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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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霸翎修(二) 魔界的街道間,因為常三爺下令止步,造成混亂與擁堵。 常七爺扛著霸翎翎,漸行漸遠。 “別追來初小藥,我不會有事!”霸翎翎能有什么辦法,唯恐她動了胎氣。 初小藥挺著大肚子,眼瞅著翎翎被常七爺強行帶走,卻連抱大腿兒的敏捷度都沒有。 一道犀利的目光,透過斗笠上的黑紗射進來。事已至此,她似乎也沒有選擇的余地,唯有自行取下斗笠,露出一張常三爺不熟悉的新臉孔。 常三爺壓根就不在意她變成什么模樣,何況此刻這幅小家碧玉的容顏也是蠻清秀的。他首先放低視線,看向她隆起的大肚子,登時怒火沖天,悠悠地微揚怒目,剛欲開口質問,初小藥卻對著他的胸口一通猛打! “對!孩子就是你的!這下你滿意了吧混蛋!” “……”常三爺感到莫名其妙,指向自己,難以置信地重復道,“……我的?!” “你這話什么意思?!輕薄良家婦女的時候有你,該負責任的時候就不想認賬了?!行,不認就不認,一點關系都沒有,我走就是了!” 話音未落,初小藥疾步逃離,可惜還沒走出一步,便被常三爺壓住肩膀。 “為了順利逃脫,你真的是什么慌話都敢講,這孩子是不是印天池,說!” 肩膀被捏得酸疼,初小藥吃痛地瞇下眼,繼而憤憤地打掉他的手,怒道,“是我在說謊還是你不愿意面對現(xiàn)實?我說了,你可以不認這孩子,我也不需要你認!只是希望你不要玷污我?guī)煾傅拿u!” 常三爺可以通過魂魄測試對方是否說謊,所以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氣息絲毫不見波動,可以確定這番話確實乃她心中答案? 他思忖不語……對,初小藥誤以為與自己發(fā)生關系,而他也不曾為此做過正式的澄清。可是實際情況是,根本連毛都沒碰過! 再次看向她那圓鼓鼓的肚子,既然不是印天池的,那又會是誰的? “除了我和印天池,你還和其他男人睡過?” 此話一出,氣得初小藥暈頭轉向,也不管周遭有沒有圍觀者,怒吼道,“偽君子,不折不扣的偽君子,倘若我有本事殺了你,現(xiàn)在就把你剁成渣!” 氣息依舊穩(wěn)定,并且可以感應到她發(fā)自內心的怒火,常三爺一時間也搞不懂是探測失靈還是另有原因。 見她大腹便便行動遲緩,他以不容反抗的態(tài)度將她橫抱在懷,隨后大步流星地走到輦車前,躍身坐上車。 “今日不去魔殿,回府。” “遵命!——” 途中,初小藥緊貼在椅子的邊角生悶氣,原本就沒打算將懷孕之事告訴他,卻沒想到得知真相的他會是這種反應,甚至懷疑她與其他男子有染?這種男人也太沒擔當了吧?! 常三爺則是陷入沉思,看樣子是快生了,那么便要推算到三個月之前,三月前,確實與軟禁初小藥的日子相符,因此,需要回憶發(fā)生在嘉圣寺的每一個細節(jié)。 “黑煞娘子抓了誰?” “她是你的手下,你去問她好了!” “廢什么話!她不死你能進入第四層蛻變?!” “……”氣糊涂了,是死了,師父說黑煞娘子死于邪魔之手。 倏地,她側頭看向常三爺,“是你殺了黑煞娘子?” “我只感覺到她的氣息消失,至于是誰動的手,我為什么要知道?”他在魔帝面前謊稱并未離開魔界,肯定不能不打自招。 說到這件事,他湊到初小藥耳畔,輕聲威脅道,“萬一有人問起我當日的行蹤,你別說見過我,至此之后的這段日子也不曾相見,記住沒有?倘若不聽話,你休想離開魔界。” 這個人,自然指的是魔帝。初小藥是魔帝器重的戰(zhàn)將,即使魔帝目前還不知曉她來了魔界,遲早也會知曉。 “荒謬!我沒見到你?沒見到你我的肚子是怎么回事?!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承認我們曾有過肌膚之親?!” 常三爺見她正在氣頭上,暫時沒爭辯,聳聳肩,道,“認認認,什么時候說不認了?不過你怎么這么軸呢?隨便推前幾日,很難理解?” 初小藥怒哼一聲撇開頭,真可笑,就跟誰多想賴上他似的! “我先申明,你不要插手我們母子的事,孩子我自己會養(yǎng)。” “隨你。”他此刻也是暈暈乎乎,先找個明白人問問黑煞娘子抓了哪個神仙才是正事兒。 ………… 常三爺府邸。 初小藥因為身體感到極度不適,只能先躺在常三爺?shù)呐P室中休憩。 常三爺則是十萬火急地傳喚萬念前來,二人在廳堂悄聲商討。 萬念負責記錄邪神們的事跡與戰(zhàn)功,他翻閱著有關黑煞娘子的部分,道出其死亡前的最后一個任務。 “黑煞娘子抓了……送子觀音?!”常三爺茅塞頓開。 早知如此,他真應該先聽完黑煞娘子的解釋,再出招懲治。 唉,沖動是魔鬼,魔鬼本來就是他。 