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葡萄成熟時(作者:瘋子三三)、邵棠的位面、[網(wǎng)王]男主角、[JOJO同人]男主今天改邪歸正了嗎、養(yǎng)子日常[重生]、女法醫(yī)手記之破譯密碼、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炮灰女配與殘疾反派互穿后、遇劫、[咒術(shù)同人]銀發(fā)與公主殿下
這樣一想,李梔梔便開始思索退卻之法。 尚佳見李梔梔臉上都有些皮笑rou不笑了,他便有心尋找話題,面無表情看著李梔梔:“出來買東西?” 李梔梔恭而敬之答了聲“是”。 尚佳老氣橫秋道:“買完了就回去吧!” 李梔梔:“……是,大人?!?/br> 她臉上的笑徹底凝滯,心道:巴結(jié)這位尚大人真的好難啊! 景秀立在尚佳身后,見自家大人說話處處噎人,頗有把李梔梔活生生給冷淡走的趨勢,心里也為李梔梔尷尬,便向前半步,聲如蚊蚋道:“大人,屬下送李姑娘回去吧!” 尚佳自己也覺得氣氛尷尬,卻不知因為什么,正在納悶?zāi)兀娋靶愠雒娼鈬憔推孪麦H,面無表情道:“去吧!” 覺得自己已經(jīng)離開了尚佳的視線,李梔梔這才輕松了一些,悄悄吁了一口氣。 景秀意識到了,低聲為尚佳解釋道:“我們大人……平日其實不是這樣的……”大人在官場上交際,雖然不能說長袖善舞,可是想要令人如沐春風(fēng)也是能做到的,為何他見了自己的小未婚妻,就變得語言無味面目可憎呢? 這解釋還不如不解釋呢! 李梔梔微笑了一下,心道:難道只有對我這樣么? 景秀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問題,閉嘴不說話了——李梔梔似乎是他們主仆倆的克星,只要一碰面,他們絕對大失水準(zhǔn)。 到了家門口,因正是中午時分,街道上人來人往的,所以李梔梔為了避嫌,便沒有邀請景秀入內(nèi)。 她笑盈盈向景秀道了謝,目送景秀離開。 待關(guān)上了大門,小櫻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道:“這位景秀小哥生得真俊秀啊,跟個女孩子似的!” 聞言李梔梔真心實意地笑了:“這倒真是的!”景秀骨架小,身形苗條,瞧著真是瘦伶伶細條條的,生得又俊秀,唇紅齒白的,笑起來還特別的人畜無害,真的跟個好看女孩子似的。 尚佳濃秀的眉緊緊蹙著,目送景秀陪著李梔梔離去。 他總覺得方才自己的表現(xiàn)似乎有些不對,卻又想不起哪里不對,因此很是納悶。 正在這時,他的另一個親隨天和疾步而來,低聲稟報道:“稟大人,剛接到消息,葉知府轉(zhuǎn)任滄州知府?!?/br> 尚佳眼神瞬間銳利起來,雙目如電看向天和。 天和當(dāng)即領(lǐng)會了,低聲道:“禮部員外郎鄭曉調(diào)任宛州知府?!?/br> 尚佳吸了一口氣,牙疼似的不說話了,心道:他來宛州做什么? 即使在禮部,鄭曉也是十天半個月才去點一次卯的。俗話說得好,會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鄭太尉的兒子鄭曉便是那不叫卻咬死人的狗,不,鄭曉不是不會叫的狗,他是毒蛇,嘶嘶吐著信子的毒蛇! 偏偏圣上欣賞他。 不知何時開始,天上的冬日躲了起來,北風(fēng)呼嘯而來,刮得街道旁白楊樹的枯樹枝“噼啪”作響。 尚佳也覺出了寒冷,接過親兵遞過來的暗紋玄鍛斗篷穿上,邁開長腿疾步往守備府方向而去。 外面北風(fēng)呼嘯彤云密布,老天在醞釀著一場大雪,街道上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恨不能立刻回到家中。 此時姜大戶府中卻熱鬧得很。 姜大戶剛接到了京城鄭太尉府中管家鄭來寶的書信,正坐在內(nèi)院正房和太太梁氏說呢:“新任宛州知府,可是咱們女婿的親大哥??!這不,鄭來寶來信,囑托我尋一個妥帖的住處,好好打掃布置,新知府大人要住呢!” 姜太太覷了丈夫一眼,笑道:“知府大人赴任,怎么不住府衙,為何還要另找住處?” 姜大戶心情很好,也不嫌太太無知了,道:“葉知府調(diào)任滄州知府,滄州苦寒,葉知府怕是要等到年后才會攜眷赴任,府衙內(nèi)堂一時半會兒也騰不出來!” 