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等到她發泄完,他將草叢里的手電撿起,牽著她回屋了。回屋之前,那條黃狗齜牙咧嘴地擋在門口,他瞪它一眼,那狗立刻夾緊尾巴去屋檐下蹲著。 席曄關了門后,在屋內掃視了一圈,最后拿了開水壺給她倒水。李綺橙已經回過神來,見到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胸口劇烈起伏著。 “我的錯。”他把水杯遞給她,“喝水壓壓驚。” 李綺橙轉過頭去,沒心情和他說話。 席曄挨著她坐下來,“我開了三個小時的會,又從市里開車到這邊。” 關她什么事?李綺橙深吸口氣,唾棄自己剛才不爭氣的反應。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如果今晚真的遇到的是變態,該怎么辦? 他見她悶著氣,好脾氣地上去道歉。 “我今晚就在這里睡。”他再次說了“對不起”后,這么來了一句。 李綺橙回頭看他,兒子怎么辦? “他二叔守著,沒關系。”席曄揉揉鼻梁,眼底的青色清晰可見,“我連著工作了三天,飯也沒吃好……” 她冷笑。這個男人演技都堪比奧斯卡影帝了,她再信他,名字就倒過來寫! 夜路走多了總要撞鬼。席曄見她沒什么反應,便知道這招對她來說沒什么作用了。他只好脫了鞋襪,去拿洗腳盆過來,把開水壺里僅剩的熱水一股腦兒地倒進去,自個兒在那邊燙腳呢。 李綺橙抓了兩下頭發,拿了手電要出門。他起身,“你去哪里?” 她回頭,我去別人家睡。 席曄擦干腳,長腿搭到床上去,似笑非笑:“你確定?現在都半夜十二點了,村里的人應該都睡了,你要去打擾別人的清夢?” 說完,他換了副溫柔的表情:“你總是和我唱反調,我有那么糟糕么?” 李綺橙:你就是個披著人皮的二流子。 “……”席曄無話可說。 半分鐘后,他從床上起來,邊下床邊說:“這么晚了,別去叨擾人家,過來,我不會碰你。不過我看你也挺喜歡和我親近么……” 李綺橙嘆息,懶得和他爭辯。 晚上睡覺的時候,她將被子裹緊,一點沒分給他。席曄連連叫苦:“這鄉下比城里溫度要低些,分我些被子都不肯?” 她沒理,留了個背面給他,自己則面墻而睡。這張床本身就小,席曄腿長,得曲著才行。他沒皮沒臉地靠近她,聞著她頭發的香氣,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李綺橙,你就不能試著接受我么?”他絞著她及肩的頭發,柔聲道,“我這么個不可得的男人,你怎么就看不上呢?我們試試,慢慢來,說不定真的可以,這世上沒有什么是不可能。” 席曄扳過她的肩膀,見她眼睛閉得緊緊的,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自從那天他在醫院和她說過那番話后,她就有意無意地躲著他,他在她眼里就成了洪水猛獸。 他嘆息一聲,挨著她睡下。 夜里溫度的確不高,席曄就是在半夜醒來的。他尋到她在被窩里的手,捏了兩下,和她十指交纏。她讓他心安,卻又讓他血液沸騰,坐立難安,茶飯不思。 席曄中了這個女人的毒。早知道這樣,他當初又怎么會嫌棄她嫌棄到那步田地? 他的臉都被打腫了。 …… 李綺橙第二天早早就醒了。醒來時,旁邊已經沒有人,她摸了摸那個位置,早已冷掉。 下床穿好鞋子,她準備出去洗個冷水臉,卻意外發現對面的臍橙種植基地上聚集了不少人。 李綺橙洗漱好后,去給豬喂了食,吃完早飯就帶著勺子跑去那片臍橙種植基地。 到了那邊,才知道有個明星來這里了。她初初還有些詫異,可看見趙錢城在人堆中有說有笑,就大概明白現狀了——那次說好的端午活動宣傳,原來就是這個。 