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但劇情已經偏離他的掌控。 直到這一刻沈肅才意識到,根本就不能按照正常女孩的思維去揣摩劉玉潔。 他口中滿是不知名的芬芳甘甜,連頭皮都開始發麻,無論再如何自欺欺人,都隱瞞不了那抹暗藏于心深處的奇怪渴求,沈肅極力掙扎,仰著頭控制呼吸,一手別開那只舉刀扎過來的皓腕,轉而壓低身體繼續吻,怕她受不住,又緩了幾息,目不轉睛觀察她的表情,重又含住她的唇,并用力捏住她下頜。 匕首好幾次擦過他的肩膀,脖頸,這樣游走在死亡邊緣的極樂,他很有耐心的品嘗,只在必要之時才象征性的抵擋一下,令劉玉潔有無限發揮的空間,卻永遠也殺不了他。 “好了,夠了。”他氣息微亂,強行停止這漸漸失控的教學,“這種方式只能用在我身上,千萬別亂用,能忘記最好。改天我再教你個更厲害的。” 他擦了擦她略微紅腫的小嘴,溫暖的指肚與她的冰涼相對,如果女孩沒有舉著刀,沒有被他死死抓握在半空中,這一幕也算相當纏綿。 突如其來的暖意令劉玉潔心生排斥,厭惡的避開。 “我就這么討厭么?”他笑了笑,以唇抵她毛絨絨的鬢角,轉而俯身橫抱起她,“小孩子不能熬夜,睡覺吧。” 劉玉潔還想掙扎,頸窩一麻,是他按的,“沈肅……”她呢喃著陷入昏睡。沈肅彈彈那兩片櫻桃般的紅唇,方才依依不舍離去。 醒來時窗外一片明亮,傳來幾聲悅耳的鳥鳴。劉玉潔摸了摸微腫的紅唇,眼底掠過一絲憤恨。 再一看抱在懷里的福氣娃娃,頭上綁了個小字條,沈肅寫的。 他為昨晚的沖動道歉,表示隨時可以負責。 如果不想要,他可以答應她三件事。 別以為什么奇怪的條件我都答應,比如讓我去死,沒門。他慎重強調這一點。 洗漱的時候,劉玉潔將嘴巴里里外外反復刷洗一遍,還用整整一壺玫瑰茶漱口,綠染和綠衣面面相覷,不知發生了什么。 嚴格來說沈肅還算有克制力,除了含住她的唇并沒有做更過分的舉動,他的氣息也很好聞,但她不喜歡,雖不至于想挖掉被他親過的地方,但從里到外漱口還是有必要。 只有那張紙條,她點火燒了三遍最終放棄。 那樣的人應該很重承諾吧?三件事,說不定哪天就能用上。畢竟有些東西是硯從兄和九安無法觸及的…… 也或者……可以騙他做些他不知道的危險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020玫瑰 沈肅撫著唇坐在案前陷入沉思。 探頭探腦了半天,周明決定暫且不進去打擾。他賭沈肅昨晚肯定沒干好事,否則就讓孫瀟瀟喝水嗆到! 一轉頭,孫瀟瀟正坐在廊下剝橘子吃,腳邊還放著一方石錘,沈肅罰她舉兩個時辰,結果半柱香沒到她就開始偷吃。 “噯,小心三爺發現……”周明湊過去好心提醒。 發現就發現,連個橘子都不能吃,干脆殺了我好啦!孫瀟瀟跳起來就罵,余光瞥見寂靜的書房掠過一襲淺藍的衣袍,破口而出的大罵立刻在舌尖轉了一圈,“你當我什么人!三爺只讓我舉錘可沒讓我吃東西,為什么拿橘子來害我?周明,你個王八蛋!” 說完,一橘子砸周明臉上,孫瀟瀟彎腰拾起石錘“嘿嘿哈”的一舉一放。 你……周明滿頭問號,摘下臉上的橘皮赫然發現沈肅已經立在廊下。 就沒見過比孫瀟瀟還不要臉的女人!不亞于咽下一鍋黃連水的周明痛苦道,“三爺,您罰我吧,我不該拿橘子給她吃。” 欸?孫瀟瀟詫異的目光落在周明臉上:沒有揭發我,還維護我,沈肅為什么要這么白癡的人做幕僚? 出乎意料,沈肅并未追究,臉上掛著一派道貌岸然的溫暖笑意,“孫氏,你來。” 孫瀟瀟放下石錘跟沈肅進屋。 沒過多久孫氏便滿臉賊笑跑出來,周明拉著她問,“什么事這么高興?” 關你鳥事!孫氏力氣大,隨便一甩就將周明甩墻上,“怎么哪哪都有你,煩不煩,一邊去。” 周明那點花花腸子她豈會不知:哈巴狗兒似的巴巴著沈肅,不就是想要她。呸,臭不要臉! 真搞不懂大家為什么都想要這么賤的一個人當幕僚?