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jié)
幾乎就在二人閉上眼睛的同時,門“吱嘎”一聲開了,劉mama與卓mama走了進來,上前各自踢了向嬤嬤與鄧嬤嬤一腳,見二人沒有任何反應后,劉mama才道:“我沒打多重啊,怎么這會兒還不醒過來,別是在裝死罷?” 卓mama道:“她們自來養(yǎng)尊處優(yōu),比常人不經(jīng)打一些也是有的,想來待會兒就醒過來了。其實我倒是寧愿她們一直昏睡著,也省得我們要時刻保持警惕,以防她們找機會逃走了,太子殿下雖對我們小姐一見鐘情,想方設法也要讓益陽長公主為他和小姐牽線,讓小姐成為太子妃,到底如今還未大婚,萬一真叫她們逃了出去,在皇后娘娘面前告小姐一狀,讓小姐做不了太子妃,我們兩個就真是死無葬身之地了!” 兩人說著話,劉mama又踢了二人一腳,見二人的確還沒醒,才與卓mama一道出去了。 聽得門已經(jīng)關上了,向嬤嬤與鄧嬤嬤依然不敢睜開眼睛,一直到豎著耳朵又聽了半晌,確定外面沒有任何動靜后,二人才試探著睜開眼睛,躺著小聲說起話來:“才那兩個婆子的話你聽見了嗎,‘太子殿下雖對我們小姐一見鐘情’,難道太子竟一早就認識那個活閻王不成?” “我也聽見了,應當錯不了,還有那句‘想方設法也要讓益陽長公主為他和小姐牽線’,難道皇后娘娘竟被益陽長公主和太子聯(lián)手欺騙糊弄了不成?枉費皇后娘娘一向?qū)﹂L公主信任有加,長公主卻這樣背后捅娘娘的刀子,我們一定得把這事兒告訴皇后娘娘才是!” “可長公主為什么要與太子聯(lián)手啊,難道她覺得太子的勝算比咱們?nèi)首哟蟛怀桑窟@怎么可能!” “也許她是想做墻上的冬瓜,左右逢源,將來看那邊形式好便往哪邊滾呢?咱們?nèi)缃裰慌乱粫r半會兒的也逃不出去了,只有等回頭皇后娘娘打發(fā)吳公公來問我們那個活閻王學規(guī)矩的進度時,設法告訴吳公公,讓吳公公回皇后娘娘了……” 顧蘊聽罷劉mama轉(zhuǎn)述向嬤嬤與鄧嬤嬤的話,不由笑了起來:“果然不愧為是皇后娘娘身邊的人,她們兩個倒還有點見識,竟知道‘左右逢源’這一說法,可惜她們終究還是見識有限,想不到更深一層的東西啊!” 不過她們想不到?jīng)]關系,宗皇后與三皇子一定想得到,屆時四皇子還想躲在宗皇后母子身后,看他們在前面與人斗得你死我活,他卻在后面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就再不能夠了,誰都想當黃雀,那蟬和螳螂該由誰來做?為了宇文承川和她能笑到最后,她少不得只能將四皇子與益陽長公主也拉下水來,將他們也推到風口浪尖上,將這一灘渾水攪得更渾了! 本來顧蘊沒打算這么快便收拾向鄧二人的,但昨晚上臨睡前她忽然想到,反正她遲早都要拿她二人開刀的,何不將二人物盡其用,既達到教訓二人,以便以后的日子自己能耳根清凈的目的,又讓宗皇后母子因此與益陽長公主生隙,讓他們自此反目成仇,自己和宇文承川漁翁得利? 原本只是靈光一閃的念頭,但顧蘊越想便越覺得這個主意頂好,她這些日子也算是看明白了,前世四皇子能成為笑到最后的那個人,益陽長公主絕對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話說回來,嫡親女婿當然比侄子更親,何況四皇子同樣也是益陽長公主的侄子,她當然要幫自己的女婿,畢竟只有女婿尊貴了,女兒才能跟著夫榮妻貴不是嗎? 