來的是個挺有名的女星,李綺橙看過她演的電視劇。女星好像姓劉,長得清純可人,穿著一件鵝黃色連衣裙,筆直而優雅地站在人群中,被保鏢護著。一旁的人則在拍照。 李綺橙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趣,一時間又想起還沒打掃豬舍,正準備回去,余光卻瞟見了人群中的席曄。 他沒走? 巧的是,他也將視線投過來,正好和她撞見。本來一本正經和旁人說著話的男人神情突然就柔了。 李綺橙無意間就走了神,趕緊移開視線。 這時,老趙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 “席總和劉小姐親臨我們曹家村,是曹家村所有人的榮幸!在此,我們以熱烈的掌聲歡迎兩位的到來!”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響。李綺橙很清楚,席曄是這些人眼中的財神爺,如果不小心供著,哪天翻臉不認人就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她撇撇嘴,正準備轉身回去,卻發現勺子不見了。李綺橙轉眼一看,那條黃狗竟然跑到席曄身邊去,還趴在他腳邊,真是跟“狗奴才”沒啥區別。 它昨晚不是還兇神惡煞的么?也學會趨炎附勢了。現在,連狗都會看人臉色行事。李綺橙只得無奈,嘆了口氣,決定自己先回去。 可還沒邁開步子,就聽見那劉姓女星嬌滴滴的聲音:“席總,你好。” 李綺橙停下腳步,裝作系鞋帶,側耳細聽。 只聽見席曄語氣疏離又不失禮節的聲音:“劉小姐,我女朋友要是在第二天的報紙上看見我的花花新聞,是不會讓我好過的。要知道,我昨晚把她惹生氣了,她連被子都沒分給我。” 劉瑩當場就尷尬地笑了。周圍的記者也不約而同地發出笑聲。人人都道席曄為人冷淡,不近人情,想不到也是和普通男人一樣,家里有只母老虎。 趁著那群人還在恭維席曄的空隙,李綺橙一個人心情復雜回到了養豬場。 馬方乾正在打掃豬舍,見她回來了,問:“吃早飯了么?” 李綺橙點頭。沒多久她走進欄舍,又去看母豬。母豬一個個長得肥頭大耳,今天精神倒是好些了,擠在角落里哼唧。 “我過幾天就去看看豬苗,咱們這排污系統還得琢磨琢磨。這豬糞,我聽別人說,可以拿去放進魚塘,也可以做沼氣池,你覺得怎么樣?”馬方乾問。 李綺橙表示贊同。這養豬場規模一旦辦大,那衛生就是一個大問題。雖然這鄉下環境好,可也不能亂來。她想了想,可以把部分豬糞拿去對面的果園里,曹家村附近的魚塘少,可能行不通,實在不行,等規模一大,就變廢為寶做沼氣池。 “還得用種豬給配種。”馬方乾又自言自語了一句。 說到“種豬”,也不知怎么回事,李綺橙腦海里就浮現出席曄那張臉。她想著就覺得好笑,最后竟然“撲哧”一聲笑出來。 兩人正打掃著豬舍,可沒多久,那邊的豬圈里就傳來一陣躁動的哼唧聲。 李綺橙放下水管,轉頭看去。 哎呀,這豬怎么開始打起架來了!她生平還是第一次見到豬打架。 馬方乾也聽到聲音,趕緊跑過去。圈里有十來頭母豬,兩只母豬合力咬著另外一只的耳朵,拼命撕扯,豬叫聲尖利又刺耳。 李綺橙跟了過去。馬方乾要進去,她及時攔住他。這豬,發起火來,連人也咬。她前些天就看見過一個豬咬死小孩兒的新聞。 “興許是餓了呢。” ☆、第32章 借酒裝瘋 馬方乾站在外面,見那幾頭豬打得越來越激烈,疑惑道:“這不對勁啊。” 她以前看書的時候,看到過這個現象。大概是生活環境不舒適,或者室內氨濃度過高,豬心情太差引起的。李綺橙想了想,這豬大概和人是一樣的,環境稍微有一點不盡它意,就容易發脾氣。 現在只能轉移它們的注意力。 