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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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道:“我很怕鄭曉,可是怎么鄭曉無處不在呢?我無論去哪里,都會碰到他!以后咱們還是不要出去逛了!” 尚夫人笑了,道:“其實也是巧了,因為按照鄭曉的身體狀況,他一直是深居簡出極少出門的。咱們不能因噎廢食,若是因為怕他就不出門了,豈不是正中了他的計?以后該去哪里還去哪里!” 不過尚夫人心中卻在想著別的事情。 眼看著就是春天了,待到春暖花開,她便要開始帶著梔梔出去交際了,一定會遇上鄭曉的庶嫂和他那些庶出的妹子,另外還有鄭曉的那些表姐表妹,到時候梔梔若是被她們排斥,那就不好了,得想個法子…… 一時馬車駛入了學士府,一直行到了內院大門前,這才停了下來。 景秀一直等到丫鬟們侍候著尚夫人和李梔梔進了院子,這才吩咐車夫趕走馬車,然后他便去布置夜間巡邏之事了。 公子既然把家事托付給他,他必當盡心盡力,定不辜負公子之托。 外面冰天雪地,尚夫人索性親自帶著李梔梔閉門讀書。 她認認真真地給李梔梔開出書目,制定了讀書計劃,開始教授李梔梔讀書寫字。 經過小測驗之后,尚夫人發現李梔梔受教育程度頗高,字寫得雖然稚嫩,卻很漂亮;詩文作得雖然淺顯,卻大有趣味,不由莞爾:“梔梔,姨母知道該給你請什么先生了!” 她原先想著得從最基礎的先生請起,現在看來真是不必了。 尚夫人喜滋滋攬住李梔梔:“梔梔,你像你的母親,很是聰慧!” 李梔梔眼睛笑成了彎月亮,得意洋洋道:“那是!” 時光易逝歲月荏苒,等到雪徹底化去,天氣開始變得暖和,已經是一個月之后了。 這段時間尚夫人陪著李梔梔一直呆在家中沒有外出。 除了讀書寫字之外,李梔梔偶爾也做些針線,另外就是開始設計勾畫尚佳東院后院的設計圖了。 尚夫人和李梔梔又實地勘察了多次,終于確定了大致的方位,便開始分頭忙碌——尚夫人負責擬定園名和安排工匠,李梔梔負責設計園林安排花木。 轉眼之間園林建成,又是一個多月時間過去了。 這日尚夫人和李梔梔從新建的園子回來,彼此都有些興奮,一邊散步,一邊興致勃勃地談論著園子里各處亭臺樓閣的命名。 李梔梔還是覺得尚夫人給園子題名“梔園”有點太rou麻了。 她臉都紅了,拉著尚夫人的手撒嬌:“姨母,給阿佳哥哥的后園起這個名字,阿佳哥哥回來之后會不會覺得rou麻啊!” 尚夫人理直氣壯道:“他生什么氣啊?這個園子以后是你呆的時間多,還是他呆的時間多?他沒有那么多空閑時間的!” 李梔梔聞言,不知臉紅,連脖頸都紅了,面紅耳赤都扭過頭去:“姨母!” 尚夫人見她害羞,笑意愈發深了:“梔梔,你放心,將來阿佳若是放了外任,我才不學那不曉事的婆婆,把兒媳婦留在身邊盡孝,我一定讓阿佳帶你赴任的!” 見尚夫人故意逗自己,李梔梔也不害羞了,故意大大方方地挽住尚夫人的胳膊,開始轉移話題:“姨母,你上次說的兩位女先生,是明日過來么?” 尚夫人見她粉臉通紅可愛極了,心中也是歡喜,點了點頭,道:“正是。明日景秀帶了人去接。” 李梔梔想了想,道:“姨母,既然是在綠竹軒上課,不如把兩位女先生安置在綠竹軒后面的那排房子里吧!”綠竹軒她的書房小樓后面隔著一大片竹林,有一排房屋,原本是預備的客房,正好可以讓兩位先生居住。 尚夫人覺得這安排挺好,便答應了。 李梔梔見她同意,回了內院堂屋,便開始叫了尹mama進來,吩咐尹mama拿了對牌帶著人去布置綠竹軒的客房。 