于是方有了今日這一出反間計,只是顧蘊如今畢竟還沒與宇文承川大婚,萬一現(xiàn)下就讓宗皇后知道益陽長公主的狼子野心,只怕她與宇文承川的婚事也要生變。 所以顧蘊隨即便吩咐劉mama卓mama道:“這些日子你們兩個辛苦些,把她們兩個看好了,務必不能讓她們踏出房門一步,反正她們兩個是奉命來教我規(guī)矩的,也不需要與旁人打交道。” 把她們關得越久,讓她們生死命懸一線的時間越長,她們驚懼絕望之下,心里的恨意才會越深,屆時一旦得了自由,她們會在宗皇后面前何等的添油加醋,不言而喻,何況這件事縱然她們不添油加醋,也足夠宗皇后勃然大怒了。 劉mama卓mama忙應了:“小姐放心,我們省得厲害關系的,只是聽她們兩個的意思,指不定什么時候那位吳公公就會來府里瞧她們……” 顧蘊想了想,道:“屆時就說她們病了就完了,便是真推脫不過,給她們隨便吃一粒什么東西,再告訴她們是毒藥,她們?nèi)舾襾y說,便不給她們解藥,讓她們毒發(fā)身亡即可,不愁她們不聽話。” 至于回頭她們會在宗皇后面前如何說她,那就不干她的事了,指不定讓宗皇后知道她是個不好惹的,回頭彼此對上時,反倒不敢輕舉妄動呢? 劉mama與卓mama就笑了起來:“還是小姐有智計,這下我們再沒什么可發(fā)愁的了。” 晚間宇文承川來瞧顧蘊,顧蘊少不得把自己白日里的所作所為告訴了他,言語神色間都不乏得意:“怎么樣,我聰明罷,這下四皇子可休想再躲在皇后和三皇子背后,不廢自己一兵一卒,就想等著白撿好處了!” 宇文承川見她嬌俏的偏著頭,就像一個做了好事,等著大人夸獎的孩子一般,心里的喜歡滿得幾乎要破胸而出,忍不住一把將她舉了起來,在空中轉(zhuǎn)了好幾個圈后,才抵著她的額頭喘氣低嘆道:“蘊蘊,好寶貝,你怎么就這么可我的心意,這么與我心有靈犀呢!” 他自得了顧蘊的提醒后,便打發(fā)人著意關注起益陽長公主府和四皇子府的動靜來,這一關注,還真叫他發(fā)現(xiàn)了不少問題,正想著要怎么才能讓宗皇后母子知道四皇子也懷著狼子野心呢,不想顧蘊就先幫他把這個問題給解決了,難怪東亭前兒會與他說:“爺?shù)昧怂男〗氵@樣聰慧果斷的妻子,當真是如虎添翼了!” 顧蘊被他轉(zhuǎn)得頭暈,片刻才緩過來,忙把頭往后退了退,離他灼熱的呼吸遠些后,才道:“只可惜如今大婚的日子還沒定下來,還得等好些日子才能讓皇后母子與益陽長公主和四皇子內(nèi)訌,不然我們眼下就可以看好戲了!” 宇文承川壞笑道:“你這話的意思,是在催我趕緊去找欽天監(jiān),讓他們盡快把我們大婚的日子定下來嗎?我以為只有我等不及了,原來你也是一樣,你放心,我已經(jīng)催欽天監(jiān)擇了最近的吉日,十二月十八日,待與禮部和內(nèi)務府宗人府達成共識后,便可以稟告皇上,定下來了。” ------題外話------ 29號了哈,還有兩天這個月就過完了,大家清清評價票和月票,千萬別浪費了哦,么么噠,o(n_n)o~ ☆、第一百三五回 定期 屈辱 欽天監(jiān)原本擇了三個日子,一個是十二月十八,一個是明年的五月初三,還有個是明年的十一月初六,禮部和內(nèi)務府宗人府的意思,最后一個日子最合適,畢竟普通皇子大婚已經(jīng)夠繁瑣了,何況是太子殿下大婚,旁的不說,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大婚禮服、喜服及金冠都得準備幾個月,就更不必說其他的準備工作了,最后一個日子尚且有些趕。 可宇文承川哪里等得,連十二月十八他尚且嫌太遠了,日日去找禮親王磨牙,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其他弟弟孩子都能打醬油了,他也想早點當?shù)。