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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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室則問王氏:“冰兒呢?這樣的場合您怎么沒帶她過來?” 王氏卻看向葉潯。 葉潯一頭霧水。 王氏松了一口氣,這才知道,裴奕對葉潯都未提及女兒的糊涂事,自嘲地想,是不屑提及吧?轉瞬之間便已神色如常,對江氏道:“這樣的場合,原是該帶她來開開眼界的,可她有些不舒坦,便讓她留在家里將養了。” 江宜室笑道:“哦。回頭我讓人送些補品過去。”過了一會兒,拉著葉潯到一旁,低聲說體己話,“你真不知道冰兒為何沒來?十四歲的人了,正是要多在人前露面的時候。正月里,又怎么會不仔細將養著?” 葉潯笑問:“這樣說來,你知道原因?” “終于也有我先知先覺的時候了。”江宜室笑盈盈的,“侯爺不與你說,也是不想讓你生氣,定是好意,我卻不能不知會你一聲。你哥哥那只狐貍,倒是不在葉府住了,卻埋下了不少眼線,內院外院都有給他通風報信的。”隨即,將葉冰示好、裴奕借題發揮的事情說了。 “怪不得。”葉潯釋然。 “你換個角度想想,其實也該感謝冰兒的,這事一出,你和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不再與二叔一家走動了,多余的場面功夫都省了。總之別放在心里,心里清楚就行了,日后防著點兒,面上只當做不知情。” 幾句話,既是寬慰,又是提點,這在以前是不曾發生過的。葉潯欣喜于江宜室越來越喜人的轉變,點了點頭,“我記下了,聽嫂嫂的。” 江宜室反而不安,隨即失笑,“慣會打趣我,你怎么會想不到這些。這些也是你哥哥跟我說的,否則單是日后如何自處,我就要費一番思量。” “狐貍嘛,總是想得多一些。”葉潯忍不住笑,低聲打趣,“我哥想得到你跟我這么說他么?” 江宜室這才意識到方才措辭不妥。要她跟葉潯說話也處處拿捏分寸,這輩子大抵都不能了,從來是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她索性嫣然一笑,“可不準去告狀啊,我跟你可不就沒心沒肺的。” 葉潯笑道:“去狀告也是落得個兩面不落好,我才沒那么想不開。”一面說話,一面不著痕跡得打量著徐夫人和太夫人的神色。 太夫人和柳夫人在一處寒暄。柳夫人擔心柳之南淘氣亂走,一直將她帶在一旁。柳之南原就與太夫人相處得親厚,此刻笑盈盈地陪著兩人說話。 徐夫人應是出于做賊心虛吧,站在離太夫人不遠的地方,一面說笑一面不時瞥太夫人一眼,眼神不善,一絲愧疚、不安也無。 這叫個什么東西?葉潯腹誹著。這種女人是她無法理解的。 察覺到有人盯著自己,葉潯錯轉視線,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徐曼安。 徐曼安因為上次被羞辱的事,今日受了不少人的冷嘲熱諷,心底恨毒了葉潯,恨不得將那張美艷至極的臉撕了泄憤。懷著這想法,目光要多惡毒就有多惡毒。 葉潯揚了揚眉,嫣然一笑。 江宜室已繼續道:“什剎海那邊,侯爺和你哥都置辦了宅子,明日我一早就要過去,白日看景,晚間賞燈,你呢?家里的事安排得怎么樣了?何時過去?” “嗯?”葉潯茫然地看著江宜室,“你的意思是——” 江宜室驚訝,“你還不知道么?侯爺和我們閑聊時說起這件事,我說他也該帶你去轉轉,他說行,當下就讓李海安排下去——不是還沒跟你提吧?” “十六賞燈?今日不是賞燈的正日子么?” “你這個人……”江宜室忍不住笑,葉潯的關注點總是跟別人不同,“今天是正日子,人們都要去街頭看燈,往年什剎海也沒這先例,倒是今年,不知誰的意思,早就開始籌備明日晚間水上賞燈的事宜了。” “哦。”葉潯笑了笑,“侯爺沒提過。明日再看情形。”他這段日子每日午間晚間都有宴請,偶爾喝得似個醉貓,誰知他說這件事時是醉著還是清醒著?回家問過他再說。 這時候,柳之南滿臉喜色地走過來,說的竟也是賞燈的事:“明晚我要陪著太夫人賞燈,我們兩個單獨坐一條船,你幫我跟侯爺說一聲,可別讓他的手下把我扔水里去。” 