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微涼的液體滴落在傷口上,男人肌rou抽動了一下,掙扎著睜開了眼,入目是一張清秀干凈的臉。模糊的視線看不清眼前的世界,只能勉強看清離他最近的一張臉,那張臉上好似有著疼惜和不忍。疼惜?怎么可能?他可是人類,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人類。可是對方的動作卻如此輕柔,生怕弄疼了他一般。 男人不禁怔住了,呆滯地看著眼前的人類。 石頭已經幫雄鳥包扎好了腹部的穿透傷處,更難處理的是全身的小傷。他不敢用濕布擦洗傷口,只好用水往他身上澆,不期然發現這鳥睜開了眼,嚇得反射性往后一退,跌坐在了地上。 “哎哎。”站在石頭身后的烏柏一急,連忙伸手去拉石頭。 石頭忙抱起孩子往后急退,謹慎地看著雄鳥。 雄鳥也狐疑地盯著石頭看,試探地掙扎著起身,他的眼睛始終盯著石頭,嘗試了幾次終于站了起來。 石頭后腿到了樹林里,隨時轉身逃跑,見雄鳥沒有再攻擊他的意思才站在大樹邊上觀察著,一有異動他也能立即躲到樹后。 雄鳥張了張干枯脫皮的嘴,最終還是沒法出一點聲音,謹慎地往后腿。飛行需要用到胸腹的力量,腹部的傷口讓他難以飛行,只好光著腳踉蹌著后腿,然后沖進了與石頭是相反方向的樹林中。 見雄鳥走掉,石頭才如釋重負地大松了口氣。 危機解除,石頭整了整衣服,心頭疑慮浮了上來。 到底發生了什么?那鳥為什么要殺他?八成與人類有關,前面應該有人類。 石頭抱著孩子往前走去,他要去看個究竟,也想單純的看看人類的模樣。 ☆、第88章 石頭催動靈力快速往前奔去,其速度堪比草原上的獵豹,兩邊的景物快速后退。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石頭看見前方的植物被毀壞了大片,數顆千年參天大樹倒在地上,地面的灌木雜草也是黑一片紅一片,空氣中充滿了硝煙、血腥、和rou質燒焦的味道。 石頭面上浮出不忍,眉頭一皺,干嘔了幾聲,胃部劇烈的翻涌讓他眼里涌出了生理性淚水。 忍過了一開始的不適,石頭胡亂擦掉眼淚,微微屏住呼吸,小心謹慎地往前走去。 烏柏也感受到了壓抑的氣氛,沒有吵鬧,乖乖地抱著石頭的脖子。 不遠處的草叢動了動,石頭立即躲在一棵大樹后面,精神度高度集中。他發現四處連昆蟲的聲音都沒有,連風都似乎小心翼翼的。 那邊斷斷續續的傳來虛弱的呻。吟,原來是個受傷的人。石頭悄悄松了口氣,但警惕性一點也沒放低。 烏猛鳥性子強硬,受了再重的傷應該也不會做出如此軟弱的事情,他覺得應該是人類,心里期待起來。 石頭放輕了腳步,悄悄走了過去。 草叢里有一片黑黑紅紅的東西,走的近了,石頭突然發現那是兩條被暗綠色褲子包裹著的腿,大腿根部血淋淋的,不難看出中心的一點森森白骨。 “啊!” 石頭嚇得驚叫一聲,往后急退了幾步。 “誰?” 說話的聲音是先前呻。吟者,氣息短促不穩,顯然重傷在身。 石頭猜測他應該是失去雙腿的傷者,正想走過去救治,卻不防旁邊突然沖來一道黑影,轉瞬間將他緊緊摟住,帶著他飛了起來,是個烏猛鳥。 石頭第一反應是護住孩子,發覺抱住自己的人沒有傷害自己,轉頭去看,竟然是烏瀝,心瞬間就放松下來。 烏瀝臉上殺氣騰騰,在石頭看他時只是冷冷地回視了一眼,沉默地往回飛去。 石頭知道烏瀝生氣了,心里就開始發虛,一路上也不敢吭聲,和烏柏一樣老老實實的。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兒子和自己還真是像,不過兒子肯定更聰明,才一歲就這么懂事了,有些孩子一歲時能鬧騰得全家不得安寧呢。 烏瀝帶著石頭飛行了兩刻鐘的時間才回到家,石頭這才驚覺自己不知不覺中走了那么遠。 到了樹洞,烏瀝先把石頭推了進去,然后一腳踩在桌子上,收了翅膀走進來。 石頭沒穩住重心,朝前一撲單膝跪著摔倒在了地上,他也沒敢以手撐地,雙手都護著孩子,肩頭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骨頭撞得生疼。 