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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遇劫在線閱讀 - 第55節

第55節

    因為沒有任何一個主家會讓一個提前壞了身子的婢女留在未出閣的小姐身邊。

    “阿染心肝,別哭了……”劉瑾墨含混說著,“疼你就叫出來。”沉重的身子壓住瘋狂掙扎的女孩。

    綠染飽含淚水怒睜的雙眸里映著劉瑾墨潮紅的猙獰的臉頰,他的喘息越來越急促。

    打更人敲完梆子晃著胳膊回去睡覺,完全不知假山后發生了什么。

    劉瑾硯系好腰帶,將帶血的帕子收進衣襟,又俯身抱起綠染,仔仔細細的為她穿上褻褲,扣好肚兜,直到將她每一件衣服穿整齊,才親親她面如死灰的臉頰,“方才多好的機會為什么不叫?”

    已經被狗咬住,叫人來除了丟人也不會改變被咬的事實。她寧愿被多咬一會,也不想讓狼狽暴露人前。綠染泣不成聲。

    她寧肯被他玷污,也不要人知曉,可見鐵了心不跟他。劉瑾墨暗暗冷笑,女人失了清白早晚會認命的。便抱著她道,“你且聽話,忘記劉瑾硯,我就抬你做姨娘,否則就讓你做一輩子通房。”

    綠染的哽咽越來越急促,劉瑾墨眼底掠過一絲不舍,便摟著她溫聲細語的哄著,見她爬起來一瘸一拐的跑走,心頭不禁一熱,想起她柔嫩的身體,總也要不夠,姑且看在她是第一次的份上饒她一回。

    但他萬萬沒想到,回去的綠染沒有半分聲張,重新梳洗一番,換上高領的斜襟入睡,第二日只是眼睛微腫,坐在房里陪劉玉潔繡花,夜里當值,日復一日都如此,只是再不肯出潔心園。

    劉瑾墨著急。

    好不容易遇到劉玉潔。

    “潔娘。”劉瑾墨兩手攏在袖中,穩步走來。

    “墨從兄。”劉玉潔不咸不淡的。

    劉瑾墨像往常那樣與她聊天,劉玉潔恨他,但伸手不打笑臉人,暗自思忖一個甩他一臉的理由。

    正當劉瑾墨覺得火候差不多,想要試探下口風,意圖索要綠染之時,該死的劉玉絮出現了。

    她看見親哥哥對小狐貍精言笑晏晏,一雙漂亮的大眼睛溫柔如水,都快要不知誰才是他親meimei了!

    “哥哥,你在這里傻站什么,不冷啊!”劉玉絮上前隔開劉玉潔,就差對全世界宣布“我與這小狐貍精勢不兩立”。

    劉瑾墨氣的七竅生煙,剛要呵斥冒冒失失的劉玉絮,卻見劉玉筠也在,火氣便消了一半,畢竟這才是他真真切切疼的小meimei。

    “潔娘。”劉玉筠笑著打招呼。

    劉玉潔還以微笑,行福禮,心里卻不斷回放那天悄然掃過自己全身的陰鷙的毒蛇般的目光。

    “正好我要去練習冰舞,哥哥、潔娘,你們一起過來看看吧,也好幫我提點不足。”劉玉筠親切道。

    劉瑾墨心頭一喜,忙應下,轉頭溫柔視劉玉潔,“潔娘,來吧!我聽說小廚房研究出一種帶鮮花香味的果脯,最適合你們女孩子。”

    “你們倆瘋了,跟她說什么話啊,又是觀舞又是吃果脯,你們還有沒有我這個meimei!”劉玉絮快氣瘋了。

    劉玉筠和劉瑾墨神色微僵:這個蠢貨,你越是這樣將來捅她一刀便越容易引起懷疑,簡直沒救了!

    “既然絮娘這么不歡迎我,我便不去了。”正好有借口避開,劉玉潔拉著綠衣閃人。

    身后,劉瑾墨與劉玉筠恨不能捶死咋咋呼呼的劉玉絮。

    該死的小狐貍精,我不會放過你的!屢次被劉玉潔戲耍,劉玉絮眼里都快要滴出血,壓根就未注意jiejie“朽木不可雕”的眼神,以及哥哥恨的牙癢癢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第46章 047

