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點聲謝謝，”白時問，“昨天我沖完澡，然后大哥給我擦頭發(fā)，再然后我……”

    “你親了他。”

    白時沉默半秒，想起了這個鏡頭：“唔，接著他問我對他有沒有好感，我沒回答，再接著呢？”

    “你摸了他，他握著你的手不讓摸，說了句知道了，我覺得那意思就是知道你喜歡他，但你沒理他，又開始親他。”

    白時面癱臉：“……然后呢？”

    “你大哥躲了躲又被你拉回去了，再然后你拉著他的手想讓他摸你那個地方，用術(shù)語的話就是……”

    “夠了，往下說。”

    “不知道，我關(guān)機了，你大哥弄的，今天早晨才重新被他打開。”

    白時沉默地坐在馬桶上，估摸是大哥第一次這么被動，加上不想讓他第二天太難堪，所以就把機甲關(guān)了。他認真想了想，隱約記起一句“我想要”，一時更加沉默。

    尼瑪我是叉開腿說的這句話吧？不可能是想上人，絕對的是想被上！說把人家當成女人根本不管用啊！事情究竟為什么會發(fā)展到這種地步？！

    他糾結(jié)半天，抖著手點開通訊器，搜到一個同志論壇，快速發(fā)帖：急，我昨晚差點和我直男的大哥滾床單，第二天早晨他開始看相關(guān)的東西，很認真地說要和我試試，我到底該怎么辦？在線等！

    88糾結(jié)

    白時輕飄飄地洗完漱，過去刷了刷網(wǎng)頁，見下面已經(jīng)有了很多回復，大概意思有幾個，其中一些問“樓主威武，話說這是不是你親哥？”，還有的說“臥槽，羨慕嫉妒恨，我特么怎么沒遇上過這么通情達理的直男？！”，剩下的則是“既然差點滾床單，說明樓主對人家有感覺，答案還用問么？所以這是變相的炫耀貼么？拖出去燒死！”。

    他盯著后面那一排的“拖走燒死”，沉默幾秒：不是我親哥，我們當時喝醉了，迷迷糊糊就那樣了，他特別優(yōu)秀，我不想掰彎他，怎么辦？

    他靜靜等待片刻，再次刷新，見幾個人回道：找這么優(yōu)秀的人當老公不好么？我還是覺得這是炫耀貼，就算不是，樓主你把人家?guī)狭诉@條路，睡完就不管了，你是渣么？

    白時：“……”

    他又刷了刷，很快看到另外幾個的回復：別聽樓上的，感情的事是你情我愿的，樓主你對你哥有感覺么？昨晚是誰先主動的？你當時知道那是你哥么？

    白時被這些問話弄得半天都不知道該怎么回答，猶豫片刻：我也不知道。

    幾秒鐘后，網(wǎng)友回復：我總覺得一般說這種話的人多多少少都會有，因為如果沒有，會明確地告訴人們沒有。

    白時：“……”

    其他網(wǎng)友：我去好有道理，樓主不如在清醒的時候和你哥真的滾一次，然后你就知道了，要是都挺合適就在一起唄。

    后面一群人跟著附和，開始興奮地討論滾床單的n種辦法，看得白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暗道喪心病狂，我特么還沒成年了好么？！

    他思考一下，組織語言：他當時喝醉了，我怕他只是一瞬間的感覺，或者潛意識里把我當成了女人，他畢竟是直男，萬一新鮮勁過去而我淪陷了怎么辦，所以我想保持距離，讓彼此冷靜一段時間，哥們幫忙出個主意。

    眾網(wǎng)友：也對，他們玩夠了可以找女人，咱們就倒霉了。

    白時滿意地點點頭，覺得事情終于邁上了正軌，他稍微等了一會兒，再次刷新，只見頁面刺眼地多出一個id。

    [少爺]：我沒把你當女人，也不會隨便玩玩，你如果想試，我隨時陪你試。

    眾網(wǎng)友：臥槽難道是傳說中的大哥？不是冒牌的吧？怎么會摸到這里來？樓主你是在他身邊發(fā)的帖么？妥妥地秀恩愛，趕緊滾走，燒死燒死燒死！

    白時：“……”

