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什么?”顧蘊一時沒反應過來,“義母與慧生怎么了?她們不是在凌云峰住得好好兒的嗎?”話音落下的同時,才終于反應過來事情的嚴重性,臉色也攸地難看起來,“怎么就會不見了呢?是什么時候的事?” 宇文承川道:“義父是今兒早朝后收到的大師傳回來的消息,立時便把消息傳到我跟前兒了,說他要親自找她們母女去,可他哪能說離京就離京,皇上隨時都有可能下達任務讓他去辦,所以讓我設法替他周旋一下。” 顧蘊忙道:“義父的確不方便離京,你也一樣,這事兒我們只怕還得從長計議,不過凌云峰那個地方,離盛京千里之遙,又有枯竹大師坐鎮,我記得你也曾說過,義母和慧生meimei跟前兒服侍的幾個丫頭婆子都是有功夫在身的,義父還另外安排了人暗中保護她們,怎么就會說不見,就不見了呢?只怕這事兒還得落在義父和你身上,乃是有人為了對付你和義父設的局也未可知,你們可不能輕易中計啊!” 韓夫人與韓慧生自去年年初去了凌云峰后,一開始因一路舟車勞頓,連韓夫人都小病了一場,就更不必說韓慧生了,差點兒連小命都沒保住。 但經枯竹大師妙手回春,又日日面對著青山綠水的心境都不一樣了,漸漸韓慧生便好了起來,且有越來越好的趨勢,從一開始的一激動就要發病,到后來幾個月都不發一次病了,聽說人也長胖了一些。 這些情況都是韓夫人待韓慧生身體漸好后,每月都要寫一封信送回京中,顧蘊經宇文承川之口,宇文承川則經韓卓之口知道的,本以為這樣的情形會一直持續下去,一直到韓慧生能跟正常人一般成親生子,那就再好不過了,卻沒想到,竟會在這當口,出了這樣的事! 宇文承川皺眉道:“義父與我何嘗不知道這事兒定是有人為了針對我們父子的陰謀,且還是籌謀已久的,不然義母和慧生身邊服侍保護的人不下十個,還個個兒都是好手,哪能輕易就任她們將人擄走?若不是大師每隔幾日就要下山一趟給慧生診脈,消息還不定得什么時候才能傳回盛京!可知道歸知道,總不能讓我們眼睜睜看著她們母女身陷囹圄而什么都不做,尤其是義父,義母與慧生就是他的命,如今她們不見了,等同于要了義父大半條命,他沒有直接沖出盛京,還能先傳話讓我設法替他周全,已是不容易了。” 因凌云峰山高路陡,韓慧生本就身體不好,是既沒有那個體力上山,身體也的確承受不住住得太高,那樣會讓她連氣都喘不上來,所以她與韓夫人母女兩個便沒有住到山頂上,與枯竹大師住在一處,而是住了凌云峰半山腰的一處宅子,亦是為了方便韓慧生與周邊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們交往說話兒。 至于枯竹大師,既受了徒弟韓卓的托付,自然要照顧好韓夫人與韓慧生,于是便與母女二人說好,隔日下山為韓慧生診一次脈,及至后來,韓慧生身體越來越好后,他老人家下山次數便漸漸減少,由一開始的隔日下山一次,改成了隔三日乃至隔五日下山一次。 發現韓夫人與韓慧生不見了的當日,枯竹大師在往常差不多的時間,抵達了母女二人的住處,卻沒有人出來迎接他,他當時便覺得有些不對起來。 及至進了宅子的大門,越往里走,他就越覺得不對了,因為他隱隱聞到了血腥味兒。 枯竹大師不由加快了腳步,很快便抵達了韓夫人與韓慧生住的正院,然后便驚呆了,因為院子里整整齊齊碼了十數具尸體,正是素日貼身服侍和暗中保護母女兩個的人,如今他們卻一個幸存者都沒有,韓夫人與韓慧生會落得什么下場,可想而知! 萬幸四下里檢查一番后,枯竹大師并沒發現母女兩個的尸體,那便是被人給擄走了,至少現下還活著,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枯竹大師于是一邊安排人即刻傳信回京,一邊自己就近查找線索,試圖搜救起韓夫人和韓慧生來。 “……只可惜大師就近搜查了一番,別說人了,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只知道那擄走義母和慧生的人武功極高,貼身服侍和暗中保護她們的人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便丟了性命,也正是因為如此,附近的人才會在出事后,一點異樣都沒發現的。大師還屋里屋外都細看了一遍,說沒有丟失任何細軟和值錢的東西,可見那擄走他們的人不是為財……既不是為財,又武功高強手眼通天,除了盛京的幾大勢力,再不可能會是別人!”宇文承川越說越生氣,整個人也因此帶上了一股肅殺之氣。 顧蘊與他想到了一塊兒去,道:“如今看來,定是有人暗中窺得了義父和你的關系,所以想出了這個法子來脅迫你們,甚至陷害你們,屆時旁的不說,一個欺君大罪你們都別想跑得了。尤其是你,本來近來因大舅舅平了西南之亂,十一哥則大敗瓦剌賊子,東宮的實力和聲望都大漲,皇上嘴上不說,心里必定還是對你有所猜忌的,若再讓他知道義父與你的關系,再加上大伯父,等同于整個金吾衛和半個騰驥衛都掌握在你手里,皇上豈能重重提起輕輕放下,必定要趁機給你一個好看的!” 頓了頓,眉頭皺得越發緊了,“而且我還擔心一件事,既然那幕后主使這般手眼通天,不但查到了義母和慧生meimei的存在,還人不知神不覺的將人擄走了,你說,他們會不會連義母當年的身份,還有義父乃罪臣之后也一并查出來?又會不會連枯竹大師與義父還有你的關系,都一并給曲解了?畢竟當年你的‘病’,可是大師給治好的。” 若真連韓夫人是皇上昔日妃嬪,韓卓是罪臣之后的事都一并查了出來,事情可就越發糟糕了。 皇上一定會想,宇文承川既然一早便知道韓家的秘密,偏還認他們做義父義母,待他們比待自己這個親生父親還要敬重,到底是安的什么心,這不是明擺著與自己這個父皇對著來嗎?如今是他還年富力強,宇文承川就敢這么做了,等他過幾年老得越發彈壓不住他,他的勢力則越發壯大以后,他豈不是要效仿唐太宗,讓他成為太上皇,甚至直接成為“先帝皇考”了? 而且韓卓既是罪臣之后,日日對著他這個滅門仇人,難道就沒想過要為自己的親人們報仇嗎?宇文承川身為子臣,卻放任這樣一個人隨時伴駕左右……屆時韓家一家三口都將性命不保不說,整個東宮只怕也得隨之覆滅,再無東山再起之日了! 宇文承川聞言,就危險的瞇起了雙眼,片刻方冷聲道:“他們既然存的是借此扳倒義父和我的心,定然要把義母和慧生秘密帶進京,帶到皇上面前,我這就傳話下去,讓東亭和張煥帶了人,等在通往盛京的所有必經之路上,務必把義母和慧生解救回來!” 顧蘊長出一口氣,道:“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到底大師是事發后幾日才知道的,就算有線索,幾日的時間,也足夠他們將人轉移得遠遠的,讓我們根本無從查起了,何況我們都遠在千里之外,遠水救不了近火。只是一點,茲事體大,我們也得做好萬一季東亭和張煥救不回人的準備才是,他們既選在大師頭次下山后的當夜動手,自然就是算到了消息很快便傳回盛京,在盡可能的為自己爭取時間,那也會算到路上不會那么順利,定然是做了萬全準備的。” 宇文承川忽然咬牙切齒道:“我今夜便安排了人夜探宇文承乾,宇文承祚府上,還有成國公府和永嘉侯府去,對了,還有宇文承稷府上,也不能放過了,讓我查出到底是他們誰倒的鬼,我非將他們碎尸萬段不可!” 聽起來嫌疑人倒是只有這么幾個,可具體要將真正的嫌疑人從中揪出來,談何容易,一個不慎,反倒打草驚蛇,讓原本沒參與這事兒的人也知道了……顧蘊心里并不是很贊同宇文承川這個主意,可急忙之間,她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來。 她亦不是想不來宇文承川的心情,這是因為覺得都是因為自己才連累了韓夫人和韓慧生,覺得對不起她們,也對不起韓卓,總要做點兒什么事,自己方能稍稍心安一些。 遂點頭道:“這也不失為一個沒有法子的法子,萬一就查到了什么蛛絲馬跡呢?