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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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潯神色愈發(fā)淡漠,“祖母沒做錯,我能體諒,為了夫君的前程,她就算蔑視彭氏,也要留著她在府中,她若是與彭家訴苦或是鬧和離,你們不但要斷了財路,還要每日提心吊膽地彭家人揭發(fā)你們白拿人家的銀兩?!?/br> 都是體諒的話,語氣卻特別冷淡,景國公也就不能將這看做她的原諒。 “這些我能體諒,可是葉世浩呢?”葉潯一瞬不瞬地盯著祖父,“彭氏那種卑賤的人,讓她留在葉府占據(jù)著名分還不夠么?怎么就不能打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能讓她繼續(xù)懷胎生子?祖母識大體有決斷還有手段,斷了她生子的路很難么?是,你們可以說子嗣單薄,可是一個通jian在先該浸豬籠的貨色也配給葉家生兒育女?”她諷刺的笑了,“你們要臉面就是這么個要臉的法子?通jian的女子生的一雙兒女在面前晃了這么多年,也沒見祖母厭惡過。祖母真是菩薩心腸啊,還要我跟葉浣緩和關系呢。就是因為有葉世浩,彭氏和葉浣才人心不足,上躥下跳地害我哥哥。這些,你們想過沒有?” 景國公無言以對。 “葉鵬程是你們的兒子,我和哥哥還沒為人父母,所以不能理解你們如今的心情,卻知道你們肯定在怪我哥哥殘酷絕情。我沒說錯吧?” “……” “哥哥把事情做絕了,讓你們臉上無光了,你們苦苦維持的家族榮譽沒有了,你們是該怪他,可我不會,我感激他。連我一并責怪好了?!比~潯揚眉淺笑,“自私、冷酷、心計,這些都是葉家給我和哥哥的。我比他多一條,沒涵養(yǎng),頭上悍婦的帽子是摘不掉了。而如果當初彭氏得逞了,我會變成一生不甘怨憤的毒婦;哥哥呢?葉浣得逞,會被逐出家門背井離鄉(xiāng)——你們可曾這樣反過來想?橫豎你們都不會心安,認了吧?!?/br> 景國公嘆息一聲,“你說的對。我們一直虧欠你們,歸根結底,是治家無方所致?!彼酆谕乜粗?,“得空回家去,跟你祖母說說話。” “家?”葉潯滿目蒼茫,“別人的家是父母雙全,我和哥哥沒有,所以我們把你們當成最親的人。小時候,祖母為我和哥哥撐腰,申斥葉鵬程的時候,我們高興、感激。小時候跟您聚少離多,您總是在外征戰(zhàn)忙碌,可我們依然與您特別親,是因祖母的緣故。說心底話,在我心里最親的是外祖父外祖母,其次才是你們,但我想,依然比尋常孫女對祖父祖母要親厚很多。不知道那些事的話,我會一如既往。現(xiàn)在……不可能了?!?/br> “如今回想起來,過往一切就像個笑話。我根本不知道,你們維護我們的時候,是出自真心還是愧疚——摻雜了別的東西的親情,還叫親情么?我想釋懷,如何釋懷?”她想笑,已是不能。 ☆、第65章 “你還在氣頭上,不想回去,我不強求。”景國公語重心長地道,“阿潯,對待一些事的方式,可以選擇報復,但也可以選擇寬恕?!?/br> 葉潯輕聲說道:“選擇寬恕的是好人。我不是?!?/br> 景國公沉默良久,起身離開。 葉潯想送他,卻是無力起身,只能對竹苓打個手勢,讓她代替自己送送老人家。 她望著祖父的背影。 一直身姿筆挺的祖父,竟有些駝背了。 