據說當初還拒絕過沈肅,最后為了她才甘愿服侍沈肅。乍一聽得這樣的消息孫瀟瀟那顆少女心還撲通撲通跳了幾下,原來自己的魅力這么大啊。 誰知周明笑嘻嘻道,“我還頭一回見到力氣這么大的女人,你讓我戳兩下唄,不疼啊,你看這么細的針,輕輕一戳就好,我實在好奇你的……” 后面的話被孫瀟瀟一拳堵住。 ****** 高祿公主的中秋賞花會可不是簡簡單單賞花,各家千金小姐都在為那天的花露品鑒而努力,誰都想在一群長安名媛之間脫穎而出,獲得宮里貴人們的青睞,成為世家爭相追捧的千金。 今年勛國公府有三位小姐受邀,分別是長房的劉玉冉、劉玉潔,以及二房的劉玉筠。 按照小姚氏的意思,劉玉潔最好先別拋頭露面,再瘦一點更有利于將來說親。劉涉川不認同,他就不喜歡紙片似的小姑娘,看誰都不如還帶著點嬰兒肥的潔娘可愛,再說那張臉多漂亮啊! 小姚氏只得同意。心里卻不屑,沒有纖弱的體態和身輕如燕的風姿哪里還算真正的名媛。當年為了讓劉玉冉保持體態纖弱,小姚氏私下控制了她食量,餓的孩子直抹眼淚,但這種方法沒敢對劉玉潔用,那可是劉涉川的心肝rou。 想到這里,小姚氏略有些氣悶,又想到美麗的女兒終將在公主的賞花會上大放異彩,心情迅速好轉。 而劉玉冉卻沒有那樣的好心情,反倒忐忑不安,內向膽小如她哪怕在家里坐一年都不嫌悶,唯獨頭疼往人堆里湊。 歷經兩個月,對方家的調查總算有了眉目。消息由劉涉川在刑部的一位同僚傳來,那人老家也在渝水,據說三年前,方二郎回鄉祭祖,縱馬當街踩死一人,踩傷兩個,非但不賠償還指使家丁將受傷的兩人活活打死。事后大搖大擺走進當地衙門,甩下一千兩銀票,“爺有的是錢,罰多少都有!”也就是寧愿被衙門罰一千兩也不愿賠償死者家屬二百兩,簡直不是一般的變態。 小姚氏又羞又怒,悔不當初。劉涉川當機立斷,但凡方伯府來人一概拒不接待,三回下去,方大人便心知肚明,見到劉涉川依然有說有笑,但絕口不提兒女親事。 劉涉川也慣會逢場作戲,一笑帶過,亦牢牢記下方家的為人。 長安的簪纓世家又不止姓方的一家,而劉玉冉生得楚楚動人,十分瘦削,并不比二房的劉玉筠差,可惜性格過于內向,但只要有心,再找一個良配也不算難事。唯一令劉涉川遺憾的是長女的親事不定,連帶次女的也要往后推延。 推延好呀,推延的這段時間誰知道會發生什么!劉玉潔身心愉快! 今日休沐,劉涉川坐在書房研究水道疏浚圖,叮叮當當的悅耳鈴聲自外間傳來,抬眸就見一張漂亮的小臉躲在簾子后頭。 “看見你了,進來。” “阿爹的眼睛好厲害!”劉玉潔提著裙角規規矩矩邁步,山耳貓亦步亦趨緊跟那繡著玉簪花的裙裾。這哪里像貓,分明是只京巴狗。 “不是眼睛厲害,是耳朵厲害。”劉涉川笑。 山耳貓脖子上掛著一串小金鈴鐺。 都怪你!劉玉潔瞪了山耳貓一眼,它卻趁機跳進她懷中,敏捷的不亞于飛檐走壁的輕功高手。 劉涉川淺笑,目光溫柔的落在劉玉潔臉上,促狹道,“怎么耽擱這么久才過來?” “我幫jiejie做花露呢,用阿娘陪嫁的方子,弄的我渾身石榴汁。”她神態嬌憨,雖是抱怨卻嘴角含笑,弄臟衣服不免要重新梳洗一番才能見阿爹。劉玉潔將山耳貓放回腳下,柔聲問道,“阿爹喚我來可有好玩的事?” 到底還是個孩子,就知曉玩。劉涉川抽出一封信函,兩指銜著遞與她,“你的信。” 我的?誰會給我寫信……劉玉潔滿臉疑惑。 劉涉川暗笑。信函封口僅以簡單的對折并未涂蠟,可見沈肅心懷坦蕩,且還通過他的手傳遞,說明并無不可告人之處。 信函內就一張紙,寥寥數語,筆跡瘦勁清峻,嚴謹工整,光是如此秀雋的字體已讓劉玉潔大為吃驚,再一仔細看內容不禁打了個寒顫,眼角突突直跳。 劉涉川笑吟吟望著她,“信上說了什么?” 阿爹并未拆閱!意識到這點劉玉潔立時清醒過來。這信是該死的沈肅寫的,介紹了一些飼養山耳貓的忌諱,尤其警告她不得再用香薷。 香薷?他怎知她用了香薷? 