只是千萬得讓我們的人小心了,以免打草驚蛇。” “呼——”宇文承川就狠狠吐了一口濁氣,才道:“我會安排好的。我這就出去了,義父這會兒心急如焚,我得去寬慰他一番,讓他稍安勿躁,別做傻事才是,準備的福建那邊兒的證據雖還不充分,事情真到了最壞的地步,也得提前呈到御前,轉移一下皇上的視線和怒氣了,只要能翻了當年義父家的案子,那義父便不是罪臣之后,總能多幾分生機。” 頓了頓,越發壓低了聲音:“你盡快召大伯母進宮一趟,把事情告訴她,再讓她告訴周指揮使夫人去,真到了萬不得已之時,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義父義母送命,他們對我恩重如山,我是無論如何都要保住他們性命的……算了,別召大伯母了,我直接與大伯父商量去,再讓他與周指揮使說去,這樣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顧蘊聞言,臉色都變了:“你這是打算、打算……你可得想清楚了,縱然勝利了,也要遺臭萬年,史書的確都是由勝利者書寫的,可總有不怕死的史官,就更不必說一旦失敗,將會有多少人身首異處,將會有多少人家家破人亡了,你要不,要不再仔細考慮一下?” 若只是她一個人,她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支持宇文承川的決定,反正從她正式接受了他心意的那一刻起,便已決定此生無論什么時候,都與他同生共死了。 可還涉及到她所有親人們的身家性命,涉及到她尚在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幼子的性命,叫她怎能不猶豫,怎能不恐慌? 宇文承川見顧蘊唬得臉都白了,整個人也抑制不住的發抖,想起早前的她是多么的恣意飛揚無所畏懼,不由又是心疼又是后悔,忍不住伸手將她抱了個滿懷,低聲歉然道:“都是我不好,若我足夠強大,足夠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如今也就不會讓你如此的擔驚受怕了。” 顧蘊本能的伸手反抱住了他,虛弱道:“這又與你什么相干,難道你就想發生這樣的事不成,何況你已經足夠好,足夠強大了,怪只怪敵人太狡猾太歹毒……你也別著急,事情到底還沒到最壞那一步不是?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耐心等待罷。” 夫妻兩個又靜靜的抱了彼此一會兒,覺得身上又有了力量后,宇文承川才留下一句:“你放心,若皇上屆時肯饒過義父義母和慧生的性命,我不會走到最后那一步的,我還要留著命,與你和念哥兒,還有我們以后的孩子一起,長長久久的幸福下去呢!”大步往外面去了。 余下顧蘊待他走遠了,才如被人抽走渾身的力氣一般,癱坐在榻上,冥思苦想起到底是誰擄走了韓夫人和韓慧生來。 照理韓卓這么多年下來都將韓夫人和韓慧生護得好好兒的,連騰驥衛里都只他幾個心腹中的心腹,才知道母女二人的存在,外人根本察覺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才是,而且宇文承川素日與韓卓在明面上也從未有多的往來,到底那幕后主使是怎么將懷疑的目光投向了韓卓身上,并順藤摸瓜查出了韓夫人母女的? 想來想去,也就只那一次韓卓與季東亭等人一道去端掉四皇子的秘密窩點時,有可能回露馬腳了,可當時四皇子的人不是確定全軍覆沒了嗎,難道竟還有幸存者,并且看到了韓卓不成? 可四皇子如今哪來的能耐神不知人不覺的擄人于千里之外,他連茍延殘喘都得看宇文承川的心情如何不是嗎?不過也說不準,他不是早就與二皇子聯手了嗎,二皇子背靠永嘉侯府和蕭總兵,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倒也不是做不到這事兒。 但也不能因此就確定是二皇子和永嘉侯府在作怪,成國公府可比永嘉侯府更有實力和底蘊得多,沒準兒是他們的手筆呢? 