葉潯忍著沒笑出聲,“你是怎么知道明晚的事的?” “自然是那個誰告訴我的了。”柳之南搖著葉潯的手臂,“千萬幫幫我啊。” 照這樣看,明晚什剎海賞燈的事怕是有不少達官顯宦都知情了,屆時說不定都會前去。既然都會前去,孟宗揚露個面也在情理之中,遙遙看到柳之南也就順理成章了。要知道,男女能光明正大地見面,除去長輩允許、有親戚關系,便只有元宵節這類日子才有機會碰面。今晚多少年輕男女都會去街上賞燈,大部分當然是為過節歡慶,借機尋找有情人的也是有的。 孟宗揚和柳之南如今是情投意合,差的只是一個見面的機會,或者也可以說是孟宗揚少一個盡快提親并鍥而不舍的理由。有裴奕在先,外祖父便是有心,也不能主動邀請孟宗揚入府不時小聚。過了正月,孟宗揚自然要去提親,別家子弟也少不得盡力爭取與柳家結親的好機會,孟宗揚多一個一見傾心的理由,便更容易打動人了。 外祖父厚待她,但她終究非柳姓。至于孟宗揚,他做了二等侍衛,便只聽命于皇上,娶的是哪家的閨秀,于他并無多大區別,妻子出身再高,他也不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偏幫。 葉潯心念數轉,有了決定。 ☆、第74章 第二日上午,裴奕與太夫人說了去什剎海的事。 太夫人念著昨日柳之南央求自己的事,笑道:“出去走走也好,只是你要幫阿潯安排好家里的事。要說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前兩日告訴她,她管著這么多事,該提早安排。” “這一段日子都忙著喝酒了。”裴奕尷尬地笑了笑,“誤不了事,明日就回來了。” 隨后,他去安排外院諸事,葉潯則在內宅料理手邊一些要緊的事。 有裴奕幫襯著,自是事半功倍,至巳時,啟程去往什剎海的別院。 在馬車上,葉潯透過車窗看了看什剎海的景致。春日未至,入目的水少了幾分靈動,長青的數目的綠色透著蒼郁,白日看,真不算出奇的景致,但也能想象的到,到了晚間,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在什剎海的宅子,大多是前朝達官顯宦的產業,院落廣闊,修繕得或是富麗堂皇或是大氣古樸。 裴奕雖然沒提前告知太夫人和葉潯,卻已提早吩咐李海安排了。室外打掃的纖塵不染,室內暖如春日。依著在侯府的慣例,裴奕和葉潯住在正房,太夫人住在正房東側的院落。 兩人只讓下人去正房安置箱籠,陪著太夫人用過午膳,這才去了正房。 正屋用隔斷分出主次間,懸掛的門簾并非合時的氈簾,而是珍珠簾。 窗戶也不是以尋常窗紗糊窗,而是嵌著透明的雕花玻璃,室內便顯得分外明亮。 “果然是有奇巧之處。”葉潯笑著贊道。 裴奕問道:“喜歡這兒?” “嗯,貴氣卻雅致。” “是效法原來的樣子修繕布置的。”裴奕笑了笑,“你喜歡就留下,閑時過來住幾日。” “好啊。”葉潯打趣他,“只怕幾年后,你會心疼少賺到的銀子。” “該賺的銀子,一錢都不會少賺;該花的銀子,多少都不會心疼。”裴奕戲謔地揉了揉她的臉,“能讓你說個好字的地方,價值連城也得給你留著。” 葉潯笑出聲來,“這一說,好像我多不知足似的。”轉身催著他更衣小憩,“明日起年節就過完了,不準再每日赴約喝酒了。” “酒自然要少喝,可還要回請一些人。”裴奕由著她幫自己褪下外袍。 “回請是應當的。”葉潯只一個要求,“只是要吃些清淡養胃的飯菜。” “放心。”裴奕低頭啄了啄她唇瓣,“我得長命百歲,一直陪著你。” 葉潯彎唇笑起來。 他又啄了啄她唇瓣,“想我沒有?” 尋常人過節是走親訪友愜意得很,他這段日子卻像是泡在了酒里,午間喝,晚間喝,回到家里酒意就重了。別說早就約定上半個月不碰她,就是能碰,少不得要沒完沒了地鬧騰她,遭罪的也只有她。哪兒忍心啊。 “想你這醉貓做什么?”葉潯順勢咬了他一下。 “肯定是口不對心。”裴奕笑得像個小地痞,展臂把她摟在懷里,“讓我看看到底想不想。” “別胡鬧。”葉潯也不掙扎,和聲道,“等會兒說不定之南就來了,上午下人來回傳話了,她說下午準到。” 他膩著她不撒手,“那你說想不想我?” 葉潯斜睇他一眼,語氣卻是柔柔的,“不想你想誰啊。” 裴奕哈哈地笑,又用力地親了她幾下,這才去拔步床上歇下了。 果然,過了一陣子,柳之南來了。因太夫人還在午睡,便徑自來找葉潯說話。 