”馮萬春拍了拍段二娥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潘俊,“來,咱們快回去吧!都還沒吃完飯。一會兒我和潘璞下廚給你們做兩個東北的拿手菜!”

    說完一行人便向山下走去,剛走出幾步潘俊忽然抓住了吳尊的手。吳尊扭過頭,見潘俊對他使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幾句什么。吳尊眉頭緊皺,聽完潘俊的話他有些為難地望著潘俊道:“潘爺,這不會是真的吧?”

    “哎,其實我比你更希望這僅僅是我的懷疑!”潘俊望著前面下山的一行人說道,“照我說的做吧,這件事就拜托你了!”

    “多謝潘爺!”吳尊拱手道,然后快步跟上前面的隊伍。

    回到潘家舊宅,潘俊讓段二娥將金龍抱到自己的床上,馮萬春與潘璞二人到廚房中去做他們的“拿手好菜”,而燕鷹和吳尊兩人則到時淼淼的房間中去照顧兩個仍處在昏迷中的病人。

    潘俊命段二娥將金龍翻過身來,然后輕輕地將金龍的衣服除去,只見金龍的后面出現(xiàn)十五個看似毫無規(guī)則的小指肚大小的烙印。他拿過紙筆將金龍后背烙印的方位系數(shù)畫在一張紙上,然后拉過被子給金龍蓋上。

    “潘俊哥哥,金龍怎么一直在睡覺啊?”段二娥見金龍癡癡不醒又有些焦急地問道。

    “呵呵,不礙事!”潘俊微笑著說道,“一會兒讓潘璞熬一碗醒神湯給他喝了便會醒來的!”說完潘俊站起身走進(jìn)密室中,將河洛箱從密室中拿出遞給段二娥道:“段姑娘,你能分辨出這兩個箱子哪個是洛箱嗎?”

    “嗯!”段二娥接過兩個箱子,在箱身上輕輕撫摸,然后將手中的箱子遞給潘俊道,“這個便是洛箱了!”

    潘俊接過洛箱,將其拿到一旁的桌子上,唯恐自己一時不慎鋼針射出會傷到金龍和段二娥。他將洛箱平放在桌子之上,將那張紙鋪在箱子之上,拿過毛筆蘸了些水,按照宣紙上所畫的那些黑點將宣紙滴透。就這樣,他依法炮制,將宣紙上十五個烙印全部滴透,這才將毛筆放在一邊,小心翼翼地拿起宣紙。

    宣紙起,只見那洛箱上原本四十五個的黑白點上已然有十五個點落了水痕。段二娥將金龍放在一旁好奇地走到潘俊身邊,她盯著盒子上有水痕的十五個點不禁眉開眼笑道:“金龍后背上的烙痕果然是這洛箱的開啟之術(shù)啊!”

    “嗯!”潘俊點了點頭,雙手抱在胸口皺著眉頭望著洛箱那十五個沾滿了水痕的點思忖著卻遲遲未動手。

    段二娥是金系傳人,她早已看出潘俊遲疑的端倪,其實她心中也倍感疑惑,這河洛箱的機(jī)關(guān)之術(shù)是金系驅(qū)蟲師窮盡幾代人的智慧才制成的,現(xiàn)在即便有這十五個點,卻不知應(yīng)將這十五個點如何排列先后順序,一旦排列錯誤便會射出鋼針,著實讓人頭痛。

    潘俊盯著那洛箱看了良久,原本擰緊的眉頭瞬間舒展開來,臉上露出難得的笑容,他不禁嘆息金銀的良苦用心:“金銀當(dāng)初在設(shè)置這個洛箱的開啟之術(shù)時必定也是將其所有的心血全部放在其中了!”

    “哦?難道潘俊哥哥已經(jīng)想到如何開啟這洛箱了?”段二娥見潘俊一臉的喜悅不禁問道。

    “嗯!”潘俊指著那河洛箱上的四十五個黑白點說道,“這洛箱上的四十五個點的方位與《洛書》的方位完全一致,《洛書》古稱《龜書》,相傳是背負(fù)在神龜身上的,其方位是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為肩,六八為足,以五居中,五方白圈皆陽數(shù),四隅黑點為陰數(shù)。”