萬念捋捋白須,分析道,“換言之,黑煞娘子在斃命之前,曾復制送子觀音的本領,而后向初小藥發(fā)起進攻并且施法,因此,她腹中的孩子,乃是施法而來的產物?嘖嘖,一個黃花大閨女直接當上娘?這姑娘的命喲……忒爛!” 黑煞娘子一直愛慕常三爺,此事在魔界盡人皆知。所以說,她痛恨初小藥不是沒有道理,以“送子”的方式毀了初小藥的清白,也確實夠狠、夠解氣。 “喂,你知不知曉送子觀音送的孩子,打哪來?” “天上的事兒,老妖可就不熟悉嘍,只能把那送子觀音抓來拷問。” 常三爺蹙眉,送子觀音剛剛獲救,行事必然更加謹慎,想抓他相當困難。 不過糾結歸糾結,他這心里頭可舒坦多了,只要不是他印天池的子嗣,什么事都不算事兒。 正暗爽,初小藥支撐著腰桿緩步而來。 “你們在說什么?” “初姑娘這么快就起床了?我們在說……” “在說萬念大巫師為何還不走?”常三爺拉長尾音,昵向萬念。 這是讓他閉嘴唄?萬念無奈一嘆,化作黑煙消失。 常三爺一個箭步移到初小藥身旁,一邊攙扶她前行,一邊柔聲地關切道,“走慢點,別傷到我兒子。你餓嗎?你渴嗎?需要什么跟孩子他爹講。” “……”初小藥打個冷顫,瞇一覺的功夫,他在角落撿到了自己的良心? 待她坐下,常三爺蹲在她的膝蓋前方,輕柔地撫了撫她的肚子,努力擠出一縷溫柔的微笑,盡可能擺出一副慈父的神情。 初小藥捂住胃,真虛偽、真惡心。 “我們給孩子起個名字吧?”他瞇眼一笑。 “行啊,你看叫‘反復無常’怎么樣?” “……”他翻個白眼,一轉身仰坐在椅子上。 其實對他而言算是好事,既然初小藥誤以為孩子是他的種,那他當然要給這個“無名氏”當?shù)?/br> 但是值得深究的是,送子觀音究竟是從哪里找來的孩子?是想讓她懷上什么就是什么呢,還是存在恒久不變的規(guī)律?并且,這孩子有沒有親爹,又或者與像他一樣,無父無母,憑空而來? 思及此,他忍不住大笑三聲,不管怎樣吧,反正初小藥堅信他是孩子的爹,至于氣焰囂張的印天池,估計已經(jīng)郁悶至死了吧? “我很擔心翎翎,你能不能讓常七爺放過她?”這便是她睡不安穩(wěn)的原因。 “這都過去一個時辰了,七弟又是個霸道的急性子,你認為你的好姐妹還有清白可言嗎?” “你們常家兄弟是不是都這么卑鄙?!” 常三爺?shù)那榫w頓了頓,冷笑一聲,道,“其他兄弟想卑鄙也不行了,因為他們都死在印天池手中。” “你也曾率隊屠殺龍族女眷,何況戰(zhàn)爭由魔界率先挑起。” “喲,我發(fā)現(xiàn)你經(jīng)過第四層蛻變,好像變聰明變理智了?” 初小藥垂目不語,是的,如今可以很冷靜地分析一些事,尤其在神魔的斗爭問題上,立場變得更加堅定。 她厭惡戰(zhàn)爭,厭惡肆意挑釁的魔界,更受不了生死離別的場面。 提及生死,憶起此行的目的。 “我想見一位死去的親人,這件事你可以滿足我嗎?” “見到又有何用?喝過孟婆湯,早已失去生前的記憶。” “這個人關在魔獄。” 他一怔,“是魁人?” “那就不懂了,總之他還保留了生前的名諱。我懇請你,帶我去魔獄。” 這只是一件小事,常三爺沒有追問姓氏名誰,施法帶她前往。 ………… 魔獄里關押著數(shù)以萬計的魁人,這些人保留記憶與容貌,他們長年累月被束縛在鋼叉之上,何時答應歸順魔界,何時才能離開此地。不過,離開并非重獲自由,而是投入十八層地獄,踏上殘酷又難忍的修魔之路。 初小藥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魁人一望無垠,有的在謾罵,有的在吟詩,有的則是鼾聲如雷,總之噪雜聲震耳欲聾,而她又變了容貌,這該如何找尋? 常三爺料到她會是這種反應,于是叫來鬼兵。鬼兵得令,上至高臺,洪亮地問道,“是否有魁人認識初小藥?她原本是一只梅花鹿精。” 然而,除了向鬼兵吐口水的,根本無人正面回應,亂糟糟一團。 初小藥萬般焦急,自顧自走上臺階,常三爺怕她跌倒,趕忙牽起她的手。她站在鬼兵身旁,攏手喊道。 “翎修哥!霸翎修,你在何處請回答我,我是初小藥啊!——”她俯瞰密密麻麻的人海,潸然淚下。 聽到名諱,鬼獄官愣了愣,畢恭畢敬地問道,“你要找的魁人是……霸翎修?” “你知曉?!”她激動得心臟快要跳出來了,非冥果然沒有騙她們,翎修哥的確就在這里! 鬼獄官似乎又想起什么,忽然變得結結巴巴,“哦,這個嘛……” 常三爺站到他面前,怒斥道,“你咬到舌頭了?快說!” “是是!”鬼獄官雙膝跪地,如實稟告道,“啟稟常三爺,初姑娘要找的人,關押在,在……黃泉區(qū)!” 聽罷,常三爺不由一怔,黃泉區(qū)乃是扣押秘密重犯的囹圄,換言之,沒有魔帝的命令,不可擅自進入。 至于所謂的重犯是什么來頭,其實他也不得而知。 初小藥喜不自勝,扯了扯他的手臂,“快,快帶我去!” 見她悲喜交加幾乎神經(jīng)錯亂,他撈過她的肩膀緊了緊,面對鬼獄官命道,“打開黃泉區(qū)的暗門,萬一魔帝怪罪下來,由我一肩承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