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節
駙馬聽了,更加愧疚。 隆慶長公主站在門外,氣得渾身亂顫。 她好心好意給鄭姨奶奶請大夫,關心鄭姨奶奶的病情,到現在這起子人不但不感激她,反而說她的不是,簡直是太過分了。 她可是堂堂公主! 傅家三小姐更是可恨,居然敢挑唆鄭姨奶奶不服藥,如今還把問題推到她身上,她照看鄭姨奶奶服藥,全是一片好心,如今倒成了錯了。 最最令她傷心的是,駙馬居然一聲都不吭,任由紅姑那樣說她,她的好心全成了驢肝肺了,別人怎么誤會她、詆毀她都不要緊,但是駙馬怎么能跟那些人沆瀣一氣呢? 駙馬是她的枕邊人,跟她休戚與共,夫妻一體,應該時時處處維護她才是,怎么能任由別人朝她身上潑臟水,侵犯她公主的天威? 如果,她們說的是姜氏,駙馬還會沉默嗎? 站在門外,隆慶長公主只覺得心抽抽的疼。 她想進去跟傅卿和理論,可又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她倒要聽聽,這些人還要如何編排她的不是,也要看看,她不在的時候,駙馬到底會怎么做? 傅卿和已經給鄭姨奶奶把了脈,她開好了藥方子,遞給駙馬看:“駙馬,這一次我用的仍舊是寒涼之藥,你看,這竹瀝,天竹黃全是清熱化痰寒涼的藥物,如果你確定要我治,那這一次你一定要按照我的藥方子來,不能因為別的大夫的幾句話就心生懷疑,否則這個病我是沒法治的。這一次,你可以請我來,可是鄭姨奶奶如今病體漸沉,如若你還要換人,那下一次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回天乏術了。” 并不是傅卿和危言聳聽,鄭姨奶奶的這個病從七月初拖到了八月中,小病拖成了大病,再這樣拖下去,的確藥石無救。 這個時代醫療條件低下,人身上又沒有抗體,就是一個小小的感冒都能要人的命,更何況鄭姨奶奶的還服用了不對癥的藥,所以雪上加霜,病情越來越重。 駙馬聽了,連聲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以前都是我的不是,三小姐,這一次懇請你全力相救。” “好,既然如此,你讓人按方子抓藥去吧。” “等一下。”隆慶長公主終于忍不住了,從門外走了進來。 看到公主,傅卿和很是詫異,她吃驚地望著駙馬,雖然沒有說話,眼神里卻有一種“你不是說這次公主不會來搗亂了嗎”的質疑。 在傅卿和的注視下,駙馬走上前輕聲對公主說道:“公主,你怎么過來了?” “駙馬這話好生奇怪,你們能來,本公主為何不能過來?”隆慶長公主微揚著下頜,用眼梢睥睨著史駙馬。 傅卿和之間見過公主幾次,她或驕縱蠻橫不講理、或得意眉開眼笑、或倨傲盛氣凌人,可是像現在這樣眼角眉梢都是沉郁,整個人都泛著一股冷意的公主,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傅卿和覺得有些不安。 她之前親眼見過隆慶長公主在鎮國公太夫人生辰的時候發作下人,若不是有人勸著,恐怕會要那個人的命,當時是太夫人壽宴,還是在鎮國公府,她都敢那樣隨性地打殺人,如今在公主府,她的地盤,那她豈不是更加隨意所欲? 隆慶長公主說過,不會輕易放過自己跟二jiejie,難道她的耐心用光了,終于要在今天跟自己算賬了嗎? 這個人是公主,如果她真的要對自己下毒手,能救自己的恐怕就只有皇后了。可是皇后如今在宮里,遠水解不了近火。 