    白時默默關(guān)上通訊器，默默起身，默默地開門出去了。

    宋明淵穿著休閑褲，上半身依然什么也沒穿，站在浴室門前垂眼望著他，神色很平靜。白時的小心臟緊張地一顫一顫的，糾結(jié)半天：“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個網(wǎng)站上？”

    “我看你一直沒出來，又沒聽見水聲，摸不準你在干什么，所以讓重天查了查你的通訊號，發(fā)現(xiàn)你在上網(wǎng)，順著就找過去了。”

    白時：“……”

    掀桌，尼瑪大哥這么聰明，尤其還是那種勢在必行的類型，他就算求來辦法，對這人真的有用么？可不這樣能怎么辦，說他將來要羽化登仙，飛升到另一個世界去，他們之間是不會幸福的么？他覺得到時候大哥會讓他吃點藥。

    “阿白？”

    “唔？”白時猛然回神，發(fā)現(xiàn)大哥伸胳膊圈住了他，下意識就要向后縮，但緊接著就察覺這人加了力道，他們便立刻貼在了一起。

    熟悉的味道伴著男性氣息撲面而來，皮膚的觸感溫軟細膩，直令人貪戀不已，他的心霎那間控制不住地顫了顫，強忍著沒有回抱過去。

    宋明淵很清楚自己目前的立場，便沒有做親昵的事，按在懷里伸手揉了揉：“阿白，不用有心理負擔，順其自然，如果最后不行，我還是你大哥。”

    白時久久沉默，知道無論說什么大哥還是會試，終究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宋明淵目光放緩，垂下眼，又揉了揉他。白時不禁抬頭，望著大哥令人心安的眸子，忽然很想把一切都扔了。

    什么小弟、什么妹紙、什么劇情……這些他通通都不要，因為他知道哪怕回家也找不到像大哥這樣的男人，所以不如和大哥試試，等他和大哥一起殺完反派，他們就能安靜地過日子了。

    可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便快速被他壓下了，他依然……放不下。

    當初既然選擇這條路，他就一定要去終點看一看，而且他的家人在等他，他不能讓他們傷心，尤其這是小說的世界，所有人都有既定的結(jié)局，現(xiàn)在大哥雖然喜歡他，但萬一某一天屬于大哥的那個命定的人出現(xiàn)，他根本不確定這份感情還能走多遠。

    宋明淵見他只看著自己不說話，問道：“想看看我真實的樣子么？”

    白時猛搖頭，開玩笑，大哥的基因絕對不差，長得一定非常好，可光是這樣他都招架不住了，要是再換張臉，他估計更得完蛋，反正早晚要知道的，特么能拖一天是一天，也許到時候他就淡定了！

    宋明淵眼底帶著少許笑意，沒有再問，放開他去洗漱，然后帶著他去吃早飯，一切自然得就和往常沒什么兩樣。

    白時拿著設(shè)計圖乖乖跟著大哥在天越轉(zhuǎn)了一圈，接著與當?shù)卣湍菐准夜驹谧銟沸堑呢撠熑伺隽伺鲱^，不知不覺就過去了大半天。

    他昨晚喝得有點多，加上后來沖了涼水澡，一直昏昏沉沉的，現(xiàn)在見應(yīng)酬結(jié)束，便有些支撐不住。宋明淵看他一眼，要帶他回去睡覺。白時聽得清楚，不禁搖搖頭，扒著門框不動。