顧蘊想到太陽xue一跳一跳的痛,也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暗暗在心里祈禱,韓夫人與韓慧生千萬要平安無事,季東亭與張煥等人也千萬要將她們平安解救回來啊! ------題外話------ 卜卜同學,你想看的壁咚來了,滿意不?最后一個大高氵朝馬上也要來了哈,親們,你們還有票子不?是不是真要人手發一個漢子,大家才能真正雄起啊?o(n_n)o~ ☆、第二百八三回 反擊(圣誕節求票) 宇文承川一直到二更天才回來。 顧蘊哄睡了念哥兒后便一直等著他,如今好容易見他回來,本有一肚子話想問他的,見他滿臉的疲色,只怕晚膳也沒用,也就顧不得旁的了,忙道:“你用晚膳沒?便用了也一定沒用好,我讓暗香一直吊著老母雞湯呢,這就讓她就著那湯,給你下一碗面來好不好?” 宇文承川疲憊的搖了搖頭:“我不餓,不吃了。” 顧蘊卻堅持道:“午膳晚膳你定然都沒用好,這么大個人,怎么可能不餓?便不餓,也要吃點東西,才有力氣繼續支撐下去,不然義母與慧生meimei還沒救回來,你倒先倒下了,可該如何是好?” 不由分說叫了白蘭進來:“你讓暗香即刻給殿下下一碗面來,記得清淡爽口一些。” 宇文承川見狀,也就不好再說不吃的話了,只是握了顧蘊的手,道:“辛苦你了,蘊蘊,又要照顧孩子,又要為這些事煩心。” 顧蘊反握了他的手,道:“我不辛苦,只是看見你煩心,心里不好受。你今兒還沒看過念哥兒呢,這會兒他雖睡了,也該去看看他才是。” 宇文承川忙點頭道:“我這就去,本來素日我陪他的時候就夠少了,若一整日下來再不看他一看,這個父親也當得太不稱職了!”他可是立過誓,絕不會讓自己的孩子重蹈自己當年覆轍的。 夫妻兩個遂攜手去了西稍間看念哥兒,小家伙正四腳朝天的睡著,兩條小胖腿兒盤得小青蛙似的,因天氣還很炎熱,王坦怕顧蘊初為人母,沒有帶孩子的經驗,再四叮囑過‘要得小兒安,三分饑與寒’,這會兒便沒有給他蓋毯子,只穿了件大紅色的肚兜把胸口和肚子遮住,奶娘再在一旁守著,不叫蚊蟲叮咬了他而已,就那么靜靜的躺著,比年畫寶寶尚要可愛幾分。 宇文承川看得心都要化了,眉頭也不自覺舒展開來,他有這么好的妻子,這么好的兒子,他有什么可煩心可發愁的,便為了他們母子,他也一定要平安度過眼下的難關才是! 顧蘊察言觀色,見宇文承川的臉色分明好了許多,整個身體也繃得不那么厲害了,則是暗自舒了一口氣,她就知道,宇文承川便有再多的煩惱再多的疲憊,見了念哥兒,也必定盡消了,一如她一樣,所幸果然如此。 夫妻兩個又靜靜的看了念哥兒一回,才回了宴息室去,可巧兒暗香端了面進來,白白的面清清的湯,上面還飄著幾片碧綠的小白菜葉,一看就讓人胃口大開,再加上兩個佐餐的小菜一個涼調茄子,一個涼調黃豆芽,宇文承川才看了念哥兒,心情本就好了不少,這會兒見面和菜都挺合自己胃口,于是坐下大口吃起來。 一時吃完了面,宇文承川心情又好了幾分,顧蘊見狀,方問起他來:“該安排的可都已安排下去了?義父呢,這會兒情緒可穩定些了?” 宇文承川點頭道:“都已安排下去了,東亭和張煥都再四保證,一定會將義母和慧生帶回來,不然他倆也不會回來了。至于義父,我勸慰了他半晌,與他分析了對方既是存的拿義母和慧生脅迫我的心,定然不會對她們不利,一定會保她們一路平安,他的情緒稍稍穩定了些,只是仍擔心慧生的身體,怕她萬一發病了,得不到及時有效的救治,你知道早前給慧生診治的大夫,都是給她診治過十幾年的,自然比誰都清楚她的身體狀況,換了別的大夫,可就未必了。” 韓慧生那病,說白了全靠富養,且不說大夫,也不說她素日吃的那些藥材和食物,只說她跟前兒服侍的人,就個個都是服侍了她多年,經驗豐富知道怎么才能將她照顧得最好的,如今那些人全都死了,就靠韓夫人一個人照料她,且韓夫人具體是個什么情形也不知道,她發病的可能性的確會成倍增加,也就不怪韓卓擔心了。 顧蘊如今做了母親,將心比心,自能明白韓卓的心,因說道:“那些人既然事先做足了功課,豈會不知道慧生身體不好的?