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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紫川在線閱讀 - 第172章

第172章

    十二月二十日,清晨五點,冬日的暮靄沉沉。一隊遠道跋涉的騎兵進入了旦雅,領隊的軍官向巡城官出示了軍務處的令牌:“我是帝都軍務處的傳令官,前來旦雅有要緊公務。請求立即覲見黑旗統(tǒng)領大人。”

    紫川秀是在清晨的甜蜜的美夢中被人搖醒的。匆匆套上了制服,他睡眼惺忪地在會見室接見信使。雖經(jīng)長途跋涉,信使依舊精神抖擻,他在門口站得筆直:“報告!中央軍第三騎兵師小旗武士參見統(tǒng)領大人!”

    “小旗,進來吧。一路辛苦了,請坐。”

    “謝大人。”

    “小旗,您從帝都過來,可給我們帶來了什么好消息啊?”

    “不敢當,大人。下官奉軍務處之令前來送達公文,另外斯特林大人托付我?guī)б环馑饺诵偶o大人您。”

    紫川秀點頭:“你辛苦了,信呢?”

    卻見小旗武士從口袋里拿出了一封牛皮紙大信封,將信在紫川秀面前展示:“大人您請看,信封完好無損。麻煩大人您給我簽個回執(zhí),證明信封和火漆印章在到您手時候都是完好的,我好向上面覆命。”

    眼睜睜地瞧著紫川秀在回執(zhí)上簽了字,信使這才松了口氣,把信交給了紫川秀。

    “大人您忙,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先告退了。”

    紫川秀順手從口袋里抽了幾張鈔票來:“辛苦了,拿去和弟兄們喝口酒吧。”

    小旗武士鞠躬道:“大人賞賜,本不該辭。只是斯特林大人帶兵嚴格,在他手下不敢犯規(guī)矩。下官先告退了。”

    看小旗軍官大步離開,紫川秀啞然失笑。果然什么將領帶出什么兵來。自己馬馬虎虎,自己部下的都是一群流氓,而斯特林的部下跟他仿佛一個模子里造出來似的,做起事來一絲不茍。

    待軍官離開,他才拆開了那個蓋有軍務處大印的牛皮紙信封,斯特林剛勁的筆跡頓時躍眼入目。紫川秀邊看還跟旁邊的普欣旗本打趣道:“別看斯特林人長得人模狗樣的,他的那筆字真是丑得沒法看。”

    “比大人您的更丑?”

    “比我的丑多啦!”

    “喔,那就真是丑了。”

    “喂,普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嫌這個月獎金太多了是嗎!”

    但當看完了信,紫川秀出現(xiàn)了疑惑的神色,他眺望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不出聲。

    善于觀顏察色的普欣不敢直接詢問,怕牽涉到他級別不能知道的軍事機密。他不出聲地為紫川秀把杯子里的茶水滿上,默默地站在一邊等候著。

    好半天紫川秀才轉過身來:“普欣,你幫我擬個通知,發(fā)給各師團的旗本長官們。”

    “大人,請問通知要擬什么內(nèi)容呢?”

    “具體語句你自己掌握,主要意思是說接到軍務處通知,原定于今年年末的大演習取消了。各部隊的野戰(zhàn)訓練暫時告一段落,部隊編制序列恢復成正常駐軍任務。”

    “明白了,我馬上就擬稿。”

    普欣心下奇怪,不就是一次大規(guī)模演習取消了嗎?這在軍隊生活中那是常有的事,統(tǒng)領大人為何顯得如此古怪呢?但紫川秀不說,他也不敢詢問。

    “因出現(xiàn)了新情況,經(jīng)總長會議討論,龍騎兵計劃暫停實施。”斯特林的來信是這樣說的。

    “很奇怪,出現(xiàn)了什么新情況?”紫川秀把信反來覆去地看,但斯特林的話只有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再沒有解釋。

    暫停了演習,等于是說大規(guī)模入侵流風家的計劃全面擱淺了。紫川秀想來想去,卻無法解釋原因。據(jù)他所知,在帝都的周邊行省已集結了數(shù)量龐大的預備部隊,兵馬糧草都已就緒,入侵戰(zhàn)爭已如箭在弦上了,為何突然停了下來?莫非,遠東那邊又搞了一次佯攻?

