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懷清道:“我可跟你說,這回跟著皇爺爺跟你六叔去揚州,給我老實點兒,要是讓我知道你闖了什么禍,看回來我怎么收拾你?!?/br> 樂兒沖她做了個鬼臉,心說,自己非纏著皇爺爺跟六叔去江南,就是要躲開母后,江南可是天高皇帝遠,又有皇爺爺跟六叔寵著,闖多大的禍也能擺平,她可是早聽說六叔在揚州的園子好,這回兒非住夠了不可。 閨女是她生的,就樂兒那點兒小心眼,哪瞞得過懷清,不過這丫頭如今自己也管不動了,只要不出大格,由著她去松散松散也好,省的在京城里跟著輝哥兒幾個瞎混,更無法無天了。 看了眼慕容曦,短短幾個月,仿佛過去了數年一般,慕容曦的變化尤其大,這些年,慕容曦變得懷清都覺得陌生了,記憶中那個少年越來越遠,越來越淡,卻這幾個月,那個少年仿佛又回來了,這是令懷清最欣慰的事情。 懷清從甘草手里拿過一幅卷軸遞給他,慕容曦剛要接,懷清忽的縮了回去,慕容曦不禁挑眉笑了:“怎么著,還舍不得給爺??!” 懷清目光閃了閃道:“先說好,畫的不好也不許笑?!?/br> 慕容曦道:“那可不一定,爺一向最誠實?!?/br> 懷清白了他一眼,遞給他:“笑就笑吧,反正只此一回。” 樂兒有些不耐了:“六叔您就收下吧,咱們快著走吧,我等不及要看六叔的園子了。” 慕容是道:“到了江南記得聽你皇爺爺六叔的話,不許淘氣?!?/br> 慕容是說話,樂兒一向很聽,點點頭乖巧的道:“父皇放心,樂兒一定會照顧好皇爺爺跟六叔。” 慕容是目光一柔:“樂兒乖,如此父皇就放心了。” 船緩緩離岸,順水南下,不一會兒就省了一個帆影兒,懷清不禁道:“說實話,那天晚上,我怎么也沒想到會有今日?!?/br> 慕容是知道她說的是六弟,低聲道:“六弟是想通了,有時候,并不是得到才是最好的,看著自己的愛的人幸福,也是一種快樂?!?/br> 懷清側頭看著他忽道:“你倒是真大度,要不然,我也跟樂兒他們去江南住些日子去算了?!?/br> 慕容是目光一閃,忽的把她攬在懷里,在她耳邊道:“看來朕昨兒天晚上還不夠努力,朕的皇后竟然還生出了外心,一會兒回去補回來吧?!?/br> 噗……懷清怎么也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這位剛登基沒多久的新帝,竟會面不改色的跟她說這么不要臉的話,自己都有點兒扛不住臉紅呢。 再說,這可是碼頭他不要臉,自己還要呢,想著剛要掙開,不妨耳朵一酥,這不要臉的男人,竟然舔了自己一下,而且,下一步竟是把她干脆橫抱起來,快步鉆進了馬車…… 等到了宮里的時候,懷清的兩條腿都軟的不能走道了,不禁開始琢磨,慕容是這個表面上一本正經的男人,怎么知道這么多花樣兒,這古代的車,震還真是挺刺激的,哎呦,我的老腰…… 再說慕容曦,船離了岸,方打開那幅卷軸,上面是自己的畫像,畫的頗為傳神,下頭是一闋詞:“湛湛長空,亂云飛度,吹盡繁紅無數。正當年,紫金空鑄,萬里黃沙無覓處。沉江望極,狂濤乍起,驚飛一灘鷗鷺。鮮衣怒馬少年時,能堪那金賊南渡” 慕容曦不禁有些出神,如果能再回到當年……想到此,不禁搖搖頭,如今這般也好,就像四哥說的,在一邊兒瞧著她,未嘗不是一種幸?!?