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若是長房的兩口子還在,或許她不致于這么事事都要親自過問。如果二夫人能聰明一些,怎么會有今天的事?當初她要是將二房的兩個女孩子親自養(yǎng)在身邊,這么多年下來,或許她們已經(jīng)成了自己的臂膀。 可是,說這些都無用了。 她不耐煩地看了一眼二夫人,敷衍地說道:“你先將二丫頭送出去,讓別人都知道她不在府里了。等過幾日她好了,你再偷偷將她接回來就是了。等過了皇后娘娘千秋,你找個機會邀請其他人來家里坐坐,到時候,讓大丫頭與二丫頭出來幫你,旁人見二丫頭好好的,那些謠言自然不攻自破。” “是、是、是。”二夫人聞言大喜:“還是老太太您想得周到,我這就去辦。” 看著二夫人這歡天喜地的樣子,趙氏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大丫頭傅卿妍已經(jīng)定型了,二丫頭傅卿嬌名聲已經(jīng)壞了,就算她治好病,回來了,可以已經(jīng)沾上了麻風病這樣的名頭,以后也不好再說親了。 畢竟,麻風病不僅難治,而且非常容易復發(fā)。別人就算看她好好的,也會擔心她以后會發(fā)病。 誰會娶一個隨時會發(fā)病的女子做媳婦呢? 二房已經(jīng)指望不上了。 二夫人正想要出去,杜mama卻快步走了進來,稟道:“老太太,鎮(zhèn)國公夫人、湘王妃各派人送了兩盒粽子來,鎮(zhèn)國公府上人說是自家做的,做粽子的廚娘是南方人,味道跟咱們這邊的很不一樣,讓給老太太與各位夫人、小姐嘗嘗鮮。湘王妃送來的是宮里賞下來的,一共得了五盒,湘王妃自己留了一盒,兩盒送給了鎮(zhèn)國公府上,兩盒送到咱們府上。” 鎮(zhèn)國公夫人,是趙氏唯一的女兒;湘王妃,是趙氏唯一的外孫女。 相比較武定侯府的這些人,那兩位,才是趙氏的骨rou血親。 趙氏聞言,眉宇間的郁色就像春天的積雪,融化的一干二凈,臉上的神色也像春風一樣柔和:“端午每年都過,她們就年年送粽子,也沒什么好吃的。” 杜mama抿嘴一笑,臉上帶了幾分與有榮焉的驕傲:“鎮(zhèn)國公夫人與湘王妃這么孝順,送來的粽子年年都不一樣,今年送的更是新巧,光看著就讓人眼饞。” “好了,好了,說得好像你是那沒吃過東西的似的。”趙氏眉眼舒展,臉上帶著吟吟的笑:“咱們留一盒,給三夫人送一盒,剩下的兩盒,你帶回去吧。” 最后一句話,卻是對二夫人說的。 二夫人聽了,既驚且喜地站了起來:“多謝老太太賞賜,那兒媳就不客氣了。” 杜mama接著說道:“還有永嘉侯、隆平侯、榮昌伯府上都送了節(jié)禮過來,您看,是現(xiàn)在就安排回禮讓他們帶回去,還是過一會再派人送?” 趙氏對二夫人說道:“這些事情,你去安排吧。” 二夫人雖然管家,卻沒有什么實權,如今有機會在其他幾府面前露臉,她高興還來不及呢。 聽了趙氏的話,她二話沒說,當即就屈膝應了,便道:“那兒媳這就去準備了。”說著,就急匆匆去了。 杜mama又道:“永嘉侯夫人與鎮(zhèn)國公夫人都送了帖子來。本月初八,永嘉侯二小姐及笄,想請我們家的幾位小姐去觀禮。十四日,鎮(zhèn)國公太夫人過大壽,想請幾位夫人并小姐一起去熱鬧熱鬧。” 如今勛貴里頭,數(shù)得上名頭的只有一公二侯三伯爵,鎮(zhèn)國公便是那一公了,加上又是姻親,就是不用問,杜mama也知道,傅府一定會派人去的。 而永嘉侯趙府,也是武定侯府的姻親。 永嘉侯趙府,是太夫人趙氏的娘家,如今的侯爺,是趙氏異母弟弟的兒子,也就是趙氏的侄兒趙興。趙氏在娘家的時候,與繼母斗法,因此,出嫁之后,跟永嘉侯府不怎么走動。 后來,太夫人娘家弟弟趙廣祿重病死了,侄兒趙興襲了爵位。 趙興是獨子,卻也是個有心機的,他看著府里人丁凋敝,又沒有什么親戚可以走動,就主動俯身奉承趙氏,又讓趙氏給他做媒,娶了他恩師孔翰林的女兒為妻,自那之后,永嘉侯府與武定侯府才開始走動起來。 