    “搞不懂帝都的老爺們啊!”紫川秀嘀咕著,把信在手上拋來拋去。

    看見紫川秀神情疑惑,普欣只能呆站在一邊發(fā)傻。他勸解道:“大人,最近您的心情不好,是不是因為工作太累了?現(xiàn)在大演習也取消了,您也可以放松幾天了呢。或者您可以出去游玩放松一下,會對心情有點好轉吧?”

    紫川秀苦笑搖頭:“旦雅才多大的地方?大家都認識我,玩起來都不能盡興的,沒意思。”

    “大人,不一定要在旦雅市游玩啊!您可以直接到河丘那邊去游玩幾天啊!那邊應該沒什么人認識您的。”

    “河丘?”紫川秀心念一動:“那邊很好玩嗎?”

    “當然了!河丘是大陸上最有名的城市之一,比帝都還要繁華,而且景色秀麗,風土人情都大有值得一看的地方,帝都不少人不遠千里而來呢,大人您近在咫尺而不過去看看,那太可惜了?”

    “真的是呢。。。”想起那天林睿長老的介紹,河丘一向以大陸最出名的旅游城市著稱,什么金水河的雨歌舞、江華樓的眺月臺、都樂山莊的觀星樓、光明廣場的火炬游行晚會,自己過而不入,確實有點可惜。想到那美女如云,一時間,紫川秀真的有點心癢癢的。但他還有一個顧慮:“我是現(xiàn)役軍官,過去有些不方便。”

    “呵呵,大人您別逗笑了。邊防部隊都在您掌管之下,您過去,誰能管您啊?”

    “但林家那邊的邊防?”

    “河丘的保衛(wèi)廳對邊境管理是很松弛的,除非是碰到重大的刑事案件,否則他們對出入境人口根本不加盤查。”說到這里,普欣壓低了嗓音:“不瞞大人您了,其實黑旗軍的高級軍官中,哪個沒有偷偷摸摸去過河丘?快馬三個小時就到了,碰上節(jié)假日,很多人都是周末一下班就騎馬往那邊趕,痛痛快快地瘋上兩天,周一早上才急急忙忙趕回來!據(jù)說,有好些個軍官還在那邊養(yǎng)了情人呢!趁現(xiàn)在空閑,您安安心心放松幾天度假,那有什么了不起?難道統(tǒng)領就不準休息了嗎?”

    “嗯嗯,”普欣口舌如簧,紫川秀給說得心下大動:“你說得有道理呢。”

    他當天就傳來了副司令瓦德和總參謀長文河交代工作,先向他們傳達了家族軍務處的指令,然后表示由于工作太過緊張,本官身心疲倦,連日來連續(xù)失眠,急需修養(yǎng)幾天調理身心。

    統(tǒng)領大人得病了,居然還睡不著,那還得了!

    瓦德副統(tǒng)領用最焦慮的神情表示,這絕不是一件可以輕而視之的小事,是黑旗軍歷史上所遭遇的最嚴重事件,關系軍隊的前途命運和生死存亡。

    “這不僅是秀川大人您一個人的事,大人您是我們家族的無價瑰寶,您身心的安康是我們最大的財富,頂?shù)蒙鲜畟€鐵甲騎兵師團!這是我軍團全體上下共同面對的困難!”瓦德副統(tǒng)領神色凝重,淚眼汪汪,象是面臨著生死的嚴峻考驗。他把紫川秀個人的問題無限上綱上線提高到家族生死存亡的高度,讓紫川秀不禁好笑。