/br> ☆、第165章 番外一 今兒是懷清去慶福堂坐診的日子,說道這個,懷清自己也沒想到,還能有這樣的機會,在她的印象里,皇后都該像她死了的婆婆那樣,一輩子在宮里頭待 著,想著,算計著丈夫的寵愛,防備著無時無刻,都可能爬上龍床的女人,女人活到這份上,即使母儀天下尊榮獨享,依舊只有兩個字,可悲。 也因此,之前懷清對皇宮有著本能的抵觸,她覺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其實是女人的墳墓,一道宮門隔開內外,即使再良善的人,進了這道宮門也會變得狠毒,甚至變態,哪里能奢望幸福美滿的生活。 不過,仿佛自己錯了,女人的幸福與否要看男人,男人自律專一,最重要的是愛你,只要有這樣一個男人,無論他是販夫走卒,還是九五至尊都一樣,而自己頗為幸運,她遇上的,愛上的,并且嫁的,就是這樣一個男人。 懷清不覺得自己是皇后,即使跨過了那道宮門,如今她成了這九重宮闕的女主人,依然只覺得自己是慕容是的妻子,關起門來,守著兒女過他們的小日子,區別只在于,這個家有點大,人口有點多罷了。 而慕容是也并沒有拿什么一國之后來要求她,他給了她相當大的自由,所以,她才可以去慶福堂坐診。 懷清相當清楚,出去坐診并非易事,畢竟她如今不是郎中,而是大燕的皇后,懷清知道,每次自己出宮,都有數十名暗衛混在人群里以防不測,所以為了避免勞師動眾,懷清跟余雋約定,一個月只在慶福堂坐診三天。 對外宣稱的名號就像余雋以前說的,是南陽神醫,南陽是小地方,沒人會去追究南陽的神醫究竟是何許人也。 即使沒有多少人知道,她這個南陽神醫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可懷清的醫術,很快就令她聲名鵲起,每個月一到她坐診的日子,慶福堂門前的隊伍都能排滿整整一條長街。 先頭幾次,懷清累的連口水都顧不上喝,余雋怕她累病了,后來就開始排號,懷清坐診的時候只發三十個號,前一天開始發號,照著排號看病,這么一來懷清輕松多了,但是前一天,慶福堂發號的時候,那個熱鬧勁兒都能趕上正月十五的燈節兒了。 懷清換了一身男裝,對著鏡子照了照,問旁邊的銀翹:“瞧得出來嗎?” 銀翹道:“娘娘也真是,這都四個月的身子了,怎還往外頭跑,便不珍重自己,也的想想您肚子里的小主子啊。” 懷清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雖然四個月了,卻并不太顯,記得當初懷樂兒恪兒的時候,可比現在大多了,想遮都遮不住。 其實懷清沒想過再要孩子,她覺得兒女雙全就很好了,孩子多了麻煩也多,他們這個家畢竟不是平常人家,慕容是屁股底下那把椅子太具誘惑力,懷清并不是說自己的孩子都會去爭那把椅子,可懷清怕,若是孩子多了,會出現兄弟閱墻同室cao戈的事,這樣自己情何以堪。 故此,最好的法子不生,可這種事真不是她能控制的,古代的避孕措施又非常不靠譜,而慕容是的精力,更是數年如一日,有時候懷清甚至覺得,自己有點兒過于幸福了,這都多少年了,慕容是一見她還是那樣兒,對那種事尤其熱衷,而且花樣繁多。 估摸那些朝上的大臣們,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他們這位面無表情冷靜睿智的皇上,私底下比色狼還色狼,而且,是那種面無表情理所當然的色狼,簡直就是用一張面癱臉來遮掩一顆悶sao心。 想想慕容是那些花樣兒,懷清這張老臉都有點兒扛不住,真虧他怎么想出來的,總之,在這樣持續恩愛下,她又有了。 