豢谝粋€‘叔祖父’的叫得不知道多親熱,到底磨得禮親王同意了,如今就看禮部和內(nèi)務府什么時候松口了,有禮親王替他出頭,想來問題不大。 顧蘊聽得婚期極有可能定在十二月十八,心里先是一喜,但見宇文承川笑得壞壞的,還調(diào)侃她‘等不及了’,這不是在說她恨嫁嗎?立時紅著臉嬌嗔道:“誰等不及了,欽天監(jiān)怎么擇的日子,就連最遠的明年的十一月初六,距今也不過一年出頭,哪里來得及準備,你還是回去與欽天監(jiān)說,看看后年有什么吉日罷,如此我這邊也好從容些,禮部和內(nèi)務府也好從容些。” 宗人府要準備的不過就是新婚次日的認親禮等一些小事罷了,禮部和內(nèi)務府要做的準備才真真是不知凡幾,也不怪禮親王答應得那般干脆,反正忙的累的又不是他。 這話一出,宇文承川急了:“十二月十八我都等不及了,你還說看后年有什么吉日,你難道不想快點嫁給我不成……好好好,我說錯了,是我等不及了,你沒有等不及,你可千萬別等到后年啊!” 他都二十五了好嗎,卻至今連個rou味兒都沒嘗過,他容易嗎他,再這樣看得見吃不著下去,他指不定都要憋出病來了! 顧蘊這才面色漸霽,道:“可我這邊要準備嫁妝也的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禮部和內(nèi)務府要準備的事就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就拿你方才說的,內(nèi)務部光準備我們的禮服喜服和金冠已經(jīng)得半年去了,你總不能拔苗助長,逼得他們幾個月都別想合眼罷?” 那內(nèi)務府的人還不得暗地里恨死他了。 宇文承川聞言,卻笑了起來,道:“這個問題我早想著了,其他的都好解決,惟獨這個需要時間,所以我一早便命人準備著了,我和你都是一套大禮服,三套小禮服,三套喜服,十二套常服,還有金冠、玉冠、珠冠等,我都提前命人在準備著了。我的是我回京前便已得了的,你的金冠、玉冠、珠冠也早做好了,就算尺寸有些不符要改動,也極便宜,惟獨你的禮服因當時不知道你的尺寸,我沒讓人做,如今也已開始在做了,至多下個月便可以送到內(nèi)務府了。我把這話也告訴禮叔祖了,只要他與內(nèi)務府一說,不愁內(nèi)務府不答應。” 顧蘊還是第一次聽他說這事兒,眼睛立時瞪得大大的:“你的尺寸也還罷了,我的尺寸你怎么知道的?還有,你還沒回京前便開始命人在準備了,你怎么知道我就會愿意嫁給你?” 宇文承川摸了摸鼻子:“你不愿意嫁給我,我就一直磨下去,總能磨得你愿意的,如今你可不就愿意了?至于你的尺寸,那個,我都抱過這么多次了,若還不知道,我也太失敗太不稱職了,哪里配做你的夫君?” 顧蘊沒想到他是這樣得知自己尺寸的,不由紅了臉,想罵他登徒子罷,又想起自己一直沒堅決明確的拒絕過他,只得啐道:“你多早變成我夫君了,是未婚夫君好嗎……” 話沒說完,已被宇文承川堵了嘴,這次卻不同于之前的淺嘗則止,他先是吮了吮她軟軟的唇瓣,然后便拿舌尖緩緩描繪起她的唇形來,片刻后再順勢溜進她微啟的嘴里,勾住她已然傻掉的舌頭……顧蘊舌頭被他的碰了下,下意識的想要退走,卻被他的牙齒給輕輕的咬住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宇文承川終于喘息著松開了顧蘊,低聲繾綣道:“蘊蘊,你就答應我,把婚期定在十二月十八罷,我真的很想快點兒與你成親啊!” 