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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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沉淵低頭看著茶葉,只是淡淡笑了笑,并不說話。 易雪歌卻是一時間說不出話來——蕭沉淵整日里臥床養(yǎng)病,閑了喂喂魚、賞賞花,偶爾和易雪歌一起看會兒書,練會兒字,真正是個閑散而有逸趣的王爺的做派。 易雪歌還當他是因為生病消停了許多,倒是想不到他暗地里憋了這么大的壞水。一出手就是大招。 士兵回家種田是要有土地才行的。可是要分配給他們的土地在哪里呢?等皇帝一清算,就會發(fā)現那些土地都在世家豪門手中。那些人怎么可能如此輕易的放棄手中的利益?虎口拔牙,火中取栗不過如此。可是,皇帝新登基,若是清算完了卻畏于形式不敢再動手,那置帝王之威于何地?只能咬著牙干下去。 秦國可不像是楚國一樣只有楚帝這么一點血脈,再如何荒唐,那些支持正統(tǒng)大義的人也只得咬著牙忍著。在秦國,除去皇帝之外,還有兩個被圈禁的皇子。就算兩個皇子因為涉及先帝和東華太子之死而失去競爭權,先帝還有好幾個兄弟,那幾個兄弟又給皇帝添了不知多少的堂兄堂弟。所以說,皇帝一窮二白怎么可能壓得了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宗室? 易雪歌默不作聲的繼續(xù)給蕭沉淵添茶:“你還真是蔫壞蔫壞的......”說不準,蕭沉淵還打著讓皇帝去給自己打一打前鋒的主意呢。 不過,易雪歌話音一轉,還是笑了笑:“不過,我倒是很喜歡呢。”她認真的看了眼蕭沉淵,微微笑著,“有時候,我真覺得你和蕭沉曜很像。” ☆、第32章 一般心理承受能力不太好的人,估計聽到這話馬上上前抱大腿求原諒了,從此主權淪喪成為沒有民主的殖民地了。 但是蕭沉淵非比常人,他連眉梢都不動一下,非常淡定并且鎮(zhèn)靜的應了一聲:“哦?” 在這里,首先必須要感謝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蕭沉淵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就化被動為主動,把話頭重新轉回易雪歌前面。 易雪歌倒沒有他那么多的心眼,或者說她是不對“自己人”耍心眼。蕭沉淵畢竟救了她一命,雖然她已經不是情竇初開、缺愛少關懷到會對救命恩人一見鐘情、暗許癡心的年紀,但是還是不免將蕭沉淵的信任程度提高了許多。 她并沒有在意蕭沉淵這種有話相當于無話的回答,只是認真的想了想才解釋道:“你們都是那種走一步看十步的人。”她笑著道,“但是算計起人來卻又正大光明,叫人生不起氣。” 易雪歌已經很久沒有想起蕭沉曜了。或許是因為人都會本能得避開那些叫自己傷心痛苦的事,那曾經叫她夜不能寐、輾轉反側的人仿佛已經沉淀在了心底,如同舉世無雙的珍珠,深海寂寞、無人知曉。只有極偶爾的時候,她才會觸景生情,想起舊人,但那也只是似酸微甜的感覺。 她已經到了可以足夠冷靜寬容的對待那一段感情的時候。真正的愛本應該給予人平靜和幸福,她此時隔著記憶的長河思及那逝去之人的時候,覺察到的便是一種微薄的溫柔。 畢竟,哪怕蕭沉曜對她再吝嗇,不曾給予她一分的慈悲,她也曾擁有一段屬于少女的青蔥時光,歲月溫柔,讓她的余生都不會蒼白。