    段二娥盯著洛箱上的黑白點不禁微微點了點頭,然后扭過頭望著潘俊。

    “這點一共有十五個,這十五個點的排布正是應(yīng)了那洛書的三五之說,實是三五合一之意!”潘俊指著上面的十五個沾水點嘖嘖稱奇。

    “潘俊哥哥,我聽jiejie說這《洛書》與五行相關(guān),而五行又分陰陽,這陰陽五行便只占了二五,那第三個五在哪里?”段二娥疑惑地說道。

    “呵呵,段姑娘你有所不知,所謂三五便是中五三家之?dāng)?shù)論之!中五共五文,北第一文為水,西第二文為火,東第三文為木,南第四文為金,中第五文為土。木生火為一家,積數(shù)二三為一五;金生水為一家,積數(shù)一四為一五;土居中央為一家,積數(shù)自為一五。三家相見,是謂三五合一。三五合一,總是一陰一陽。”潘俊說的這些話讓段二娥聽之覺得似懂非懂。

    “而這中五一文,便是這元牝之門。”潘俊指了指洛箱上幾個聚集在一起的水痕說道,“這門生之在此,死之在此,順之在此,逆之在此,五行錯亂分散亦在此,五行總整攢簇亦在此。得此則五元皆生、五物皆化,喜怒哀樂之性,變而為仁義禮智之性,失此則五元皆傷、五物皆發(fā),仁義禮智之性,變而為喜怒哀樂之性。”

    “而這仁義禮智信五者便是五常,五常中仁五行是木,對應(yīng)的方向是東;義五行是金,對應(yīng)的方向是西;禮對應(yīng)的五行是火,對應(yīng)的方位是南;智對應(yīng)的五行是水,對應(yīng)的方位是北;信對應(yīng)的五行是土,對應(yīng)的方位是中。”潘俊一邊說一邊輕輕地在中間那三個點依次輕輕地敲擊一次,然后說道:“仁義禮智,皆本于信也,便是中間這三個點,信于仁,則能仁。”然后他又敲擊了東面的三個點,接著說道:“信于義,則能義;信于禮,則能禮;信于智,則能智。一信而仁義禮智,無不隨心變化。”他快速地依次敲擊著洛箱上的水點,完畢之后,只聽那洛箱之中傳來“吱吱”的響聲,段二娥與潘俊兩人眼睛都癡癡地盯著眼前的洛箱,那聲音越來越大,接著“咔嚓”一聲,洛箱上面的蓋子從左向右彈開了。此時兩人才向前走了兩步,當(dāng)他們看到洛箱內(nèi)中之物均是一驚,段二娥疑惑地望著一旁的潘俊……

    “潘俊哥哥,怎么會這樣?”段二娥望著打開的洛箱有些失望地說,原來這洛箱之中并沒有她之前所想的所謂“蟲器”,卻只有一只中指長短粗細(xì)的干癟的蟲子。潘俊小心翼翼地將那只蟲子取出來,湊到鼻子前面聞了聞立刻皺緊了眉頭,他知道這便是jiejie潘苑媛所說的攝生術(shù)的破解之物,只是此前他卻萬萬不曾想到那個可以破解攝生術(shù)之物竟然會是這個!

    “我聽爺爺說這河洛箱中所盛之物均是金系蟲師的蟲器,可是……”段二娥惶惑地說道。

    “段姑娘你先別著急,想必此間的蟲器早已被人取走了!”潘俊心想這件事也許潘苑媛會知道,只是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她。

    潘俊將那洛箱關(guān)上之后交給段二娥,而此時馮萬春端著一個大盆子從外面走進(jìn)來,他身上系著白色的圍裙儼然如大廚一般,剛一到門口便高呼道:“油著!”段二娥被他這樣一逗,不禁笑了出來,這“油著”一般是在北方大宴進(jìn)門恐有人出來將油濺在人身上時廚子們常喊的一句話。馮萬春說完對跟在身后的潘璞說道:“來來來,搭把手,讓你們嘗嘗咱東北的名菜!”

    說完潘璞已經(jīng)搬過一張桌子,馮萬春將那個大盆子放在桌子上,之后指著那個大盆子說道:“潘俊,這道菜你肯定沒吃過!”

    潘俊和段二娥都好奇地向那個大盆子中望去,只見里面又是西紅柿、茄子、南瓜、青椒、扁豆、土豆,又是蘑菇、豆腐,在上面擺放著五花rou和粉條,好不熱鬧。

    “馮師傅,這……這能吃嗎?”段二娥從未吃過這道奇怪的菜,不禁撇著嘴問道。

    “能吃嗎?”馮萬春故意將脖子伸得老長,將這個“嗎”字咬得極重道,“閨女,我和你說,你吃的時候還真得注意點兒。”

    “注意點兒什么啊?”段二娥聞了聞那菜的味道。

    “小心別一下子把筷子都生吞了去!”馮萬春笑著說道,“這叫大亂燉,來,你嘗嘗,我老馮難得出手,不能讓你這小丫頭片子砸了我這金字招牌啊!”