這一摔讓石頭更深的感受到了烏瀝的怒氣,他連忙爬起來,雙腳相踩地脫掉了鞋子,快步走到鳥窩里,抱著孩子背對著門口坐著,急促的呼吸暴露了他的恐懼。 烏瀝怎么了?他為什么這么生氣?那冰冷的眼神,好像要殺了他一樣。 烏瀝也沒脫鞋,以絹布和著面糊納的鞋底在木質地板上踩出沉穩的腳步。 氣氛隨著腳步的逼近越來越具有壓迫感,石頭不自覺地收緊了抱著孩子的手臂,也讓他懷中的烏柏更加緊張。 烏柏緊貼在石頭胸口的小胸膛快速起伏著,rou乎乎的小臉上毫無血色,眼睛睜的很大,純黑的眼珠子定定地擱在眼睛中間,不時干巴巴地眨一下眼皮。 烏瀝不徐不緩地走到石頭身邊,凌厲的眼睛反射著亮光,似乎是因為帶著少許水跡。 石頭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移開了視線,一手托著烏柏的屁股,一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背,但注意力始終放在烏瀝身上,這一點烏瀝也清楚。 烏瀝定定地看了石頭一會兒,深吸一口氣,以略帶疲倦的聲音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問完烏瀝心中更加無奈,就算石頭想說,他也沒辦法說出口,自己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知曉石頭的心。 他一開始覺得不能說話不是什么大問題,自己也不愛說話,雖然喜歡聽石頭嘀嘀咕咕,但只是五年沉默而已,很容易就度過。可是他忘了一句古言:——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日復一日的沉默,日復一日口不能言而導致的誤會,不止會讓自己難過,還會讓自己的心疲憊。 烏瀝開始走神,腦中不由自主地回響起石頭開朗中略帶著稚嫩的聲音。 “我們今天發月銀了,我拿到了三兩銀子呢,比我一年賺的錢都多了。” 那聲音帶著仿佛得到了全世界的滿足,將偷偷給自己準備的食物拿了出來,面帶著期待和討好對自己說:“所以我買了些好菜,這是給你準備的紅燒rou,你嘗嘗。” 吃了將近半年又臭又臟又肥膩的rou,和帶著腐爛味道的內臟,木盒里的珍饈顯得更加美味,而且他知道,石頭也很嘴饞,他留意到了石頭偷偷吞口水。 后來他發現石頭對rou的渴望比他想象中的大得多,平時的吃食比他在一青閣的食物還差,他就時時后悔,當時沒堅持讓石頭一起吃,他以為石頭只是很少吃rou,卻不知原來他平時都吃不上rou,每日以植物果實為食,甚至連肚子都填不飽。 曾經全心愛著自己的石頭如今讓他看不清了,他只能從石頭對自己的態度中感受那份愛意,而烏柏出生后,石頭的重心也被這個人類幼崽分去了大半,讓他越來越難以感受被愛的感覺。 今天的事情讓他突然想到,石頭也許早就開始懷疑烏柏的身世,他想去找那個人類雄性。吧。 石頭突然狠狠盯著烏瀝:你以為我在想什么?我還能想什么?你問我在想什么,你到底又在想什么呢? 烏瀝無力地低嘆一聲,臉色緩和了下來:“雖然烏柏是人類,但我會教育好他,會將他培育成優秀的后代,你不必……去投靠人類。”所以,不要離開了,不要懷疑烏柏的身世,他這輩子都會將烏柏視作親生骨rou。 石頭狐疑地看了烏瀝一眼。 原來烏瀝是以為他為了阿八的教育問題去找人類啊!烏瀝厭憎人類也很正常,他如果真這么做,烏瀝生氣是應該的。 石頭心頭釋然了,輕輕點了下頭。 烏瀝微微笑了笑,為了證明自己的真心,伸手去抱烏柏。 烏柏嚇得身體一抖,忙把石頭摟住。 一歲幼兒的力氣在金丹修者的面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烏瀝感受到了孩子的排斥,心虛地看了眼石頭,連忙用力把孩子抱了過來。 烏柏的小手從石頭脖子上劃過,又掙扎著抓住了石頭一縷頭發。石頭疼得輕輕抽了口氣,然后若無其事地理順了頭發,對孩子笑了笑。 