趙興是勛貴,又是科舉出身,在官場上很能吃得開,仕途也非常順利,三年前做了河南提督,春上剛任滿回京,秋后補缺下來,估計還會高升。 趙氏想也沒想,就對杜mama說道:“你去跟二夫人說,她讓準備一份及笄禮,再準備一份壽禮,至于安排哪幾位小姐去,這個過幾天再說。還有,這兩份壽禮,都要比旁人家重三成才是。” 看得出來,趙氏對兩家的邀請都很重視。 “是,奴婢記下了。”杜mama說著就退了下去。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趙氏這才轉過頭來看著傅卿和。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人可用了,二房的兩個女孩子指望不上,三房的四丫頭自作主張壞了她的打算,四房的五丫頭根本不會聽她的。 目前看來,這個三丫頭長得花容月貌不說,又是個伶俐乖巧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她沖傅卿和招招手:“三丫頭,坐到我身邊來。” 傅卿和聽了,溫順地坐了過來。 “這次你二jiejie的事情,多虧了你,要不是你,恐怕她現(xiàn)在還在遭受折磨呢。”趙氏拍了拍傅卿和的手,寬慰道:“你做的事情,我都看在眼里,不會讓你白白受累的。” 傅卿和連忙站起來,垂首說道:“老太太快別這樣說,折煞我了。” 趙氏滿意地點了點頭。 綠蕪突然走了進來:“老太太,侯爺來了。” 趙氏聽了,眉頭一挑,嘴角就露出一絲冷笑:“讓他進來。” 綠蕪應聲而去,一個身穿寶藍色纻絲直裰的中年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兒子給老太太請安。”二老爺說著給趙氏行了一個大禮,他身子肥胖,大腹便便,彎腰的時候帶了幾分吃力。 “你還知道來?”趙氏嘴角噙了一絲薄怒:“你可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二老爺聞言,腰彎的更低,聲音里也帶了幾分慚愧:“今個兒是端午,兒子昨晚太忙,給忘記了。” “太忙?侯爺是忙著喝酒吧!”趙氏怒極反笑:“原來你也知道今天是端午,但凡過節(jié)的時候,總要預備宮里賞賜東西下來,家里的人都要準備著的,你倒好,一個上午都不見人影,連宮里天使來了都不出來,你怎么這么拿大,被那些御史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彈劾你目無君上!” 一番話說得二老爺面色尷尬,他擦了擦額上的汗珠子,聲音顯得有些發(fā)虛:“母親,兒子……兒子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會如此了。” “平日里我不跟你計較,可你自己也該上上心才是。”趙氏聲音平緩了一些:“同樣是侯爺,永嘉侯步步高升,一路榮華富貴,兒女雙全,而你呢,做官不成,居然連院子里的事情都亂七八糟,你已經(jīng)過了而立之年,連個兒子都沒有,侯爺,你該上點心了!” 這幾句話說的很重,傅卿和這個旁觀者聽著都覺得刺耳,更可況是二老爺這個當事人,最重要的是,還是當著自己這個做侄女的面,老太太可真是一丁點情面都不留,傅卿和不由暗暗捏了一把汗。 沒有想到二老爺點頭如搗蒜,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母親說的是,兒子會上心的。” 傅卿和不由瞠目結舌,二老爺怎么說也算是個侯爺,沒有想到在趙氏面前,他居然如應聲蟲一樣,連根脊骨都沒有,武定侯府名義上的掌舵人居然是這樣的窩囊無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