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你干嘛扔我筆!”湯倪不滿地蹬了兩下腿。 “礙眼。”男人惜字如金。 看到那只馬克筆,就讓他想到那個年輕男子替她拔開筆帽,同時也就想到湯倪被人攬在懷里的場景。 不是一般的礙眼。 湯倪不知道段伏城心中所想:“……” 這多少也是有點兒問題。 “再罵我就扔你下去。”段伏城卻知道她在想什么。 湯倪嚇得趕忙摟緊他,還順帶低聲提醒他:“別走出去,等下被人看到咱倆就涼涼。” 主要是我涼涼,她在內心補充道。 段伏城笑了,低頭問她:“那你想去哪兒?” 湯倪往左前方指了指,告訴男人: “去小樹林深處。” 第38章 浪漫不死 她好像很緊張。 云散, 黃昏未至。 樹海蓬勃,盎然挑破晦昏,碧色橫臥, 翠綠如水洗。 叢林深處有座秘密花園。 段伏城步伐穩健地走至長椅旁, 將湯倪輕輕放下,俯身時, 恍然一抹殷紅刺入他眸中。 半蹲下身子,長指撫握住她纖細的腳踝, 皺眉問道:“怎么傷的?” 順著他的視線, 湯倪低頭看去。 才意識到絲絲痛感, 自男人指尖邊緣的位置隱隱泛散。 傷口周旁, 被他掌心貼合處,有些灼熱。 “哦對, 我剛才巡查的時候,發現不少灌木叢里還有遺落的枯枝……” 被段伏城提醒后,她掏出手機掃描下圖紙, 通知場地組立刻入林重新勘查檢修: “幸好被劃傷的人是我,要是客人的話不知道又惹出多少麻煩事兒。” 她微笑著, 倒像是占到了便宜一般。 段伏城仍皺著眉。 幸好么? 他可絲毫都不這樣認為呢。 湯倪膝上披蓋著他的西裝外套。 奢華的黑色衣料下, 怯怯露出一截細長的小腿。 女人肌膚瓷白, 腿部線條修靚而骨感。 光線琳瑯, rou色絲襪被浮渡上一層珍珠色, 薄脆通透, 勒攏著她盈軟嫩弱的皮rou, 細膩無瑕。 ——像不可染指的圣潔。 小腿外側,血液已然凝結。 絲襪染紅,破碎如蛛絲黏連, 勾纏緊繞。 傷口懸掛在上頭。 似墜落在皎雪間的紅梅,殷殷闊暈成一灘,浸滲透濕,恣冶妖異。 ——像圣潔終被染指。 “疼嗎?”段伏城盯著這一道傷痕,控制不讓多余的情愫外露。 他記得她好像很怕疼。 若是他不提,湯倪自己都沒有發現,這種程度的小傷口她才不會放在眼里。 “嗐,小意思~” 細微的刺麻感從被他環握的腳腕上傳出,濕熱蟄伏,說不上是什么感覺。 湯倪低頭俯身,去撕扯傷痕外層已經被勾花的絲襪,指尖撐開,讓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被血痂凝固黏連的聚酯纖維,在被用力撕裂的同時,也掙開干涸的傷口,使得它重又開始往外淌冒出新鮮紅透的血液。 段伏城皺起眉,伸手擋開她拽扯絲襪的動作。 喉頭滾動,薄唇略覺干燥,吞吐出的字眼微微偏移,側滑出原本的音軌。 “小心些。”他聲線微繃,像是在責怪她不懂得愛惜自己。 湯倪也沒有料到,小小地“哎呀”一聲。 指尖下意識伸出,沾一抹血液,那脫離鮮活的溫度涼徹后,又抬頭與他對望。 不應該用手擦的,有點臟。 在心里暗暗想著,湯倪悄摸摸撮一把蓋在腿上的西裝衣角,將食指的污漬揩蹭在上面。 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小動作,殊不知被對方看個透徹。 打從認識她的幾個月以來,這個女人帶給他的內心波動,遠比幾年中加起來的還要多。 解開兩邊袖扣,男人卷起至肘關節,露出線條緊實的小臂,以便行動: “叢林會場每三百米設一個休息室,里面備有常用藥品,我去拿外傷噴劑,等我過來。” “其實我……”聽見他要給自己跑腿,湯倪立馬直起身子想拉住他。 但被他更為迅速的動作打斷了婉言客套。 段伏城最后整理好搭在她腿上的外套,蓋緊后不做逗留地起身,往深林之外行走而去。 夏天的風總剝不開潮意,稠密綿綿。 飄搖過枝蔓,攪撥松濤。 婆娑枝椏同穿射的光線搭伴,影印在白色襯衫上,拓出夏日斑點蔥蘢的光景,偶爾三兩聲鳥啼,挑逗著枝上掛蟬輕鳴。 她還在等。 如果聯想到這里,男人的心壘瞬時塌軟,沒由來的。 那里明明,鮮少有過起伏。 直到在他肩背不斷后掠而去的樹影,被更深純的黑色覆蓋代替。 肩頭驀然一沉。 湯倪拎起他的衣服從后面追上來,在靠近時分照著他的肩高展開披了上去。 她手卻沒有放下來,而是跟上段伏城的腳步,彎起嘴角,單手邪痞痞地輕搭在他肩上。 感受到男人微頓的身形,和他不自覺遷就的步伐,湯倪在偷笑: “天熱,注意保暖。” 原來她沒有選擇等待。 她總是愿意與他并肩。 看著男人微染無奈的眉眼,她拍拍西裝外套上的褶皺,才說真話: “剛才我是想說,其實我想和你一起去啦! 看場地平面圖的時候我都記住休息室的大致方位了,附近有兩個,認路這種事,臨時抱佛腳總比天天坐在總裁辦公室強一點吧,還是我帶你去啦~” 段伏城挑眉,回望她一眼,最終點點頭算是同意。 女人的步伐緊湊,段伏城跟隨著她的速度,很快被牽引到就近的休息室。 但找到地方的湯倪卻在里頭轉悠了半天,找不到藥品在哪里。 見她如同沒頭蒼蠅亂轉,段伏城才駕輕就熟地拉開一張按摩椅下的暗屜。 在湯倪驚奇贊許的眼光中,他只輕瞄一眼,迅速提出兩支外傷藥: “酒精消毒,噴霧止血化瘀,含少量消毒清潔成分,先用哪個,你可以自己選。” 聽他說話,湯倪微微梗了一下。 她恍然想起酒精滲透傷口皮rou時,那份黏膩酸軟的疼痛,一時牙顫,打起哈哈: “直接噴霧就行了,我、我趕著下班。” “哦?”男人明顯不相信,“不是因為怕疼?” “絕對不是!” “真的?” “真的真的,放心大膽地來吧……哎等等!” 立刻搖勻噴劑,拔開蓋子作勢對準她傷處的動作停頓。 段伏城薄唇淺勾,似笑非笑地抬眼看她,嗓音敷存著幾分捉弄:“繼續嗎?” 湯倪嚇得緊閉雙眼,頗有英勇就義地豪氣,沉默片刻后,認命般低弱回答: “繼、繼續吧……” 但遲遲沒有等到男人按下壓扣的一瞬。 湯倪試探著單睜一只眼睛。 發現他在用酒精擦凈自己的手,將藥瓶噴口對準消過毒的手心,適量噴出,手掌稍稍搓熱些許。 最后力道輕柔地按壓在她的傷口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