    不等紫川秀表態(tài),兩位副統(tǒng)領就開始商量哪里有起死回生的神醫(yī),哪里可以弄到三千年的老山人參、兩千年的古井何首烏和五百年的冰山雪蓮,瓦德聽說某某村的瘋婆子神靈附體自稱能拯救眾生,某某寨的三歲靈童童子尿能包治百病,文河卻說天山絕頂有個傳說中的童姥無所不能,東海之濱有座蓬萊仙山上面居住著仙人神通廣大,他這就快馬加鞭馬上出發(fā),但唯一擔心的是統(tǒng)領大人病情不容拖延,撐不到他回來了。

    “回來回來!”眼見兩個部下假戲真做了,真的要出發(fā)搜集瘋婆子靈符和童子尿了,紫川秀連忙把他們叫回來。

    他裝模做樣地咳嗽兩聲,然后表示,雖然自己慘遭病魔摧殘,但幸好還沒至于病入膏肓,依靠著堅強的意志和毅力,他還是有信心戰(zhàn)勝病魔的,唯一需要的是要修養(yǎng)幾天。他給兩位副手交代工作,日常事件按照正常分工來辦,重大問題兩人商量著辦,如果不能達成一致意見的,通知普欣旗本轉告紫川秀來裁決。

    天邊下著蒙蒙的小雪,凄迷又朦朧。初冬的涼風吹面不寒,正是出游的好天氣。

    由于下著小雪,往常車水馬龍的道上沒有多少行人。出了旦雅市,沿著大陸公路一路前進,走不到十里就碰到了黑旗軍的邊防檢查站。身著橄欖色制服的邊防軍官面無表情地檢查紫川秀的證件,抬頭問:“張先生您是帝都人?”

    “對的。”

    “到河丘那邊是為了做生意?”

    “嗯,我做點茶葉和布匹生意。”

    孤身一人一馬上路,身材矯健,目楓利,態(tài)度沉著,大概怎么看紫川秀也不象是做“茶葉和布匹生意的”商人,軍官低著頭將證件翻來覆去地檢查,紫川秀則泰然自若——他當然不必緊張,證件雖然是假名,卻比真的還真,是邊境出入境管理處主管親自制作好送到紫川秀手上的。

    大概沒法在證件上發(fā)現(xiàn)什么漏洞,邊防軍官又問:“您沒攜帶什么違禁物品吧?武器?黃金?違禁的政治讀物?”

    紫川秀默不作聲把隨身的包袱攤開,又把衣服的口袋全部掏空,一目了然,只有幾身換洗的衣服和一疊大額的鈔票。紫川秀解釋說:“這是我到那邊進貨的貨款。”

    這下再沒有留難的理由了,軍官不情不愿地在紫川秀證件上蓋了個章,表明茶葉商張阿三先生此次出境是得到家族政府許可的,完全合法。他指著前面道邊的一塊石碑:“張先生,您是第一次過去吧?注意了,過了那塊石碑就是林家的國土了,祝你一路順風。”

    紫川秀說聲“謝謝”,轉身一躍上馬。

    馬蹄疾馳,寒雪撲面,紫川秀一陣風般越過了界碑,回首望去,那小小邊防哨卡仍然依稀可見,腳下是一樣顏色的土壤,頭頂?shù)奶炜找琅f灰蒙蒙的,但就在此刻,所在已經(jīng)不再是紫川家的領土。

    歷年來他征戰(zhàn)四方,但還是第一次離開紫川家國土,對傳說中迷人的異國風情,他充滿了躍躍欲試的少年激情,即使那微風細雪也沒有減弱他的熱情。雙腳踏在了異國的土地,紫川秀有種難以言述的感覺,象是身上有種莫名的束縛被除掉了。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率土之濱,莫非皇臣”這句從孩童時起的信念此刻已被無聲地顛覆了,一個嶄新、廣闊而自由的世界即將展現(xiàn)在自己眼前,他有一種沖動的激情。不知為何,他預感到在接下的幾天里,自己的命運將發(fā)生一個重大的轉折。