是了,這樣大的一場風波一樁家丑,是他的長孫逼著他承受的。他失去了長子,也失去了四個孫兒孫女。 鐵打的雙肩也承受不住吧? 他到今年才知情,她不該連他一并責怪。但是,如何能將他和祖母劃分開來?不過是更讓他們失落難過。 往昔一幕幕浮現(xiàn)在腦海,祖父慈祥的笑容、寵溺的眼神、暖心的言語不停閃現(xiàn)。 那是做不得假的。 那是她多愿意牢牢抓在手心里的。 不能夠了。 眼淚自有主張地不斷滾落在腮邊,祖父的身影變得模糊。 已經(jīng)走出一段路程的景國公停下腳步,悵惘地看向獨坐在涼亭的葉潯。 她已滿臉是淚,望著他落淚了。 景國公心弦一緊,很想返回去寬慰她,對她說不論怎樣她都是他最疼愛的孫女,對她說他給予的所有疼愛都是真的,對她說我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過得開心自在。 可是有什么必要呢?越是這樣的言語越是讓她難過。 算了。 他低下頭去,愴然轉身。 這頃刻間,竹苓分明看到,一滴淚倏然落下,碎在他腳下的彩石路面。 翌日,江府。 江宜室喚綠云將隨身之物收拾起來,綠云卻依然坐在小杌子上發(fā)呆。這丫頭也不知怎么了,這幾天比她還魂不守舍,一早聽她說葉世濤要來接她,抖著聲音問她能不能把她留下,她說我怎么離得開你,你必須跟我一起走。她說完這句,綠云就臉色發(fā)白坐立不安的。 江宜室忽然想起來,和葉世濤爭吵那日,她讓綠云給母親送些東西。綠云是下午離開葉府的,卻一直沒回去。她回到娘家之后,綠云正在和ru娘說話,母女兩個見到她,特別忐忑的樣子,她隨口抱怨道:“綠云這丫頭當差可是越來越盡心了,送個東西能送整整半日?!?/br> 綠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說:“是大少爺?shù)娜俗屛摇屛一亟??!?/br> 她那時候心緒紊亂,加上meimei江宜家恰在隨后進門問她是不是受了委屈,她就把這事給忽略了。 此刻怎么想怎么不對勁。 讓綠云回江府,什么意思?是不是不準她再回葉府了? 葉世濤的人怎么會盯著綠云?如果不是他的意思,下人怎么敢代替他自作主張? 江宜室板起臉,冷聲喚綠云。 綠云驚慌失措地站起身來。 江宜室指了指地面,“跪下!” 綠云忙跪倒在地,“大少奶奶……” “事到如今,你還不跟我說實話么?”江宜室用言語試探,“等你跟我去了大少爺?shù)恼樱前l(fā)落你——” 綠云身子開始簌簌發(fā)抖,“大少奶奶饒命!奴婢知道錯了,可奴婢也是沒法子啊,是、是老爺授意的。”她膝行到江宜室面前,哀聲乞求,“大少奶奶,看在我和娘親服侍您一場的情分上,您就給我一條活路吧?!?/br> 父親授意的?江宜室險些問授意她做什么,話到嘴邊才知不妥,忙換了說辭:“把經(jīng)過與我細細說一遍,我若是聽出半字謊言,便命人賞你幾十板子!” “奴婢不敢隱瞞,絕不會的?!本G云勉強鎮(zhèn)定下來,迅速梳理了事情的經(jīng)過,“自夏日起,我娘就常問我關于葉府的事情,事無巨細地打聽,我有一次不耐煩了,怎么也不肯說,我娘才跟我交了底,說是老爺要她替他詢問的,并且叮囑我不要告訴您,否則她就沒命了。我哪里敢再隱瞞,大事小情都細細告知。入秋之后,彭家的人三番五次找我,企圖用銀兩收買的事,我說了之后,老爺親自跟我說,彭家的銀子只管收下,他們要我做什么事,也只管做。我仗著膽子說他們肯定是要加害大少爺,老爺就說這些不用管,只管照他的話行事,若是我不聽吩咐,我娘也就別想活了。