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敢難道我就敢嗎？沈肅啐他一口。

    送走陰沉的老大，周明撇撇嘴，這可是你不要的，不用它，我看你這輩子都休想跟劉姑娘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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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涉川的來信讓鴻瀾上房一派喜氣洋洋，信上說大年初三便可趕回來，比預(yù)計(jì)的提前了半個(gè)月，可惜還是趕不上今年的冰嬉。小姚氏鼻子一酸竟有眼淚溢出。

    這么些年，她還是頭一回這么久的與老爺分開，思念之情一言難盡，又恐被冉娘潔娘笑話，忙調(diào)轉(zhuǎn)頭悄悄擦拭。

    冉娘敏感，很快察覺，笑吟吟挨著小姚氏。

    劉玉潔裝作沒看見，低頭做針線。倒不是她冷心，而是……如果她挨過去，小姚氏肯定不自在；出言安慰也不合適，此刻小姚氏又羞又窘不免要尷尬，是以，最好佯裝不知。

    很小的時(shí)候她就知道繼母與母親不一樣。她與小姚氏之間互相尊敬，沒有大矛盾已是最好的結(jié)果。其實(shí)小長房還算不錯(cuò)，換做旁人家，繼室與嫡女早就明爭暗斗捅破天。

    打小冉娘就不懂阿爹為何經(jīng)常抱meimei，親近meimei，除了阿爹愛大姚氏，更因?yàn)闈嵞餂]有阿娘，而冉娘卻有。

    “潔娘，你也歇歇吧，都為阿爹連續(xù)做了三身新衣裳，別累壞眼睛。”劉玉冉覺得meimei最近舉止反常。但又說不出具體反常在哪里。

    才三身怎么夠？或許我時(shí)日無多，此刻不多做點(diǎn)，以后便再也沒機(jī)會(huì)。劉玉潔抬眸明媚一笑，“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你們講話逗趣我聽，手和耳朵兩不閑。”

    難得她也會(huì)促狹，劉玉冉抿嘴笑起來，“這樣吧，左邊那只袖子留給我縫，讓我也在阿爹面前討個(gè)好。”

    劉玉潔知她擔(dān)心自己眼睛，便不再推拒，“好啊，到時(shí)候讓阿爹猜猜那只袖子是冉娘縫的，那只又是我縫的。猜對了，咱們便把去年埋的那壇子三清釀挖出來，請他老人家過過嘴癮。”

    小姚氏被良好的情緒氛圍感染便不再傷春悲秋，“你們這些促狹鬼，哪有這樣議論親爹的。”她笑了笑，只一心盼著涉郎歸來。

    ☆、第50章 051

    冰嬉盛會(huì)前一天，勛國公府，劉玉筠忙著冰舞，劉玉絮忙著比較瑪瑙和珍珠兩枚金簪，哪個(gè)更襯她氣色。每位小姐，各得其所。

    而沈肅已經(jīng)有足足二十一天沒有見到劉玉潔。

    抓心撓肝似的癢。

    他知道這樣的自己很奇怪，但無法壓制心頭強(qiáng)烈的渴望，這種強(qiáng)烈程度遠(yuǎn)遠(yuǎn)超過他所認(rèn)為的。有時(shí)候閉著眼會(huì)醉，夢里有她星河般的眼眸，就連她頭發(fā)的味道，如蘭的喘息都化成實(shí)質(zhì)。

    甚至，還夢見那個(gè)紫紗裙的姑娘轉(zhuǎn)回頭，竟是潔娘的臉，他大驚失色。卻又太過真實(shí)，比如他吻她，沿著粉腮一路往下，就連她臍下三寸那一片花瓣似的粉色胎記都栩栩如生，他額頭流淌的汗珠，滾落她柔嫩的心口，她還說了一句話，“我跟你睡覺，你可不可以幫我找最好的大夫？我嬤嬤病的好嚴(yán)重。”

    他答應(yīng)她，什么都答應(yīng)。也希望她喜歡她，不要用做交易的口氣對他說話，盡管他知道她確實(shí)在做交易……

    這個(gè)傻瓜，根本就不知他有多喜歡她，她怎能……怎能這樣傷他的心……

    她天真的眨了眨眼，他卻聽見心里有花開的聲音，不由對她笑，親親她俏挺的小鼻尖兒，她似乎有點(diǎn)害羞，原來她羞澀的樣子竟是這般動(dòng)人，濕潤的眸子霧氣蒸騰，紅唇鮮艷欲滴，卻垂睫縮在他懷里，兩只小手有意無意的遮擋心口，試圖阻撓他的視線。但他的目光早已深深鎖住每一寸白皙。

    兩人似交頸的天鵝，繾綣旖旎，間或噥噥細(xì)語，他以最大的耐心去探索她身體里那令人欲/仙/欲死的神秘。

    潔娘！沈肅滿身冷汗轉(zhuǎn)醒，太逼真了，太無恥了！

    怎能在那種情況下要她？他以手扶額，她那么傻，從此便會(huì)認(rèn)為他只是想睡她……不，不是這樣的，也許是，是這樣，但他不只是想睡她，他想要一些情感上的安慰，不，不止一些，是許多許多！