哪怕是老了,她也會想起,有騎著白馬的少年英雄自尸山血海中朝她伸手,救她于水火。她也會記得,自己是如何望著那人,心如鹿撞,求而不得。 那就已經足夠了。 蕭沉淵非常輕易的就能從易雪歌的臉上看出她的心思。不知為什么,他有點兒心塞。所以他干脆的擱下手上的杯子,咳嗽了一聲后便道:“人都死了這么久,你還記得啊?”他勾了勾唇,神態(tài)冷漠,“我都快要忘記他是什么樣的了。” 易雪歌只以為蕭沉淵是不喜歡和人比較,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不過,你和他也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她干脆認真的舉例道,“他戰(zhàn)場上雖然奮勇在前、無人可敵,私下里待人卻甚是寬容,謙和有禮,從不失禮于人,從不依仗身份持強凌弱。” 蕭沉淵嗤笑一聲:“可他心里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裝得再像,也就那樣。” “你還聽不聽我說完?!”易雪歌瞪了蕭沉淵一眼,見他安靜閉嘴,然后才重新構思了一下詞句,接著說道,“他那樣的強者,知曉自己身負的責任,從無一日輕忽,才能真正的叫那些最高傲的人為之心悅誠服,生死相托。” 蕭沉淵并不說話,只是有一下沒一下的握著杯子,似乎沒有認真聽。 易雪歌也不在意,接著說道:“蕭沉曜的用計再冷酷,但他的心也是軟的,至少他對臣工推心置腹,對士兵用心負責,對無辜弱者心懷憐憫。”她轉過頭,認真的看著蕭沉淵,一字一句的道,“可是你卻不一樣,你看著再如何的溫柔綿軟,你的心也是冷的,又冷又硬,像是石頭似的。” “都是救命恩人,你怎么好貶低一個抬高一個?”蕭沉淵笑了一下,非常短促的笑意,一閃而過。黑色的眼眸投出的眸光冰冷銳利一如刀劍,暗夜里面也難掩鋒芒。 易雪歌卻十分冷靜的回望他,半點不讓:“豈不聞‘國士遇我,國士報之’。你不施與真心,那么你身邊圍繞的也只能是那些逐利之徒。” 蕭沉淵默然不語,許久才笑嘆道:“你這是勸諫?”他說完這話,便用手巾捂住唇,輕輕的咳嗽了幾聲,面頰看上去有些病弱的蒼白,唇色嫣紅的仿佛含血。 美人如此,當真堪憐。 易雪歌見了不免嘆氣,上前倒了點止咳的枇杷露給他:“沒有,只是忽然之間心生感慨罷了。”她也算是被病弱美人蕭沉淵給歷練出來了,照顧起人來簡直不要太熟練,連給人擦嘴的手巾都順手拿出來了。 蕭沉淵接過枇杷露卻并不喝,忽然握住易雪歌的手,低聲道:“圣宗有孫皇后,不知我是否有此榮幸?”他抬了抬長眉,眼睫下面的眼眸里面神光不定,帶著令人無法捉摸的復雜,“你既然不放心我的心性,那么可愿意效仿孫皇后?” 秦國的圣宗算是秦國史書上大書特書、幾乎無人可出其右的明君,就算是易雪歌也有耳聞。只是此人戎馬半生,偶爾脾氣上來便是暴躁固執(zhí),無人能攔,好在有性情溫順的孫皇后在側委婉勸諫,及時滅火。因此,那些大臣感念孫皇后幾次救命之恩又畏懼圣宗脾氣,倒也不曾對圣宗后宮空虛的事情有所進言。后來孫皇后病逝,圣宗皇帝獨坐寢宮一夜,須發(fā)皆白,不過半年就跟著去了。 這一對,可算是史書上真真正正的恩愛夫妻,明君賢后。 易雪歌只覺得心上忽然一跳,就像是一簇火苗落在那里,又熱又疼,面上如同火燒一般的灼熱。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幾乎不敢抬頭去看蕭沉淵的眼神,急忙撇開手道:“我忽然想起還有事,先走了啊。” 