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業(yè)火焚原
令人恐懼的強悍殺意鋪面而來,靈葭雙腿一軟,一頭從船沿上栽下來。 林鳳嗚想要伸手去接她,可剛要動,才發(fā)覺自己比她也好不到哪去,身子僵得根本無法動彈。 一旁曲陌和樂殊也是同樣的狼狽情形,哪怕是寒月真人,也禁不住面色發(fā)白,雙手微顫,核舟如行駛在巨浪中一般來回抖動。 四個徒弟還在船上,寒月真人不得不強迫自己鎮(zhèn)定,極力無視心底那抹懼意,艱難地cao控核舟急速飛離。 囂狼。 這兩個字不斷敲在靈葭心上,她雖不知道是什么,但草木們談及它時表現(xiàn)出來的恐懼和絕望成功傳染給了她,因此她才決定把寒月真人喚回,意圖逃跑。 遠處那道紅色的影子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伴隨著震耳欲聾的尖嘯聲,從距離核舟數(shù)百丈之外疾馳而過,徑直撲向那處圍剿魔族的戰(zhàn)場。 所過之處,烈焰熊熊,形成一條蜿蜒的火路。 就連空氣,也變得炙熱灼人,靈葭鼻端彌漫著刺鼻的焦糊味,耳邊盡是花草樹木們凄厲的哀嚎。 囂狼現(xiàn)人世,業(yè)火焚千里。 靈葭咬緊下唇,閉上眼睛,手指扣進木板間的縫隙,如同身在阿鼻地獄。 囂狼的橫插一腳,使得戰(zhàn)勢急轉(zhuǎn)直下,人族修士哪里料到魔族留有這么一手,連七階的囂狼都能召來,只能紛紛四下逃竄。 然而哪里逃得掉。 囂狼隨意揮爪,便血濺無數(shù)。 這一百多人,恐怕兇多吉少了。 核舟翻過數(shù)重山,身上的威壓才逐漸減輕消失。 慘叫聲仍似在耳邊回響,靈葭眼前陣陣發(fā)黑,腹內(nèi)翻騰,急忙把頭伸到船沿外,狂吐不止。 “小師妹!”林鳳嗚忙上前扶住她。 寒月真人掏出一顆丹藥扔過來,“讓她服下。” 藥丸入口即化,味道甘甜清涼,靈葭神志清醒了些,感覺沒那么難受了。 “小師妹,感覺怎么樣?”林鳳嗚握住她的手,只覺得一片冰涼。 靈葭剛想搖頭,就見眼前綠光一閃。 林鳳嗚望著躺在掌心的小幼苗,一時有些懵逼。 “讓我來,讓我來。”樂殊擠過來,低頭在乾坤袋中翻找一通,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圓形小陶盆。 陶盆里裝了九成滿的泥,樂殊用手指在泥里戳個洞,直接把靈葭埋進去。 林鳳嗚咋舌,“師弟這是養(yǎng)小師妹養(yǎng)出心得了?” 樂殊摸摸鼻子,“靈葭白天要變成小草曬太陽,我就想給她備著,這不就用上了。” 回到泥土里的靈葭確實感覺好多了,如同在母親臂彎中一般有安全感,很快就昏睡過去。 這一次同樣沒睡多久,核舟一個時辰后抵達昆吾山,靈葭再度被周圍嘈雜的環(huán)境吵醒。 她仍保持著幼苗的姿態(tài)種在陶盆里,被樂殊捧著。 昆吾派群山被結(jié)界包圍,有且僅有一條進出通道,需穿過守備森嚴的山門。 如今這唯一的通道卻被人群阻隔,數(shù)千昆吾弟子正在集結(jié),各峰峰主及長老們也都到齊了。 一個身穿玄色長袍的青年負手立于最高的臺階上,神情肅然。 正是當今昆吾掌門,千絳真人。 長得還不錯,算是玉樹臨風。 回想起來,靈葭來到這個世界,除了最初賣掉她的那個jian商,還有不著調(diào)的元澶真人,她就沒見過哪個長得老的。 靈葭專注打量著千絳真人,那正主卻冷不丁轉(zhuǎn)過視線,直勾勾回望過來。 靈葭一個激靈,立刻低頭扒著盆沿不敢動了。 這些大佬連眼神都這么有殺傷力,可怕。 千絳真人意味不明地向這邊望了片刻,身后某位長老順著他的目光所及,也看到了站在山腳的寒月真人師徒,當下神情數(shù)變。 寒月真人橫跨一步,恰好擋在樂殊和靈葭身前,同時傳音叮囑:“靈葭,一會如非必要,保持這個姿態(tài)即可。他們?nèi)羰且獑柲阍挘f你不知道。” “是,師父。”自從化形以后,靈葭在幼苗姿態(tài)也可以使用神識,自然也能夠傳音。 聽到寒月真人如此囑托,她不免有些緊張。 不管是師父還是三個師兄師姐,都并未追問她當時是如何察覺危險,提前通知他們離開的,這點讓她很是欣慰。 但當時戰(zhàn)局那般激烈,周圍難保沒有和他們一樣躲起來悄悄關(guān)注的,也許會有人看到寒月真人異常的舉動,率先跑回來打小報告也說不定。 臺階上很快下來幾人,徑直來到寒月真人師徒面前。為首的是一個國字臉的中年男人,長相氣質(zhì)方方正正,不怒自威。 “寒月,這么晚了,從哪兒回來的?”中年男人一開口便相當不氣,眼神也帶著幾分審視。 寒月真人語氣疏淡,“去接我那小徒弟,怎么?” “我聽說你那小徒弟數(shù)月前走失,如今這是找到了?” 寒月真人微微頷首,“崇憲長老有何貴干?若是無事,還請讓道。” 崇憲長老想是對寒月真人這種態(tài)度早有領(lǐng)教,聞言微微一笑道:“說起來我們都尚未見過你的小徒弟,不如趁此機會讓大家都見一見,日后也好照拂。” “不必了。”寒月真人冷冷地拂袖,招呼自家弟子,“走了。” 說罷率先抬腳,崇憲長老面上閃過一絲不悅,伸手攔住他,“且慢。據(jù)可靠消息,在離昆吾八百里處發(fā)現(xiàn)魔族蹤跡,我昆吾既為正派翹楚,自當前往伏誅。” 寒月真人淡漠道:“與我何干?” “……”崇憲長老有些氣短,忍了忍,指指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道:“你也看到了,各峰弟子都在集結(jié),你蜻靈峰自然不能例外。” 寒月真人側(cè)身挪開一步,譏諷道:“你也看到了,我這幾個徒弟都受了傷,崇憲長老何必強人所難。” 崇憲長老一愣,仔細看去,果真見他們個個面色憔悴,腳步虛浮,似乎剛經(jīng)歷過大戰(zhàn)一般。 再執(zhí)意要求他們一同參戰(zhàn),未免太惹眼。 崇憲長老當下?lián)Q了一副表情,關(guān)心道:“怎么都受傷了?行吧,你先帶他們回去療傷,掌門那邊我去替你說說。” 寒月真人抿抿唇,不再多言,招呼徒弟們飛回蜻靈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