    沈肅咒罵自己，腦子里卻有個(gè)聲音嘲諷：倘若場景重現(xiàn)，你敢說你還能像此刻一樣高尚？

    高尚？倘他可以輕而易舉得到她，他又何須那么高尚……

    忽然之間，睡意全無，沈肅沉默無言，卻難過的仿佛被一塊巨石壓住胸口。

    除了戀慕，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來解釋一個(gè)男人為何對女人這般執(zhí)著。以至于當(dāng)她身處困境時(shí)，憂慮的背后他內(nèi)心深處竟還有一絲隱秘的快/感，因這“困境”將指引她的眼看向他，她的手伸向他，一步一步淪陷他為她精心挖掘的溫暖陷阱，他要傾一世的寵愛，剝開她的盔甲，拔掉她的倒刺，抹去她的前塵，還原她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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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潔心園的松樹結(jié)下一根根晶瑩的冰錐，像是透明的琉璃。

    劉玉潔怕冷，依然縮在暖炕，綠衣將打好的首飾送過來，陪她試戴。她看上去沒什么精神，戴了一會(huì)便要睡覺，綠衣只好放下引枕，服侍她入睡，臨走還貼心的為她掖了掖被角。

    待屋子里沒人，劉玉潔睜開眼。

    赤金的纏枝手鐲，打之前她就吩咐工匠做成空心的，又讓做了個(gè)小機(jī)關(guān)，開開合合，能夠在空心里塞東西。工匠從業(yè)多年，豈會(huì)看不出劉玉潔的心思，既不多問也不多說，悶頭做好送過來，當(dāng)然賞錢之豐厚自是超過他所想，心中大為歡喜。

    兩只手鐲，一只裝迷/藥，另一只裝五五比例的伏龍?zhí)俸蛢蓺g香。

    冬日的晨光在她的側(cè)臉打下一抹斜影，明眸幽森森的亮。當(dāng)恐懼達(dá)到頂點(diǎn)，她燃燒的腦袋就被另一種瘋狂所取代，還有什么比即將面對惡魔，親手毀掉惡魔更讓人期待的。

    這無色無味的迷/藥，她含在口中度給他，他一定興奮的躍躍欲試，兩顆比常人烏黑且大的眼珠也一定溫順的像只大貓。

    藥性溫和，沾了一點(diǎn)的她總比喝下那么多的他清醒百倍，她要扒開他的嘴，逼他咽下另一只鐲內(nèi)，她親手為他調(diào)配的“美味”。

    看他欲/火焚身，看他不能人道，詛咒他不得好死！

    來呀，來呀，不是想要我嗎？

    就這樣吧，結(jié)束吧，韓敬已，死在我膝頭。

    她將以一世青燈古佛感謝菩薩的大恩大德。

    噗嗤，劉玉潔忍不住笑出聲，腦中出現(xiàn)宮女亂成一團(tuán)，驚聲尖叫的場面。元德帝大約又羞又怒，最寵愛的幼弟jian/污世家千金，結(jié)果不能人道，活活憋死，哈哈哈……

    只有親手殺了他，她才不怕噩夢。感謝沈肅給她的啟發(fā)。

    劉玉潔挑著金鐲悠悠一轉(zhuǎn)，鮮紅的指甲搭配赤金的顏色，格外妖媚，也許明天她該斜插一支鴿血寶石金步搖。

    安喜殿又來了一批暖房新培育的鮮花，內(nèi)侍小心翼翼擺進(jìn)暖閣供韓敬已欣賞，他盤腿坐于暖炕，專心雕刻手里東西。

    觀言道，“已經(jīng)安排好了，只等明天劉姑娘過來。屆時(shí)殿下您牽著她的手離開，共乘一騎，即便沈肅舍得下臉還想爭一爭，沈通和姜氏也絕不會(huì)答應(yīng)。”

    這些安排都不難，難的是殿下該如何面對憤怒的劉涉川以及陛下啊？觀言抹了把汗。

    “岳丈大人本就不喜歡我，剛好我也不喜歡他，反正我要娶的人是阿玉又不是他，誰管他高不高興。”韓敬已不以為然，“至于陛下，他現(xiàn)在這么反感沈通，我再加把火，說不定將來滿門抄斬的是威寧侯府，況且他心里還有一本帳，哪里有空與我較真。”

    左不過再閉門思過些時(shí)日。他要讓潔娘生孩子，也許生下孩子就不鬧他。

    刻刀一劃，擦破指尖，冒出一大顆血珠，今天這是怎么了？韓敬已蹙眉。

    觀言大驚，急忙清洗上藥，包扎后才小聲道，“您已經(jīng)足足雕了六十六只福氣娃娃，六六大順，多好聽的數(shù)字，不如歇歇吧，我想這些已經(jīng)足夠劉姑娘把玩許多時(shí)日。”

