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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皇妾在線閱讀 - 第5節

第5節

    梨香讓這些宮女將熱水倒進浴桶里,然后抓了一把銅錢分給她們每人分了幾個,恭恭敬敬的將她們送出去后,接著關上門,回來拉了一座屏風圍在浴桶外邊隔出一個小小的浴室,這才回來請徐鶯道:“姑娘,奴婢伺候您沐浴。”

    徐鶯點了點頭,進了屏風里面,在梨香的伺候下脫了衣服進了浴桶。

    水緩緩的漫過胸口,溫熱的水淌在身上,仿佛身上的每個細胞都舒張了開來,徐鶯頓時舒出一口氣。

    梨香往熱水里還倒了一些可以緩解疲勞的精油,精油里帶著花香,馥郁的花香雜在氤氳的熱氣里,直撲入鼻子,好聞得很。

    泡著舒服的澡,聞著香噴噴的花香,梨香坐在浴桶里差點都不想起來。最后還是梨香怕她泡久了會泡皺皮膚,開口道:“姑娘,該起了,泡久了皮膚容易皺。”

    徐鶯只好帶著十分舍不得的心情起來穿衣。

    徐鶯想著自己的頭發也是臟兮兮的,干脆讓梨香伺候她連頭發也洗了,然后便披散了頭發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窗戶開了一條縫,讓海風吹進來晾頭發。

    梨香站在徐鶯身后拿著梳子幫她通頭發,一邊通一邊道:“姑娘的頭發長得真好,又黑又柔順,跟黑色的絲綢一樣。”

    徐鶯對現在自己身上的這頭頭發也是挺滿意的,想前世她的那頭頭發,真的是又枯又黃,她不知用了多少方法,什么吃何首烏啊,用茶油洗頭啊,她連用啤酒洗頭都試過,可就是不見效,讓她頂著一個雞毛頭,被人一直嘲笑了十幾年。

    頭發晾了一半,外面突然有人來敲門,問:“徐姑娘在嗎?”聽聲音像是江小姐身邊的丫鬟侍書。

    與梨香是知縣夫人給她的丫鬟不同,侍書卻是從小伺候江小姐的貼身丫鬟。徐鶯極少有機會碰見她,倒是以前住在賀宅時,梨香因為常要出去提膳或要熱水什么的,常跟侍書碰到一起,偶爾還能說上幾句話。

    梨香回來跟她道:“這位侍書看著可愛嬌憨,內里卻是一位伶俐人,到哪里都‘哥哥’‘jiejie’的叫,又愛送人一些小玩意,連得主子賞的幾塊蜜餞都要拿到別處跟人分,難怪無論去哪里,別人都愛給她幾分面子。由丫鬟可觀主子,想來那位江姑娘也是位極聰明的人。”

    梨香說這些話時,意在讓徐鶯小心些江婉玉,免得被她奪了寵去。奈何徐鶯點著頭“哦,哦,哦”的聽完了,其他一點表示也沒有,極為讓梨香恨鐵不成鋼。

    梨香三兩下的將徐鶯的頭發梳成了一個髻,簡單插了根銀簪,扶了她到前面的小榻上坐下,然后才去開了門。

    門外一身柳黃色衣裳的江婉玉站在中央,侍書站在她的身旁,看樣子主仆兩人都已經梳洗過了。

    看見梨香開門,江婉玉淺淺的笑了笑,問道:“徐meimei在嗎?”

    梨香笑道:“在的,江姑娘快請進來。”說著請了她進門。

    江婉玉點了點頭,然后抬腳進門。徐鶯起身給她行禮,喊了一聲“江jiejie。”江婉玉給她回了禮,然后徐鶯引了她一起在小榻上坐下。

    徐鶯實在有些不明白江婉玉是來找她干嘛的,她們兩人實在說不上有什么交情,當初住在一個府中,兩人說的話都不超過十句。

    不等她有太多疑惑的機會,江婉玉坐下之后,便淺淺的笑了笑,道:“我一個人在屋子里無聊,所以想找meimei說說話。”

    江婉玉要比徐鶯年長一歲,今年十六。其實要論起模樣來,江婉玉還要略勝了徐鶯一籌。鬢挽烏云,眉彎新月,淺笑間波光瀲滟。徐鶯雖也姿容出眾,但到底不如江婉玉來得那樣意態天然,令人望之便覺驚艷。

    徐鶯之前一直有些不明白,太子最寵的為何不是江婉玉這個無論容貌還是才情都最出眾的姑娘,反而是她這個在四人中不算顯眼的人。她連“太子為了保護心愛的女子不遭人嫉恨所以拿她當擋箭牌啊”“太子怕美色誤國所以故意不寵她啦”之類的理由都腦補過,但最終堅定的認為,這絕對是穿越女的金手指。