不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在迫不及待的叫囂著要她,十二月十八日已是他能忍耐的極限了! 顧蘊低著頭喘息了片刻,才輕輕“嗯”了一聲,只是宇文承川還沒來得及歡喜,已被她一把揪住了衣襟:“說!是誰教你這么——這么放肆的,你以前可不會這樣……” 到底算過來人,雖然前世的經(jīng)驗糟糕得實在不堪回首,顧蘊還是能感知到宇文承川明顯的“進步”的,可問題是,他是怎么會這個的,難道他已跟別人試過了不成?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顧蘊便忍不住抓狂,后悔剛才“嗯”得太快。 宇文承川一愣,繼而便哈哈大笑起來,又啄了她的嘴唇一下,才小聲道:“這種事情于男人來說,根本就是無師自通的好嗎……好罷,其實我也不是無師自通,我前兒無意在義父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一本書,一時好奇就瞄了兩眼,怎么樣,你喜歡嗎?你若是喜歡,我回去后再仔細研究研究去。” 顧蘊就松開他的領子,紅著臉不說話了,就算再活兩世,她的臉皮也及不上眼前的某人啊,實在是甘拜下風。 宇文承川知道她這是害羞了,反正她已答應十二月十八嫁給自己,也就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省得她惱羞成怒,轉(zhuǎn)而說起東宮的布置來:“我前兒已去瞧過了,東宮雖空置多年,倒也還算齊整,沒什么大的需要修葺的地方,只米分米分墻換換窗紗,再仔細灑掃布置一番也就是了,也就正殿需要細細歸置一番,不過東宮的一應程設都有定例,倒也便宜,再就是將來你要住的崇慶殿,你有什么要求沒?我下次來時把圖紙給你帶來,你看看哪里需要改動的,我也好盡早安排下去。” 說起正事,顧蘊的臉色很快便回復如常了,沉吟道:“你如今處境不好,還是別興師動眾了,反正怎么住不是住,倒是皇后賞你那幾個人,你如今怎么安排的?” 宗皇后在對待宇文承川的事上旁的不積極,給他添堵卻是手腳極利索的,也就幾日功夫,便給宇文承川挑好了一名良娣,兩名良媛,四名才人并侍妾若干,良娣良媛這樣位份高些的人選,便是挑的朝中一些稍稍顯赫些的人家的庶女,再就是次一等人家的嫡女,才人這樣的低位份,則是擇的自己身邊的女官,反正女官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才能充任的,與普通宮女不可同日而語。 唯一讓宗皇后不高興的,就是她人還沒挑好呢,二皇子那邊已與三皇子通過氣兒,林貴妃也與太子挑了幾個人了,把宗皇后氣得不行,我身為嫡母,給太子挑屋里人是責任,你一個做妾的,哪來的資格去管太子房里的事? 可想著此番太子的婚事,林貴妃母子也出力不少,且接下來雙方就未必沒有合作的時候了,宗皇后到底還是只能忍下這口氣,將林貴妃送來的人接收了,然后連同自己已挑好的女官侍妾,著吳貴喜一并送去了宇文承川的景祺閣,至于良娣與良媛,則得挑好日子再抬進宮。 卻沒想到,吳貴喜一行才出了景仁宮一刻鐘,便回來了,同行的還有宇文承川。 宇文承川卻是來向宗皇后請罪的:“母后愛惜兒臣,將身邊體己之人賞與兒臣,兒臣原不該辭,但只景祺閣就那么大,總不能讓太子妃將來進門后,沒地方住罷,所以兒臣只能辜負母后一番好意了。” 然后不待宗皇后有所反應,已行禮徑自轉(zhuǎn)身離開了。 