為了對付周大海,她用了貓類最喜歡的香料,藏在屋內的山耳貓一聞見立刻發癲,撲向周大海撒歡,那時它是沒有惡意的,但周大海不明白,把它當普通的貓對待,攻擊了它。精神亢奮的山耳貓被陌生人攻擊,渾身的毛立刻乍起,行動敏捷,爪牙鋒利……周大海的下場可想而知。 香薷對普通的家貓無害,但不利于山耳貓的成長,易使其失去本性,與普通家貓無異。 劉玉潔飛快的瞄了阿爹一眼,倘若阿爹知曉香薷的事便也不難猜出小灰為何攻擊周大海吧?那么在黑市購買迷/藥、毒物什么的……她不敢想下去,阿爹疼她,但發起火來也很可怕! 她惴惴不安,只能往最壞的地方推測沈肅,難道是要抓著這個秘密威脅什么…… “給阿爹看看信上寫了什么?”本來還不怎么好奇,誰知劉玉潔表情連續換了三個顏色,劉涉川疑竇叢生。 不,不給!劉玉潔將信別在身后,緊張的血液倒流,面頰微紅。 害羞了!劉涉川失笑,暗暗罵了句沈肅,竟敢當著我的面調戲潔娘。 “害羞”的小姑娘匆忙對他福了福身子,撒腿就跑。 ****** 雖然大家臉皮都差不多厚,但周明覺得沈肅略勝一籌,不禁問道,“給人小姑娘寫信還經過人家父親的手,這樣真的好嗎?” “反正她記住我了。” “啊?寫信威脅就是為了讓人記住您!”周明吞咽了下。 威脅?有嗎,哪句話像威脅?沈肅淡淡斜睨他。 確實沒說半個威脅的字,但揭穿人家用香薷本身就是一種威脅,怪不得孫瀟瀟說你壞透氣了!周明脖子一縮,笑了笑,“女人都吃軟不吃硬啊,萬一惹急了就不好收場。” “我不惹她,她還會理我?”沈肅反問。 咦,莫名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周明一愣。 兩人言歸正傳,說到最近發生的事,四皇子為人魯莽倨傲,看上去沒多大出息,雖不得圣上看中,倒也不曾嚴厲斥責,誰知作風愈發狂妄,前幾日在馬場看中了三皇子身邊的小宮女,逼的小宮女投井自盡。據說當時三皇子懊悔難當,自責不該帶小宮女來此,但終究還是四弟的名聲要緊,便派人送了金銀封住宮女家人的嘴,將此事掩蓋下來,卻不料被五皇子的人捅破。 死個宮女本來也沒什么大不了,但這樣的場景不免令圣上想起當年的一樁舊事,龍顏大怒,當庭杖責了四皇子,連帶三皇子也挨了十棍。 “三皇子走的一步好棋啊,如此一來,五皇子不免給人落下心性涼薄,不顧手足之情的印象,至于四皇子,本來就這樣,再添一筆就更這樣了……”周明咂咂嘴。 雖然挨了打,但重情重義的三皇子不免要令人刮目相看,更別提這兩年交口稱贊的口碑。 “讓他們咬吧,咬贏了未必是好事。”沈肅眉毛一抬,周明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當晚便修書一封派人送去四皇子府。渾身是傷的四皇子一腳踹開為他上藥的宮女,宮女含淚欠身退下,熄燈沒多久,那宮女又默不作聲立在簾子外面良久,直到確定四皇子沒動靜方才轉身離開。 四皇子一瘸一拐下床,黑衣人將書信遞給他,他打開書信,整個過程,沒有一句話,動作既麻利又迅速,看完焚毀。 “替我對沈公子道一聲謝。”四皇子望著窗外的明月淡聲道。 黑衣人點點頭,縱身消失。 威寧侯府內,沈肅的大丫鬟夏薇抿嘴一笑,一面伺候沈肅更衣,纖細的手指靈活的翻出衣結,一面道,“晌午的時候孫氏把您要的花露方子送來了。” 臉色看上去不大好,不過她一向都那樣。 “前些日子豐水田莊送來的石榴,挑一籃子給她。”沈肅心情甚好。 “那今晚要不要孫氏準備一下?”夏薇粉腮一紅,急忙垂下頭。 卻沒躲過沈肅的眼睛,丫頭長大了便會有心思,但他從不動窩邊草,這是對未來妻子的尊重,如果需要女人,也該由妻子挑選或安排。 這樣一想,腦海中不禁浮起了那雙明亮的杏眸,飽含nongnong的譏誚與不屑。 她對他是真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