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而對于林小碗婚事反應最大的,還不是他們,而是向來支持林小碗和左容的林童。 “四月初六!”林童幾乎要瘋掉,看著才做好的中衣,外衫如今是連裁剪都沒有開始呢,中衣上的吉祥花紋也沒有動工。“不是說最快也要到年底了嗎?” 她板著指頭算了一番,還有兩個半月都不到的時間,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做出來中衣和外衫絕對是不夠的。 “實在來不及,這嫁衣留在你出嫁的時候也是一樣的。”林小碗笑著安慰難得炸毛的meimei,卻被林童狠狠地瞪了回去,“不行!我一定要做完!” 第二天,林小碗就見家中多了三個繡娘,其中兩個是從朱玉菱處借來的,還有一位則是林童的師父黃繡娘,也一同被林童拉來幫忙了。 這四人一起動工速度自然是快上不少,而就算是這樣,每日里面等送走了幫忙的三人,林童還是忙了個昏天暗地,只有每日雷打不動的早晚練拳給堅持了下來,至于其他的活動則全部停止了。 林小碗心疼她這般短短幾日就熬得圓潤的小臉瘦了一圈,這一日趁著天氣晴好,左容等人也都放了假,立刻強行拉著眾人一起去京外踏春放風箏。 ☆、第113章 婚禮 林童躲在家中繡嫁衣已經是有些時候了,這次被拉著出來這才發現同行的不止是林小碗和左容,還有衛霖和帶著面紗的大公主、三公主,梁武,林梧,甚至是薛蘊和朱玉菱。 這般一伙人分男女坐了兩輛馬車出城,城外早已經是春、意盎然,林童本就性子活潑,這難得出來一次頓時是下了馬車就歡快地跑了起來,拉著梁武就幫她穿好風箏要放起來。 這邊朱琦也和衛霖湊到了一起,倒是朱琇這會兒識趣地沒有湊上去,反而是叫了隨行的宮女過來給她幫忙。 林小碗和左容自然是湊在一起的,朱玉菱和薛蘊也大大方方沒有避諱任何人,林梧這邊左右看了看然后緩步過去給朱琇和那個宮女幫忙。不管怎么說,朱琇總歸是他堂妹,在外面略微照顧下也是應該的。 難不成真的要插在林小碗和左容之間嗎? 他自嘲地笑了笑,這會兒幫著朱琇把風箏弄好,然后手輕輕一抖一放,片刻的功夫風箏就飛了起來。 “給。”林梧把線遞給了朱琇,教她放風箏的秘訣,朱琇瞪大眼睛認真聽著,不一會兒就出師了,拉著風箏跑來跑去,歡快的不得了。林梧就坐在一旁草地上,出神地看了林小碗片刻,然后目光就挪到了朱琦和衛霖的身上。 這兩個人的婚事中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作為當事人之一他自然是感悟得比任何人都深刻的。然而如今看著衛霖小心翼翼地保護著朱琦,他反而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問問曾經教他打拳的衛霖是不是真的喜歡朱琦,還是問問當初陪著他一起在京城大街小巷轉悠查案子的衛霖,為了他這般做值得嗎? 而如今看到朱琦真的帶著朱琇一起出宮和他們一起出游,看著朱琦沒有任何架子跟他們每個人都相處的很好,林梧突然有種醒悟的感覺。他之前在想什么,真把自己當做是一個人物了。 衛霖和朱琦,明顯是他們真的對彼此有意。什么為了他而犧牲了婚事這樣的想法,真的是有夠自戀的了。 此次出行之后,林小碗意外的發現林梧似乎有了些細微的改變,然而兩人如今都是各自忙碌著,也難得做下一起說說話。偶爾提及這件事情,還是左容給了她答案。 “想來是有些事情終于看開了吧。”左容笑著道:“畢竟他這一年中也成長了不少。”簡而言之,就是林梧同學快速的脫離了中二期,開始正式步入了一個全新的階段。 林小碗默默給左容的話做了一個總結,這會兒正笑著給他們未來的新房添置家具。