    早晨出來時大哥見他的門壞了，直接就把房間退了，所以他今晚還是得和大哥住在那個曖昧的屋子里，想想就肝顫，他糾結(jié)一下，說反正沒什么事了，不如回俱樂部吧。

    宋明淵沒意見，帶著他上了車。

    私人飛船停靠在金三萬居住的城市里，宋明淵趁著這個空當打開通訊器辦理起飛申請，等他弄得差不多，發(fā)現(xiàn)白時已經(jīng)窩在旁邊左搖右晃地要睡著了，他看了看，伸手將這人摟進懷里，拍拍背：“睡吧。”

    白時迷迷糊糊聞到這股熟悉的味道，精神放緩，伸爪子抱著他，很快沉沉睡去。

    夢里他又一次回到現(xiàn)實世界，天空下著小雨，他站在川流不停的街道四處望，只見對面大廈的滾動屏上閃著一條新聞：“當紅網(wǎng)絡(luò)寫手植物人一夜之間突變植物人，苦撐數(shù)年于近日不幸身亡，他的幾位大神朋友集體喝了一次瀉藥，順便還合寫了一本書紀念他，據(jù)悉，植物人將在今天下葬……”

    他瞬間有些茫然，這時畫面一轉(zhuǎn)變成了陵園，家人朋友穿著黑色衣服，正圍在一塊墓碑前，母親哭得聲嘶力竭，父親單手撐傘抱著她，老淚縱橫，親大哥站在他們身邊，背部繃得筆直，一向隨和的眸子沉得極深，望不到半點光。

    不，不要！

    他下意識想要過去，但卻徒勞無功，只能在旁邊看著，接著很快見那幾個混球哭著上前，鄭重地把一疊a4紙放在了墓前，哽咽道：“兄弟，都是按你說的寫的，我們一個字也沒改，你慢慢看。”

    尼瑪老子要宰了你們！

    “阿白？”

    白時猛然睜眼，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宋明淵拍拍他的臉，又喊了他一聲，問是不是做噩夢了。白時低低地應(yīng)聲，起身捂著臉，不欲多說。

    雖然最后那點讓他很抓狂，但親人的模樣還是烙印在了心上，讓他難受極了，暗道果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天想的太多，結(jié)果就夢見了，希望不要成真。

    宋明淵看著他，不知為什么總覺得他又離自己很遠，眸子微沉，知道不能逼得太緊，便沒有抱過去，而是拍了拍他的背。

    白時回神：“到哪了？”

    “快到了。”

    “唔。”

    白時起得太急，頭依然很暈，下了車幾乎是被宋明淵一路牽著手給牽進了港口，他慢慢邁進飛船，忽然想到什么，立刻有些清醒——這上面只有一張床，他們還是得睡在一起。

    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沉默半秒，快速跑進浴室洗漱，接著回來向床上一窩，準備睡覺，心想睡著了就什么事也沒有了，但也許是太緊張，他躺了半天愣是毫無睡意，糾結(jié)一下，為了防止自己晚上又撲過去抱著大哥把人家掰得更彎，干脆把兩顆蛋找了出來，默默抱著。

    宋明淵看他一眼，沒有在意，轉(zhuǎn)身去洗澡了。

    臥室一時很靜，六越的聲音歡快響起：“主人，你這兩顆是什么蛋？”

    “不清楚，你知道么？”

    “如果有儀器我可以掃一下看看，這么大的蛋，一定是大型動物。”

    白時隨口說了句回去讓你掃，沒有太放在心上，既然已經(jīng)確定是死蛋，而且能試的辦法也都試過，他基本就放棄了，但因為太值錢，這才一直沒扔，便用作了抱枕。

    六越很高興，陪他說了一會兒話，順便介紹宇宙中的大型物種，白時聽得津津有味，倒是轉(zhuǎn)移了一些注意力，可這并沒有維持多久大哥就出來了，他的視線立刻轉(zhuǎn)了過去。