這些日子,尚夫人開始試著把一些小事交給李梔梔處理,讓她開始接觸管家之事,李梔梔都安排得妥妥當當清清楚楚。 尚夫人很喜歡李梔梔大大方方的樣子。 李梔梔的母親季霧,生得那么美麗,卻因為過于柔弱,受不得一點氣,最終香消玉殞,因此尚夫人很慶幸梔梔富有生機和活力,總是元氣滿滿的,她覺得李梔梔這樣挺好的。 布置完收拾客房之事,李梔梔正陪著尚夫人在堂屋飲茶,小櫻走了進來:“夫人,姑娘,景秀命小廝送來了三封書信!” 梔梔接過書信,發現上面的兩封都是尚佳的信,一封給自己,一封給尚夫人,心中歡喜當即滿溢而出,來不及看第三封信,丹鳳眼寶光璀璨看向尚夫人:“姨母,是阿佳哥哥的信!” 她起身把給尚夫人的信遞了過去。 ☆、第 56 章 尚夫人聽到是尚佳的信,因為歡喜之極,竟有些癡了,滯了滯這才伸手接過了信封。 她也不用丫鬟幫忙,自己用顫抖的手撕開了信封,從里面抽出了信紙。 信紙只有一張,而且只寫了小半張紙。 尚夫人展開后先迅速瀏覽了一遍,發現沒有壞消息,尚佳在信里說的是他自己一切都好,問父母親的情況。 她這才從頭到尾又細細看了一遍。 李梔梔一直在旁邊觀察著尚夫人,見她雖然眼睛濕潤,可是表情卻是舒展的,這才放下心來,打開了尚佳給自己的那封信,掏出了信紙展開。 信紙上空曠之極,只在中間龍飛鳳舞寫著一行字——“一切安好,勿念”。 李梔梔:“……” 尚夫人見李梔梔神情有異,便看向李梔梔:“梔梔,怎么了?” 李梔梔忍住笑意,故意把信紙攤開讓尚夫人看:“姨母,您看阿佳哥哥給我的信!” 她悻悻然道:“阿佳哥哥真是好偏心!” 尚夫人探頭過來看了看,然后忍不住笑了:“唉,阿佳這傻孩子!” 李梔梔見尚夫人破涕為笑,心里這才安穩了下來。 尚夫人把自己的信遞給梔梔:“梔梔,你看看吧!” 李梔梔接過信紙,細細看了,發現言語枯燥平鋪直敘,但是能夠感受到尚佳寫信時的認真。 她笑著道:“姨母,阿佳哥哥給您的信,一定是認認真真趴在桌子上寫的;給我的信,怕是臨時要給您寄信了,想起忘記給我寫了,怕我埋怨,就隨意拿張信紙倚著馬寫了幾個字,權作給我寫了一封信了!” 尚夫人見她說得形象,細細一想,倒是很像尚佳的做派,便也笑了。 李梔梔含笑折起信紙裝進信封里,遞給小櫻,吩咐小櫻裝進她妝匣上的小抽屜內。 小櫻接過信封,卻把第三封信遞了過去。 李梔梔接過信封一看,發現收信人確實是自己,可是署名卻是葉真,不由一愣:“葉真?葉真是誰?” 小櫻忙道:“姑娘,景秀小哥傳話,說這封信被人送到了宛州梧桐巷家中,守門人見信是從滄州寄來的,怕誤了事,就把信送到了新任宛州守備姬寒松姬大人那里,隨著姬大人的文書一起寄了過來。” 李梔梔聽尚夫人提過,新任宛州守備姬寒松是尚佳的親信,如今被留在宛州接任宛州守備一職。 她略一思索,便猜到信是誰寄過來的了——既來自滄州,寄信人又姓葉,不是葉衙內還會是誰? 她有些無奈地拈著信封,倒是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尚夫人見狀,有些奇怪:“梔梔,怎么了?” 李梔梔眼波流轉看了看四周侍候的人,起身附到尚夫人耳邊輕輕說了幾句。 尚夫人先是瞪大了眼睛,接著便笑了起來,道:“這世上居然有這樣的人,梔梔你還是看看信里寫的是什么吧!” 李梔梔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姨母,您取笑我!” 這封信如果不直接送到這里,說不定她還會瞧一瞧;如今是經景秀的手送了過來,而且送到了尚夫人面前,無論如何,她是不能看的了! 