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我基本放心了,陸南天僅僅是懷疑,沒有任何直接證據(jù),我有辦法讓他相信秦老大等人是清白的。 不一會兒就到了鄉(xiāng)鎮(zhèn)派出所,沾了王誠鈞和張靈鳳的光,所長親自接待我們,好茶好煙招待,但是陸南天遲遲沒有出現(xiàn)。我開始有些緊張起來,陸南天精明過人,經(jīng)驗豐富,不跟我同車回來,到現(xiàn)在還沒有出現(xiàn),只怕是去搜索贓款或者糾纏秦老大等人了。如果他有了突破性進展,我就真的一敗涂地,成為同案犯了。 等了半個小時陸南天還沒有出現(xiàn),我開始拍桌子了:“tmd的陸南天,把我涼在這里是什么意思?還有你們的什么林隊長,野蠻執(zhí)法,打了我?guī)熜郑{我?guī)煾福阒怀鰜砭蜎]事了是不是?” 所長被我指著鼻子吼,一臉無辜,他還沒有弄清是什么情況,只能連連道歉。張靈鳳給陸南天打電話,他說馬上就到,可是又等了十幾分鐘還是沒人出現(xiàn)。 我知道一定出事了,否則陸南天不會一直不出現(xiàn),正當我想找借口走人時,有一個警察進來了:“請許承業(yè)先生跟我來,陸警官要單獨跟你談?wù)劇!?/br>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只能跟著他出去,沿著走廊到了盡頭一間辦公室。里面只有陸南天一個人,面無表情望著我:“請坐。” 我站著不動:“你什么意思?” 陸南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俯身從辦公桌后面拿起一件東西放在辦公桌上。我的視線從他的眼睛轉(zhuǎn)移到了桌子上,不由得心中一跳,桌子上放的正是秦老大從車窗丟出去的背包! 第十四章 俠義vs正義 我一驚之后立即鎮(zhèn)定下來,如果陸南天要拘捕我,直接給我戴上手銬關(guān)進囚室就行了,何必要單獨叫我到這兒來?但是以他頑固到近乎盲目的正義感,只怕也不會輕易放過我和秦老大他們,我得一顆紅心兩手準備。網(wǎng)他沒說話,我也不說話,兩人就這樣對瞪著。沉默了足有一兩分鐘,陸南天發(fā)現(xiàn)他根本無法對我造成精神壓力,終于開口了:“這里沒有外人,我向你保證也沒有任何監(jiān)控、錄音設(shè)備,你可以暢所欲言。你接近秦化杰,是為取得他的信任,得到什么東西嗎?” 我這才明白他跟我私聊的原因,他以為我在玩潛伏,他還是他,不可能變了性。我直接了當?shù)卣f:“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他不是鬼影盜,你找錯了人。” 陸南天眼光收縮,拍了一下桌子上的背包:“那么這個又怎么說?” 我平靜地說:“是我干的,要坐牢還是要槍斃悉聽尊便。” 陸南天臉現(xiàn)怒容,劍眉皺起,聲音變得嚴厲:“你騙不了我,你是最近才加入他們的,在你加入之前他們就已經(jīng)開始行竊了!我當你是朋友,才跟你單獨聊聊,你為什么要掩護他們,替他們頂罪?” “既然你當我是朋友,就應(yīng)該相信我的話,他們不是鬼影盜,也不是邪道妖人。我親身經(jīng)歷,親眼所見,他們花的是自己辛苦賺來的錢,過著樸素的生活,他們拿的不義之財是用來幫助真正有困難的人,他們比任何自命正義的人都要高尚和值得尊敬!” 陸南天猛地站起,胸膛起伏,但狠狠喘了幾口氣后又壓制住了怒氣:“我相信你一定有原因的,說吧,為什么要掩護他們,他們給了你什么好處?或者你受到他們的要脅?” 我聳了聳肩:“你看我像是受脅迫的樣子嗎?即使他們給我錢能夠收買我嗎?因為他們做的是善良、正確的事,所以我要支持他們,這叫公道自在人心!” 陸南天眉頭緊皺,冷起了臉:“許承業(yè)同志,希望你的頭腦能清醒一下,他們在盜竊,這是犯罪,你是在包庇罪犯!” 我毫不退讓:“錯誤!