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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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定定地看住江宜室。眼前這人,不論是真正有了驚人的轉變,還是她荒誕的猜測,都讓她驚恐不已。 江宜室聽得這一番話,像是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愣在了那里。半晌,她丟下手里的茶盞,雙手掩面,哭了起來。怨不得夫君不愿留在房里,原來她真的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了。 柳之南手足無措起來——自己是不是又闖禍了?就算是江宜室中了邪,也不該說破的吧?她掩住嘴,拔腿就跑。她得跟葉潯說說這件事。 ☆、第34章 葉潯聽柳之南說了去而復返的原委,笑不可支,“她不過是跟你訴苦罷了,怎么就是中邪了?也難怪她要哭。”又是不解,“以往你們在外祖父家不也偶爾碰面么?一點兒都沒發現?” “當然沒發現了。”柳之南撇撇嘴,“宜室姐一去那兒,就和大伯母關在房里說體己話,根本沒空跟我敘談。今日這一坐下來閑話家常,可真是把我嚇到了,想也沒想就說她中邪了。” 葉潯想想,“她就缺你這樣的人點醒她,話說的重些也沒事。” “為什么是我?”柳之南又撇嘴,“你怎么不勸勸她?” “我到底是她婆家人,只能偶爾提醒幾句,不方便多說。”葉潯也有點兒沮喪,“說了也不能立竿見影。”江宜室需要時間慢慢改,可偏偏事態不會給她那么長的時間。 “她現在這樣子,神仙也喜歡不起來吧?”柳之南很不情愿地起身,“我還得過去跟宜室姐賠個禮,話到底是說的太難聽了。”又蹙眉,“可我就是有口無心的人,萬一再惹得她哭……” 葉潯擺擺手,道:“沒事,你想說什么就說什么。她不是聽不進好話的人,知道你也是為她好。” “你這只狐貍。”柳之南笑著去掐葉潯的臉,“你哪兒是想我了,分明是要我來幫你罵醒宜室姐的,是不是?” 葉潯笑著躲閃,“也想你,也要你幫這個忙。除了你我還能麻煩誰?” 柳之南聽了很受用,“姐妹之間,說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隨即就覺得任重道遠,“我可別又幫倒忙。” “不會的,你只管去。” “好!”柳之南整了整衣衫發髻,踩著輕快的步子走了。 為了犒勞柳之南,葉潯親自下廚,做了幾道精致的菜肴,還特地做了柳之南喜歡的魚片粥。飯菜上桌之前,命半夏去請柳之南回來用飯。 這時候,程mama過來了,笑著行禮之后,道:“元淮跟在大少爺身邊,聽回事處的人說,明日徐閣老、吏科都給事中要來府中探望大爺。” 葉潯點一點頭,有些驚訝。吏科都給事中她毫無印象,卻記得徐閣老。前世作為錦衣衛指揮使的裴奕,到她喪命之前,只上過兩道彈劾朝廷重臣的折子,其中一個就是次輔徐閣老。錦衣衛只要彈劾人就是有理有據,言官也不能駁倒。那件事之后,皇上倒沒認真追究折子上的十二大罪狀,只說徐閣老許是身子不妥精力不濟才出了些差錯,命其將養一段時間。 徐閣老卻是個不安分的,上躥下跳地指使言官彈劾裴奕,孟宗揚也跟著湊熱鬧,好幾個月都忙著上折子告黑狀。 裴奕一時間成了眾矢之的,卻是從始至終不曾反擊。她擔心他,問他會不會有危險。