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二章 相思苦短
時日過去的無影無蹤,除了那漸漸熱起來又涼下去的氣候和池子里漲起來又結成冰的水,以及那越穿越薄又越厚的衣裳。 御花園里,蘇沫兒扶著布木布泰在每日都會來的道路上走著,看著那和昨日沒有任何區別的花木,小心翼翼的往旁邊的人臉上看去,心里說不出的復雜。 她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家主子居然……會在宮里一待就是一年有余…… “主子,去前面的亭子里歇一歇罷?!笨粗@個似乎只知道往前面走的人,蘇沫兒輕輕嘆了一口氣道。 “好?!辈寄静继c了點頭,轉頭一笑,女子還是如同最初回宮時候的模樣,只是那眼里卻是不知道何時多了許多愁緒與低迷。 待得二人進了亭子里,蘇沫兒將茶水倒好之后便恭敬地站在一旁,目光掃過那秋池里頭的荷花,困擾自己多日的疑惑突然間解開了…… 然而,解開之后,蘇沫兒的心里便更加復雜了。 這個池子,跟攝政王府里的一處,有些相似,主子這是……想攝政王了罷。 她不知道兩個人之間發生了什么,原本約好的約定,如同那被風刮過的柳絮,不留痕跡。 蘇沫兒有時候都會問自己,這般安靜的歲月,是不是之前的波瀾就是一場夢? 可是,每每看到自家主子魂不守舍的模樣,蘇沫兒又曉得定然不會是這樣。 眼里閃過一抹嘆息,蘇沫兒搖了搖頭,不知道自己如今該怎么說。 “嘶……”一道抽氣聲與杯子落地的聲音將蘇沫兒的思緒收了回來。 “主子!”看著布木布泰捏住手指皺著眉頭,蘇沫兒臉色不禁大變,“主子可有燙傷?” “沒事。”布木布泰輕輕吹了一下,搖了搖頭,蘇沫兒要起來看,她卻是直接將燙得有些發紅的手指用帕子遮了起來。 “主子!”看到布木布泰這滿不在意的模樣,蘇沫兒不禁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你這是干什么啊,就不能夠讓奴婢瞧瞧嗎?若是有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俊?/br> “不會有什么事情的?!辈寄静继┹p笑一聲,將手指又纏了兩遍,嘴角勾了勾,“放心,沒有破皮,不會起泡?!?/br> 蘇沫兒嘴角動了動,最后嘆了一口氣,“主子去年十月份的時候不仔細打破了一只花瓶,傷了手指,不愿意讓奴婢包扎,去年三月份時,給陛下制香囊被針扎了指頭,不愿意讓奴婢包扎,今日……又是如此,主子如今的心里在想什么,奴婢是真的不明白,可是奴婢知道,損失主子再繼續如此下去,奴婢便不知道自己跟在主子身邊有什么用處了?!?/br> 蘇沫兒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只有苦笑。 布木布泰聽著,臉上的表情從一開始的恍惚一點的變得蒼白起來,卻還是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自己那用帕子包扎起來的手指。 “主子,看來是奴婢做得不夠好,奴婢這就去像陛下請罪,請陛下責罰奴婢。”蘇沫兒咬了咬牙,說著便要往外面去。 布木布泰終于抬起了頭來,語氣復雜道,“蘇沫兒,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br> “奴婢知道主子不是這個意思,可是奴婢卻是覺得,主子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又有什么意思呢?”蘇沫兒呼了一口氣,提高了音量。 她是真的不想看到自家主子如此難過傷心,又折磨自己。 傷心就夠了,難不成……身上還要添一些傷痕才滿意嗎? “你來看看罷?!辈寄静继﹦e過了眸子,不再和蘇沫兒爭辯,將手遞了過去。 她知道蘇沫兒是什么意思,可是她有時候只要一想到…… 臉上多了幾分暗淡,布木布泰嘴角只剩下了苦笑。 “主子,王爺他從未說過一句哪怕責怪你的話,你做的這些,除了讓自己更加痛苦,可能夠改變什么?”蘇沫兒揭開那帕子,松了一口氣,幸好,沒有太燙,傷得不重。 否則,她還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蘇沫兒,你說他……現在過得好嗎?”布木布泰眸子閃了閃,臉上的神色帶了幾分恍惚。 蘇沫兒一邊包扎著傷口,一邊回答,“主子,攝政王殿下自然是會過得好的,奴婢記得他答應過主子的話,可是從來沒有如何違背過,倒是主子,總是違約?!?/br> 說道最后,蘇沫兒的語氣竟是還有幾分為多爾袞而打抱不平。 布木布泰嗤笑著,點了點頭,似唏噓,又似感慨,“是啊……違背約定的那個人,總是我?!?/br> 就好像一開始她要離開他,又好像這一次她沒有及時回到他的身邊去,林林總總,對不起的人,總是她。 蘇沫兒將藥上好之后,松了一口氣,正準備安慰一下自家主子,余光看到某道身影時,不由愣了一下,立馬跪拜道,“奴婢給太后娘娘請安?!?/br> “姑姑……”聽到蘇沫兒的話,布木布泰當即也站起身來,恭敬地朝來人行禮。 哲哲今日著了一身暗紅色的旗袍,妝容頗為端莊,只是那眼角的皺紋卻是怎么都藏不住了。 布木布泰看著,只覺得有些唏噓,曾幾何時,姑姑眼角的皺紋,她覺得里面藏著的是愛惜與祥和,可是如今,卻是盡數成了顯而易見的諷刺與厭惡。 繞過布木布泰,哲哲坐了下來之后才輕輕挑了挑眉頭,用余光乜向了她,輕笑一聲道:“你倒是有本事,竟是能夠多爾袞玩得團團轉?!?/br> 這句話,不可謂不重,饒是蘇沫兒聽了都不禁臉色大變,這是……把她們主子輕賤成什么樣子了! “姑姑……”布木布泰眼里閃過一絲苦澀,但是臉上的表情卻還算是穩重,朝哲哲微微一福身,“這兒是宮里,還請……慎言。” 哲哲臉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眸子里多了幾分痛恨,冷哼一聲,嘲諷道,“這里是宮里不錯,可這個宮也是哀家的后宮,哀家想怎么說,便怎么說,怎么?只準你做,卻是不準本宮說了?” 布木布泰居然還學會威脅起自己來了,當真是越發的不把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