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王宿東宮
“大王有何話直接說了便是。”鐘離春放下手里的筷子,輕輕嘆了一口氣,坐直了身體,看著不遠(yuǎn)處一手撐額望著自己男子。 饒是眼前擺著一桌山珍海味,被這般盯著,那也是食不知味味如嚼蠟了。 聽到鐘離春這么問,田辟疆換了一個姿勢,點(diǎn)了點(diǎn)頭緩緩道:“聽聞王后宮里今日甚是熱鬧?” 這是過來興師問罪? 鐘離春挑了挑眉頭,其實(shí)早就猜測到了,但是若是他當(dāng)真來興師問罪,那她倒是要同眼前之人好生說道幾句。 便是告訴了他后宮之人,她沒有心思和她們?nèi)帉櫍敲锤嬖V眼前人也是可以的,省的……無事生非。 “她們今日過來問安,我直接讓她們回去了,讓她們今后也不必來了。”鐘離春端起桌上的一杯茶抿了一口。 田辟疆定定地看著她,不知為何,明明是一個面容丑陋,姿態(tài)舉止都粗野的人,喝茶的時候竟是莫名的有種貴氣,又有種讓人心安的感覺。 “她們過來請安,不該是彰顯你的身份嗎?”將心里的怪異感覺掩去,田辟疆瞇了瞇眸子道。 “過來請安,是因?yàn)樗齻內(nèi)缃竦纳矸荼任业牡停识坏貌粊怼U蔑@我的身份?大王的婚典我都不曾貪戀,我又何故要她們過來請安而來彰顯我的身份?更何況,后宮爭斗更是爭至前堂,如此……我要她們前來請安作甚?”鐘離春說得坦然,面容更是云淡風(fēng)輕。 從她現(xiàn)在的臉上……田辟疆也是看不出半分作假的端倪。 輕輕嘆了一口氣,田辟疆有些無奈的道,“寡人的意思,王后誤解了。” 鐘離春眼睛也不眨的點(diǎn)頭,“既然如此,那便將方才之話收回。” “你……”呼吸一窒,田辟疆愣是有種自己的拳頭打在了一團(tuán)棉花上,明明不是這個意思,怎么最后就變了呢? “還有便是。”鐘離春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之人,“如今作為大王的王后,便不得不說幾句,陛下需得知曉后宮之人與前堂之聯(lián)系。萬不可因一人而至后宮不和,更不可因一人而至前堂混亂。” 鐘離春說這幾句話之時,眼里的神色無比的認(rèn)真,田辟疆原本還帶著幾分隨性的聽著,到了最后竟是眼神都變得正色起來,到了最后一句,更是皺起了眉頭。 屋里于是乎陷入了一片沉寂,過了好一會兒,田辟疆站起身來,竟是朝鐘離春鞠了一禮,“王后這番話,寡人定當(dāng)謹(jǐn)記。” 鐘離春一愣,當(dāng)即將人給扶了起來,這田辟疆如此舉動不似作假,似乎是真心在考慮,但是這樣一個人平日里所做卻是端的無常。 做出這個舉動之時,鐘離春沒有察覺到,當(dāng)她將眼前男子扶起來之時,那人眼里晃過的一抹深邃。 “王后。”看到那人準(zhǔn)備轉(zhuǎn)身,田辟疆心里一動,直接扣住了她的手腕。 “大王還有話?”鐘離春轉(zhuǎn)頭道。 “若是寡人心悅一人,獨(dú)想偏愛一人,又該如何?”田辟疆盯著那雙眸子,定定地問道。 這個……鐘離春嘴角抿了抿,移開那和田辟疆對視的目光,心里有種微樣的感覺,但是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只知道,如果有那么一個人,定然不會是現(xiàn)在的自己。 “大王若是當(dāng)真如此,也需得記得,大王當(dāng)寬厚,恩澤將布勻,偏愛之事必定于國無益。”鐘離春呼了一口氣,眼里的神色變得無比的正色。 “偏愛之事于國無益。”田辟疆眸子閃了閃,點(diǎn)了點(diǎn)頭,“王后所言甚是。” 嘆了一口氣,田辟疆松開了鐘離春的手腕,徑直又在那離鐘離春稍微近一些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望著鐘離春的臉道:“無顏堪比驚天。” 田辟疆這句話說得一字一句,鐘離春全然盡數(shù)聽明白了,可聽明白了,心里卻犯糊涂了。 這個男人,不是愛美色的嗎?方才那句話,是在夸自己? “王后這般瞪大眸子看著寡人做甚?莫非是覺得寡人英俊神朗,傾心不已。”田辟疆嘴角一勾,眼角處都透出絲絲笑意。 鐘離春呼吸一窒,堪堪把臉別了過來,“我……我哪里對你傾心了?” “若是不對寡人傾心,你何故要做寡人的王后?”看到這女子如此動作,田辟疆覺得此刻自己心里頭是生出了幾分歡喜,這般小女兒姿態(tài),可莫不是害羞了? “我是齊國無鹽邑之人,不找你齊王,難不成找趙王,尋秦王?”鐘離春眉頭狠狠一皺,趕忙回道,話里還帶了幾分兇神惡煞的感覺。 田辟疆眸子一閃,明明知曉這是她的真心話,但是不知道為何心里竟然有些不舒服,于是乎哼了一聲,“你既然是我齊國之人,自是不許去秦國趙國;如今你已然是寡人王后,當(dāng)只能夠想著寡人,不得三心二意。” 鐘離春心里咯噔一響,沉默了一會兒有些難堪道:“大王當(dāng)以仁德自持,天下歸之。” “好一句以仁德自持,天下歸之,王后句句在理,寡人佩服不已。”田辟疆嗤笑一聲,心里郁悶之余,又不得不為眼前女子之聰慧而嘆服。 看到田辟疆如此動作,鐘離春心里暗暗笑了一聲,看了看窗子外頭,起身朝田辟疆行禮道,“大王,天色已晚,不若早些歸去歇息。” 聽到鐘離春的話,田辟疆身子一怔,轉(zhuǎn)頭往窗子外頭看去,果真是已經(jīng)天色晚了。 只是……這倒是他第一次聽到自己后宮里頭的女人在天黑了將他往外頭趕…… 心里有些微微不一樣的感覺,田辟疆知道自己這不是生氣,原本他也沒有留下來的打算。 于眼前的女子,他知曉她的才德,又知曉她的心思,他初也只抱著尊重之,相敬如賓的想法。 然而,當(dāng)真是聽到這樣一句話之時,他驀然有種想要逗弄這女人的心思。 眉頭一挑,田辟疆臉上多了幾分感慨與嘆息,“既然天色已黑,王后這是打算要將寡人趕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