裴奕只是笑說徐閣老鬧騰得越厲害,下場更慘,不需擔心。 后來,皇上每日看著那些指責、栽贓裴奕的折子來了火氣,杖責帶頭鬧事的言官,命三法司徹查徐閣老十二樁罪。 再后來,徐閣老的罪狀證據確鑿,落得個抄家凈身離京的下場,一代權臣就此被打回原形,再無翻身之日,他在朝堂的羽翼也隨之被皇上大刀闊斧的減除。 經過那件事,官員對皇上愈發畏懼,也再沒人敢惹裴奕。這件事證明的并不是皇上對裴奕的偏袒,而是裴奕年紀輕輕就深諳權謀之道。在上折子之前,他就料定了皇上會輕描淡寫地發落徐閣老,還料定徐閣老不會安于現狀瘋狂反擊,自己會成為眾矢之的。他有人脈,卻在這時棄而不用,讓皇上看到徐閣老在朝堂網羅了多少官員。 天子最忌諱的,恰恰就是官員拉幫結黨威脅到皇權。徐閣老沒被處死,并不是幸運,恰恰相反,他余生會過的生不如死。 天子、權臣若是憎惡、忌憚一個人,給予的懲戒從來不是一擊斃命,從來是要人生不如死。 只是很少能有人做到罷了。 那件事從頭到尾,彈劾裴奕的人只有孟宗揚全身而退,被皇上申斥幾句、罰俸一年了事。如果不是孟宗揚是裴奕頭號對手,葉潯真會懷疑,他是繞了個大圈子幫裴奕扳倒徐閣老。 裴奕日后可能會扳倒的徐閣老,要來探望葉鵬程,這件事就有些意思了。 在葉潯看來,物以類聚人以群分這話絕對是至理名言——徐閣老絕對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是猜不出徐閣老想要做什么,是要利用葉鵬程挨打的事打壓外祖父,還是要幫葉鵬程如愿讓她的婚事泡湯呢? 都是很有可能的事。 葉潯認真思忖之后,問程mama:“大少爺有沒有派人去柳家報信?” 程mama點頭,“一聽說就命人報信去了。” 葉潯稍稍放下心來。外祖父及時得知就行了。這世間她認為最彪悍的人,除了皇上、裴奕、孟宗揚這種殺人不眨眼的,還有一個雖是文官卻能在腥風血雨中屹立不倒的外祖父。 程mama又道:“有些小事,元淮若是拿捏不定,就讓他先來告訴您一聲吧?” “好啊。”葉潯命新柳取來提前備下的一匹細葛布和十兩銀子,“這匹布是給您的,銀子您和元淮平分,日后少不得要你們勞心勞力。” 程mama千恩萬謝而去。 柳之南回到房里,眉飛色舞的,“宜室姐哭了一場,像是想通了不少事情,要我多陪她一段日子,方才和我說了半晌小時候的事。” “你是得陪她一段日子,晚間卻一定要歇在我這兒。” “這還用你說?”柳之南在餐桌前落座,看著色香味俱佳的菜肴,“為著每日大飽口福,我也要膩在你這兒。”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用完飯,各自洗漱。葉潯把架子床讓給柳之南,自己則睡在寢室臨窗的大炕上。 柳之南也是自己睡慣了的大小姐,偶爾能與人睡在一起,時日久了肯定不習慣,對這安排挺滿意的。她倚著床頭看書,對葉潯道:“你那兩個meimei怎么也不來見見我?” 葉潯也正借著燈光看書,漫不經心地道:“沛兒這段日子要習字做功課,還要做繡活,怕是抽不出時間。葉浣就別提了,你不能跟她膩在一塊兒,省得出事。” “嗯,到你的地盤了,我聽你的就是。” 這邊姐妹兩個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話,正房里,葉鵬程與彭氏也正面色沉凝的商量事情。 彭氏喃喃嘆息,“我是不能指望了,只望著你能為阿浣、世浩的前程著想,給他們一條生路。” “這些不用你說,我心里清楚。”