縱然是因為婚期和前期準備不夠,這嫁妝不能是手工定制,卻也可以來成品店中挑選合適而喜歡的。對于林小碗來說,他們這樣的模式不算奇怪,即將結婚的夫妻一起去買家具什么的簡直太理所當然了。 可是對于這店中的人來說,卻是有些新奇的。未來的新娘子和新郎一起買家具哦,不是家里人出面。 不過,這兩人總歸是個大客戶,一些特殊要求跟著的人也都認認真真記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至于心中的腹誹,自然是不會輕易出口的。 反倒是這兩人準備走的時候,他們店中的當家進來,看到這兩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熱情的打了招呼。 “林姑娘,左、左先生!”來人有些驚訝,有些錯愕地看著他們。 林小碗愣了一下,只覺得這人有些眼熟,就見身邊的左容點頭道:“嚴公子。” 來人正是蘇嚴氏的兄長嚴赫。 嚴赫把準備離開的兩人請到了里面得知他們是在為婚事準備家具的時候立刻拍胸口承諾,立刻就派人去丈量屋子大小,然后一個半月內肯定會上一批的家具跟他們。 “當初若不是兩位,家妹和外甥小原說不得就要喪生那宋黎之手。之前兩位訂婚宴我們嚴家錯過也就不再多提,這成親是大喜事,自然不能錯過的。”嚴赫很是熱情,提起蘇嚴氏和蘇伯原如今也是松了一口氣,帶著高興之色,看得出來,那兩人如今也走出了當時的陰影。 從嚴家的店鋪出來,林小碗還有些愣神,這會兒看了看身邊的左容,笑著道:“接下來,咱們該干什么了?” 兩個人的婚事,正按部就班順順利利的進行著。 二月轉瞬就過,天氣越來越暖和,人們身上都穿上了輕薄些的衣衫,而二公主朱琳和雍國尚王世子雍黎的婚期也轉眼就到。盛大的婚事讓整個京城都熱鬧了起來,而在出嫁的這一日,天色還未亮就起身梳妝打扮的朱琳如今卻跪在朱澈的跟前。 “我只求見母親一眼。”她滿臉淚痕,之前的妝容早就全毀了,這會兒只苦苦哀求,“父皇,無論母親犯了什么樣的錯,女兒這一走怕是這輩子都沒有再回來的機會了,你就讓女兒見母親一眼吧。” 朱澈看著泣不成聲的女兒,閉上眼睛停頓了片刻,然后才揮手道:“帶人上來。” 在牢房中度過了幾個月的賢妃這會兒早已經被人洗刷干凈,消瘦而蒼白的臉顯得格外的蒼老,朱琳看到她的時候幾乎又要忍不住哭出來。而賢妃拉著自己女兒的手,半響才說了一句話。 “不要管我,好好過日子。” 然后她起身,轉身就離開了,不帶一絲的留戀和遲疑。 朱琳被她丟在身后,看著那消瘦的背影許久才被宮女拉著緩緩起身,最終重新梳妝上了花轎。 而同在皇宮中住了許久的朱玉茹也是一身緋紅色的嫁衣,這會兒神色木然地坐在梳妝臺前由著宮女給她打扮。至于家中的情形,母親還是弟弟,她都毫不關心。 瑞王妃趁著她入宮的時候帶著兩個弟弟潛逃的事情并沒有瞞著她,甚至于她已經知道了一等她出嫁,怕是母親和弟弟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然而,就算這樣又能如何呢? 他們誰在意過她? 既然他們都不在意她,那她又何必在意那些人呢? 緋紅色的蓋頭緩緩落下,朱玉茹看著那刺眼的顏色低下頭,淚水直直掉落在嫁衣上。原本,她是有機會穿上大紅的嫁衣嫁人的。如今,一切都晚了。 而齊王府中,齊王妃指揮著家中的丫鬟給朱玉蕾收拾,簡單的嫁衣,算不上豐厚的嫁妝,除了那藏著的銀票之外,朱玉蕾的一切都不起眼,不要說會比過朱琳了,怕是連在宮中的朱玉茹都比不過。 然而,她的身邊還帶著兩個對她來說最為重要的人。 她的兩個弟弟,一路送親到雍國,然后再也不會回來了。 朱玉蕾不知道這京城之中究竟發生過什么樣的事情,然而她相信父親所說的話,因此她沒有對這門心懷怨念,只想著帶著弟弟在陌生的國度開啟新的篇章。 