警察同志,他們沒有禍國秧民,沒有謀財害命,只是把貪官污吏為富不仁者用不完的錢,拿一點點分給吃不上飯的人。這本來應(yīng)該是你們做的事,你們沒有做,他們代替你們做了,所以你們應(yīng)該感到羞愧,應(yīng)該把薪水給他們。” 陸南天氣得快要吐血了:“你……難道你真的瘋了,連是非對錯都分不清,犯法的事也能說得振振有詞!” 我針鋒相對:“他們沒有犯法,殺土豪,斗地主,均田地,消除貧富差距,所有人都過上好日子,進入共產(chǎn)主義社會,這不是你們的理想嗎?你們的前輩不都是這樣做的嗎?誰敢說他們犯法了?現(xiàn)在你們忘了傳統(tǒng),反過來干了,是你們該好好反省了!” 陸南天快步走到門口,拉開門往外看了看,又關(guān)上了門低聲說:“你瘋了,真的瘋了,這種話能隨便說的嗎?對了,你是在故意轉(zhuǎn)移話題。你好好想一想,假如是你的錢被人偷了,你有什么感受?” “我如果有很多錢,樂意拿一點出來救濟窮人,可惜我現(xiàn)在一毛錢都沒有,這也說明我不在是為自己利益。”我斜眼看了一下背包那邊,那兒起了一股不易察覺的小旋風,陸南天在盛怒之中并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jié)。 陸南天氣得直跳腳:“我是在打比方,你再混蛋,也不能善惡不分吧?仇富心態(tài)是不對的,不是每一個富人都是靠非法暴富,更多人是憑著自己的努力發(fā)財致富,這跟以前土豪劣紳壓榨窮人的錢在本質(zhì)上是不同的,所以現(xiàn)在偷富人的錢是犯法的。” “那么我只偷貪官、jian商、流氓惡棍的錢呢?他們的錢本來就是非法所得,拿他們一點錢等于是正義的制裁,是因果的報應(yīng),再把這錢給窮人,不是大快人心偕大歡喜么?” 陸南天真的怒了,劍眉一揚,怒吼道:“你怎么知道他們的錢就是非法所得?誰給你權(quán)力劫富濟貧了?我不管你偷誰的錢,偷盜就是犯法,就是在傷害別人,只要是觸犯了法律,我就要把你繩之以法!” “請便。”我無所謂地說,“你以為你是代表了正義,卻不知道你的行為在扼殺最后的善良,你永遠都達不到你的理想。既然你固執(zhí)地認為法律就代表了正義,那就用法律作為標準來說話吧!” “不可理喻!”陸南天用力拉開了門,朝著外面大吼,“來人,把他關(guān)起來!” 三四個警察飛快跑了過來,想要來抓我,我冷笑一聲:“慢著,你們憑什么抓我?不是要講法律嗎?我犯了什么罪?” “盜竊罪,數(shù)額巨大,性質(zhì)惡劣!”陸南天嚴厲地說。 “你有什么證據(jù)?法律不是要講證據(jù)的嗎?” 陸南天一個激靈,急忙跑到那公桌那邊,迅速拉開了背包的拉鏈,眼睛頓時瞪大了一倍,整個人愣住了。接著他把背包里面的東西往外撥,都是破紙團,把整個背包倒了個底朝天,倒出來的全是破紙、廢紙。 我冷言冷語:“這么說警官先生是想用一些廢紙當贓物陷害我了?還好有很多人親眼看見,要不然我就是渾身是口也說不清了。請問各位警察先生,他這種行為,從法律角度來說是不是犯罪了,要判幾年?” 眾警察目瞪口呆,陸南天怒吼:“不可能,這不可能,找到這個包的時候里面全是錢,之后就再也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 我說:“大家都看到了,包里面明明沒有錢,是你在陷害我。如果曾經(jīng)是錢,那一定是被你私吞了,恭喜你又多了一個私吞贓款的罪名。” 陸南天一個箭步?jīng)_到我面前,揪住我胸前的衣服把我整個人提了起來:“一定是你搞的鬼,我知道你養(yǎng)有一個小妖精!” 我任由他抓著:“大家都看到了,警察打人了!陸南天,你又多一個罪名了,不知道總共要坐多少年牢?” 張靈鳳、王誠鈞等人聞聲跑過來了,張靈鳳急忙去拉陸南天的手:“你,你這是干什么,快放開。” 陸南天松開了手,王誠鈞把他推開:“你們有話不能好好說嗎?” 