    段二娥吐了吐舌頭,拿起筷子夾起一塊土豆放在嘴里,雖然這菜品相不佳,但味道絕對屬于上品,她不禁翹了翹大拇指說道,“嗯,馮師傅這道菜果然好吃啊!”

    “我就說嘛,這就和臭豆腐一樣的!”馮萬春接著掏出一根煙點上說道,“聞著臭吃著香,這菜是看著丑,吃著香!”馮萬春特意將這“丑”字諧音“臭”笑著說出。

    說話間潘璞已將其他的幾道菜端了上來,這才讓段二娥去叫燕鷹與吳尊,過了一會兒段二娥帶著燕鷹走了進(jìn)來說道:“吳老大說他先留在那邊照顧他師傅,等咱們吃完找人替他他才過來,讓咱們給他留點菜!”

    “吳尊這小子真是沒話說!一會兒老馮我一定下廚再給這小子做兩道拿手菜!”馮萬春掐滅手中的煙坐在椅子上說道。

    “馮師傅真是偏心啊!我和燕鷹跟著你走了一路也沒見你做兩個小菜給我們吃!”段二娥一面夾著菜一面說道。

    “丫頭你想吃什么,和老馮我說,我一會兒做給你吃!”馮萬春拿起筷子擼了擼袖子說道。

    “嘿嘿,那倒不用,不過馮師傅得把你這做菜的手藝教給我!”段二娥笑嘻嘻地說道。

    “哈哈,這丫頭還真是貪啊!”馮萬春拿著筷子指著段二娥說道,“好,以后我這馮氏廚藝就收你做這唯一的閉門弟子了!”

    “謝謝師傅!”段二娥這話茬接得倒是快。

    幾個人有說有笑地吃完這頓飯之后,潘俊喚來所有的人說道:“明天我和馮師傅帶著段姑娘進(jìn)安陽去尋金無償,吳尊和燕鷹你們隨同潘璞在家照顧時姑娘和燕云。”

    “潘俊,你已經(jīng)知道金無償?shù)南侣淞耍俊瘪T萬春湊近到潘俊近前說道。

    潘俊點了點頭,其實潘俊看到管修的那封信之后便已經(jīng)猜出個大概,既然霍成龍與卞小虎一行人的目的是暗中將驅(qū)蟲師家族轉(zhuǎn)移,而金無償又是在霍成龍的策劃下離開的北平,想來此時金無償必定在國民黨軍統(tǒng)的保護(hù)之下。明白了這一層他便已經(jīng)猜出個大概,而且潘俊此前一直派潘璞暗中打探,所以此時他心中早已有數(shù)。

    “少爺,還是讓我和你們一起去吧!”站在潘俊一旁的潘璞說道,“這安陽城中現(xiàn)在一直不太平,恐怕少爺去了會遭遇不測啊!”

    潘俊搖了搖頭說道:“潘璞叔,如果我們在兩日之內(nèi)還沒有回來的話,這里還得拜托你立刻帶著大家離開舊宅。”

    “少爺……”潘璞還想說什么,只見潘俊輕輕地擺了擺手,潘璞從小看著潘俊長大,知道潘俊一旦做了決定便極難改變,雖然他心中擔(dān)心潘俊安危,卻也只能搖了搖頭退了下去。

    事情安排妥當(dāng)之后潘俊回到了臥室,這一夜潘俊依舊與馮萬春住在一起。子夜剛過潘俊便起身走到了廚房,將那草藥放在沙鍋之中用文武火熬了半個時辰,將其倒在一個碗里,那湯藥散發(fā)出淡淡的香味,潘俊將那湯藥一飲而盡,頓時覺得身體陣陣發(fā)熱,胸口舒暢了許多,深通藥理的他立刻便明白了jiejie的話,這果真就是治療攝生術(shù)的特效藥,誰說攝生術(shù)無解?