把宗皇后氣了個倒仰,她做母后的賞他人,他竟也敢推辭,眼里還有她這個母后嗎,簡直可惡至極……怒聲命吳貴喜再把人送去,若宇文承川不收下,他們一行也不必再回來了! 關鍵時刻,宗皇后的奶嬤嬤開口了:“娘娘,太子既能拒一次,便能拒二次三次,真鬧大了,太子還能得一個‘敬重嫡妻,不重女色’的好名聲,反倒是您,只怕于清譽有損啊……太子不是嫌景祺閣太小嗎,您便擇一處大的宮室與他住便是,屆時您再先把人都安排來住進去,他不就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宗皇后一想,奶嬤嬤的話倒也有理,遂沒有再為難吳貴喜,而是與奶嬤嬤一道,細數(shù)起宮里還沒住人,地方又要足夠大,地點還要不偏不近的宮殿來。 只是她這邊還沒定下給宇文承川換哪所宮殿,三皇子那邊已收到消息,禮親王上了折子,說太子即將大婚,也是時候該讓太子入主東宮了。 宗皇后又驚又怒,這才知道宇文承川嫌景祺閣太小只是托詞,他真正想要的是東宮,一旦讓他入主了東宮,他這個太子豈非就越發(fā)的名副其實了?宗皇后怎么可能眼睜睜看著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可這事兒豈是她說了能算的,禮親王這個宗正令從來都不買他們母子的賬,當然也不買林貴妃母子的賬,甚至連皇上的面子,他也敢駁回,誰讓他輩分高,人又公正,在宗室里向來威望極高呢?一旦他插了手,這事兒不成也得成了。 宗皇后與三皇子權衡來權衡去,甚至還與林貴妃母子通了氣兒,到底還是沒有旁的法子,只能安慰自己,宇文承川就算入主了東宮,也只是一時的,等他回頭辦差時犯了錯,讓滿朝文武都知道他不堪為儲了,他自然再在東宮住不下去,倒是他們精心為他準備的那些個女人們,這次他總沒有借口再拒絕了? 果然等到皇上被禮親王磨得只能答應讓宇文承川大婚前搬進東宮,亦連皇子們建府時都該有的二十萬兩建府費都給磨來了以后,宇文承川很干脆便收下了宗皇后再次送去的人,連同那幾名位份高的良娣良媛,他也毫不猶豫就收下了。 所以顧蘊有此一問。 宇文承川道:“要怎么安排,隨便指一個院子將她們往里一塞也就完了,誰讓景祺閣就那么小呢。我們還是說正事,你真不打算改動屋子了,我是處境不好,卻也決不能讓你受一絲一毫的委屈,反正我才得了戶部撥的二十萬兩建府費,不怕別人懷疑我哪來的這么多銀子。” 顧蘊思忖片刻,道:“那就在崇慶殿建個池子,引一汪活水進去罷,我聽說常泡溫湯對身體好,旁的也就罷了,待我將來……親自布置也不遲。” 建溫泉池子……宇文承川一下子笑得無比的蕩漾,見顧蘊滿臉納罕的看過來,忙強自忍住了,暗想這會兒可不能告訴她,省得她生氣,反正到時候只管做便是,道:“就建個溫泉池子就好了嗎,沒有其他要求了?” 顧蘊還真沒想那么多,道:“沒有了。” 宇文承川見她說什么也不肯再提其他要求,既是感動又是心疼,轉(zhuǎn)念一想,大不了把那二十萬兩全給她做聘禮便是,他暗暗起過誓要讓她十里紅妝,風光大嫁于自己的,如此也不怕旁人懷疑他銀子的來源了,遂不再堅持。 顧蘊見他不繼續(xù)這個話題了,才繼續(xù)說起方才的話題來:“你沒有去臨幸……你沒有去那些女人的屋子,皇后那邊也沒說什么嗎?”這怎么可能,宗皇后要的不就是她將來過門后,與他夫妻不合,在宮內(nèi)舉步維艱,甚至讓那些女人先生出庶長子來,讓他徹底失了妻族的助力嗎? 宇文承川冷哼道:“她自然有話說,可縱是親娘,也不好管到兒子屋里去,何況她只是嫡母,宮里又有那么多人看著,便只打發(fā)了她宮里的太監(jiān)和嬤嬤過來與我說話,我當面答應得好好的,做不做就是我的事了,牛不喝水,難道她還能強摁頭不成?” 