我攤了攤手,很無辜地說:“我沒有動手,是他動手,本來是一件小事情,他堅持要跟我講法律,我只好跟他走法律途徑了。” 陸南天急紅了眼:“誰都不要廢話,立即把他關(guān)起來,嚴加看守,還有醫(yī)院里面那五個也全部抓來,一個都不許放過!” 我也火了:“陸南天你給我等著,你要是敢亂來,看看誰把牢底坐穿,法律可不是你一個人定義的!張靈鳳,麻煩你去城里給我請幾個律師來,我要告他栽贓陷害,公報私仇,私吞贓款,在場的都是證人……” 幾個警察扯了我往外走,我也不掙扎,任由他們把我關(guān)到了一個關(guān)押犯人的小房間。 剛才確實是柳靈兒把背包里面的錢調(diào)包了,一看到背包我就知道不妙,暗中問柳靈兒有沒有辦法,柳靈兒說可以辦到,但是陸南天靠得太近了,會被他發(fā)現(xiàn),所以我故意跟陸南天爭吵引開他。 說實話,我不想跟陸南天撕破臉,也不敢成為全民公敵,這件事只要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沒有別人知道。可是他太頑固了,那么我也只能跟他死硬到底,我就不信沒有了唯一的證據(jù),他還能把我怎么樣。 我用意念問:“靈兒,你把錢藏在哪里了,不會被人發(fā)現(xiàn)吧?” 柳靈兒在我面前現(xiàn)身,笑嘻嘻道:“在天花板上,他們不會發(fā)現(xiàn)的。” “那些破紙團從哪兒來的?” “他們不是有專門裝破紙團的小桶嗎?” 原來出此,這樣就好,萬一上面徹查起來,還是警察們嫌疑最大。 柳靈兒道:“我出去看看,看他們在做什么。” “不要出去,張靈鳳和那些道士都能感應(yīng)到你靠近,現(xiàn)在不宜驚動他們。” “我遠遠看著。” 柳靈兒閃了出去,我從她的角度看到了外面的情況,陸南天在打電話,叫預(yù)伏的警察把秦老大等人抓過來,兩輛警車已經(jīng)發(fā)動準備出去了。接著張靈鳳和王誠鈞問陸南天發(fā)生了什么事,陸南天沉著臉不肯說,不停地抽煙。 冷靜下來之后,我開始思考誰對誰錯的問題,我這樣做是不是錯了?法律是否代表了絕對的正義?與法律抵觸的事情是否絕對錯誤? 也許世間本來就沒有絕對的正邪、對錯、善惡,這個問題真的太深奧了,憑我這點智力只怕永遠想不明白,我只知道我不是為了自己的私欲,憑著我的本心去做。事情發(fā)展到這個程度,已經(jīng)不是我回報秦悠悠那么簡單了,似乎變成了正義與俠義上的較量。 不過十幾分鐘,幾輛警車呼嘯而來,秦老大等人被先后拉下車,手里都戴著手銬,臉色很難看。我心里一陣陣怒火升騰,陸南天啊陸南天,怎么說都是朋友一場,現(xiàn)在還有點沾親帶故了,真的要做得這么絕嗎! 這時陸南天正在和張靈鳳說話,沒有立即提審秦老大等人。警察們把秦悠悠關(guān)在我隔壁的一個小房間,秦老大、唐師父、張家寧、劉敏四人關(guān)在較遠一個大房間,可能是因為男女有別才分開來關(guān)吧? 第十五章 脫身 我通過柳靈兒看到了外面的情況,我和秦悠悠的房間附近沒有道士,只有關(guān)押秦老大的房間外面站了兩個道士,防止秦老大逃走。 可能是因為大量道士進出派出所影響不好,之前參與圍捕的道士并沒有全部進來,只有王誠鈞和這兩個道士。這時王誠鈞和陸南天、張靈鳳正在說話,沒人注意到我這兒。 柳靈兒在我的授意之下,從小窗口飛了出去,鉆進了隔壁關(guān)押秦悠悠的房間。秦悠悠臉帶憂容,微皺眉頭,正在望著窗口發(fā)呆,感應(yīng)到有靈體接近,迅速掐了一個法訣,口唇微動默念咒語。 她果然會法術(shù)! 柳靈兒用意念與她交流:“我主人派我來傳話,不要緊張。” 秦悠悠又驚又喜,撤了法訣,以意念問:“你主人是許大哥嗎?他怎么樣了?” 柳靈兒有些沒好氣地說:“除了他還有誰會救你們?那個捕頭已經(jīng)找到你們偷的錢了,不肯放過你們,他為了救你們跟那個捕頭吵了一架,絕交了,也被關(guān)起來了,就在你隔壁。” 秦悠悠大驚失色:“糟了,我們拖累他了。” 