    徐鶯也淺淺笑了笑,道:“我也正覺無聊呢,還好jiejie來了。”說著看見桌子上放了有一碟腌制的果子,便將碟子移到她面前,道:“jiejie吃點果子。”

    江婉玉撿了一個咬了一口,然后便將它放到了另外的空碟子里,用手帕擦了擦手,接著嘆了一口氣,神情有些迷茫的道:“這次遠離故土,跟著太子回京,在京城無親無故的,不知道自己的前程如何,未來如何,我心里總有些慌慌的,迷茫得很。”

    ☆、第八章

    徐鶯頓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其實她真的不喜歡聽別人說心里話呀,還是一個不怎么熟的人。你跟我說這些話,想讓我怎么說,是說“不用擔心,等你在東宮混好了可以將家人都接到京城來”還是說“放心,太子重情,必然不會虧待我們的。”

    她自己都還不知道前程怎么樣呢,誰敢跟她作這個保證。

    好在梨香剛好端了茶上來,她連忙雙手端了茶放到她的面前,道:“jiejie快別多想了,喝口茶吧。”

    江婉玉卻沒有順著她的話喝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問道:“meimei是不是覺得我的話有些多?”

    徐鶯連忙擺擺手道:“怎么會,沒有的事,jiejie千萬不要多想了。”就算真是這樣覺得的,也不能說出來。

    江婉玉又笑了笑,道:“我是實在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所以才……”說著望向徐鶯,繼續道:“meimei不嫌我話多才好。”

    徐鶯淺淺的笑了笑,將桌子上放著的那碟果子又往她的方向移前了幾分,道:“jiejie吃果子吧。”

    江婉玉搖了搖頭,繼續道:“我們說得好聽是侍奉太子的,但說到底不過是侍妾而已,不知道太子妃的品性如何,太子的其他嬪妾好不好相處。我們出身不顯,在京中毫無根基,能仰仗的也只有主母的寬厚和太子的憐惜而已。偏偏皇家美人無數,太子對我們的憐惜又能持續到幾時,而太子妃……”說到這里,她卻沒有再說下去,轉而又道:“況且我自小念了些書,知道皇家向來是波云詭譎的,有個什么最先被犧牲的總是女人。想到這種種,由不得我不恍然無助起來。”

    說到這里,想到自己的未來,江婉玉不由凄凄黯然起來。

    她自小長得好,幾個姐妹之中,父親最疼的就是她,請了名師教導她琴棋書畫,立志將她培養成才貌雙絕的才女。自她小開始,她連繡花拿把剪刀都是不允許的,就怕剪刀會不小心傷了她在她身上留下疤痕。

    她長到十六歲,來提親的人將家里的門檻都快要踏破了,但父親卻總以各種理由拒絕了。其實她知道,父親這樣費盡心力在她身上,不過是希望她能有所造化,然后給家里帶來榮耀罷了。

    后來太子來了鄖陽府,父親便打通了關系將她送到了太子面前。初始時,她也有些自負,以為憑自己的才貌,不說跟太子的所有女人比,但跟一同伺候太子的其他三人比,自己總能是可以是最得寵的。及至后面見到了太子,太子容貌不差,又氣質出眾,加之尊貴的身份,少女的心思也生出了些仰慕之情來。

    到了后來才發現,實在高看了自己,論起寵愛來,自己尚且不及才情容貌皆不及自己的徐鶯,可見女人并非貌美有才便一定能得男人的寵的。

    進了東宮,太子身邊的女人只會更多,自己沒有強勢的娘家可依仗,若是再無寵,自己的日子還不知會變成如何。

    江婉玉想起另外兩個被送走的姑娘,心中又有些許的慶幸。若當初她沒有想辦法讓自己在太子身邊留了下來,其結果也不過如那兩個女子一樣,一輩子古佛青燈吧。她還這樣年輕,怎么甘心就這樣讓自己的人生望到了頭。去東宮自己盡管忐忑恐慌,但總還有一絲的機會。

    江婉玉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面前的徐鶯,模樣清麗,神態平和,仿若蓮花座上的菩薩一樣寵辱不驚。

    有時候她也疑惑,論起身世來,她比自己還不如,且自己至少還有一個從小一起長大的侍書陪伴,她卻是連身邊的丫鬟都是知縣夫人臨時給的。只身一人跟著太子上京,難道她就不會害怕嗎?

    徐鶯還在想該用什么話來回江婉玉的話,卻突然發現她一直在打量著她,她不由笑著開口問道:“jiejie為何這樣看我,可是我臉上有東西?”