不必說又將宗皇后氣了個半死,可她生不生氣,與宇文承川什么相干,只要顧蘊不生氣,他便沒什么可擔心的。 不出宇文承川所料,內(nèi)務府在收到他悄悄使人送去的禮服金冠等物后,很快便松了口,如此一來,禮部也硬氣不下去了,到底還是與欽天監(jiān)通了氣兒,讓其監(jiān)正上了折子,將宇文承川與顧蘊的婚期定在了十二月十八。 圣旨一下,祁夫人先就慌了神兒,如今離大婚的日子只有兩個多月了,就算顧蘊的嫁妝這些年她其實一直有在給她準備,平府那邊也是一樣,到底她嫁的是當朝太子,兩個多月的時間哪里夠的? 好在因顧蘊是要做太子妃的,不必自己準備嫁衣禮服等,自有內(nèi)務府準備,顯陽侯府也不若其他人家那樣外表光鮮內(nèi)里精窮,不缺銀子,而有銀子還愁買不來好東西?不然祁夫人更要愁得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了。 在外孫女出嫁,還是嫁給當朝太子這樣的大事面前,平老太太也顧不得平顧兩家昔日的恩怨了,直接遣了平大太太帶著平大奶奶平二奶奶過來顯陽侯府,住進了飲綠軒,幫著祁夫人和周望桂準備顧蘊的嫁妝,平府的中饋則暫時交由了平二太太主持。 平老太太當了多年的老封君,兒子兒媳們又孝順,早為顧蘊準備了不少體己,此番也讓平大太太一并帶了過來,從精致古雅的大中小青銅器到各種華美的玉飾,從碩大的寶石原石到各種珍稀的古玩……都是有銀子也買不來的好東西,僅這些東西連同平府公中為顧蘊準備的各色添妝,就足有二十幾抬了,還不連平府公中和平老太太一共為顧蘊準備的三萬兩銀子。 周望桂也掏了三萬兩銀子出來,顧蘊再是一直養(yǎng)在祁夫人跟前兒,說到底也是二房的女兒,如今她出嫁,二房豈能不表示一下?連帶周夫人也為顧蘊準備了好幾臺沉甸甸的添妝。 如此從九月底開始,顯陽侯府的前門后門角門便開始車馬川流不息起來,連帶整個盛京城都熱鬧了不少,畢竟皇太子大婚這樣的喜事,不論是男方的聘禮還是女方的嫁妝,都得挑最好的,所有商家都是聞風而動,可不得讓整個盛京城都跟著熱鬧起來? 到了十一月,禮部和內(nèi)務府開始翻新修整屆時太子殿下迎娶太子妃要經(jīng)過的幾條主街沿途的一應建筑物,還往街道兩旁所有的樹木上扎各色彩帶時,盛京城就越發(fā)熱鬧了。 就是在這樣的熱鬧中,顧葭與建安侯董無忌的婚期到了。 本來顧葭就是庶女,不比顧蘊是嫡長女,有得力的外家撐腰,還有顧準與祁夫人的看重疼愛了,何況二人嫁的人還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用云泥之別來形容也不為過,相形之下,顧葭的嫁妝與婚禮自然寒酸得讓人不值一提了。 不但沒有親朋好友來賀喜添妝,周望桂原也沒打算大辦,如今有了太子妃不日也將大婚的借口擺在前頭,她自然越發(fā)有理由不大cao大辦了,以致到了顧葭出嫁的前日,也就是鋪嫁妝的日子,二房上下內(nèi)外看起來也半點辦喜事的樣子都沒有。 “……小姐,后廊下的凈大太太帶著英小姐給您添妝來了。” 顧葭正坐在自己屋里生悶氣,紅腫著眼睛,一臉憔悴的彭氏則坐在她面前,與她大眼瞪小眼,顧葭如今的貼身丫鬟青柳忽然就跑了進來,興沖沖的說了這樣一句話。 只是顧葭聞言后,卻沒有露出青柳意料中的驚喜表情,反而臉色越發(fā)難看了,額頭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片刻方咬牙冷笑道:“想不到我如今竟淪落到只有這樣的破落戶上門給我添妝,我自己的丫鬟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地步了!