    紫川秀本來最擔心的是被河丘保衛(wèi)廳檢查證件會暴露身份,“紫川家統(tǒng)領秘密潛入河丘,目的不明。”如果被有心人故意搗鬼的話,這已足以釀成不大不小的外交糾紛了。

    但結果卻很讓他驚訝,林氏家族的邊防設施簡直是形同虛設。沿著飄雪的公路一路過來,雖然也有不少身著白色冬季制服的河丘邊防警察哨卡,但那些佇立在風雪中的河丘邊防警察卻對眼前的紫川秀視而不見,眼睜睜地看著他經(jīng)過不做聲。道上也沒有看到任何要求接受檢查的告示。

    悶頭悶腦地走了老長的一段路,急于要向林家當局證明自己是個人畜無害的茶葉商,紫川秀徑直下馬走到一名邊防警察面前:“長官,我是來自紫川家的茶商。”

    挎著警棍和馬刀的邊防警察把積滿了雪的帽檐往上推推,露出了帽檐下年輕的臉。他低沉地問:“先生,有什么可以為您效勞的呢?”由于同為光明皇朝的后裔,紫川家、流風家和林家使用的都是同樣的語言,除了一點輕微的地方口音外,大家在溝通上是不成問題的。

    “呃,長官,請問進入河丘需要到哪里檢查證件和身份手續(xù)?需要到那里辦理入境手續(xù)?你們的邊防檢查站、治部少管理站在哪里?”

    警察驟然一愣,裂嘴笑了,露出了潔白的牙齒:“先生,您是第一次來河丘的吧?”警察笑得神秘兮兮,很象那種城市人看著鄉(xiāng)下人鬧笑話時的表情。

    “呃?你怎么知道?”

    警察笑而不答。他整了一下黑色的束腰皮帶,回頭指著后方:“我們是隸屬于保衛(wèi)廳的邊防刑事警察,現(xiàn)在正在執(zhí)行搜捕特大殺人犯方蒙的任務中,我們不管民事,但我可以告訴您,林氏家族是開放的國家,進出河丘不需要辦理手續(xù)。”

    紫川秀口張得大大的:“不需要出示證件?”

    “我們與紫川家簽訂有協(xié)議,紫川家頒發(fā)的證件在河丘同樣得到承認,暢通無阻。既然您已經(jīng)通過了紫川家官方的邊境檢查站,我們?yōu)槭裁匆啻艘慌e再檢查您一次呢?這對自由流通的貿(mào)易體系不利——當然了,您的證件還請保管好,在市區(qū),您可能會受到臨時抽檢,最近我們在搜捕特大殺人犯方蒙,對于給您造成的不便,我們提前道歉了。”

    “這樣啊,你們完全開放邊境的。”紫川秀眨巴眨巴著眼睛,河丘林家完全開放了邊防戒備,這對于從小一直生活在嚴密控制下的紫川家居民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他問:“那,你們的老百姓都跑出國去了呢,怎么辦?”

    警察反問道:“我們的老百姓為什么要跑出去呢?河丘的生活水平比帝都和遠京都要好,我們管轄內(nèi)的民眾沒有理由逃亡的。”

    “呃,如果外國的民眾逃亡過來呢?”

    “這樣的事歷史上常常有,每次紫川家和流風家開戰(zhàn)時期,總有很多難民想涌入河丘避難,但這些難民大多被紫川和流風兩國的邊防部隊所攔截了,除非難民數(shù)量大到兩國的邊防部隊都無法遏止的極特殊情況,我國的邊防部隊才會出動封鎖邊界。但這種情況不常有,而且如今兩國邊境已經(jīng)保持了近十年的安逸了,我們沒必要杞人憂天,不是嗎?”

