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葭遠遠就聽到幾個熟悉的八卦聲。

    “聽說玉嬪又懷孕了？”

    “是啊是啊，昨天診出來的，全后宮的人都快嚇死了，就連最囂張的淑妃看見她，都繞著走呢。”

    “她的肚子是怎么長的啊？皇后娘娘就不管管？”

    “皇后娘娘倒是想管呀，可一碗碗藥送進去，就是不起作用，人家也沒辦法嘛。”

    “玉嬪懷就懷吧，可每回都才剛滿三個月就……怎么不嚇人嘛。”

    “可不是嘛，前頭的婉嬪、德妃、貴妃，也沒做什么啊，只不過說了她幾句，誰在宮里還沒被擠兌過啊，怎么就她受不了，還流產了呢？害得人家被皇帝訓斥，差點打入冷宮。”

    “你們不覺得特別不正常嗎？聽說女子頻繁流產，對身體損害很大呢，玉嬪怎么就一點問題都沒有，流掉一個就又懷一個？”

    “整個后宮的人都覺得不正常啊，所以大家不都繞著她走嘛。因為這事，玉嬪宮里的宮女嬤嬤都換了三撥了，現在伺候的那幾個，整日提心吊膽看上去好可憐哦。”

    “還有太醫和穩婆，聽說是玉嬪懷孕，都沒人敢上前攬活兒呢，畢竟前頭的那幾位，不是都死了嘛。”

    “唉，誰讓皇帝最寵愛玉嬪呢……他怎么不向他父皇學學呢？容儉帝可真是個好皇帝啊，可惜好人不長命吶。”

    “容儉帝太辛苦啦……就是因為這樣才早早過世呢。”

    “而且心頭始終有個結打不開，導致最后幾年抑郁成疾，唉……”

    小草們連片地唉聲嘆氣起來，靈葭走向御花園的腳步倏然一頓，低了低頭，轉個方向繼續走。

    越往前，湛離眉頭越是緊皺。

    “怎么好似有股腥臭味？”他忍不住掩鼻。

    “喲，不錯嘛，這么快就能聞出妖氣來了。”靈葭漫不經心地道。

    湛離一愣，“妖氣？皇宮里有妖？”

    “很奇怪么？”連妖主都在這里住過，還沒人發現。

    “……沒有，就是從前一直覺得，皇宮是有真龍守護的地方，肯定百邪不侵什么的。”湛離說道。

    靈葭抬頭，將靈力集中的眼部，往半空中端詳片刻。

    整個紫禁城上空，有一金一黑兩股氣流在交纏涌動，而金色很明顯較為黯淡衰弱，被黑色壓迫，侵蝕。

    “正因為是皇宮，才容易招邪呢。”靈葭勾起唇角，“龍氣什么的，可是大補之物。”

    湛離再次一愣，真的有龍氣這種東西？

    在哪里，他可以吃一下嗎。

    靈葭足尖點地，身子騰空而起，向著前方的宮殿掠去，湛離追了兩步，聽到她灑下的一句話：“你就在這里等著，待會若是有東西出來，你殺得了就殺，殺不了就跑。”

    湛離便沒有再追，抽出一把長劍來，將自己隱入墻邊陰影中。

    “有結界？”掠到近前的靈葭挑眉，看著面前的透明屏障，“怕不是做賊心虛，否則這柳冰肌一人稱霸皇宮，用的著什么結界哦。”

    頭頂湯圓哼哼唧唧，張大嘴，一口將結界咬出個洞，靈葭順勢鉆入。

    進入結界，那股腥臭的妖氣愈發濃郁，靈葭干嘔了一下，腳下草叢中有什么東西窸窸窣窣在動，湯圓哼唧一聲從她頭頂跳下來，張嘴就咬過去。

    靈葭滿頭黑線，“湯圓，這玩意有沒有毒啊，你就吃了？”

    “唧唧！”

    “我也要吃！”毛球大叫著，從她腕上滑下來，在草地上跑來跑去找吃的。

    “別亂跑！”靈葭哎呀一聲，只見隨著湯圓和毛球的入侵，宮殿前的小草地整片抖動起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

    靈葭：“……”她怎么就養了這兩只吃貨！

    “啊，毛球湯圓，你們不要隨便行動啦……”小絲焦急地勸道。雖然它也好想吃，但是主人說過不能打草驚蛇，否則要挨削的！

    月光傾灑下來，將眼前的景象照亮，靈葭腳下到處都爬滿了細細的小蛇。

    “蛇、有蛇！好多蛇！”

    “來人吶，快護駕！”

    前方屋檐下響起太監宮女們驚惶的尖叫，侍衛們盯著滿地似潮水翻涌，不停吐著信子的蛇群，一時竟呆住了，直到侍衛頭子大喊了一聲“殺蛇護駕”，才手忙腳亂地舉起兵器，往蛇群中一通亂戳。

    蛇群太過龐大，憑著這些笨拙的冷兵器，實在難殺，侍衛頭子沉著臉，又道：“用火！快，去拿火把來！”

    “不行，不能用火！皇上還在里面呢！萬一……你們擔得起嗎？”臉本來就很白的大太監此刻更是面白如鬼，忙尖叫阻止。

    “那你倒是快去請皇上出來！”侍衛頭子也是焦頭爛額，顧不上得罪人，轉頭便沖大太監吼道。

    “不行！外面這么多蛇，怎么能讓皇上出來？”大太監不服氣地頂回去。

    侍衛頭子瞪著眼，這不行那不行，難怪當太監！

    蛇群原本只針對靈葭和她的靈寵，被這群吃瓜群眾一激，登時怒不可遏，有不少紛紛調頭，沖著侍衛們咬去。

    可憐的吃瓜侍衛，瞬間被密密麻麻的蛇爬了滿身，慘叫聲四起。

    “看看你們干的好事！”靈葭氣得不行，往毛球和湯圓頭上各敲了一記暴栗，身子再次騰空而起，兩手飛快結印，將蛇群困在結界中，然后扔出一張引火符，草地上霎時燃起熊熊大火。

    “啊，走水了！你們誰放的火，都說了不要用火！”大太監揪著侍衛頭子的衣領，唾沫四濺。

    空氣中傳來噼里啪啦的爆裂聲，焦糊味中透著一股子奇異的rou香，充斥整個院落。

    頭上頂著包的毛球和湯圓再度吞了泡口水。

    大太監慌慌張張地吩咐提水滅火，可看著看著，又覺得有點不對，這火怎么跟有意識似的，燒得四四方方的，竟半點沒有燒出草地去……

    宮殿里，柳冰肌早就感知到了外面的情況，可她眼下正處在吸收龍氣的關鍵時刻，就這么斷了，恐怕會被龍氣反噬。

    “怎么回事，嚷嚷什么？”皇帝正在賣力地耕耘，聽到外面的吵鬧十分不爽，動作漸漸遲緩下來。

    柳冰肌忙把他的臉掰過來，嬌嗔道：“皇上管他們作甚，若是有事，他們自會進來稟報……”

    面前的冰肌玉骨比上好的絲綢還要滑膩惑人，皇帝悶哼一聲，雙眸重新變得熾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