蕭沉淵見她落荒而逃倒也不急著去追,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 他面色有些蒼白,唇色異常的紅,更顯出那種病弱的神態(tài),這一聲嘆氣,未免顯得有些可憐可嘆。然而,他揚了揚眉,轉而便是另一副神情,沉下聲喚人道:“進來吧。” 雖然這聲音未免有些中氣不足,但卻沒有人敢輕忽。 早就侯在外面的阿盧聽到蕭沉淵的傳喚才帶著手上的東西推門進來。他雖然聽到了易雪歌和蕭沉淵的對話卻不打算多言插手——以如今蕭沉淵的心性,鬼才有膽子對他的私事指手畫腳。至于蕭沉淵那話的真情假意,他又不是告白對象,何必想太多? 對著阿盧,蕭沉淵的神色已然淡去許多,他十分冷淡的抬了抬眼,手指在桌案上敲了一下,問道:“重陽宴上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這一刻,他那面對易雪歌時候的無害面具仿佛已經被徹底丟開。那種幾乎叫人不敢直視,不得為之膽戰(zhàn)心驚的氣場包圍著他,使他如同利劍般無堅不摧,壓迫十足。哪怕他如此病弱不堪,武道高深的阿盧都不敢輕易抬頭。 阿盧點了點頭,猶豫片刻又說道:“屬下已經都按照您的吩咐布置妥當。但是這次的重陽宴會可能會有一些意外。”他抬頭看了看蕭沉淵,“魏國送來的那一群舞女仿佛另有玄機。” 蕭沉淵聞言輕輕蹙了蹙眉,但也不怎么在意,只是點了點頭:“沒事,你既然能發(fā)現那舞女的玄機,我那皇兄估計也能發(fā)現。說不準他暗中還有什么打算呢......”蕭沉淵似乎勾了勾唇,眼底的顏色卻依舊深沉濃黑,“他素來疑心重,這種他國送來的人,怎么可能會放得下心。既然把人反倒重陽宴上,定然是另有打算。” 蕭沉淵似乎細心想了一想,稍稍沉默片刻便接著道:“不過此事也頗有可用之處,你不妨......”他壓低聲音用只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隨口吩咐了幾句。 阿盧會意的點了點頭,然后才接著匯報起另一件事:“這一段時間來,四皇子和五皇子那邊還是沒有異動,您看是否要讓我們的人撤回來?畢竟我們手上的人手四處派出后,也有些緊張。” 蕭沉淵搖搖頭:“你繼續(xù)盯著,我就不信他們都真瘋了。他們沉得住氣,我們更是要沉得住。”他垂下眼,神色有些復雜,語聲卻是沒有半點猶疑,“他們既然姓蕭,就不可能這么容易就瘋了。” ☆、第33章 因為九月九的早晨,皇帝按例是要帶群臣早起去郊外高山登高以暢秋志,所以前一夜他是獨自歇在自己的寢宮的。 早起的時候,萬千小心翼翼的替皇帝系好腰帶,給他的臂上佩上帶著茱萸的布袋,輕聲道:“這布袋乃是昨夜昭陽宮那里送來的,奴才瞧著,也是太子妃心意難得。擅作主張,還請陛下恕罪。” 皇帝并不作聲,伸手摸了摸那明黃色的布袋,金線繡成的盤龍栩栩如生,那金鱗點點生輝。他似乎笑了一下,伸手拍了拍萬千的腦袋:“你這罪都請過多少次了?只認罪又不改有什么用?” 萬千笑嘻嘻的彎下腰替皇帝整理了一下金線端整、繡工繁麗的袖口和領口,低頭奉承道:“陛下龍章鳳姿,單單是這天子之威都叫奴才望而生懼。陛下有命,就算不降罪,奴才也會認真改過的。” 皇帝被逗得一樂,笑罵道:“油腔滑調!”語調里面帶著笑,仿佛并不生氣的樣子。 屋內光線通明,皇帝慢慢瞇著眼打量著銅鏡里面的自己,目光在金線刺繡龍紋的明黃龍袍上一掠而過,隨即想起什么似的,眸光一沉,面容也凝靜了下來,他冷聲問道,“晚宴的事情都準備好了?” 萬千急忙應道:“都照陛下的吩咐去做了。”他又壓低聲音說道,“燕王和成王那一邊都已經準備妥當了。