    江婉玉笑著搖了搖頭,道:“我只是覺得,幸好還有你。無論如何,我們總是同出一方的同鄉,有你陪著一起,心里便覺得安心了幾分。若是只有我一個人上京,我是真的不知該怎么辦了。”

    徐鶯笑了笑道:“jiejie萬不可這樣想,殿下仁厚,聽殿下講,太子妃也是個寬和的人,以后進了東宮,日子只有過得越來越好的。”

    江婉玉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恰這時太子使了公公前來向徐鶯傳話,道:“殿下有旨,今晚會過來和姑娘一起用膳。”說完笑著對徐鶯作了個揖,道:“恭喜姑娘了。”

    梨香很有眼色的給他塞了一把銅錢,道:“有勞公公了,這些銅錢給公公拿回去喝茶用。”說完才恭恭敬敬的送了他出去。

    等公公一出去,江婉玉也跟著站起來,對徐鶯道:“meimei這里怕要忙著,我先回去了,下次再來尋meimei說話。”

    徐鶯點了點頭,親自送了她出門口,道了一聲“jiejie慢走”。

    江婉玉揮了揮手跟她道別,然后便帶著侍書回去了。而徐鶯則與梨香一起回了屋子。

    一進了屋子,徐鶯剛剛在小榻上坐下,梨香便迫不及待的對徐鶯道:“姑娘,江姑娘這是來跟你示好呢。”

    徐鶯“哦”了一聲,然后坐在榻上做出有興趣傾聽的姿態。

    梨香道:“江姑娘的話聽著是在跟您感慨自己進入東宮,身無依仗前景擔憂,實際上是在跟您說,您和她的處境相似,又都是同出一鄉的人,正該結成聯盟守望相助,才能在東宮掙得一席之地。”

    徐鶯笑道:“沒想到她不過感慨了幾句話,你倒是能聽出這許多門道來。”

    梨香看了徐鶯一眼,道:“我看姑娘不一定就沒聽出江姑娘的意思來,只是我看姑娘的意思,對她的提議到不像有興趣的樣子。”

    徐鶯深吸了口氣,在小榻上坐了個舒服是姿勢坐著,然后才問道:“那你覺得,我應該接受她的示好?”

    (下半章)

    梨香勸道:“這對姑娘來說百利而無一害。”

    見徐鶯對此并沒有多少興趣,梨香將利弊一一展開與她分析道:“以后入了東宮,姑娘是新進人員,又毫無依仗和根據,東宮的其他妃妾免不了要針對姑娘一番,姑娘雖有殿下寵愛,但殿下畢竟不好插手內宅的事。何況殿下要忙著外面的大事,對內宅的事也無法兼顧,姑娘在府里受了委屈,若是常拿這個去煩殿下,免不了要被扣個不明事理的罪名,且殿下聽多了也容易厭煩了姑娘,但若不說,姑娘便只能將委屈受著,這也非是長久之計。所以這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借勢依附或與別人抱成團,不說遠的,至少姑娘被人冤枉時,總有個幫著說話的人。但姑娘若是依附太子妃或東宮其他嬪妾,姑娘身份不足,免不了要成為勢弱被驅使的一方,久了容易讓自己處于身不由己之地。而姑娘與江姑娘同出一鄉,情分不比尋常,況且姑娘比江姑娘得寵,你們抱成團,處于強勢位置的則是姑娘。姑娘自己想想,這于您是不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事情。”

    徐鶯心道,梨香說得雖然很有道理,但卻不一定全對。

    她對這種拉幫結派的事情沒有興趣,不說別的,她的身份決定了她以后能依靠的只有太子,萬一若是太子并不希望她們拉幫結派抱團取暖什么的呢,她若這樣做了,冷了太子的心才是得不償失。現在太子對她畢竟沒有多深的情分,萬一她犯了他的忌諱,他可不一定會給她改正的機會,說不好就直接將她“打入冷宮”了。

    況且,無數的宮廷小說宮斗電視劇告訴我們,女人之間的情分、友誼什么的,在遇上同一個男人的時候,那就是浮云,比玻璃還不堪一擊。越是身邊的人,往自己身后插一刀,才會傷得更重。與其到時候再來后悔傷心,她不如現在好好的討好太子。太子才是她的衣食父母,讓太子喜歡她寵愛她才是王道。

    再況且來說,雖說她現在有點像是個“三”,她也還沒那么的真愛太子,但她還是將太子當成自己男人的好嗎,讓她跟自己男人的其他女人相親相愛好姐妹,時間久了,她不變態了才怪。