姜太太正陪著丈夫吃茶,忽然想起楊mama上午回來所提之事,便似笑非笑看向丈夫,道:“我正有一事要和你說呢!”宋彩蓮一向得丈夫的寵愛,頗為桀驁不馴,還是讓丈夫出面和她說這件事吧! 聽了妻子的話,姜大戶當(dāng)即道:“這有何難?叫她過來就是!”事關(guān)他最疼愛的大女兒,別說是宋彩蓮了,就是天皇老子,也得給他出力討好。 他開口吩咐在正房侍候的丫鬟玉柳:“去叫你四娘過來,就說我尋她有事!” 玉柳瞧了太太一眼,見太太微微頷首,便答了聲“是”,退了下去。 李梔梔正在灶屋和小櫻一起浸泡熬臘八粥的紅豆等物,聽到外面?zhèn)鱽砗艉麸L(fēng)聲,忙出去看,這才發(fā)現(xiàn)外面北風(fēng)呼嘯彤云密布,已經(jīng)變了天。 她想起家里花盆快不夠用了,得趕緊去東關(guān)瓷市訂購一些備用,忙叫小櫻也出來:“小櫻,要變天了,先別管熬粥的事了,咱倆先去瓷市買花盆吧!要不然等下了雪,咱們想買也買不成了!” 小櫻從灶屋跑了出來,一邊用圍裙擦著濕漉漉紅通通的手,一邊道:“姑娘,您先上樓穿件大衣服,我這就好!” 李梔梔見寒風(fēng)呼嘯,也有些瑟縮,便輕捷地跑上樓換衣服去了。 一刻鐘后,穿著青綢披襖的李梔梔和穿著毛青布披襖的小櫻匆匆出了門,在寒風(fēng)中往西邊的瓷市而去。 李梔梔走得很快,小櫻一路小跑緊緊跟著她,這樣滴水成冰的冬季,兩人居然走出了一身汗。 到了瓷市,李梔梔也不逛了,直奔從她爹開始就常去光顧的瓷器店青瓷齋。 這個瓷器店有自己的瓷窯,所售瓷器精美異常,因此生意做得很大,早已走了高端路線,李梔梔所買的瓷器,在他們店里只能算是配搭的低端產(chǎn)品。 因為天氣太冷,青瓷齋外面并沒有伙計招呼,店鋪的門上懸掛著厚厚的青色繡花錦緞門簾。 李梔梔因是熟客,也不拘束,便自己掀開簾子帶著小櫻走了進去。 簾子一掀開,一股帶著茶香的熱氣撲面而來,李梔梔因跑出了一身汗,便把外面的披襖解下遞給身后的小櫻,含笑看向前方,預(yù)備尋掌柜說話,卻發(fā)現(xiàn)店內(nèi)的紅木圈椅上坐著一個擁著玄色狐裘的青年,后面立著一個黝黑彪悍的青年護衛(wèi)。 狐裘是玄色的,可是那青年的臉卻是雪白的;臉色白得幾乎要發(fā)青了,眉睫卻濃秀,彎月唇嫣紅紅,顯得極不健康。 強烈的對比令李梔梔不由自主端詳對方,發(fā)現(xiàn)這位病美男很瘦,秀美的臉蒼白到了病態(tài)的地步,襯得那雙眼睛愈發(fā)幽黑深邃。 李梔梔看著他的眼睛,覺得那雙眼睛里似乎藏著另一個世界,另一個華麗精彩卻無法觸之的世界。 一股冰冷的情緒從她一向樂觀的心臟中生發(fā),纏繞在她的周身。李梔梔立在那里,卻好似一個人在寒冷的曠野中行走,又似乎被浸入了冰冷黑暗的深水…… 青年靜靜看著她,聲音清淡而縹緲:“掌柜的很快就過來?!?/br> 他的聲音如白色月光下遠處高樓上渺茫的歌聲,如幽暗之夜對岸桂花林飄來的輕綢般的桂花清香,好聽得很,卻似乎將要斷絕難以接續(xù)。 李梔梔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男子,秀美、荏弱、氣質(zhì)清冷到了陰沉的地步…… 正在這時,胖乎乎的掌柜走了出來,手里還捧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精美的錦盒:“鄭公子,您要的茶具找到了!” 李梔梔一言不發(fā)立在一邊。 掌柜把錦盒小心翼翼放在了那位鄭公子面前的小幾上,起身笑著招呼李梔梔:“李大姐兒,要選幾樣花盆么?” 李梔梔這才如夢初醒般被他拉回了塵世,笑著道:“嗯,我想要幾個青瓷花盆,再要幾個盛水仙的缽子!” “青瓷?配白梅花么?”掌柜問清楚之后,掀開通往庫房的簾子進去了。店里的兩個伙計都出去送貨了,只能讓他這掌柜忙活了。 李梔梔不敢再看那位鄭公子,便自顧自打量著店鋪內(nèi)的展品,卻聽得身側(cè)傳來清冷的聲音:“我是鄭曉?!?/br> 她不能肯定對方是不是在和自己說話,便眼波流轉(zhuǎn)悄悄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那雙深潭般的眼睛正看著自己,她的心猛跳了一下,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便微微笑了笑,屈膝行了個禮,沒有說話。 ☆、第 23 章 痛苦人生 李梔梔表面平靜,心里卻頗為惴惴——這個叫鄭曉的病美男感覺好奇怪呀!又沒人問他,他為何要自言自語說“我是鄭曉”? 她悄悄又溜了一眼,發(fā)現(xiàn)那個自稱鄭曉的青年似乎很是難受,垂首緩緩從衣袖里取出了一方素紗帕子。 正在這時,掌柜撅著大肚子,吃力地捧著一摞方形的青瓷花盆出來了。 李梔梔忙迎了上去,把這摞青瓷花盆接過來,放在了柜臺上。 掌柜拿出捆花盆的細繩子,笑瞇瞇問李梔梔:“李大姐兒,花盆還是要十個么?” “花盆十個就夠了,”李梔梔點了點頭,“再要十個素瓷缽。” 掌柜很快從柜臺下面數(shù)了十個素瓷缽子拿了出來。 李梔梔用繩子捆綁花盆的時候,聽到身后傳來一陣刻意壓低的咳嗽聲,聲音悶悶的,似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她擔(dān)憂地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那位鄭公子整個人縮成一團,正在劇烈地咳嗽著,他那個黝黑彪悍的親隨彎著腰,隔著衣服輕輕敲擊著他的背脊。 掌柜的見狀,忙道:“鄭公子,我去給您倒杯熱茶!” 那鄭公子白皙得快要透明的修長手指捏著素紗帕子堵在嘴上,連說話的余裕都沒有了,只是伸出左手,輕輕擺了擺,示意不用。 聽著那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咳嗽,李梔梔臉色蒼白,不敢再看,纖瘦的背脊挺得筆直立在柜臺前。 如果這位鄭曉真的是鄭衙內(nèi)的話,那二叔當(dāng)年的出手可是夠狠的,怪不得這仇恨無法化解…… 小櫻站立在她旁邊,發(fā)現(xiàn)她正在捆繩子的手在微不可見地顫抖,忙輕輕道:“姑娘,我來吧!” 她把披襖放在了李梔梔手上,輕輕在李梔梔手上拍了拍,接過李梔梔正在捆綁的繩子,學(xué)著李梔梔捆綁的手法慢慢捆綁著。 李梔梔往旁邊移了移。 聽著身后那一聲聲咳嗽,她的心似乎也懸在了半空,終于忍不住轉(zhuǎn)身輕輕問了一句:“鄭公子這是怎么了?” 鄭曉雖然病弱,聽力卻極為敏銳,他在咳嗽的間隙,喘息著抬眼看向李梔梔,蒼白而秀美的臉上帶著一絲苦笑:“少年時候身體遭了場罪,內(nèi)臟都壞了……咳咳……活著也是受罪,茍延殘喘罷了……” 李梔梔臉色愈發(fā)蒼白,默默注視著他。 正在這時,青瓷齋門外掛著的青色繡花錦緞門簾被人掀開,刺骨寒氣瞬間撲入。 一個陌生的青年立在門口急急道:“懷英,暖轎來了,快扶公子上轎回去吧!” 懷英也不言聲,先向掌柜拱了拱手,然后用玄色狐裘裹緊鄭曉,這才攙扶著他出了青瓷齋,把鄭曉安頓進了停在門口處的暖轎。 一行人迅速離去了。 見這位豪闊的鄭公子被隨從接走了,掌柜唉聲嘆氣道:“唉,這老天真是不公平,這么俊俏的鄭公子,卻是一個病秧子……” 李梔梔低聲道:“這位鄭公子是咱們宛州人么?瞧著不像??!” 掌柜一邊低頭為捆好的青瓷盆打結(jié),一邊道:“鄭公子是東京人,在宛州客居,喜愛飲茶,這些日子常來我這里選購茶具,出手很是豪闊!唉,只是他這身子……” 李梔梔臉色更加蒼白了。 她不能肯定這位鄭曉是不是鄭衙內(nèi),因為當(dāng)年她爹娘談起的時候說的都是鄭衙內(nèi),似乎從來沒提過鄭曉這個名字。 可是這位鄭公子來自東京,又姓鄭,還不問自答說“我是鄭曉”,態(tài)度實在太奇怪了,而且方才他說自己“少年時候身體遭了場罪,內(nèi)臟都壞了”,會不會就是二叔打壞的? 這一切都令她內(nèi)心惴惴…… 整個宛州城被鋪天蓋地的大雪籠罩了,就連城外東北方向的獨山也沐浴在漫天飛雪之中。 獨山腳下的松林也罩上了一層厚厚的雪,松枝被雪壓得直往下垂,松林之中依山而建的赤霞觀的黃瓦紅墻即使在雪中,也很是鮮明,從山腳往上,一共是四重院落,四重院落一重比一重高,幾乎蔓延到了獨山的半山腰。 赤霞觀空有道觀之名,其實早已成了富貴人家的別院。 在漫天飛雪之中,第四重院落正房東臥室那糊著素紗的綠漆雕窗“吱呀”一聲打開了,飛舞的雪花趁機鉆進了溫暖如春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