葉鵬程道,“皇上沒來由地發落了宜春侯,他短期之內是不能指望了,年紀相當、一心要娶那孽障,還能助我一臂之力的……還真是不好找。可不論怎樣,都不能讓她嫁給長興侯,我寧可她一輩子留在跟前礙眼,也不能讓她嫁給柳閣老的親信。” 彭氏啜了口茶,思忖片刻,眉眼飛揚起來,“怎么沒有那樣的人?我聽下人說,淮安侯孟宗揚在阿潯定親之后,還曾托人來過府中,找大兒媳說合。他可是與長興侯平分秋色的人物,若是你認同這件事,請徐閣老給他遞個話,這事籌謀一番總能成的。而只要孟宗揚同意,接下來的事就好說了。” “徐閣老……”葉鵬程面露為難之色,“他來探望是假,要見見那孽障是真,他二弟的原配三年前病故,張羅著續弦呢。以門第來說,這事情算是不錯,可那孽障到底是葉家的人,嫡出長女,給人做填房總是落人話柄。” 彭氏聽了,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隨之現出為難之色,“你說的是,何去何從都在你。是阿潯一輩子風光如意要緊,還是你重返官場讓我們母子三個有個好前程要緊,需得你仔細權衡。” ☆、第35章 一個厭惡的女兒,比之四個人的前程,孰輕孰重,不需費思量。沉吟片刻,葉鵬程道:“順其自然吧。若與徐家結親,倒真是益處頗多。” 內閣一直明爭暗斗,柳閣老是首輔,徐閣老是次輔,兩個人之間的爭斗最為激烈。葉鵬程若是與徐閣老結成姻親,便有了與柳閣老抗衡的資本。名聲、權益哪個重要?對于葉鵬程來說,自然是后者。為了報復柳閣老,他不介意付出些代價。 “只是……”彭氏面色沉凝,“阿潯經過之前的是非,平日必定是千防萬防,我們不論想什么法子,想成事都很難。這件事不可急于求成,要從長計議才是。” “那還不是怪你?”葉鵬程沒好氣,“恁的沉不住氣!” 彭氏連聲認錯:“是是是,我曉得之前是心浮氣躁了,可說到底,不也是為了你著想么?”因著心里不踏實,又道,“萬一阿潯的事不能成,我們就得另作打算了。若是想與徐閣老結親,倒也不是只有阿潯一個能指望——開春兒我曾與徐夫人來往過幾次,她為了女兒的婚事很是傷神。她膝下只有一女,因兒時患病,腿腳有點兒不靈便,與阿潯一般年紀,卻從沒人上門提親,說起來便是長吁短嘆。她還曾與我說過,若是世濤晚生兩年或是姻緣有了變故就好了,若他能將徐氏女娶進門,徐家會送上三萬兩的嫁妝,并且什么都不會計較。” 葉鵬程看住彭氏,“你們這是——打的什么算盤?” “徐夫人的意思,自然就是徐閣老的意思,徐家與葉家結親的話,柳閣老便是再不悅,也不好再打壓你和徐閣老。至于我……”彭氏笑盈盈的,“不過是為你打算罷了。你也不想想,宜室是江家人,也是柳家長媳的侄女,她到了關鍵時候,不還是要向著柳家么?這樣大的一塊絆腳石,留著有何用處?” “……”葉鵬程沉默半晌,“想的倒是不錯,可那逆子如何能任我們擺布?要他休妻再娶是斷不可能的。” “所以才需從長計議啊。”彭氏臉上閃著喜悅的光彩,“依我的意思,我們不妨三管齊下,只要一件事能成,你就能心愿得償。說到底,是長子長女這些年不孝在先,我們也不過是要讓他們為著父母做點事,有何不可?” “嗯,說說你的打算。” 夫妻兩個在寢室細細商議,卻沒發覺一名丫鬟站在門外,屏氣凝神地聆聽,越聽臉色越是蒼白…… 連續兩日,徐閣老前來探望葉鵬程。第二次過來的時候,夫人與二弟徐寄思隨行。 徐夫人過來之后,直奔光霽堂,與葉夫人說了一陣子話,提出想見見葉潯。 因著柳閣老那邊的緣故,葉夫人的直覺是徐夫人沒安好心,卻是推脫不過,只得讓人傳話。 葉潯當即去了光霽堂。