    紫川秀道謝后離開。他笑了:杞人憂天?才僅僅十幾公里的距離,他感覺自己象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他可以想見,所發(fā)生在那邊的戰(zhàn)爭,千萬人的鮮血和死亡,這對河丘的居民來說,那不過是早間日報上一則新聞罷了,與偶像明星的戀情列在同樣重要的位置。林氏家族已經(jīng)兩百多年沒經(jīng)過戰(zhàn)爭了,他們的人民早就遺忘了鐵與血的味道。

    “幸運的人們啊,”紫川秀喃喃說:“戰(zhàn)爭幾乎與你們擦身而過。”

    百里紅塵,千尺碧水,號稱大陸三大歷史名城之一的河丘城始建于帝國歷一五一年,迄今已有六百多年的歷史了。

    仰望著這座雄偉的古城,看著那藏青色城墻磚上清晰的金槿花標志,紫川秀依稀還可以想象當年那強盛帝國的繁華。皇朝興衰,風云變幻,千萬人的血淚和悲哀,最后只凝聚成了史書上輕描淡寫的薄薄幾頁,想到這里,縱然英雄如他也不禁氣短啜噓。

    在紫川秀原來想象中,既然是大陸著名的商業(yè)之都,那河丘肯定是個繁華而喧鬧的城市,擁擠不堪的街道、滿街的攤販、叫賣聲、討價還價聲喧嚷不息、擁擠的人流和滿頭大汗的市民。但親眼看到的卻很讓他驚訝。一進城門,呈現(xiàn)在他眼前是一個安靜、潔凈的城市,寬闊、潔凈的主干道上馬車并不多,兩邊的人行道上整齊地排列著高大的梧桐樹,給街道平添了幾分綠蔭。來往行人悠然地從樹下經(jīng)過,臉上帶著一種對生活很滿足的祥和笑容。雖然車來人往,但沒有人高聲喧嘩,更不要說高聲叫賣了,靜得可以聽見百靈在樹蔭間輾轉鳴唱——這真是那個傳說中的商業(yè)之都河丘嗎?

    在第一個十字路口懸掛著一副巨大的城市地圖,紫川秀駐足觀看,只見城內(nèi)縱十七路,橫十九路,整個城市分割成整整齊齊的幾百個區(qū)域,每個區(qū)域用黑色字寫了名稱,旁邊有一個小括號里面用紅色的小字標記著該區(qū)的主要商店、集市、大賓館和名勝風景,不用說,這肯定是為了方便那些初次來河丘的商人和游客的。紫川秀大加贊嘆,河丘的市政管理人員真是細心,連這么細微的地方都注意到了,無怪乎河丘商業(yè)數(shù)百年一直屹立大陸頂峰。

    盡管是大陸聞名的商業(yè)城市,但河丘給紫川秀的感覺是個非常儒雅的城市,歷史和文化的沉淀無處不在。城市的街道上,市民穿著寬松的淡素色袍子地在街頭不溫不火地閑聊,那種自信又坦然的神韻是難以模仿的,顯示他們對自己的國家和文化充滿了自信。良好的國民素質不是堆金砌銀就能造出的,非經(jīng)歲月的積累和文明的熏陶難以形成。

    天空下著小雪,路上鋪著薄薄的一層雪粒,空氣中有一種潤潤的水氣感,拂面清爽。路兩邊的人行道上不時可見一座座大大小小的雕塑,有人物、動物、船型、飛鳥魚獸,有的栩栩如生,有的卻是扭曲得不成樣子,任憑紫川秀如何看也猜不出那是什么東西。于是他只好慚愧自己水平低俗不懂欣賞藝術了。

    作為大陸聞名的商業(yè)都市,河丘號稱“萬貨之都”,根據(jù)紫川秀的親眼所見,這話并不虛假。他在街邊星羅密布的各種大商場和特色店鋪里閑逛,貨物品種繁多,琳瑯滿目,紫川家、流風家境內(nèi)的物產(chǎn)應有盡有那是不用說了,紫川秀甚至在店里看到了特產(chǎn)于魔族王國境內(nèi)的青玉,還有來自異大陸上倭族的打造精良的嶄新武士刀,樣式齊全。于是紫川秀不禁贊嘆河丘商人生命力之強韌,居然連殘暴的魔族和兇殘的倭寇都能與之做生意。