她把水管拿到豬圈旁,澆到那豬身上,試圖將它們分開,可水下去后,那豬卻絲毫沒有停下撕咬的意思,反而更加逞兇,中間被欺負的那頭母豬的耳朵都得讓另外兩只給扯下來。馬方乾雖說在農村長大,可這從小和牛羊一塊兒長大,豬圈倒是沒進過幾回。他也拿這個沒轍,站在一旁干著急。 “你們給放放音樂,舒緩舒緩豬的心情。”就在兩人束手無策之際,一個低沉好聽的男聲從側面傳過來。 李綺橙還沒來得及關掉水,聽到這聲音就轉過去,那射出去幾米遠的水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在了來人身上。 “李,綺,橙。” 偏偏那水射得還不是地方,正中兩腿間的重要部位。席曄那昂貴的手工西褲給浸濕一片,尤其是微鼓的地方。他只覺下*身一涼,隨即臉色鐵青地抬頭。 李綺橙跑去將水關掉,心情舒暢又得意,好似報復了最痛恨的小人那般暢快。 那群記者和劉瑩沒敢進來。這里豬味兒大,有的人還掩著口鼻,連連叫苦,搞不懂這個老總竟然偏好這口。 “席老總來我們這寒酸的豬舍,干啥呢?”馬方乾口氣不善地問。 豬圈里的母豬已經安靜下來,反而個個都往外面拱,有兩只還將小蹄子搭到欄上來,齊齊往席曄那邊看去。 馬方乾見了,對他明嘲暗諷的:“老總長得可真是俊,連我這豬舍里的母豬都搶著來看你。” “你一個糙爺們兒,也學女人陰陽怪氣的說話,腦子被豬拱了么?”席曄挑釁地看著他,“我長得俊,那是我的優勢,李綺橙就喜歡我長得俊。” 李綺橙聽到兩個男人的對話,覺得好笑又好氣,她往那豬圈看了眼,母豬果然安靜下來。想起剛才馬方乾說的話,她往席曄的臉看去:這張臉,真的俊得讓母豬都心動了么? 不過招桃花是真的。外面那個聲音嗲嗲的女星就是朵爛桃花。 她一聲不吭地拿了玉米棒子去喂豬。席曄沒和馬方乾再說話,只是走到她身邊,“中午來‘橙區’的農家樂吃飯。” 李綺橙邊喂豬邊搖頭。這么多記者,他要是當著這些人的面兒做下流動作,那第二天頭條頭版可不就成了她?她才不稀罕。 “趙叔邀請的,全村的人都去,你賴在這豬圈,看母豬打架?”他嘲笑她。 李綺橙一聽,轉頭就把玉米棒子扔到他身上。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她又瞪了他一眼,連眉梢都是嬌俏的氣。 這在外人眼里,就是活生生的打情罵俏。馬方乾臉色一黯,暗自嘆息。 有記者在場,席曄沒敢放肆。他把玉米棒子撿起來扔進豬圈后,又問她:“你這里有吹風機么?我吹下褲子。” 李綺橙往他褲襠的地方瞧了一眼,果然濕了一大片。 她脫掉手套,示意他跟著她來。 席曄屁顛屁顛地就跟去了。 外面那批記者還等著,席曄就先讓趙錢城招呼他們去農家樂先坐著: “今天我請客,大家盡興!” 老趙莫過于最高興的那個人。這頭肥羊被他逮住了,以后那錢可就如流水般嘩嘩往他兜里倒了。他把記者領到“橙區”后,讓人開始準備飯菜。 李綺橙回屋后,從包里拿出一個老舊的吹風機遞給席曄。他的表情有些嫌棄:“這個破玩意兒,不會把我褲子給燒了么?” 她收回吹風機——愛用不用! “給我吧。”他雖然嫌棄,卻還是插上電源,試了下。風力雖然不足,熱度也不夠,但好歹能用。 李綺橙在屋內站著,泡了杯沱茶,準備喝喝解渴,哪知一轉身,就看見他把褲子脫了,長腿搭在床上,心安理得地用著吹風。她一惱,趕緊放下茶杯,走過去把窗戶關上,又將窗簾拉得死死的。 她指著他的鼻子,指責他把褲子脫了這個行為。 席曄淡淡抬眸:“要我用吹風機對著褲襠?如果你想見到那天在醫院見到的,我很樂意。” 李綺橙無話可說了。她背對著他,喝了口茶,然后從窗戶探了探,發現外面沒人后,將門稍稍打開,自己側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