    這一夜是潘俊一行人過得最平靜的一個晚上,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平靜也許是預(yù)示著一場更強(qiáng)烈的暴風(fēng)雨的到來吧!潘家舊宅院子中的知了似乎通曉人情一般在今晚出奇地安靜。潘俊回到臥室枕著胳膊在桌子上睡著了。而此時院子中的那棵樹下出現(xiàn)了一個影子,他在那樹下的樹洞里摸了一下,原本平靜的表情一下子驚喜了起來。他從里面掏出一張紙條揣在懷里,警覺地四下觀望,直到確定沒人之后才邁著步子向門口走去……

    第十三章 甲骨堂,淚散百年店

    而在距此不遠(yuǎn)的安陽城中金素梅的心卻始終無法平靜下來,幾十年的苦心經(jīng)營終于要見分曉了,雖然她平日里將自己保護(hù)在厚厚的偽裝之下,但當(dāng)此之時卻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狂喜了。

    她忽然想起多年之前的親王府中張燈結(jié)彩,侍女們穿著漂亮的衣服,滿臉堆笑地穿行于前廳與中堂之間的回廊中,手中端著果品蜜餞,在中堂后面的涼亭上,額娘吻著她的額頭。她穿著一身小巧的旗袍,在額娘幫她穿鞋的時候淘氣地?fù)芘~娘頭上的金釵。

    后堂的堂會中正在唱著《白蛇傳》中的經(jīng)典劇目,這是她最喜歡的劇目,每逢堂會的時候她必會點這個劇目,每每這個劇目開始的時候,還是孩子的她便會全神貫注地盯著眼前的舞臺,臺上戲子的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抬足都讓她久久難忘,她尤其對臺上扮演許仙的女演員情有獨鐘。而今天那女演員的嗓子似乎格外好,氣口全走在板上,如天籟之音。聽到此處她連忙推開額娘向后堂跑去,幾個侍女焦急地跟在她身后,唯恐稍有差錯。

    她跑到后堂尋了一個靠前的座位盯著眼前的這場戲。這戲班是從廣德樓中請來的,一曲結(jié)束后,按照規(guī)矩?zé)熁R放,她仰起頭望著夜空中燦爛的煙花,宛若在夢境中一般。只是今天的煙花好像放得時間格外地長,長到天上已經(jīng)沒了煙花,耳邊依舊能聽到燃放的聲音。身邊所有的人都驚慌失措起來,他們都向門口的方向望去,只有她依舊傻傻地盯著黑漆漆的天空等待著會在那夜空中忽然出現(xiàn)一個巨大的煙花。

    可是她等來的卻只是被額娘抱起,急匆匆地跑回房間中。之后的一切在她的記憶深處已經(jīng)模糊了,某些痛苦的記憶人總是能下意識地將其忘記,忘不掉的便是那耳邊狂亂的槍炮聲,長著白色皮膚藍(lán)色眼睛的強(qiáng)盜猙獰的微笑,被侮辱的侍女的驚叫、狂奔、凄厲的哭聲,那沖天的火光,還有額娘將匕首刺入胸口淌在她身上的血跡。

    金素梅搖了搖頭,不敢繼續(xù)想下去了,她的眼眶已經(jīng)不知不覺地盈滿了淚水,稍一顫抖淚水便會奪眶而出。有時候記憶就是這么奇怪,你越是想記住的東西往往越容易忘記,而那些一輩子也不愿回憶的創(chuàng)傷卻記得格外清楚。她記得阿瑪將她抱到眼前輕輕地?fù)崦男δ樥f道:“兒啊,你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小女孩了,你要為母親報仇。”

    金素梅對父親的話似懂非懂,卻堅定地點了點頭。阿瑪對她的表現(xiàn)很滿意,輕輕地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阿瑪?shù)暮佑行┰耍齾s覺得格外溫柔。然后阿瑪將她帶到一個太監(jiān)面前說道:“帶走吧!”

    “王爺,您可要想清楚啊,這可是一件極為冒險的事情,如果出現(xiàn)任何紕漏的話小格格的命可就沒了!”老太監(jiān)頗為惋惜地說道。

    阿瑪握著金素梅的小手說道:“她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能為大清而死該是她的榮耀了!”

    年幼的金素梅雖然對兩個大人的對話并不明白,但這個“死”她卻在幾天前看過太多次了,她哭鬧著說道:“阿瑪,阿瑪,我不要死,我不要離開阿瑪!”

    誰知她的話一出口,阿瑪猛然將她的手甩到一旁說道:“帶走!”