    大大小小的事情正好趕上臨近年關的時候發生。

    綠染臉色一天比一天差,林嬤嬤擔心過年不吉利,便找劉玉潔商量放她幾天調養的假。劉玉潔恩準,又賞了綠染一些桂圓燕窩等補品。

    劉瑾硯養傷期間,大房送去兩支百年老參并一些調養藥膳,佟氏派人送了點燕窩老參之類的補品;二房出手也很大方,此外劉同川還去探望劉瑾硯,指點了他一番功課,留下一些勉勵的話,這讓三房的吳氏受寵若驚。

    劉玉潔在一旁冷笑,二叔父為了在翰林留下清名也是拼了。

    在眾人不管真心還是假意的對比下,四房相形見絀,周氏舍不得送老參,那得留給劉瑾文補身子,他總是玩丫頭,身子虧虛。送金銀又太俗,思前想后她去醫館買了一堆華而不實的補品浩浩蕩蕩送來,吳氏愣了下,垂眸柔聲道,“有勞他四嬸了。”

    這幾日劉玉冉跟在小姚氏身邊學主持中饋,包括布置陳設、擬定席面,事無巨細,她還想喊劉玉潔一塊兒學習,卻被小姚氏拽了把胳膊,“潔娘還小,隨她玩去吧。”

    劉玉冉想了想,這幾日她一直縮在屋里看書,怎么喊也不出來,便由她去好了,反正這事也不急。

    雪后的潔心園松柏青翠,梅香四溢,又蒙了一層冰雪,景致煞是好看。兩個粗使丫頭在院子里掃雪,劉玉潔擁著紅綾被窩在暖炕看《大周律例》,間或吃一口熱騰騰的杏仁奶羹。

    短短四個字的書名,總共五冊,每冊厚約兩寸,字跡又小,看得久了眼睛酸疼,她摸出一個帶柄的西洋鏡,像玻璃,但罩在什么上頭就能把什么變大。

    刑部衙門無權過問觸犯國法之皇室宗親。審查,定罪,申訴皆由宗人府按皇室家法決斷。

    她一個字一個字的讀,關于郡王的案例翻了無數遍,論罪最嚴重的莫過于謀反,即便如此,也只不過是廢為庶人圈禁。郡王傷人,她總結了下就一條處罰——賠錢,區別只在于賠多賠少。這點類似權貴傷害平民。比如方二郎回鄉祭祖當街殺人,事后不過是去府衙交了一千兩白銀,也就是一個梨州歌伎的錢。

    對照律例,劉玉潔算了算自己的身份,韓敬已玷污她,要么賠錢,要么娶她;而她捅韓敬已一刀,輕則充入教坊或流放,重則殺頭株連血親。下毒的話,還能拉著佟氏連同她生的那一窩陪葬。

    但她翻了這么些天的《大周律例》也不是一無所獲,比如其中一條故事就很有趣:前朝湯郡王好美色,常招美人于寢室嬉戲,積勞成疾,暴斃美人膝頭。

    這是郡王自己不知檢點造成的,那名倒霉的美人只被打了二十大板送進尼姑庵,至少保住性命,家人也無虞。

    如果韓敬已因為好色暴斃她的膝頭……

    劉玉潔深色的瞳仁驟然一縮,掠過陰沉的異彩,心口突突跳了起來,忽然又一沉,那畜生身體好的很,沒日沒夜的折騰她也沒見他死……那么,有沒有什么方法既能讓一個人完蛋又查不出痕跡?

    若想不留痕跡,首先就不能留下外傷,下毒看上去可靠,但宮里的御醫可不是吃素的,驗出毒物只是時間的問題。她陷入僵局,明明已經發現一條出路,卻又被無形的門攔住。

    ******

    因為沈肅“沒管好”嘴,他與劉玉潔的見面機會從十天一次,變成二十天一次。沒想到這才十九天,佳人忽然表示要見一面,沈肅暗暗得意。

    朝霞含煙,日光溫煦,一甌茶齋的小伙計瞅見熟悉的馬車立刻迎上去。

    車上下來一個藏在朱紅織錦鑲毛斗篷里的嬌小身影,風帽很大,遮住半張瑩瑩雪膚的小臉,正是劉玉潔。

    伙計身形僵硬,眼睛只瞅地面悶頭引馬車朝西院而去。

    綠衣嗔怪道,“什么幺蛾子!”