指不定一路上隨時備著大夫與藥材也未可知,而且慧生在凌云峰將養了這么一年多,不是說身體已好了許多嗎,想來定會平安無事的,你讓義父別自己嚇自己。” 宇文承川嘆道:“我何嘗不是這樣與義父說的,可兒行千里母擔憂,慧生如今還連自由都沒有,也不怪義父擔心,我也與他說了,這兩日他就別管騰驥衛的事了,讓底下的人去辦,他只安心在家里等消息即可。” 說得顧蘊也嘆息起來:“誰能想來會發生這樣的事呢?早知道,當初就讓義母和慧生meimei與大師住到一處了,有大師坐鎮,一切鬼怪魑魅都休想造次!” 可如今再來說這些又還有什么意義……顧蘊嘆完,想起自己之前的分析,忙道:“中午你出去后,我想來想去,素日你與義父根本沒有明面上的往來,連私下往來都極注意,怎么可能就被人發現了破綻?唯有那一次,義父與季東亭一起帶人去端了四皇子秘密窩點的那一次,才有可能漏馬腳了,當時未必就沒有幸存者,只不過我們的人沒找到而已,那幸存者看到了義父,回去后豈有不告訴四皇子的?四皇子既知道是我們動的手,自然就知道義父是東宮的人了。” 宇文承川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待顧蘊說完后,立刻道:“對,最大可能漏破綻的,就是那一次了,那么這事兒還得落到宇文承乾和永嘉侯身上,宇文承祚如今哪來的那個能耐,我這就讓人拿人交換去,宇文承乾好容易才得了嫡子,又正是最需要蕭定邦的時候,只要擄了蕭氏母子,不怕他不就范!” 話音落下的同時,人已起身大步往外走去,既是他們不仁在先,對婦孺下手,就別怪他不義在后,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等一下。”卻被顧蘊給叫住了,緩緩搖頭道:“二皇子與永嘉侯既敢動手,豈有不先做好萬全之策的,只怕我們的人根本搶不來人不說,還會讓二皇子倒打一耙,到皇上跟前兒告你一狀,畢竟暫時義母和慧生meimei的身份還過不得明路,那你憑什么對二皇子妃母子出手?總不能無緣無故罷,否則皇上的怒火且不說,御史們便不會輕易罷休。” 宇文承川閉了閉眼,沉聲道:“我知道這事兒不容易辦,不過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多安排些人混進宇文承乾府上,不硬攻只智取,總能找到機會的,若不是林貴嬪母女住在宮里,一有風吹草動便會人盡皆知,倒是可以也拿了她們做籌謀!” 顧蘊想了想,咝聲道:“其實要拿林貴嬪母女也不難,只要讓她們不慎染上什么時疫啊豆疫的,為防疫情蔓延開來,自然要將她們隔離了,亦連服侍的人都得一并隔離……就是這事兒做起來,怎么也得三五日的時間,也不知道來得及來不及,而且,萬一屆時二皇子和永嘉侯索性不管林貴嬪和五公主的死活了,又該怎么樣?” 他們總不能就真將林貴嬪和五公主給殺了罷? 宇文承川道:“宇文承乾比宇文承祚又要有良心一些,至少不會眼睜睜看著自己至親的人去送死,所以林貴嬪母女應當還是能起到作用,只這事兒我不方便安排,少不得只能勞煩蘊蘊你了。何況他便真能狠下心不管母妹的死活,那一萬私兵,他也能不管嗎?” 顧蘊忙應了:“你放心,我會盡快安排好的。再就是妙貴嬪那里,只怕我們也得先透個音才好,皇上寵愛她,她的話怎么也比旁人的話有用些。” “嗯。”宇文承川點頭,“我會安排下去的。” 當下夫妻兩個又低聲說了半晌的話兒,眼見已交子時了,才草草梳洗一番,胡亂睡下了。 次日顧蘊起身時,宇文承川自然已經不在了,再是心里著急,早朝他也是不能缺席的。 她于是自己用了早膳,又勉強喂了念哥兒一回,說到這個,她便忍不住苦笑,她也就焦灼了一日一夜而已,竟然就沒奶了,果然太醫和奶娘們說得對,哺乳之人萬萬不能熬夜更不能勞心勞力? 眼見念哥兒分明沒吃飽,卻又再吸不出來,只能扁著小嘴兒由奶娘抱了下去繼續喂奶,顧蘊大是心疼與歉疚,卻又別無他法,只能再四叮囑奶娘,一定要照顧好他。 