    老太監(jiān)低下頭瞥了一眼阿瑪,低著頭對她說:“和碩格格跟老奴走吧!”(清朝自順治帝起,親王之女,稱為“和碩格格”,漢名為“郡主”下面還有“多羅格格”等,此處不詳加介紹。)說著老太監(jiān)拉著她便向外走,她哭鬧著死活不肯離去,阿瑪見狀走上前去掏出一把寒光逼人的匕首抵在她的胸口,此時她忽然意識到從前那個和善慈祥的阿瑪已經(jīng)不在了,她停住了哭鬧被老太監(jiān)拉著向外走,剛走出幾步阿瑪忽然厲聲道:“等等!”

    她以為阿瑪改變了初衷,誰知阿瑪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她身邊,從懷里掏出一塊玉佩塞進(jìn)她的懷里,然后輕輕地拍了她兩下:“不管多長時間,你始終要記住自己是愛新覺羅的子孫。”說完阿瑪拔出那把匕首插進(jìn)了自己的胸口,含淚說道:“兒啊,這世上你再也沒有任何親人了,所以你不用有任何牽掛了。”

    金素梅撲在已經(jīng)氣絕的阿瑪身上哭了好久之后,才木然地被老太監(jiān)帶走了,之后所發(fā)生的一切對于她來說簡直是一場噩夢,不堪回首的噩夢。

    金素梅狠狠地咬著嘴唇,手指緊緊抓住眼前的一個茶杯,似乎要將其捏碎一般。正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金素梅長出一口氣,輕輕擦掉眼角的淚痕說道:“進(jìn)來吧!”

    羅秀推開門從外面走了進(jìn)來,手中拿著一張紙條說:“金先生,棋已經(jīng)活了!”

    “哦!”金素梅長嘆了一口氣,這早已經(jīng)在她的意料之中了,只是時間的問題。

    “金先生,您不舒服嗎?”羅秀見金素梅眼睛有些紅于是問道。

    “羅秀,這些年來你有沒有想過當(dāng)初我為什么要救你?”這些年來羅秀始終想不明白的也正是這個問題,在此之前羅秀只是劇場中一個小小的戲子,才不驚人,貌不壓眾,卻不知為何頗受金素梅的青睞,乃至于重用,并且一直將他帶在身邊。他雖然疑慮重重,卻從不敢多問半句,因此當(dāng)金素梅今晚忽然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羅秀立刻怔住了,他搖了搖頭說道:“是金先生看我可憐嗎?”

    “呵呵!”金素梅拿起桌子上的一個竹簽輕輕挑了挑眼前的蠟燭,雖然那時候白熾燈已經(jīng)極為普遍,但是金素梅卻一直喜歡這燭光,她總是覺得這燭光中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還記得當(dāng)天你們在劇場中所演的劇目嗎?”

    “記得,我一輩子也不會忘的,是《白蛇傳》。”羅秀連忙回答道。

    只見金素梅微微笑了笑卻并不說話,沉吟片刻金素梅才低著頭擺了擺手說道:“時候不早了,你也早點兒回去休息吧!”

    “哦!”羅秀表情略微有些失望地站起身,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停住了腳步說道,“金先生,不知您注意到?jīng)]有,松井那老頭兒這段時間似乎太安靜了!”

    “呵呵!”金素梅淡淡地笑了笑,“你先回去休息吧!”

    羅秀雖然心中有些擔(dān)憂松井尚元祖孫兩個,但見金素梅如此坦然,想必早已想好了對付他們的辦法,便鞠了個躬推開門離開了。確實,金素梅早已想好對付那對日本狗的辦法了。

    “日掩鴻都夕,河低亂箭移。蟲飛明月戶,鵲繞落花枝。蘭襟帳北壑,玉匣鼓文漪。聞有啼鶯處,暗幄曉云披。”潘俊站在窗前說道,此時馮萬春已經(jīng)穿上衣服從床上坐起來了。

    “好興致啊!”馮萬春是個粗人,根本聽不懂潘俊這詩中的意思,也只能附庸風(fēng)雅了。他皺了皺眉頭說道:“昨晚我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見和幾個老家伙在一起!”

    “是馮師傅的朋友?”潘俊微笑著問道。

    “嗯,算是朋友吧!”馮萬春一面揉著脖子一面說道,“不過都死在鬼子槍下了,看來他們是想我老馮了。”

    聽到這話潘俊怔住了,他望著馮萬春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腦子里將事情的前后想了一遍,他不希望出現(xiàn)任何紕漏,更不希望失去任何一個人,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