    沿著商業(yè)大街一路過來,紫川秀背上的包袱越加龐大,口袋里的鈔票卻越來越單薄。他尤其關注糧食、馬匹和藥品等戰(zhàn)略商品的價格,因為這是遠東急需的物資,一路打探下來,他驚喜地發(fā)現(xiàn),與遠東和帝都相比,河丘的物價真是——簡直便宜得不象話!

    “按在這里買大米的價格,在遠東連把糠都買不到!”紫川秀大加贊嘆:“這么低的物價,河丘人真是有福啊!”

    本來紫川秀是打算把那六億的現(xiàn)金直接交給白川的,現(xiàn)在他又改變了主意了,看起來把錢在河丘變成糧食、藥品、馬匹等實物再運到遠東去更劃算點呢!但是加上一路的車馬運費、人工勞力損耗等開支,這樣會不會把成本上的優(yōu)勢給抵消掉了呢?或許可以利用黑旗軍的運輸隊來運送這批物資?但這樣會不會被人告自己濫用職權呢?

    轉過一條街,人流逐漸變得稠密起來。人群中,不時可見金發(fā)碧眼的異國人士,他們身材異常高大,長著濃密的絡塞胡子,深眼高鼻。紫川秀看得目瞪口呆,幾疑為魔族。向旁邊人打聽,才知道原來這是來自異大陸的行商,而且行商之中也有區(qū)分,他們分別來自所謂“波斯”、“英吉利”、“羅馬”等不同國度,令紫川秀嘆為觀止,感嘆道:“天外有天啊!”

    以前自己把紫川家和流風家就看作了整個天下,豈料在大陸之外還更有世界。自己征戰(zhàn)南北,自詡見多識廣,卻不料依舊是只井底之蛙。

    除了那些行商外,紫川秀還注意到了街頭游蕩的一群人。他們身材矮小,衣著甚為奇特,寬服闊袖,腰挎細長的長刀,頭剃得光光的,留著古怪的發(fā)髻,神情兇悍,咄咄逼人。這群人趾高氣揚地闊步在大路中央,顯出一股飛揚跋扈的氣勢來,路人見之無不側身以避。

    “這是群什么人啊,這么牛?”

    “噓!”路人忙小聲地對紫川秀說:“他們是浪人!”

    “浪人是什么東西?”

    “先生是第一次到河丘來吧?浪人就是主人死了無家可歸的倭族武士。”

    “什么?”紫川秀大吃一驚:“倭寇竟敢公然在河丘出現(xiàn)?”

    “浪人不一定是倭寇,但是倭寇卻是大部分由浪人組成。。。”眼見幾個浪人已經(jīng)把目光望過來,路人不敢再說什么了,匆匆離去。紫川秀疑惑地望過去,只見街的對面,四、五個浪人圍住了兩個少女,正在兇巴巴地叫嚷著什么,一個少女用身體護衛(wèi)著另一個女子,正在與他們爭辯,但這群浪人態(tài)度蠻橫,很粗魯?shù)赝迫林懊娴纳倥粫r發(fā)出一陣肆無忌憚的浪笑。

    “怎么能這樣!”不知為何,一見到這些浪人驕橫跋扈的氣勢紫川秀就心里有氣,眼見這么幾個大男人公然欺負兩個孤身女子,而滿街行人匆匆而過竟無一人敢阻攔干涉,他更是起了義憤之心:我西川大陸乃神州,豈能容你倭寇撒野!

    “喂,你們幾個!你們幾個倭寇在干什么!”