    可是她說她想要滿滿一博古架的福氣娃娃，這才六十六個(gè)怎么夠？韓敬已仔細(xì)思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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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冰嬉那天普天同慶，男女不分席，只分做兩堆，也是個(gè)難得不拘禮的日子，彼此都看得見對方，許多好姻緣可能會(huì)在那日誕生。但場地巨大，可能你在這邊喊一嗓子，那邊也不一定聽得見。

    于是沈肅擔(dān)心見著潔娘，潔娘卻看不見他，又不能直接過去找她說話，免得給她爹留下一副孟浪印象。

    便厚著臉皮將她騙出，其實(shí)也不算騙，他有正經(jīng)的理由。

    “她叫蘇小寶，孫瀟瀟的師妹，會(huì)一些拳腳功夫。”

    劉玉潔目光探向沈肅介紹的女孩。十五六歲，高挑又透著颯爽的姿態(tài)，眉宇間頗有點(diǎn)巾幗的英氣。

    “你要干什么？”劉玉潔警惕的問。

    “是這樣的，我本人十分感激你送我女人，還一送送十個(gè)，然而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又不能送你個(gè)男人，干脆也送你女人好了。”沈肅理所當(dāng)然道。

    “好，我收下。”她對小寶微微一笑。

    欸，答應(yīng)的這么容易？沈肅轉(zhuǎn)憂為喜。

    為什么不收？倘若不想欠人情，便多買一個(gè)歌伎回禮罷了。但會(huì)功夫的婢女去哪里找啊，劉玉潔感覺撞大運(yùn)。

    有這樣一個(gè)人在身邊，即便不能救她于水火，至少還能沖出重圍喊救命吧！

    可明天以后，她還用得著婢女么？劉玉潔目光一黯。

    “人先放你這里吧，我回去想個(gè)理由，著管事添人手，再假裝通過牙行從你手里買回去，免得阿爹多心。”她幽幽道。

    確實(shí)很有道理。沈肅讓小寶先認(rèn)了主，劉玉潔退下皓腕一對白玉一點(diǎn)紫云的玉鐲賞給她，出手這般大方，小寶驚訝之余也大大方方收下，神色不卑不亢，劉玉潔很喜歡。

    沈肅說芳臺有個(gè)特殊的花棚，里面開滿春夏鮮花，要帶她去看。

    按常理推斷，她肯定不搭理，出乎意料，沈肅得到的答案竟是“好”，以至于他以為自己在做夢！

    等不到這個(gè)冬天的結(jié)束，她的人生便是枯藤老樹昏鴉，見不到明年春夏的花兒了。聽說關(guān)押犯人的尼姑庵很高很高，墻上還有鋒利的石頭，抬頭只能看見正方形的天空。

    劉玉潔任由沈肅牽領(lǐng)，來到他所說的花棚，剎那芬芳撲鼻，猶如置身仙境。

    茉莉和薔薇在枝頭爭相吐艷，居然還有她最愛的木繡球。梔子，玫瑰，三月櫻，甜蘭……甚至瀑布一般的紫藤花從百丈高的上空垂下，恐怕宮里的御花房也不過如此吧？

    “你看這是什么？”沈肅立在一株紫丁香后喚她，她走過去，眼仁兒不禁放大。

    好漂亮的秋千！

    繩索纏滿花骨朵，仿佛從高聳入云的棚頂垂直而下，與紫藤交錯(cuò)，霞光萬丈。

    這是怎么做到的？她簡直不敢相信。

    “潔娘，明天我可以找你玩嗎？”他忽然問。

    明天？

    “明天你不看冰嬉？”

    “看啊，但更想看到你。”

    哦。她心不在焉。

    “我喜歡你。”他側(cè)首飛快道。

    嗯？她沒聽清，“你說什么？”

    他未回答，俯身親吻她臉頰。

    作者有話要說：

    ☆、第51章 052

    晨曦微亮，宮里的馬車便前往各公侯府邸接引受邀的命婦和千金。

    二房雖然品級不夠，但兩位嫡出小姐卻飽受宮里貴人青睞，此時(shí)早已打扮妥帖，裊裊娜娜牽手走出。

    一眾仆婦露出驚艷之色，盡管時(shí)常照面，大家也不得不承認(rèn)家里的千金真是一個(gè)賽一個(gè)的漂亮。

    雖說劉玉絮一開口就讓人皺眉，但她不說話，就這么乖乖跟著jiejie走的時(shí)候竟也是個(gè)十足的美人。而劉玉筠，銀狐披風(fēng)，茜素紅的百花飛蝶錦衣，同色又挑了金線的水仙裙似要騰云駕霧而去，就連一向引以為傲的云鬢也被梳成高高的飛天髻，比之洛水仙子也不差分毫。

    感受到長輩以及眾人熱烈的注目，劉玉筠老成持重的神情背后浮起一層得色。

    “大房那兩個(gè)死丫頭怎么還沒出來。”劉玉絮用鼻子哼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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