李梔梔含羞帶笑地從尚夫人手中拿過葉真的信,順手撕成了碎片,遞給如珠拿出去扔了。 這時候李梔梔見小櫻還拿著尚佳給她的信立在一邊,便笑著道:“咦?小櫻,我不是讓你把阿佳哥哥的信放到我妝臺的抽屜里去么?你怎么還杵在這里?看熱鬧么?” 眾人見狀,都笑了起來。 小櫻笑著退了出去。 眼看著天氣一天天暖和了,自從進入三月,李梔梔就搬到了綠竹軒居住,小櫻得把信送到綠竹軒去。 李梔梔見自己成功地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心里滿意得很,便把尚佳給尚夫人的信拿了起來,又細細看了一遍,這才把信紙還給了尚夫人。 尚夫人心中思念兒子,垂下眼簾,慢慢地把信紙疊好,又細致地塞回了信封里,拿著信封沉吟半晌,嘆息一聲,道:“不知阿佳如今在做什么……” 此時尚佳正帶著士兵伏在長青山大峽谷南出口外的草叢中,預備待北遼大軍入轂,與藏身于大峽谷北出口的滄州經略安撫副使賀瀝一齊出動,打一場伏擊戰。 他們已經在這里埋伏一天一夜了。 尚佳嘴里叼著一根細草莖,一邊苦等敵人來到,一邊思索著大周軍隊主帥趙然的戰略。 自從大周和北遼正式宣戰,大周主帥趙然采取“逐段進攻,逐步推進”的戰法,憑借大周的糧草優勢,連續發動了冬季和春季攻勢,并從元月開始,連續兩個月實施以切斷北遼軍隊后方糧草供應為目的的“封鎖伏擊戰”,切斷了北遼軍隊的糧草供應,把北遼軍隊逼到了極限,漸漸退出侵占的大周領土,開始往北回撤。 雖然已經進入三月,可是滄州邊境依舊寒意逼人。 從凌晨開始,天上便飄起了雨。 雨并不大,稀稀落落的,卻寒意凜人。 尚佳麾下官兵這些日子一直急行軍追擊北遼侵略者,騎著戰馬日夜兼程,身體早已都到了極限,被這冷雨一淋便都有些支撐不住了,卻都強自支撐著。 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尚佳低聲吩咐天和:“傳我的話,就說大帥有命,這次伏擊戰成功,就輪到我們輪休了,好酒好rou管飽,讓大家加把勁兒!” 天和答了聲“是”,匍匐著往后退了一段距離,把尚佳的話傳了出去。 到了半夜,尚佳突然覺得身下土地微微震動,他不顧身下的泥濘,耳朵貼到了濕漉漉的地面上,片刻后做出了判斷——北遼軍隊正在接近大峽谷! 兩刻鐘后,待北遼軍隊全部進入大峽谷,尚佳深吸一口氣,向負責傳令的天和做了個手勢。 天和一揮旗幟,軍號聲破空而來,尚佳一躍而起,一馬當先率領士兵沖了下去。 尚夫人給李梔梔延請的兩位女先生終于來到了尚府。 這兩位女先生一位姓韓,來自江南,專門負責教授李梔梔琴棋書畫;另一位姓許,是宮內禮儀教習出身,一直行走京城高門大戶,頗有些名聲。 李梔梔自此開始了每日讀書學禮的學習生涯,每月只有逢五之日才能休息。 轉眼間便進入了七月。 因兩位女先生都夸贊李梔梔在月底小考中考得好,尚夫人便趁李梔梔休息,請了唱的女娘來家唱曲,又從外面要了一桌精致席面,命人擺在綠竹軒前面竹林中的亭子里。 此時正值盛夏,到處都熱得難受,倒是竹林中綠意盎然清風陣陣,涼爽適宜得很。 唱曲的女娘撥弦吟唱著《定風波》,琴音叮咚歌聲悠揚。 尚夫人和李梔梔坐在亭子里,一邊吃著清涼的冰鎮薄荷酒,一邊聽曲,煞是快樂。 正在這時,如畫急匆匆來了,稟報道:“夫人,姑娘,老爺來了!” 李梔梔聞言,先給唱曲的女娘做了個收勢,讓她停了彈唱,然后起身便要回避,卻被尚夫人拉住了。 尚夫人有些好笑:“梔梔,這是你阿佳的親爹,和你父親是一樣的,自家骨rou回避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