然后讓人去叫了秦良娣來,把事情大略說了一遍,末了道:“本宮記得,當初你收拾胡氏時,曾讓你的臉慘不忍睹,你說是藥水所致,如今本宮想配一劑能讓人沾了后,出現與痘癥一樣的癥狀,你有法子嗎?” 秦良娣聞言,思忖片刻,道:“法子倒也不是沒有,就是配出來的藥只怕效果持續不了幾日。” “那至少能持續幾日?”顧蘊忙問道。 “至少也能三日,五日也不是沒可能。”秦良娣答道。 顧蘊點頭道:“三日盡夠了,你這就去配罷,缺什么只管告訴錦瑟,去庫里取去,若庫里沒有的,就告訴冬至,讓他給你弄去。” 秦良娣忙應了,屈膝行禮退了下去。 顧蘊方又叫了落霞來,問道:“這些年你可曾聽說林貴嬪與五公主有出過痘?林貴嬪不知道,五公主沒聽說出過痘?嗯,那本宮知道了,你下去罷。” 只要五公主沒出過痘就好,說來她雖已平安長到十五歲了,這么大年紀再出痘,甚至因此喪命的人又不是沒有,想來不會惹人生疑。 顧蘊隨即又在心里過了一遍自己的計劃,平白無故五公主就染上了豆疫也未免太此地無銀三百兩,二皇子與永嘉侯那般狡猾,豈有不生疑的,那便只能從她身邊服侍的人下手了,然后還得陳淑妃出馬才是,她如今代掌六宮,一旦發現險情,自然要將整個關雎宮都給封鎖起來,便是皇上知道了,也不能說陳淑妃這樣做不對。 再然后,他們的人控制住林貴嬪和五公主后,就可以遞話給二皇子和永嘉侯,要求談判了,林貴嬪與五公主是兩個人,韓夫人與韓慧生也是兩個人,籌碼相當,同時二皇子與永嘉侯抓住了東宮的把柄,宇文承川卻也知道他們養了一萬私兵的事,事情一旦曝光,必定兩敗俱傷,想來二皇子與永嘉侯該知道怎么選…… 顧蘊正想得出神,錦瑟進來了,屈膝行禮后道:“娘娘,大夫人遞了牌子進來求見您,您看什么時候合適?” 大伯母忽然就遞了牌子進宮,只怕是知道一些內情了,想來也是,大伯父縱不至于什么都告訴她,多少也會透點口風與她,讓她提前有個心理準備,以免事到臨頭除了恐慌,什么都做不了,而當家主母都先垮了,其他人又怎么能不垮? 顧蘊因說道:“就明日罷,如今不年不節的,大伯母必定是有急事才進宮,別誤了她的事。” 錦瑟遂應聲退下了,顧蘊則抱著已吃飽喝足的念哥兒,與往日一般去了園子里散步,下午她則去了陳淑妃處。 到得晚間,季東亭與張煥兩邊都沒有好消息傳回來,二皇子府也暫時還沒有進展,雖都在意料之中,宇文承川與顧蘊仍免不得失望。 好在秦良娣的藥水已經成功配出來了,顧蘊遂叫了白蘭紫蘭趁夜悄悄潛入關雎宮尋機行事,她兩個功夫都不弱,只要二皇子不是事先安排了大批高手悄悄埋伏在關雎宮內外,她們一定能成功。 約莫一個時辰后,兩個蘭回來了,行禮后白蘭先稟道:“已經將藥水成功灑到五公主和她四個貼身宮女其中一個的身上了,整好那個宮女這幾日身子不舒坦,告了病在自己屋里歇息,過了病氣給五公主也就順理成章了,為免惹人動疑,奴婢們還對另外兩個連日來與那個宮女接觸得最多的小宮女也動了手,三人都是以前沒出過痘的,娘娘只管放心。” 紫蘭則道:“得虧秦良娣配的藥水不少,不然奴婢們少不得只能再跑一趟了,二皇子殿下也果然安排了人貼身保護林貴嬪和五公主,不過身手不算太好,并沒有發現奴婢們。” 二皇子和永嘉侯麾下的高手,應當都安排去擄韓夫人母女了,再就是二皇子府與永嘉侯府必定也留了不少人,自然分不出更多更好的人手進宮保護林貴嬪和五公主了,何況林貴嬪與五公主身邊忽然就多出了好些人來,反倒惹人生疑,倒不如只安排貼身保護的。 顧蘊點點頭:“你們做得很好,且下去歇著罷,明兒一早想來應當就能有好消息傳來了。” 二婢于是行禮退了下去,顧蘊這才又寬慰了宇文承川一番,與他一道歇下了。 翌日上午,一個可怕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后宮,五公主被自己的貼身宮女傳染上了痘疫,而且整個關雎宮不止她們主仆染上了,還有兩個小宮女也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