自己受罪不要緊,關鍵連累了張曉,這可如何是好? “公主當然能來,為了鄭姨奶奶,您可沒少費心。” 駙馬輕輕挑起嘴唇,被歲月沉淀的儒雅沉穩的臉上竟然多了幾分風流倜儻,他望向公主的眼神更是十二萬分的溫柔:“為了鄭姨奶奶,你可受累了,整個人都消瘦了幾分,今天你就歇息一下吧。” 在駙馬柔情蜜意的注視下,公主臉上的神色漸漸變得和緩,可是她嘴上卻道:“那怎么行?既然駙馬在這里,我也要留下。” 說完,她冷冷地看了傅卿和一眼。 傅卿和被她這一瞪,就裝作謙遜的樣子低下了頭,她心里就不由冷笑連連,不過是仗著權勢欺壓人而已,算什么本事?我動不了你,但是喉癰會替我報仇。 喉癰可不管你是天潢貴胄還是凡夫俗子,它一旦找上了你,會有你好受的! 你且猖狂,這病潛伏的深,暴發的時候就會特別迅猛,可能一夜之間就會讓你說不了話,吃不下飯,連藥都沒有辦法服用,我倒要看看,到了那個時候,你該怎么辦? 駙馬上前去拉了公主的手,聲音比剛才更柔了幾分:“公主,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咱們到別處去說,不要擾了姨奶奶休息。” 不等公主回答,他就拉著公主出門,公主雖然皺起了眉頭,滿臉的不甘愿,但到底還是沒有舍得丟開駙馬的手,任由他拉著走了。 “駙馬,你有什么事情要跟我說?”公主的語氣有些急躁,她有些懷疑駙馬是故意要支開她的。 “這事情只能我們兩個商量,被外人聽到了不好。”駙馬挑了挑眉,勾起嘴角笑了笑。 他這儒雅倜儻的樣子,令公主十分沉迷。 公主就沒有說話,乖乖地被駙馬拉著。 駙馬拉著公主直接進入公主的寢室,他讓公主坐到床上,然后就順勢跪在了公主腿邊。 公主沒有說話,臉上的神色卻冷了下來,因為她已經猜到駙馬的用意了。 “公主,在這個世上,我最最關心在意的,唯有你與鄭姨奶奶二人,鄭姨奶奶病重,我心如火烤。你給鄭姨奶奶請了好幾個大夫,我心里十分感激,只是眼下鄭姨奶奶的情況的確十分不好,前頭的趙太醫跟后來的尉遲大夫一開始對鄭姨奶奶的病都言之鑿鑿,可最后他們卻都束手無策。眼下鄭姨奶奶顯然已經進入彌留之際,其他的大夫見了不是說另請高明,就是讓準備身后事,除了傅家三小姐,再沒有人愿意給鄭姨奶奶治病。” 公主聽了,就不悅地哼了一聲,把臉轉向一邊。 “公主。”駙馬溫柔地喊了他一聲,拉著她的手道:“你不喜歡她,我何嘗不知?公主,我敬你愛你,豈會故意找一個你不喜歡的人來惹你不快?眼下只不過是無奈之舉,我也是存了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思,鄭姨奶奶病得這么重,若是傅家三小姐治不好,豈不是正好可以壞了她的名聲?若是她僥幸治好了鄭姨奶奶的病,那就皆大歡喜了。” 駙馬說著聲音低了下去:“如果鄭姨奶奶真的有個不測,我需要給鄭姨奶奶守孝三年,你要知道,這樣一來可不是好事啊!” 公主聽了,立馬就明白了過來。 庶子為生母守喪,守喪期間是禁止一切宴樂尋歡之事,包括魚水之歡,如此一來,這三年豈不是就不能生孩子? 她與駙馬成親多年,膝下空虛,她做夢都想懷孕,如果駙馬守孝,她豈不是還要再等三年,她已經不年輕了,再等三年會是怎么樣,她不敢想。 這一番思量,她就覺得駙馬請傅卿和來給鄭姨奶奶治病,簡直就是明智之舉,可是大熙朝人才濟濟,不一定非要傅卿和啊。 “公主。”駙馬把手放到公主腿上,來回輕輕摩挲著,無不深情款款:“我們一起努力,你為我生個孩兒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