葉潯帶她去了暖閣。 柳之南說起孟宗揚幫她置辦鋪子的事,“我琢磨了這一陣子,覺得還是讓他自己做個賺錢的買賣為好。不是有那句話么?酒香不怕巷子深,只要我的香露做得好,地段差一些也不會少了找上門的人,地段倒是不打緊。” “僅此而已么?”葉潯笑盈盈地看著她。 柳之南就笑,“也是不想和他還沒怎么樣就不清不楚的,尤其這是關乎錢財的事,最好還是不要有交集。萬一日后不能如愿到一起,看著這樣的實物,只有觸景傷情,還要拉拉扯扯很久才能劃分清楚,多麻煩。牽連越少越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柳之南對感情一直是悲觀與樂觀并存。這幾句話,既是出于感情又是出于務實的考慮。葉潯贊許地笑起來,“那你和他好好兒說說,過完正月,我幫你找個鋪面,還是照原來的打算行事。往后若是你的鋪子成了氣候,又跟他如愿到了一起,再用地段好的鋪子開個分號就行。” “嗯!” 晚間,四個人在丫鬟、護衛的簇擁下到了水畔,柳之南陪著太夫人、裴奕攜葉潯分別登上游船,順流而下。 裴奕會一直陪著葉潯,不需擔心出岔子,反倒是一直覺得柳之南性子有時和孟宗揚一樣毛躁,便吩咐護衛乘船尾隨在她和太夫人附近。 此刻的什剎海,已一掃白日的沉靜,變成了另一番景象。 除去包括他們在內的幾艘船只,全部畫舫、游船、小舟上都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置身于船只上的人亦是笑語盈盈。花燈與水中倒影交相輝映,流光溢彩,人們俱是錦衣夜行,衣袂袖帶隨夜風飄舞,佩飾上的玉石寶石熠熠生輝,華美非凡。 不知是什么人在遠處燃放著煙花,一盞盞孔明燈相形飛上天空。那繽紛的色彩照亮了夜空,使得月光、星光黯然失色。 葉潯睜大眼睛,靜靜地觀望著眼前一切。 她見過靜水流深,見過煙波浩渺,見過浪花翻飛,從來不知,水上也可以有這樣繁華瑰麗盛景。 裴奕悠然打量著周遭一切,片刻后,側目看著身邊人。 她并沒刻意打扮過,裹著淡粉色緞面斗篷,長發綰了高髻,只戴著一個珍珠發箍,通身再無別的首飾。膚色白皙瑩潤如玉蘭花瓣,五官精致玲瓏,纖長濃密的睫毛偶爾閃動一下,紅艷的唇瓣緩緩抿出一朵燦若夏花的笑。 越是不加雕飾,越能彰顯她的美。 她在這時,側頭對上他視線。 漆黑的發、玄色斗篷,更襯得他面如冠玉,眸子宛若熠熠生輝的黑寶石。 他將她的手納入掌心,會心一笑,唇畔延逸出無盡風情。 世間萬千風景,皆是過眼云煙。 他們眼中最美的風景,始終是眼前身邊這人。 兩人轉入艙中,命人去專售菜肴海鮮的小船上買了幾道菜、鮮蝦和一壇梨花白,親自動手做了一道醉蝦,一面享用酒菜,一面閑閑地說著話,偶爾看一眼外面情形。自然,也沒忘了照顧太夫人和柳之南,吩咐護衛照樣兒給兩人備下送去。 裴奕以往來過什剎海兩次,赴約或設宴,手里又有諸多船只往外租賃,對水上情形有個大概的了解。 他讓葉潯看幾艘畫舫,“那上面有幾個女子,常年留在這里,每晚與人品茗對弈,或是彈琴作詩。才情還算過得去,樣貌也湊合吧,有她們帶動,什剎海才變成了人們口中褒貶不一的地方。” 他口中的過得去、湊合,已是很有些出眾之處了——他措辭很多時候稍嫌吝嗇,不自夸,更不喜夸別人。葉潯笑著點頭,“我曉得。這幾個女子都識得哥哥,琴棋書畫都曾較量過。不因她們謬贊哥哥有才華又有樣貌,一些女子也不會跑來這里一睹哥哥真容。” “哥哥本來就有才。”裴奕是不會否認這一點的,不能認可的,是葉世濤以前對找到面前的女子學不會拒絕,平白惹下一個風流多情的名聲,不知情的還以為他有多荒唐呢。 葉潯失笑,“聽你這么夸人可不易。” “這是實話。”裴奕握了握她的手,“我的阿潯也是有才有貌的人,只是不稀罕讓人知道罷了——這也是實話。” 葉潯笑出聲來。望向水面,在來往船只中尋找兄嫂,半晌無果,應該也和他們一樣,只是來看景,并不在船上懸掛花燈,說不定此刻也正坐在艙里品酒閑談呢。 是有些感慨的。 三兩年前風流多情的葉世濤,引得那么多的閨秀想方設法離開家宅,只為了到他常去的地方看他一眼。有的為一兩次相見就誤了終生,或是芳心暗許一世落寞,或是找上葉府不惜進門做妾。 如今都已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