    聽到叫聲,那幾個浪人一愣,霍然轉身。眼見只有紫川秀孤身一人,一個胸口敞開的浪人氣勢洶洶地沖過街道向紫川秀走來,唧哩呱啦說了一通什么,然后兇狠地盯著他。

    “你說的什么,我聽不懂呢。”紫川秀無奈地一攤手。

    那浪人又是唧哩呱啦說了一通什么,怒氣沖沖的,顯然他很是生氣。

    紫川秀只好對他報以最親切迷人的笑容。

    那浪人勃然大怒,手按到了刀柄上。紫川秀立即近前一步,握住了他拿刀的手腕,微一用力,那浪人臉色立即發(fā)白,他想拔刀,但紫川秀的手猶如鐵鑄的一般,他一動不能動。

    兩人正在僵持,又有一個浪人跑過來,叫道:“高本君,不要沖動!斬了他,保衛(wèi)廳會找我們麻煩的!”

    “八格!”那個浪人一聲嚎叫,使出了最大的力氣,紫川秀笑吟吟地望著他,輕松得象握一根稻草。

    “高本君!冷靜,克制!”那個后來的浪人叫道,他又轉向紫川秀:“你,小個子,你剛剛侮辱了我們!我要求你立即道歉!”

    “我?什么時候?”

    “你剛剛說,我們東瀛武士是倭寇!這是不對的!我們都是堂堂正正的武士,不是倭寇和強盜!你侮辱了我們東瀛武士的尊嚴!”

    “武士?倭寇?強盜?”紫川秀睜大了天真無邪的眼睛想了好一陣,問:“有什么區(qū)別嗎?”

    “八格!你找死嗎!”那個后來的浪人也勃然怒起,把刀子拔出了一半:“馬上道歉,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賠償我們,我可以饒你不死!”

    “哦,原來是這樣啊!”紫川秀恍然大悟:“這下明白了!說了半天,還是要勒索——你早說要錢還是要命不就得了嗎,扯什么尊嚴啊、侮辱啊一堆廢話!說起這個來,我跟你們是同行啦!以前我在帝都也是做流氓的,在遠東我當過強盜頭子,不過我們的專業(yè)素質比你們高多了,打劫是一門藝術,這么兇巴巴的浪費了,你們這些倭寇得好好學學啊。。。”

    “八格!”吼聲連連,全部浪人都丟下了那兩個女子,氣勢沖沖地躍過長街沖著紫川秀舉刀砍殺過來。

    “浪人又要鬧事啦!”

    頓時,街上雞飛狗跳,行人慌忙奪路而逃,店鋪紛紛“砰砰”地關上門。紫川秀不慌不忙,轉身退入了一條小巷子里面,那群浪人嗷嗷嚎叫著跟著沖進去。一時間,只聽見一陣鬼哭狼嚎地慘叫,“八格亞路”的嚎叫不絕于耳。善良的河丘市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躲在自己家中,心驚膽跳地聽著那陣慘叫,暗底里希望那個見義勇為的英俊外鄉(xiāng)小伙子不要死得太慘了。

    兩分鐘后,慘叫聲終于停止了,只剩下痛苦的呻吟,膽大的市民從房門的隙縫里望外看,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那個俊俏的外鄉(xiāng)小伙子吹著口哨神定氣閑地出來了,背上背著好幾把武士刀,正在漫不經(jīng)心地拭擦著拳頭上的血跡。

    “真不經(jīng)打!”紫川秀搖搖頭:“看他們吼得那么厲害,本來以為他們有點料的,誰知道都是紙老虎。。。算了,這幾把刀樣式挺好的,拿回去收藏好了。”

    “這位先生,請留步。”一個清脆的女聲叫住了紫川秀。

    紫川秀回過頭,只見一位身材高挑的女郎步履輕盈地走近來,她的身材高挑勻稱,皮膚微黑,牙齒雪白,是個很漂亮的火辣美女。紫川秀眼前一亮,他已經(jīng)認出她就是剛才被浪人調戲的兩位少女之一了。

    “有事嗎,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