柳靈兒有些得意地笑道:“不過我及時把錢藏起來了,他們沒有證據(jù),只要你們一口咬定沒偷東西,什么都不知道,就不會被定罪。你能通知你的同伙嗎?” “我,我不知道……現(xiàn)在不能。”秦悠悠方寸大亂。 我能聽到柳靈兒的話,急忙用意念對她說:“叫你傳話就傳話,一驚一乍的干什么,快回來!” 柳靈兒只好回來,撅著小嘴:“我實話實說嘛,不說他們怎么知道你幫了他們多大的忙?” “施恩不忘回報,她對我伸出援手時,可沒想過要我報答,那么我現(xiàn)在為他們做些事,也不要希望他們記住和報答。”我不錯過任何機會給柳靈兒樹立正確的人生觀。 這時一個警察和張靈鳳往這邊來了,柳靈兒急忙躲進我口袋的小木人里面。鐵門打開,張靈鳳走了進來,門立即又被關(guān)上。 張靈鳳有些苦惱和無奈地望著我:“你們能不能不要吵架,好好地說。” 我攤了攤手:“我沒想吵架,也不敢跟他吵架,是他要把我往死里逼。” “不,他不會害你的,他就是……就是生氣你幫那些壞人。” 我立即問:“你覺得秦老大他們是壞人嗎?不要受我或者陸南天的影響,以你自己的眼光和立場來說。” 張靈鳳猶豫了一下:“我也覺得他們不像傳說中的鬼影盜,而且我也相信你,可是你不該把錢藏起來啊,這樣太過份了!” 我的臉拉了下來:“那么你是來給他當說客了?” 張靈鳳愣了一下才明白我的意思,苦笑道:“在我心里面,你就像是我的親哥哥一樣,如果沒有你,我現(xiàn)在還在家鄉(xiāng)被徐家的人欺負。我對你的感激和信任,是沒有別人能超過的,你說他們是好人,那么他們一定是好人,可是我沒辦法幫你啊。” 我眼前一亮:“不,你可以幫我!現(xiàn)在不是警察要跟我過不去,是陸南天要跟我過不去,你明白這個區(qū)別吧?只要你告訴陸南天這些都是好人,不是他要找的鬼影盜,陸南天就不會再窮追不舍了。” 這時隔壁傳來腳步聲和鐵門打開的聲音,陸南天開始提審秦悠悠了。 張靈鳳有些猶豫,低聲道:“剛才南天也說了,他們可能不是鬼影盜,但是他們真的做了犯法的事,他不能不管。” 我揮了揮手:“你走吧,不要管這件事了。” “那怎么行,你被關(guān)在牢里,我怎么能不管?” 她確實不能不管,我是她的同學、老鄉(xiāng)、恩人、知己朋友,現(xiàn)在被她男朋友關(guān)起來,她怎能裝作不知道?以前她說過終身不嫁,現(xiàn)在“變節(jié)”跟陸南天成了一對,由此可知陸南天在她心里的份量有多重。她幫誰都不好,夾在我們之間真的太為難了。 我嘆了一口氣:“你一定要幫的話,就去幫我請一個律師。” 張靈鳳咬了咬嘴唇:“我知道,請律師的話,一定是他輸。” “那就說明是他沒道理了。” “……” 沉默了一會兒,我說:“你要是真想幫忙,就為我做兩件事。第一,你馬上去見秦老大,對秦老大說,我讓他們放心。第二,你知道楓羽云的手機號碼吧?打個電話給他,叫他給我找個律師。” 張靈鳳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點了點頭,出去了。出了門她就直接去關(guān)押秦老大的囚室,門口兩個道士都認得她,知道她的特殊身份,讓她進去了。 我放心了不少,以秦老大的精明和經(jīng)驗,一定能明白我話里面的意思。張靈鳳并不知道這句簡單的話有多重要,還以為我只是想安慰一下秦老大,萬一以后她明白我利用了她,就讓她恨我吧,反正我已經(jīng)是個壞人了。 過了一個多小時,秦悠悠被送回了囚室,緊接著劉敏被帶走,然后是張家寧、唐師父,最后才輪到秦老大。我很淡定,陸南天問不出什么東西的,遲早要放我們出去,但我跟陸南天的一點交情也算完了。 全部人審問完,已經(jīng)是下午兩點多了,陸南天沒有提審我,他很清楚沒辦法從我嘴里掏出東西來,見了我只會被我嘲諷怒罵。之后陸南天、張靈鳳、王誠鈞一直在密謀什么,柳靈兒不敢靠近,我也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