你給我滾出去,讓她們也給我滾,我就算再落魄,也不需要她們的同情與施舍,她們也不瞧瞧是什么東西,配是不配!” 青柳口中的凈大太太是顯陽侯府的遠支,素日就靠家里一個棺材鋪子為生,日子過得連顯陽侯府稍微得臉的下人還不如,屬于連想巴結顯陽侯府管事們都巴結不上的主兒,在顧葭眼里,與下人無異,可如今,這樣的下人竟也有臉登門給她添妝了,偏偏除了這樣的下人,還沒有別人來了,叫她怎么能不覺得自己是受了奇恥大辱? “是是是,奴婢這就去,小姐別生氣。”唬得青柳忙不迭應了,便拔腿往外跑去,她是顧葭回了二房后周望桂才買來服侍顧葭的,并沒有事先受過管事mama的調(diào)教,顧葭使起來自然不順手,唯一的好處也就是她知道自己的生死都系在顧葭身上了,對顧葭還算言聽計從。 “回來!”卻在跑出兩步后,被彭氏叫住了,啞著聲音與顧葭道:“到底來者是客,且也是一片好心,葭姐兒……五小姐還是見一見罷,不然多不吉利……” 連個添妝的人都沒有,也就是連個祝福的人都沒有,這樣出閣,瞧在旁人眼里得多不吉利,便是自己也忌諱啊,彭氏心里何嘗待見凈大太太母女,說是太太,可她算哪門子的太太,素日在族里便是人人都不搭理的主兒,也就是因為她家是做死人生意的,算是下九流的勾當,闔族就這一個,特立獨行到族人想不記住都難的地步,不然彭氏與顧葭也是不知道對方的。 可如今她們母女淪落到這個地步,便是做死人生意的來添妝,也總比一個來添妝的人都沒有強,所以彭氏才會及時出聲叫住青柳,繼而勸起顧葭來的。 顧葭這些日子與彭氏相依為命,彭氏把自己僅剩的為數(shù)不多的體己也全都給了她做嫁妝,母女兩個感情倒是比先好了些,聽得彭氏這話,顧葭雖仍滿心的屈辱,到底還是冷哼一聲,算是默許了讓凈大太太母女進來。 彭氏這才松了一口氣,忙吩咐青柳:“還愣著做什么,還不快去請客人進來?” 青柳應了一聲,立刻如蒙大赦的去了,不一時便領著個四十來歲,打扮得花紅柳綠,不倫不類的婦人進來,身后還跟著個十二三歲,生得倒有幾分姿色,一雙眼睛卻到處亂轉(zhuǎn)個不停,但凡看見個什么好些的東西,便立時滿眼貪婪光芒的女孩兒,正是青柳口中的凈大太太與英小姐。 顧葭雖滿心的不待見凈大太太,到底對方是長輩,且是為自己添妝而來,所以起身草草行了個禮,叫了聲:“凈大伯母與英meimei來了。” 凈大太太忙夸張的叫了一聲:“怎么敢當五姑奶奶的禮,您明兒可就是堂堂一品的侯夫人了,這么年輕的侯夫人,可著滿盛京,也是頭一份兒啊!”一邊說,一邊伸手要攙顧葭起來。 卻被顧葭一閃身避過了,眼里還有嫌惡之色一閃而過,凈大太太看在眼里,又是尷尬又是惱怒,還是想著自家在族里誰也靠不上,若能靠上顧葭這個建安侯夫人,建安侯府再落魄,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家也能翻身了,方強自忍住了,命女兒顧英:“還不快見過你五jiejie?” 顧英忙乖巧的上前給顧葭行了個禮:“英兒見過五jiejie。”卻不待顧葭讓她起來,已自顧站起來,毫不遮掩的盯著顧葭發(fā)間的簪子看起來:“五jiejie這支簪子好漂亮啊,我好喜歡,不如五jiejie就賞了我做見面禮罷?” 話說得赤果果的不算,話音落下的同時,竟還動手將顧葭的簪子拔了下來,迫不及待便往自己發(fā)間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