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齊王辟疆
“就是你想要見寡人?欲入寡人后宮?”看到一人走過來,端的是如同那士兵所言,田辟疆眼里閃過一抹深邃,開口問道。 倒是和那士兵所言語的分毫不差啊……丑得可以。 但是,若是湊近了瞧,卻是能夠發覺這位君王雖是言語中帶了幾分輕浮,臉上的表情帶了幾分玩味,那眸子深處的神色卻是格外的認真。 “正是。”鐘離春余光在那些輕笑的人臉上一掃而過,緩緩地落在齊王田辟疆的臉上,點了點頭,話語間鏗鏘有力。 這位齊王倒是生得好相貌,只可惜……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虧了一身的好皮囊。 不過也罷,皮相終究不過是外物,身死之時皆是黃土。 “你……莫不是在戲弄寡人?”看到眼前這婦人格外的大膽,齊王點了點頭,再度問了一句道。 “若是戲弄,在如此眾人之前,戲弄了大王,丟的可是我的性命,此二者孰輕孰重,吾還是知曉的?!辩婋x春嗤笑一聲,回復道。 田辟疆眸子一瞇,眼里閃過一抹精光,這番言論,可不像是一個粗鄙的婦人能夠說得出來的。 “你復姓鐘離,名喚春?”田辟疆身子往前傾了幾分,將來人看得仔細了一些,“來自無鹽邑?今年當真三十有余?” “無鹽邑?無鹽女?”聽到齊王這般問,不等鐘離春回答,四周就有大夫笑了起來,低聲道,“無鹽女,該是無顏女才對??!” “可不是,無顏當是更貼合此女。”又一個大夫應和道。 聽到四下的議論聲,鐘離春倒是端的不動聲色,若是以為她聽不到,那便是大錯特錯了,倒是田辟疆皺了皺眉頭,一雙眸子掃過幾人。 “不錯?!辩婋x春淡定的點頭,“不知王上可愿讓吾入你后宮,灑掃左右?” “哈哈哈……你……”田辟疆看到這人一本正經的模樣,終究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點了點頭,“寡人宮中妃侍眾多,姿態蹁躚,容貌甚美,你的容貌寡人不多言,你自己也該有自知之明,寡人問你,你以這般儀容敢來見寡人,還自薦枕席,莫不是有奇能異術能夠讓寡人高看一眼?” 田辟疆一開始還是笑著笑著說的,但是到了最后幾句明顯語氣就銳利了起來,甚至帶上了幾分壓迫。 鐘離春輕笑一聲,瞇了瞇眸子,不退不避,迎上了田辟疆的目光,“王上多慮了,我沒有任何奇能異術,也如方才幾位大夫所言,的確是無顏之貌,來見王上自薦枕席,只是因為有幾句隱語想要同王上說道?!?/br> “隱語?”田辟疆點了點頭,挑了挑眉頭,似乎在思慮,一旁的內侍官看了一眼鐘離春,愣是覺得有些污眼睛,于是乎上前準備勸阻,卻被田辟疆直接伸手攔住。 “你且說道說道,若是寡人不以為然,便是你前來戲弄,寡人便得治你的罪了?!碧锉俳又?,“如何?” “誠如王上所言?!辩婋x春嗤笑一聲,干脆的點頭應下,又讓田辟疆眼里閃過一絲驚疑。 “說!”田辟疆坐直了身子。 鐘離春下巴一抬,瞪大了眸子,嘴角一揚,露出幾顆牙齒,舉手再四,拊膝而呼,“殆哉,殆哉!” “何意?”田辟疆聽完之后便知道這個“殆”字著實不好,只是究竟是何意,他卻也聽不出來,于是轉而問道那些方才嘲笑了鐘離春的大夫,“何解?” “這……大王,這臣以為,此乃丑婦多作怪之談,大王大可不聽她胡言亂語。”一位大夫期期艾艾了許多,最后指著鐘離春一臉義憤填膺道。 他這句話一出來,竟是得到了左右不少人的附和,卻沒有看到田辟疆的臉色在一瞬間陰沉了下來。 鐘離春嘴角勾了一絲冷笑,目光從那幾個大夫身上一掃而過,卻看他們一個個滿面紅光,眸中閃爍,定然是跟著齊王一同貪圖安逸之人,在這雪宮中未曾見到淳于髡那倒也不是疑惑之事。 “此乃爾等與淳于髡不同之處爾!”鐘離春冷笑一聲,看向幾個人的目光也帶了幾分不屑,說完就定定地盯著齊王,那姿態明顯是問他打算如何做。 被這么一個面容丑陋的婦人盯著,田辟疆倒是沒有如何太大的感想,他見的人多了去了,容貌甚好者亦有下作之人,儀容甚丑者,亦有高明之人。 他倒要看看這個婦人究竟是否當真能夠說中他的心思。 于是招了招手,瞇著眸子道:“你過來,同寡人明說就是?!?/br> 聽到田辟疆喚自己過去,鐘離春眼里晃過一抹詫異,但很快就笑了,“大王得許諾,不論我說了何話,得先恕我無罪,我才敢說。” “如此?”田辟疆挑了挑眉頭,這一聽就不會有什么好話說啊…… 鐘離春下巴一抬,“自然。” “罷,寡人許諾你。”田辟疆點了點頭,心里暗嘆,話都說道這個份上了,有什么是你不敢說的啊,有什么是我能不答應的??? 鐘離春環顧了一下四周,不疾不徐慢條斯理道:“我之所以揚目,是為代王視烽火之變;之所以炫齒,是代王懲拒諫之口;舉手者,代王揮讒佞之臣;拊膝者,代王拆游宴之臺?!?/br> “胡說八道!大王怎的有你這丑婦所說!”鐘離春的話一說完,齊王還沒有開口,剛剛被她反駁的那些大夫立馬變了臉色,一個個叫囂了起來,皆是一副鐘離春罪該萬死的模樣。 鐘離春也不惱,就這么似笑非笑的盯著田辟疆。 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田辟疆很想笑,但是依舊還是忍住了,佯裝皺眉語氣帶怒道,“你且說說,寡人為何有這四失,若是說不通,寡人照樣治你的罪?!?/br> 鐘離春盯著他,正準備開口,田辟疆又招了招手,“此次,你可能夠過來同寡人說?!?/br> 言下之意,別說這么大聲了…… 鐘離春嘴角一揚,忒是面目可憎,一步一步朝田辟疆走去,拾階而上,最后在離田辟疆還有三步的時候方才站定。 這一下,田辟疆總算是將眼前之人看了個一五一十。 “說罷?!贝笫忠粨],田辟疆臉上頗有幾分任君評說,但那眸子深處卻是滿滿的……意味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