    此時兵馬司東營,沈肅正在校場看一隊新兵笨手笨腳策馬比箭,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視線,穿統一灰紅相間的軍服,乍一看還以為是個小丫頭,長高一些,頭發也長長了,不再隨便扎個馬尾,而是整整齊齊挽髻。

    九安也發現沈肅,立刻走過來見禮。

    沈肅點點頭,問,“你這是要去哪?”小孩手里拎著好大一個包裹。

    “回稟大人,屬下的朋友為屬下做了棉衣棉褲,方才去門房那里取回。”

    這個啊。“潔娘還會做衣服?”沈肅干笑兩聲。

    當然,已經給我做了好幾身!九安唯恐沈肅不信,拎出棉衣,“你看,針腳多整齊,我的衣服她包了。”

    “胡說。”沈肅板起臉,小孩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她只是拿你當朋友才不辭辛勞做的,但人總有累的時候嘛,以后就不見得為你做。”

    九安愣愣的點點頭。心道她本來就拿我當朋友啊,所以你這句話的重點是什么?

    這傻小子!沈肅莫名不舒服,忽見五皇子朝這邊走來。

    他來干什么?

    哈哈,五皇子爽朗一笑,示意上前見禮的沈肅不必拘禮,表示自己是來看看冰嬉開場的儀仗隊準備的如何。

    這事不大不小,按理沈肅用不著陪駕,但既然被偶遇上了,便也不好隨便安排個人伺候五皇子。沈肅叮囑九安,“這樣吧,你去一甌茶齋通知潔娘我改日再約她。”

    九安領命,歡天喜地跑走,到底還是個孩子。

    ******

    撩簾一入大廳,暖浪撲面而來,劉玉潔掀開風帽,今天的茶齋格外安靜,掌柜的也不在,往常這時候大廳會有小廝來回穿梭。

    大概生意不好了吧。劉玉潔扶著綠衣熟門熟路的來到三樓,一名小廝立在門口,發現她,立刻拉開門,躬身道,“小姐請進,爺稍后過來。”

    劉玉潔點點頭。

    茶室點了淡淡的熏香,蜷腿而坐的榻榻米也暖暖的,驅走心頭煩亂,劉玉潔一顆心也越來越堅定。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要通過沈肅找周明,那個笑起來有兩顆小酒窩的英俊小生。看著溫溫吞吞,沒心沒肺的,但見識過他高超醫術的劉玉潔每每對上他的視線,就有種寶劍藏匣的壓迫感。

    他給人治病都不把脈,取藥時還曾對她半真半假道,“你可不要小看我這些長相雷同的藥丸,功效可大不相同,比醫館和黑藥房還齊全。”

    既然這么齊全,借幾種迷/藥使使應該不算難事吧?

    畢竟黑市的迷/藥不是效果緩慢便是味道刺鼻。除非韓敬已腦子不好才站在那里任她迷。又因此藥被朝廷大力封殺,倘若沒有門路和熟人,再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那她又何須費那么大勁,這里不是有現成的沈肅和周明么?

    走廊響起熟悉的腳步聲,劉玉潔一愣,聳起耳朵。

    嘩啦,推門朝兩邊分開,露出頎長如玉的身形,一襲藍灰色菱紋圓領長袍,腰系墨色革帶,韓敬已從容不迫邁入。

    沈肅呢?

    心跳停了,腦子一片混沌,她暫時無法思考。

    窗外一團烏云悄然聚集,遮蔽暖陽,室內好像也被蒙上了陰暗。

    紅泥小爐上的茶水咕嘟咕嘟,女孩肩膀在抖,卻努力維持不變的神色,乖順又茫然。

    這般的我見猶憐,韓敬已絕對想不到這么一個小東西竟妄想弄藥殺他。

    “我們談談三件事。”

    “……”

    “其一,你最害怕的永州貪墨案再也不會發生,已經被我連根拔起。但不保證會不會有渝州或者其他州府貪墨案落在令尊頭上。”他道。

    “……”

    “其二,既然你已開始相親,那我們便將婚期提前到過完年吧。”

    劉玉潔下頜微微顫抖。

    “你可以反對,但反對無效。對了,別怪我沒提醒你,今年的冰嬉盛會你有膽就稱病避開,我既能提前翻出此案,便也能讓劉涉川死無葬身之地。”

    “你、敢!”她牙關不斷作響,或許是恨,也或許是懼。

    試試看。韓敬已不以為意。

    “現在,我們來說第三件事。”韓敬已眼瞳微瞇,寒光攝人。他傾身靠近她,一字一頓道,“我答應你的事做到了,你呢?當我的警告是耳邊風?”

    他的警告是什么?她真忘了。劉玉潔想拉開門,發現拉不動。綠衣,綠衣還在外面!

    她驚恐望著韓敬已。

    “她沒死。”韓敬已示意她過來。

    劉玉潔走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