    飛船上有睡衣，宋明淵這次終于穿了，不過領(lǐng)口開得很大，要露不露的，更加引人遐想。白時盯著看了兩眼，慢慢收回目光，想了想大哥今天的表現(xiàn)，感覺沒什么不同，便估計只有一點點彎，忍不住問：“大哥，你還記得莉莉莎么？”

    宋明淵對皇家一點好感也沒有，停頓半秒：“嗯，怎么？”

    “你覺得她怎么樣？”

    “不怎么樣。”

    白時靜默一秒，問你難道不覺得她漂亮么。宋明淵快速弄清他的目的，平靜地說沒你漂亮。白時噎了一下，不死心地問你難道不覺得她可愛么。宋明淵連語氣都沒變，說沒你可愛。白時足足沉默好幾秒，張了張口，又張了張口，向被窩里一縮，深深地覺得劇情崩了。

    宋明淵擦干頭發(fā)，掀開被子進去：“問完了？該我問了。”

    白時詫異：“嗯？”

    “你想吃水煮蛋么？”

    “……”白時眨眨眼，反應(yīng)幾秒，看看他又看了看懷里的兩顆蛋，慢吞吞把蛋塞回了空間鈕。宋明淵比較滿意，將他拉過來抱進懷里。白時沉默片刻，怎么都覺得還是這樣抱著舒服，干脆不再掙扎，老老實實一窩，閉眼躺好。

    足樂星到俱樂部僅兩天的行程，宋明淵依然是那副樣子，除了睡覺抱著他之外，基本沒做什么出格的事，不過白時還是有些不安，想快點回去，因為這樣就能分開睡了。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即將要到達的時候，大哥忽然看向了他：“一會兒降落后我要補充能源去迷迭星。”

    白時一怔：“去干什么？”

    “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座晶核礦。”

    晶核！白時眼前一亮，心想這會是劇情么？

    宋明淵看著他：“去么？”

    白時糾結(jié)了，迷迭星在星際邊緣，從這里過去要好多天，他們兩個人萬一擦槍走火，他把大哥掰得更彎了怎么辦？

    但晶核礦這么好的東西他實在不想錯過，也不清楚這究竟是不是必須走的劇情，便想了想，忽然意識到還有一個人能給他做個參考，于是快速聯(lián)系藍，把事情說了一遍。

    “隊長，你看呢？”

    藍含笑望著三弟，心想連隊長都叫上了，估計是想讓他發(fā)話留人，不禁看看大哥，暗道你這還叫沒逼他？

    宋明淵掃了他一眼。

    藍立刻笑了：“沒事，去吧，這幾場都沒什么太厲害的對手，我們能應(yīng)付。”

    白時：“……”

    特么兄弟之間竟然連這點默契也沒有么？他唔了聲，憤恨地切斷了通話。

    89灰里

    私人飛船在宇宙中快速前行，遠處星光閃閃連成一片，看著瑰麗非常，此外則是一如既往的黑，神秘而安靜。

    在廣袤無垠的世界，這塊小地方只有白時和他大哥兩個人。

    按照某人絕望的想法來說，那就是他們朝夕相對，整天大眼瞪小眼，很容易產(chǎn)生一些糟心的問題。

    宋明淵比較隨意，自從換上睡衣就沒有再換回去。白時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大片漂亮的胸膛，搞得他總是忍不住想要伸爪子摸兩下，不過這想法剛剛冒頭就被壓下了，深深地覺得只要看習慣就會沒事，不過他忘了越摸不到就會越想摸，便忍了忍，在晚上偷偷地摸了一把，終于淡定了。

    宋明淵并沒睡著，忍著笑，將他向懷里帶了帶。

    白時暗驚，小聲地叫他，見他沒有回話這才放心，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眼睡覺。他在白天不穿睡衣，而是堅持來回換，不過雖然已經(jīng)穿到這里四年，但內(nèi)體仍留著宅的本質(zhì)，又見大哥挺舒服，所以三天后他也不再折騰，干脆就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