那群北魏舞女也都控制住了,只等陛下一聲令下。” 皇帝抬頭看著等人高的銅鏡,對著鏡中身著龍袍的自己微微一笑,如同春風一般溫和:“那便好。” 鏡中的人影也跟著一起靜靜的笑了,陽光從窗欞透進來,仿佛有無形中的手將那纖細的光線分開,整個房間都被灑滿了金色的粉末,明皇堂亮的幾乎可使人失明。窗扇上鏤雕上是九龍盤旋、騰云駕霧的圖像,泥金的底邊,自有天子居所的華貴威儀。 這秦國的萬里江山,錦繡山河,除了他蕭沉燁還有誰有資格去賞? 皇帝這樣一想,連日陰霾的心情都忍不住好了許多,側頭和萬千說了一句:“走吧。” 皇帝從來都是要比尋常人忙上不少,至少,這個時候的蕭沉淵才剛剛起來。他無官無職,倒也不需要排隊去跟皇帝爬山,只是慵懶的倚坐在那里看著易雪歌給他繡的布袋。 “你這繡的是什么?”他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名堂,終于還是指著那一叢雜草不恥下問道。 易雪歌卻直接伸手拿過那布袋替他帶上,很不開心的解釋道:“蘭花啊。” 這算是什么蘭花?蕭沉淵很想把這話直接說出來,但看著易雪歌的神色,還是勉強接受了這個解釋,湊合著應道:“認真看的話,似乎的確有蘭花的樣子。” “喝點茶熱熱身。”易雪歌給他帶好了布袋,這才倒了杯菊花茶遞過去,纖細的黛眉幾入鬢中,眼波顧盼之間便如同秋日里那微熱的晨光靜靜的照下來,溫存和煦。她洋洋得意的道:“我繡了好久的,天下只此一件哦。” 蕭沉淵忍不住回之一笑:“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需要好好珍藏。” 聽到這話,易雪歌不免微微的有了點不好意思的感覺,擺擺手道:“沒事,以后肯定有更好的。” 蕭沉淵的余光瞥見到站在門口的阿意,便朝易雪歌揚了揚眉:“你不是還專門為晚宴準備了一身新的衣裙嗎?”他笑了笑,“換上給我看看吧?” 易雪歌本來順口就想回他一句“誰要給你看!?”,只是見他眉目帶笑,依稀含著一絲溫柔的意態(tài),如同春日里照在枝頭的第一縷春光,融融如雪。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那日蕭沉淵的話,心潮忽起,臉一下子全紅了。似嫣紅的花,不經意的綻出那一點幼嫩的花蕾。 那種感覺并不是當初仰頭去看蕭沉曜時候心如鹿撞、不可自抑的戀慕,而是微弱溫暖的火苗在心上溫柔掠過的感覺,摧城拔寨,步步為營。叫人情動,令人無法拒絕。 她匆匆起身,有些不自然的道:“那我先去換衣了。” 蕭沉淵默不作聲的看著易雪歌那微微泛紅的耳根,眼神復雜到無法言說。直到對方身影遠了,他才將目光投向阿意:“怎么了?”他淡淡問了一句。 阿意躬身禮了一下,恭敬的回話道:“屬下已經查過了,因為成王封地靠近魏國,所以那些舞女是和成王的車隊一起入京的。” 蕭沉淵靠坐在椅子上,闔上眼,并不作聲,只是示意對方繼續(xù)說下去。 阿意接著道:“而且屬下派人查看了一下,陛下似乎也派人夾在里面了。” 蕭沉淵“唔”了一聲,隨即低頭抿了口易雪歌剛剛倒給他的菊花茶:“認真想想看的話,他也就會這么幾招罷了。”他有點興味索然,“都說‘人至愚,察人則明’,他對我那幾位皇叔倒是看得明白。估計打算借刀殺人然后嫁禍給成王,挑動幾位皇叔之間的猜忌,然后坐收漁翁之利。” 正所謂魚目混珠,這些舞女定然是真舞女,真正的刺客也就那么一兩個,控制住了,就方便行事了。 阿意會意的接口道:“那么下手對象應該會是燕王。燕王和成王都是老冤家了,上月里還為了排位先后而爭執(zhí),真出了事,殺人理由也有了。”