    徐鶯雖然這樣想,但也知道梨香不一定會理解自己的想法,說不好還會覺得她的想法可笑,所以干脆什么也沒說,直接轉開話題道:“殿下就要來了,你幫我梳妝吧。”

    梨香知道徐鶯沒有將她的話聽進去,心里嘆了一口氣,但也不好再多說,只想著等閑了再勸上她兩句,接著便虛扶了徐鶯到梳妝臺前,給她梳妝打扮。

    梳妝完畢,再換過一身漂亮的衣裳,坐在屋里等了大概兩刻鐘,然后外面便傳太子來了。

    徐鶯領著梨香在門口屈膝迎接。

    太子看著燭光之下,身前少女清麗脫俗的臉,那薄薄掃了一層胭脂的臉上,仿若是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月華。

    太子不由溫和的笑了笑,牽了她的手進去在小榻上坐下,半抱著她在他膝蓋上坐下,然后問道:“這幾日忙,沒顧得上你,你這幾日可還好,趕路累了吧。”

    徐鶯一邊盡力放輕自己的重量,免得壓到了太子,一邊又集中注意力認真聽他的話,然后才回答道:“謝殿下關心,妾一切都好。馬車布置得很舒適,船上住著也很舒服。船很大,妾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坐這么大的船,更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寬的河。”

    太子笑了笑,像是聽到什么孩子話一樣,接著道:“這可不算大,你若見過了打仗用的戰船,那才叫大,一艘船可以同時容納四五千人。”

    徐鶯心道,沒見識,本小姐連載重幾萬噸的大海輪都見過,載重四五千人算什么。

    但面上她還是裝出一副孤陋寡聞的模樣,面帶驚訝的問道:“那不是真的很大。”

    太子道:“等有機會,我帶你去看過了你便知道。”

    徐鶯笑道:“好啊,我等著殿下帶我去見識呢。”

    太子心情好,也不介意她一不經意,就“我”啊“我”的稱,笑著拿起她的手捏了捏。

    兩人在小榻上纏在一起說了會話,接著便到了吃晚膳的時候了。用過晚膳,然后用茶、消食、洗漱,接著自然就是床上運動了。

    這幾日因為忙著趕路,太子也有幾天沒有沾過女色了,今晚上的性致也足。

    兩人上了床,太子一手抱著徐鶯,一手解了她胸前的衣帶,剛要壓下去。徐鶯卻突然感覺自己身下一熱,想到什么,伸手將太子一推,“倏”的一聲從床上爬起來,然后便扯著衣衫跑到屏風后面去了。

    太子坐在床上,臉色黑了幾分。好事突然被打斷,太子是有些惱的,何況他長這么大,何曾被女人在床上推開過,他心里頓時覺得徐鶯有些不識抬舉。

    但轉念他突然也想到了什么,連忙披上了衣衫從床上下來,對著房間外面喊道:“梨香。”

    梨香匆匆的從外面進來,對太子屈了個膝,道:“殿下。”

    太子指了指屏風后面,道:“去看看你家主子。”

    梨香道了聲是,然后便匆匆的進去了。接著屏風后面便傳來主仆兩人竊竊私語的聲音。

    太子走到椅子上坐下,然后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邊喝茶一邊等里面弄好。

    而屏風里面,徐鶯看著自己換下來的還帶點血跡的衣衫有些無語。這個時候來月事,真沒有比這個更倒霉的事了。

    其實她的月事前幾天就該來了,但卻一直沒來,她隱隱約約感覺這幾天就要來了,但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來。

    主仆兩人忙活了一陣,換衣、擦洗、裹月事帶,穿上新的寢衣,等弄完出來的時候,一刻鐘已經過去了。

    梨香抱著她換下的臟衣服給她和太子行了行禮,然后下去了。

    徐鶯看著坐在椅子上悠哉的喝茶的太子,很是臉紅的低了低頭。她又怕因為剛才推開他的事被怪罪,便又走過去跪下來請罪道:“妾失儀了,求殿下不要怪罪。”

    太子放下茶杯,伸手將她拉了起來,道:“不要擔心,我沒有怪你。”

    徐鶯想到自己的身體狀況,又開口道:“妾不方便伺候,要不殿下您……”話頭在嘴里繞了兩圈,那句“要不殿下您去江jiejie那兒”到底是怎么都說不出來。

    太子自然知道她想說卻說不出來的那句是什么,有些安撫性的捏了捏她的手,也沒有怪她善妒,心里反而有些高興。

    他固然希望他身邊的女子個個賢良,但若賢良得能若無其事的將他往外推,可見她們心里根本是沒有他,這樣賢良,他也不見得就能高興。

    他牽了她的手站起來,道:“我們睡吧。”

    徐鶯卻有些猶豫的道:“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