她現在不怕出事,只怕沒事。做宋夫人的時候,命婦每月初一十五要去宮里給皇后請安,她自然是見過徐夫人的。徐夫人與記憶中并無不同,便是和善的笑著的時候,也是難掩與生俱來的驕矜高傲。 每每見到這樣的人,葉潯就滿心疑惑:哪里來的這份高高在上的資本?便是有這資本,年近四旬的人了,怎么就不知不形于色為何物? 徐夫人拉著葉潯說了一會兒閑話,葉潯始終是不卑不亢的態度,瞅了個空子,道辭回房。 這時候的柳之南正幫著江宜室處理內宅諸事,無奈之下,苦笑道:“你這點兒持家的本事,也得虧是嫁給了世濤表哥,換個人家,遇到嚴苛的公婆,你還想有安穩日子過?每日耳提面命是少不得的。你這兩年到底都在忙什么啊?我只是平日看母親、大伯母持家,道行都比你高。” “這兩日幸虧有你幫忙,我平日都要忙到午后的。”江宜室很有些無地自容,“我這兩年還能做什么?像你說的,傷春悲秋胡亂抱怨罷了。” “唉……世濤表哥和阿潯表姐被你折磨了這么久,難為他們了。” 江宜室紅了臉。 “唉……”柳之南又嘆息一聲,“當初世濤表哥、阿潯表姐相中你,大抵就是看著你性子柔和,嫁過來不爭是非,能忍受表哥那種風流的性情,他們怕是做夢也想不到,你會這樣一面忍受一面抱怨……不怕你不愛聽,我要是世濤表哥,早就跳井自盡了。最有苦難言的就是阿潯表姐了吧?我話多她都很不耐煩的,每日聽你這樣的嘮叨法……偏生還不能訴苦,你也算是她給自己選的嫂嫂。你以后可千萬別絮叨了,年深日久了,你會變成搬弄是非的怨婦,到時候被休了都不在話下……” 小丫鬟進門來,打斷了柳之南的話:“二小姐過來了。” 江宜室立即道:“快請進來。” 柳之南卻道:“不許見!” 江宜室愕然。 “不見!”柳之南瞪著江宜室。 江宜室只當她與葉浣起過沖突,便笑著吩咐小丫鬟:“跟二小姐說我正忙著,明日我去看她。” 小丫鬟稱是而去。 柳之南卻抬手推了江宜室一把,“你真是腦子有毛病吧?打量著那是個好東西嗎?” “啊?”江宜室一頭霧水。 “什么話不跟你說開了,你自己就想不到嗎?”柳之南怒其不爭,打江宜室一頓的心都有了,忍著火氣噓了一口氣,將在柳府時葉浣與自己一同裝病的事情說了,又道,“隨后她就急急忙忙回了葉府,這才有了大奶奶帶著宋家人去柳府的事,又有了我這個睜眼瞎幫倒忙的事。你嫁人之后怎么就變成傻子了?沒有她在大奶奶面前說是非,大奶奶怎么會拉下臉帶著宋家母子去柳府?你自己細想想,是不是這么回事?我看葉浣那樣子,擺明了是看中了長興侯,想攪黃阿潯表姐與長興侯的婚事!” 江宜室驚訝不已,“真有這樣的事?阿潯怎么從不曾說過?” “換了你,你好意思跟嫂嫂說嗎?要怎么說?笨死你算了!”柳之南白了她一眼,“再說了,你這做嫂嫂的,不是自來都把葉浣當成好人嗎?說她小小年紀就暗藏禍心,你相信才怪!” 這話是真說到點子上了,江宜室沉默良久才低嘆一聲:“我往日是被豬油蒙了心,我才是真正的睜眼瞎啊。” 總算是有些成效了,柳之南漾出大大的笑臉,很有些成就感。 新柳坐在葉潯身邊的小杌子上,稟明這兩日府中的反常之事:“吳姨娘、尤姨娘都是一個樣,神色忐忑得很,這兩日有幾次了,在您與大少奶奶院外徘徊,總是鼓不起勇氣進門,轉悠半晌還是回房去了。” 葉潯懶得去猜葉鵬程兩個妾室究竟知曉了什么事,直接吩咐新柳:“把吳姨娘請過來,我有話跟她說。” 過了一陣子,吳姨娘惴惴不安的過來了。 葉潯命丫鬟上茶,笑道:“哥哥給沛兒請的先生還上心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