燕王和成王都是年紀一般無二,從出生起就被互相比較競爭,關系惡劣無比,便是以前有先皇壓著、兩人封地又隔得遠,也已經鬧出過多少笑話。 蕭沉淵點了點頭:“到時候還可以用‘蓄意挑動兩國爭斗,刺殺親王’為名處理成王。”成王的封地靠近燕國,按常理來說肯定是最希望兩國爭斗自己背后渾水摸魚的一個。 皇帝這一招玩得還算是好,等處理了成王和燕王,剩下的三位王爺估計也會安生不少,最重要的是還可以順便把成王的封地給清算了,又是好大一筆的入賬。 說不準,皇帝還打算背地里用這群舞女來要挾魏國呢——魏國如今還是太后主政,因畏懼秦威一力主張議和,魏帝雖是一力主戰(zhàn)卻做不得主。這群舞女估計是魏帝為了不議和而兵出險招特意派出來的,此事一出無論成功與否都是真正的不戰(zhàn)也得戰(zhàn)。皇帝只要留下一二人拿去問詢魏國太后,議和之時條件自然更加優(yōu)渥。 蕭沉淵低頭喝完那茶水,壓住喉間的咳意,熱水下腹面色漸漸緩和過來再不是一開始的蒼白,他淡淡道:“無事,一切照計劃來。不過......” 他忽然頓住聲,垂眼不語,細長的眼睫搭下來,纖長濃黑,似是兩雙蝶翼收攏,留下扇形的陰影。只有面色依然如玉一般的瑩然,更顯得容貌俊美無匹,直教人心動神移。 門外有腳步聲漸漸傳來,顯然是易雪歌已然換了衣服往這里走來。 阿意本是要退去,反正該說的也都說的差不多了,只是他見到蕭沉淵此時的神色還是忍不住停在原處,一揖到地,勸告道:“殿下,王妃乃是南楚公主。萬事煩請三思才好,否則,日后又該如何收場。” 蕭沉淵頓了一頓,用手巾按住唇角,壓抑著咳嗽了一下,輕聲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你該知道,人總是會明知故犯。阿意,我亦凡人,尚存私念。”他忽然沉默了一下,揮手讓人退下,“我已然如臨深淵,那么讓我暫且享受一會兒屬于我的陽光吧。至少,此時還有那么一點的歡娛,至于日后......” “浮生長恨歡娛少,得意自然須盡歡。”他極其輕微的笑了一下,那也許算不上是笑,只是慣性的笑容。他的眼底毫無一絲笑意,只有無底的深淵和莫測的冰寒,顯出他那顆如若鐵石般堅不可摧、不可動搖的心。 阿意終于不能再說什么,他點點頭,垂首告退:“屬下告退。” 他出門的時候,易雪歌正從門外而來。一暗一明,如此鮮明。 陽光溫暖的氣息如影隨形的跟隨著她而來,易雪歌的周身仿佛都含著和煦的陽光,一入門,房間就變得溫暖明亮了。 阿意循禮低著頭、不敢直視,視線所及只能看見那水藍色繡著繁美花枝的曳地裙裾。邊角上面有一朵用素色銀線繡出銀色的小花,怯怯而無聲的開放著。 也許,那會是黑暗里唯一的花。是它等來黎明還是黑暗淹沒它,誰又能知曉結局? 易雪歌的聲音含著慣常的笑意,如同輕盈的光在案上跳動,每一點都是明亮的、柔軟的。只聽見她柔聲問道:“好看么?” 蕭沉淵看著她在眼前轉了一圈,裙裾翻飛,如輕云之蔽月,似流風之回雪。他心上一動,頑心忽起,便笑著道:“彼何人斯?若此之艷也!” 這是洛神賦中初見宓妃的感嘆之語,意思是“她是誰啊?如此美麗!”,對美人的驚艷、對伊人的愛慕之意溢于言表。 易雪歌被逗笑了,她害羞似的低頭看著腳尖:“佛靠金裝人靠衣裝,我也覺得這衣服挺好看的。不算是白費了這半月的時間。” ☆、第34章 重陽宴上,易雪歌有幸見到了蕭沉淵那五個形態(tài)各異的皇叔——燕王、成王、鄭王、韓王、洛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