為了我娘,我只能為彭家所用,在府中盡量給二小姐行方便,彭家的人打聽什么就說什么,還替他們去了莊子上傳話給大爺和大奶奶,讓他們做一出服毒自盡的戲。都是我糊涂,那時不該將彭家有心收買的事說出來的……” 綠云事無巨細地告訴江宜室了,江宜室卻越聽越糊涂了。 父親得知彭家要將葉世濤告到官府的事情都無動于衷,因何而起?如果彭家得逞,葉世濤就算能不獲罪,也會聲名狼藉——就如現(xiàn)在,多少人指責他將家丑外揚,以至于生父被逐出宗族。 她在娘家這幾日,聽母親說過,父親幾次痛斥葉世濤的行徑。母親原本是要她怎樣都跟著葉世濤過下去,隨著父親的態(tài)度而猶豫起來,一時說還是要過下去,一時又說要她自己斟酌輕重。 難道葉世濤聲名盡毀是父親愿意看到的局面么? 她斂起心頭困惑,繼續(xù)聆聽: “奴婢回來之后一直都怕的要死,我娘就去問了問老爺,也擔心您要是回去一定會帶上我,老爺說您不會回去了。我娘說,老爺應該是樂于看到您與大少爺和離,而且,手里似乎有把柄,別的就不清楚了。” 江宜室猛然站起身來,急匆匆去往外院。她要找父親問個明白! 和離的事是怎么發(fā)生的?她一面走一面想著。 “你想多了,要你去娘家,意在要你避開一些是非?!边@是他說的。 她卻執(zhí)意要個準話:“你也不需這樣委婉,想和離只管直說。家里有什么是非?我怎么不知情?” 和離兩個字,先說出來的是他,后來他惱了,說和離也并非不可行。 是的,經(jīng)過是這樣的。她聽到從他口中說出和離二字便完全處于混沌的狀態(tài),氣他、惱他,此刻想想,他當時并沒把話說死。 可是再次見到他的時候,他的話雖然隱晦,卻是開口就提及了關于和離的事。 幾天而已,他的態(tài)度怎么就從不確定變成了心意已決?他很多話都在詆毀自身,甚至,連阿潯都一并詆毀了。說什么?說他們是從骯臟的泥沼里活到如今的污泥,不讓她沾染。 還說遲早要勞燕分飛,說那句話的時候語氣那么篤定,鐵了心要離開她。 可是,他也說過:“當初你與岳父岳母不曾計較我自幼喪母,嫁過來又盡心幫我照顧阿潯、沛兒,這般恩情,我心里都有數(shù)。便是來日你覺得我配不起你執(zhí)意離開,我也不會再娶人占據(jù)你的位置——再多我就不敢承諾了?!?/br> 是在他求祖父同意讓二叔承襲國公爵的那晚說的話。 她沒有要離開,他卻執(zhí)意放棄。 他絕情殘酷,但他不是食言的人,而今卻食言了,絕對有事瞞著她,就是不肯說。 他命人告知綠云留在江府,分明是在用這方式給父親遞話:他已知道綠云是受父親指使了。卻不曾對她提及綠云只言片語。 父親呢?自從葉府出事后,為了避嫌稱病了。他的女婿被一堆人斥責彈劾,他不聞不問足不出戶,誰也不見,一點點暗中相助的意思都沒有。 她早就該發(fā)現(xiàn)這些端倪的。 刁難祖父、處置親人、準備和離,這樣多的事情相加,哪一件是能讓他好過的事?她沒幫到他分毫,只有埋怨、疑問,甚至于,父親是那個讓他下決心和她勞燕分飛的人。 真是這樣的話,她該如何自處?她連親人拆他的臺、刁難他都不知道,她連身邊的丫鬟幫著外人都不知道。 是,成婚兩年多了,他帶給她的只有失望,而她又帶給了他什么? 險些就又要哭了,可她忍住了。她死命地掐著手心,告訴自己,再不能沒出息的哭泣。不再認為自己有哭的資格,更不認為哭能解決哪怕一點點的問題。 江宜室走進父親的書房院,便有小廝上前笑道:“您來得正是時候,大姑爺來接您了,老爺聽說后,讓大姑爺來書房說說話,這會兒正在里間喝茶呢?!?