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哲哲警告
福臨被她這么一問,眉頭便皺了起來,倒不是因為害怕,而是覺得此事不好回答。 若是放在以往,福臨只會覺得自己這是玩兒去了,和皇額娘的教誨要“多讀詩書,明治國道理”的想法不同,這讓他有些不好回答。 但是今日,已經做了有大半年小皇帝的福臨,天天被人喊著陛下陛下,已經明白了自己說的話很有可能就給別人帶來不一樣的后果。 比如說……或許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讓皇額娘怪罪自己的額娘,說讓他玩物喪志,但是……他不想看到自己額娘挨罵,被責罰。 眸子一閃,大眼睛一轉,福臨看著哲哲,聲音脆脆道,“回皇額娘,兒臣這是在看到了幾招防身健體的招式,想要練給額娘看,但是額娘說刀劍無眼怕傷了兒臣,所以兒臣拿了竹枝在演示。” 哲哲一聽,心里頓時更加不是滋味了,她一開始還只覺得福臨在這兒玩樂有些不務正業,但是如今又一聽,這個孩子明顯是護著他額娘的,這怎么可能讓她覺得心里舒坦? 心里五味雜陳,但是哲哲卻更知道不管是怎么樣,她都不能夠對著此刻的福臨說重話,更不能夠當著明顯在維護自己額娘的福臨說布木布泰的不是。 輕輕呼了一口氣,哲哲站起身來,拿起手里的帕子給福臨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看看你,頭上的汗出成什么樣子了,大玉兒你也不給陛下擦擦。” “多謝皇額娘關心。兒臣無礙的,母后說兒臣一刻鐘就該去找太傅學書,時辰到了,兒臣該去了。”福臨任由哲哲將自己額頭上的汗水抹去,嘿嘿一笑,道。 “你啊……”聽到福臨這么說,哲哲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眸子里卻滿是寵溺,“去罷,莫要讓太傅久等了。” 待得福臨給兩個人請安退下之后,哲哲看了布木布泰一眼,轉身又坐回了方才的軟榻上。 布木布泰看到自己姑姑這個架勢,在心里輕輕嘆了一口氣,上前幾步問道,“不知道姑姑今日前來,可是有什么事情?” “怎么?沒有什么事情就不能夠過來看看大玉兒你了嗎?”哲哲眉頭一挑,乜了布木布泰一眼。 “大玉兒不是這個意思。”布木布泰在心里又嘆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卻更加恭敬,“只是這天氣炎熱,若是姑姑有事,大可以喚我前去,就不必讓姑姑……” “無礙,聽說了你這里的竹子種得不錯,想必見了也是能夠神清氣爽,倒是就不愁這么幾步路了。”哲哲淡淡一笑,接過了蘇沫兒送過來的茶水。 她哪里聽不出布木布泰話里頭的意思,但是她若是不過來,又怎么能夠看到這樣有意思的一幕呢? “這些竹子,被你照料得都比竹園里頭的要好看青蔥一些,可見你上心得很。”抿了一口茶,哲哲起身朝著竹園走去,布木布泰眸子里閃過一抹復雜,也跟了上去。 路過那根被福臨扔下的竹條時,哲哲步子頓了一下,垂下眸子看了一眼。 布木布泰愣了愣,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也就此停下了步子。 然而,讓她怎么都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姑姑卻是……抬起腳,繼而再一腳踩了上去。 竹條被鞋底子踩出的聲音清晰的落進了耳朵里,像是炸開了什么一般。 “這竹子,是湘妃竹罷。”走近了看,那些個竹子的身上有著一個個的斑點,哲哲眸子閃了閃,突然有些感慨地道。 布木布泰垂下頭,“是。” “傳言舜帝的娥皇女英淚化而成,卻是成就了一段佳話。”哲哲伸手撫過一棵竹子,突然間轉過身來,“大玉兒,你說我們姑侄是否也能夠成為佳話?” 被哲哲突然轉過身的眼神驚了一下,再聽到她這般問,布木布泰張了張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 娥皇女英之所以能夠留下佳話,是因為她們對于丈夫的忠誠,可是她…… “姑姑,這只是一個傳言而已。”許久之后,布木布泰別過了頭道。 “傳言?”哲哲眼里閃過一抹詫異,點了點頭,“確實是一個傳言,但是布木布泰……這個傳言能夠被人們記住,可不僅僅是因為娥皇女英的重情,而是因為她們二人輔佐舜帝時候的賢德。” 說道最后最后兩個字的時候,哲哲很是明顯的加重了語氣。 布木布泰聽到她這么說,反而是松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姑姑的意思了…… 當即道,“姑姑說的是,今后大玉兒會好好讓福……陛下學習治國安邦之學,不會讓他做無用功的。” “你知道就好,陛下自己提出來要在你這兒待著是好事,你們母子二人多親近哀家我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哀家年紀也大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但是大玉兒你若是覺得因為陛下還小,很多事情便什么都依著他去做,那哀家哪怕是做惡人也是要管上一管的。”哲哲盯著布木布泰,語氣很是平和,但是里頭如此明顯的威脅的意味,在場之人又有哪個聽不出來? “大玉兒明白姑姑的意思,多謝姑姑教誨。”布木布泰在心里苦笑一聲,卻不得不應得乖順。 于情于理,哲哲說的話,她都得聽,希望自己也是她說什么,她就努力的去做,如今…… 布木布泰想,若是沒有涉及到那個人,恐怕依舊還是如此罷。 “此事哀家算不得是教誨你。”轉過身,哲哲伸手拍了拍布木布泰的肩膀,“哀家知道自先帝離世之后你cao心的事情便很多,如今有機會了,你也好生休憩休憩,別的事兒便莫要多管了。” 聽到哲哲這么說,若是一般人恐怕還就真的感恩戴德了,畢竟能夠遇到如此體恤的姑姑實屬不易。 但是布木布泰卻是身子一顫,眼里帶了幾分驚疑不定,這個“別的事兒”……指的是什么? “好了,看到你這片竹子種的如此繁茂,哀家倒是覺得更加心曠神怡了,走得有些乏了,哀家也就先回去了。”將布木布泰的表情變化看在眼里,哲哲微微一笑,朝身邊的侍女點了點頭,“阿達然,走了。” 看到哲哲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里,布木布泰嘴角動了動,到了喉嚨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 如果真的如同她所想的那樣,自己姑姑心意已決,她又該怎么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