烏柏太過用力嘴里都哼出了聲,但還是被抱走了,頓時慌神,伸長了手臂要石頭抱,卻被輕易和母親離得遠了,他連一絲反抗的著力點也沒有,這一瞬強烈的恐懼包圍了他。 烏瀝偷偷看了石頭一眼,希望石頭沒發現烏柏對自己的抗拒。 看著母親對自己被抱走的情況無動于衷,烏柏嘴巴一癟,震人耳膜的哭聲爆炸般響了起來,幼兒的哭嚎聲傳得老遠,外頭的昆蟲都寂靜了起來。 烏柏拼了命地揮舞小手臂,硬著腰不讓自己的身體被翻過去面對烏瀝,胖乎乎的小rou腰出奇的大力,下身被扭過去了,上身還面對著石頭,哭嚎著求抱。 烏瀝不知所措地看了眼石頭,企圖學著石頭哄孩子的方式抖他幾下,卻讓烏柏的哭聲變得一顫一顫的,分外的尷尬。 “阿八。”石頭連忙爬過來抱住烏柏。 烏瀝挫敗地松了手。 看著石頭心疼的模樣,孩子的哭聲好似勝利的炫耀,烏瀝煩躁地站起來,大步走了出去。 “啊啊啊啊!”烏柏嚎啕大哭著,壓制了許久的小心臟在這一瞬間全然爆發,一哭停不下來了。 石頭又是搖晃又是輕哄,發現了烏瀝的離開,回頭看了眼,屋子里已經沒有烏瀝的人影。 烏瀝孤身一人站在樹屋旁的樹枝上,輕柔的風吹不動他粗硬的頭發,整個人堅硬得如同風中頑石。他表情淡漠,仿佛聽不見屋里的哭聲,但是卻透著讓人心酸的悲傷與孤寂,堅強的身軀仿佛幻影虛像,其實一擊即碎。 ☆、第89章 烏瀝放低了聲音道:“你也知道人類想捕捉我們干活,今天你見到的人類便是一個人類勢力來抓捕交。配中的烏猛鳥的,現在是本族發。情的季節,很容易被偷襲,我最近就是處理那些渣宰去了。” 烏瀝說著抬眼看了看石頭的臉色,有些忐忑地問:“你……不會怪我吧?” 石頭心中了然,看著烏瀝認真地搖頭。是那些人類故意來犯,烏瀝他們只是自衛。不過想起那雙血淋淋的腿,石頭打了個寒顫,就是手段有些殘忍血腥了些。不過即使是這樣人類也不放棄侵。犯烏猛鳥,那就是他們自作自受了,怨不得別人。 烏瀝微微松了口氣,眼里染上了幾分暖意。 “我怕你不開心,所以才沒告訴你,不是故意隱瞞你的。” “嗯。”石頭不在意地點頭,心里升起淡淡的甜蜜。烏瀝考慮的比他還多,若是他不說自己都不會想到隱瞞這茬。只是自己卻是無法說出讓烏瀝放心的話,烏瀝剛才還因誤會自己離開而發怒,如果他也能說話就好了。對了,烏瀝識字,他可以讓烏瀝教他啊,以后就能寫字給烏瀝看了。 石頭心里一陣激動,見孩子已經睡熟,抓住烏瀝的手目光熱切地看著他。 “石頭?”烏瀝臉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反手握住石頭的手。石頭抓他的手了,手還是那么軟,和以前一樣。 烏瀝的笑很淺,堅毅的臉似乎肌rou比較僵硬,臉上幾乎看不出變化,只有帶著烏猛鳥特征的泛著淡淡黑色的嘴唇稍微拉長了一點,莫名的有種脆弱感。 石頭有些心疼,探身在烏瀝嘴上親了一下。 烏瀝歡喜地加深了這個吻。兩人很少做全套,但親吻卻不少,每個月都會抱在一起纏綿一番,此次的吻相比從前更多了絲眷戀,兩人都極盡用心。 “嘶~” 石頭突然吃痛地抽了口氣,烏瀝立即緊了緊放在石頭肩上的手,著急地問:“怎么了?剛才受傷了?” 石頭搖搖頭,縮了縮肩膀。 烏瀝將石頭的細微反應盡收眼底,連忙松了手,開始解他的衣服:“是這里疼?” “嗯。”石頭皺著眉回道。 很快衣服解開,石頭左邊肩頭紫了拳頭大的一片,腫得老高,不難看見毛孔中密密麻麻的紅點,幾乎要滲出血來。 烏瀝眼中頓時露出自責的眼神:“是剛才撞的吧,我給你揉揉。” “哇!”石頭頓時大叫了一聲,痛得呲牙咧嘴,身體都縮了起來。那如潮流襲來的痛意,一波接著一波,簡直痛出了快。感,快尿崩了。 揉著揉著衣服就開了,身體的雪白范圍越來越大,最后,兩人自然而然地,做了今年的第一次全套。 本來就是烏猛鳥發。情的季節,烏瀝整天在外面捉蟲子,身體難免受到雌鳥的影響,身體的熱度幾乎一觸即發,將石頭要了個徹底。 下午,石頭費了一番功夫,又是肢體語言又是對嘴型,終于讓烏瀝明白了他想識字的想法。 烏瀝自然不會拒絕,想到正好烏桀烏梟烏棲也兩歲了,可以開始識字,就打算一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