/br> 她點頭,“不必通稟了,我也有話與他們說?!?/br> 小廝笑著稱是,打了簾子,守在門外。 江宜室沒話可說,她是有意要偷聽父親和葉世濤要說什么。進到待客的廳堂,便躡手躡手地走到里間門邊,側耳聆聽。 江博興的語聲溫和,話卻藏著殺機:“……你可能還不知道,審訊彭家的人是我的門生,我手里有彭家四個人的口供,你祖父、父親這些年來的事,我已全部知曉。你祖父昔年即便是為了養(yǎng)兵發(fā)放軍餉收受商賈銀兩,沒人提也罷了,只要拿著證據(jù)提出來,他就逃不掉一個收受巨額賄賂的罪名。再加上你極力隱瞞的那些家事……不想讓你祖父晚節(jié)不保,不想讓你外祖父急怒攻心瘋狂報復你祖父的話,你離京之前,不管用什么法子,都要與宜室和離。說實在話,我一向覺得你雖然品行有問題,卻承認你是個辦事果決的,這件事卻怎么拖拖拉拉的?居然還要接宜室回去住一段日子,打的什么算盤?” 葉世濤沉吟道:“畢竟是兩年多的夫妻了,就算分道揚鑣,也不必將她傷的太重吧?要接她回去,也是要她接管我手里的產業(yè)。這幾日我也看明白了,您是樂得見到我不再連累宜室,可我并不知道您這樣心急?!?/br> “知道自己連累了宜室,還算有點兒良心?!苯┡d語帶笑意,“其實宜室越是恨你,越能快些再嫁良人,為了她的一輩子,我不介意你對她把話說絕?!?/br> “……好。您想讓宜室再嫁之人,是不是今年的狀元郎付仰山?” “連這都知道了,我倒是小瞧你了。” 葉世濤卻道:“不用高看。宜室小時候認識的人,我大抵都有些印象。付仰山高中狀元之后,先來拜謝的就是您這恩師?!?/br> “我這恩師臉上也沒什么光彩,皇上不是說過么,他并無狀元之才?!?/br> 葉世濤沒接話。 江博興笑呵呵地說道:“有無狀元之才不打緊,要緊的是他是四品官職,這些年對宜室的心意,江府的人都知道,他一直不肯娶妻,不過是因一片癡心。你做出那樣的事,他已無從忍受,這幾日每日登門,要我勒令宜室與你和離,只要你們和離,他便上門提親,明年春日便會娶宜室過去。說心底話,當初要不是宜室在我面前跪了整日,就算你是皇親國戚,我也不會答應你們的親事。料定你不是能托付的人,如今你果然就出了岔子,路已被你走盡了,想出人頭地,只能另辟蹊徑,我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你如何另辟蹊徑……” 江宜室聽到這里,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是啊,葉世濤將路走盡了,日后二叔也不會幫他,二叔也有子嗣,怎么會幫他? 葉世濤,他除了阿潯對他固有的手足親情,已是雙手空空。 “我這樣無情無義的人,再做出什么事都不新鮮?!彼f的。 他在得到官職之后懲戒親人,背離發(fā)妻在人們眼中當然不新鮮,是情理之中的事。父親當然要心急了,這時候和離才是最佳時機,她和江家會得到所有人的同情。便是外祖父,怕是也會為此事責怪他,永遠不會想到,他是為了不讓祖父、外祖父再遭受重創(chuàng)被岳父逼迫和離。 江宜室用力地吸了幾口氣,揚聲喚小廝:“請大姑爺?shù)絼e處坐坐,我與老爺說幾句話?!闭f著話,閃身入室。 江博興和葉世濤都驚訝失語。 江宜室看著葉世濤,“你去別處等我片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