他們姐弟的人生才剛剛開始,以后,縱然前路艱難她也要越過越好。 三月初九,諸事皆宜。皇二女朱琳出嫁,陪嫁乃是堂姐妹朱玉茹和朱玉蕾。三人一同遠赴雍國,開始了在那一片陌生的土地為一生而奮斗的日子。 林小碗站在酥記的二樓,看著下面熱鬧的人群,出嫁的馬車還未過去,此時外面卻已經是熱鬧非凡了。朱玉菱靠在窗戶邊上,半響才道:“我上次入宮見了皇后娘娘,她說起了我的婚事。” 朱玉菱縱然是個寡婦,卻是個沒有子嗣拖累,又新冊封了縣主,有封地和大公主、三公主交情頗好,深受皇后和皇上喜愛的寡婦。而且,正值青春妙齡,又容貌出眾。這樣的女子,加上夫家不慈,再次改嫁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林小碗聞言回頭,看著朱玉菱。 “我恨過父親,所以當初他死的時候,我真的是覺得很是暢快。還覺得也許這就是他能夠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他死了,我就不用嫁入劉家了。”朱玉菱淡淡地說,“不過,那時候明顯是我天真了。” 林小碗笑了笑,有關周王的死,將會是她和朱玉菱之間最大的秘密。 朱玉菱感慨了片刻,才猛然問道:“你覺得薛蘊如何?” “很好。”林小碗笑著點頭,外面喜樂漸近,連朱玉菱也起身看向下面。半響她才低聲道:“薛蘊縱然不好,也總比他們這樣嫁了的好。” 女人的婚事,可以說是就此決定她們一生的大事。而不管是朱琳還是朱玉茹又或者并不熟悉的朱玉蕾,怕是不管誰都沒有當初朱玉菱的殺死劉瑜的勇氣。 她們的未來,幾乎是可以預見的。 爭寵,斗爭,然后在異國掉落。 京城那場盛大的婚事很快就落幕,在京城那些百姓看來,這般盛大的婚事,嫁過去的公主定然是過著千嬌百寵的生活,甚至更有些只是關注著嫁過去一個公主陪嫁兩個縣主,兩國之間也許要太平不少年吧?說不得可以過去做做生意,從雍國運來不少的特色東西在京城中販賣賺上一筆錢。 像朱玉菱那般冷眼看待這場婚禮的人,實在是不多。 ☆、第114章 成親 可能是前一段時間京城之中的喜事太多的緣故,等到快到三月下旬的時候就開始有不好的消息傳來。先是齊王府死了一位側妃,被匆匆埋了。沒人知道這位側妃就是當初陪嫁朱琳去雍國的朱玉蕾的生母,不過李氏死之前倒是特意見了左容一次,感謝他信守承諾,最后交出了一個藥方。 “這是我這么多年研究的結果,至于能不能給林小碗解毒,就看你們造化了。”女兒遠嫁,兒子送親,雖然未來的日子會很艱難,可是最起碼都活下來了,不是嗎? 李氏死的安心,甚至帶著一絲安詳之色。而在宮中的賢妃知道這個消息之后卻是狂笑了許久,最后一頭撞死在了牢房的墻壁上,雙目圓燈含著說不出的恨意,讓前去收尸的人心驚膽戰,接連做了幾個月的噩夢。 至于對外的宣稱,自然是賢妃病重不治身亡,然而沒有死后加封的舉動也讓本來就提著心的朝中大臣多了一絲疑慮。這賢妃,是真的失寵了? 而知道真相的人,如林小碗,如周三和周六,卻只覺得大快人心。絲毫不會為賢妃的死而產生一點的負面情緒,林小碗可不會忘記,她身上的毒可是來自于賢妃的手筆。 除了這些大快人心的人之外,還有對此恐慌不安的人——瑞王妃。 李氏和賢妃前后過世,那么她呢,瑞王呢?他們的孩子呢?等待他們一家人的又會是什么樣的命運? 瑞王妃幾乎要被這樣的壓力給逼瘋,而就在這個時候,京外傳來瑞王病危的消息,皇上許可他們母子見瑞王最后一面。 “最后一面。”瑞王妃重復著這個詞,看著前來宣讀口諭的孫耿,“瑞王殿下……他……他……” “王妃還請節哀。”孫耿面無表情,此時看著瑞王妃更是透著冷意,“瑞王的身子病成那般,能夠拖到如今也算是好的了。王妃可以帶著兩位公子去見瑞王最后一面,這也是皇上的仁慈。” 瑞王妃緩緩點頭,讓人叫來了兩個兒子,給他們悉心打扮了一番,甚至也換上了自己最好的那套衣衫,這才上了馬車在侍衛的一路“護送”之前去了京外莊子。 而這個時候,林小碗和左容卻是在劉元夏的醫館之中。 距離兩人的婚期不過半個月,如今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只等好日子了。劉元夏此時讓人請了他們過去,自然是因為之前左容拿了一封李氏給的解藥方子。 “這方子我研究過了,給了我不少的新思路。”劉元夏開門見山,三人一坐下就直接說明了讓他們來的意思。“藥方我已經補充完畢,只是所需的藥草……” 雍州臨近魏國,魏國那邊有的藥草,雍州幾乎都有。只是如今朱澈對魏國虎視眈眈,怕是兩國之間遲早都會開戰了。邊境不穩,雍州那邊自然是相對不安全的。 左容卻沒有把這些放在心上,實際上,朱澈對魏國的意圖他早就心中有數,甚至為此申請調往雍州去探查邊境動向。朱澈并未反對,不過卻也把他出行的日子定在了婚禮之后。 這番舉動他自然是早早就對林小碗說了,林小碗不止沒有反對,反而笑著道:“也算是我們一起度蜜月了。” 對于度蜜月這樣的名詞解釋之后,左容倒是很喜歡這點。如今聽劉元夏說起草藥的事情,他自然是把出行的計劃說了個清楚。 “我大約要去三個月,三個月的時間也應當足夠找到這些草藥了。”左容看著劉元夏給的單子,倒是充滿信心。而劉元夏看著面前的兩人,遲疑了半響然后才又道:“本來你們新婚,我不應該提這個話題。可是,這件事情,還是應當交代你們一聲。” 兩人一愣,齊齊看向神色尷尬的劉元夏。 “咳咳。”劉元夏掩唇咳嗽了幾聲,這會兒避開兩人的目光,沉聲而快速地道:“你們都是青年男女正是血氣方剛,又快是新婚夫婦了,有些事情自然是不用我多提醒。只有一點,小碗體內的毒是會遺傳給下一代的。”說到毒,他神色這才正常了一些,看著有些面紅的兩人道:“在小碗解毒之前,你們還不宜要孩子。” 左容伸手輕輕握住了林小碗的手,點頭道:“多謝師父提點。” 而此時,瑞王妃終于見到了多日不見的瑞王。只可惜,那已經是一具冷凍起來的尸體,此時別院的冰窖之中散發著冷冽的寒意,瑞王妃看著臉色慘白鐵青的瑞王,半響終于無聲地哭了出來。 原來,瑞王早就死了。 他們,他們一家再不會有一絲的生機。她在這一瞬間終于明悟,伸手緩緩碰觸了下那冰冷的尸體,然后起身離開。 當晚,因為瑞王病死而傷心過度的瑞王妃在飯菜中下了毒,帶著兩個兒子和丈夫共赴黃泉。一時之間,成為京城夫妻情深的一樁美談,唯一讓人扼腕的就是瑞王那兩個還未成年的孩子。 這短短半個月的時間里面,京城之中明里暗里死了不少的人,之前的熱鬧反復就是一場幻覺一樣。而就在這樣的寧靜和不安之中,林小碗和左容的婚期如約而至。 說不上是十里紅妝,然而這場婚事卻還是給整個京城都帶來了一些喜氣。林小碗的身份也算是頗得一些人家的重視,周將軍的遺孤,和大公主、三公主、菱縣主是至交好友,頗得皇后喜愛,還是林梧這個剛入翰林不久就得皇上兩次贊許的新秀的義姐。 而婚禮的另外一個主角左容,則是大公主駙馬衛霖的兄長,皇上倚重的錦衣衛暗衛僉事。暗中更是有數不清楚的豐功偉績,讓知道的人暗暗咂舌。 兩人的婚禮并未大辦,然而那日卻是多了不少不請自來的客人。 大公主、三公主、朱玉芙、朱玉萌,甚至是齊王府的朱玉菽,而更多沒來的則也送上了薄禮。沒辦法,誰讓這婚事連皇上和皇后娘娘都送去了賀禮呢。 林小碗穿著林童和幾位繡娘趕工出來的嫁衣出嫁,在京城轉了一圈又回來,兩人一起拜了天地和長輩,在司儀拔高嗓音的“送入洞房”的聲音中,周圍人都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