懷清是覺得,自己這回懷的有點兒奇怪,雖說古代的避孕方法不靠譜,可這么多年一直沒有,怎么忽然就懷上了,害的自己出去的時候,還要擔心肚子的問題,而且,估摸下個月后,自己恐怕就不能出去坐診了,畢竟不能挺著肚子去。 知道銀翹又要嘮叨,忙道:“你去給我把扇子拿過來,這都五月了,一會兒熱了也能扇涼?!?/br> 銀翹哪會不知道主子這是嫌棄自己嘮叨,想尋個借口支開自己呢,嘟嘟嘴道:“那病人一個挨著一個,主子哪有空扇風啊?!?/br> 懷清道:“我沒空,不還有可喜嗎,可喜可巴巴的閑著呢,讓他給我扇風豈不正好?!?/br> 提 起可喜,銀翹癟癟嘴,哼了一聲,道:“那奴才最是個會耍嘴把式的,讓他干點兒實在事兒,難著呢。以前在四王府的時候,甘草倒是能治他,如今甘草跟著陳皮去 了南陽,這奴才還怕誰,如今可不是王府那時候了,人家已經成了喜大總管,那架子端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當了多大的官兒呢,奴婢就死瞧不上他那個德 行?!?/br> 懷清忍不住笑了起來:“你跟甘草也不知怎么回事,死活瞧著可喜不順眼,可喜便是對別人能擺架子,在你們倆跟前哪敢啊,不擺架子還被你們倆有事沒事就數落一頓呢?!?/br> 銀翹想起可喜那樣兒,也不禁好笑,懷清道:“要我說,你們倆也別欺負他,他是厚道,讓著你們,真要是想怎么著,你們倆哪是對手?!?/br> 說起甘草,銀翹不禁道:“這一晃,甘草都去南陽一年了,也不知如何了,倒是真沒良心,去了這么長日子,也不說叫人遞個信兒回來,叫人白惦記著?!?/br> 懷清道:“甘草那兩小子皮猴兒似的,管孩子,還得管大人,估摸天天都忙的腳丫子不再鞋上,哪還顧得捎信回來呢?!?/br> 說起這兩口子,不得不說還是慕容是想的周全,雖說是自己跟前的人,懷清卻沒想過他們的前程,到底是慕容是,跟她說陳皮這些年歷練的性子穩妥多了,又不是跟可喜似的身份特殊,如今娶妻生子,該著為將來打算打算,便不圖飛黃騰達,有個前程總是好的。 懷清知道,慕容是念著甘草跟了自己這么多年的情分,才抬舉陳皮,以陳皮的出身,外放個七品知縣,已是格外恩典,更何況,七品起步并不低,當初哥哥也當過鄧州府不入流的驛丞呢,如今卻是六部重臣,一品大員。 所以說,只要陳皮好好當這個官,當個清廉的官兒,即使不是科舉出仕,前程也不可限量,尤其,慕容是還偏心的把他放到了南陽。 哥 哥在南陽當了兩年知縣,陳皮跑前跑后,對南陽的事異常熟悉,如今的汝州知府正是當年哥哥舉薦的南陽縣丞趙成棟,還有汝州首富周半城,南陽的藥市,藥田也都 是余家持股,這從里到外,從上到下都是自己人,陳皮到了南陽還不就是如魚得水,只要他按部就班的當個好官,不出三年必然升遷,而有甘草在一邊兒看著他,懷 清相信,陳皮不會成為貪官兒,不過,如果他真貪了,不說慕容是,自己頭一個先辦了他,越是自己人越要嚴,方能服眾。 太上皇曾經說過,吏治清明先要從自己的人做起,下頭多少雙眼睛盯著呢,上位人但能有丁點差錯,下頭人有樣兒學樣兒,大燕就會多出不知多少的貪官兒。 不過,銀翹這幾年倒是耽誤了,懷清本來想撮合她跟牛蒡,可后來葉兒跟牛蒡成了兩口子,懷清又想撮合她跟石頭,可偏偏兩人相看兩厭,梔子最后嫁給了石頭。 想起這些,懷清真覺姻緣這個東西,還真不是瞧著般配就好的,得他們自己瞧對眼才成,慕容是也給銀翹尋了幾個,那幾個家世出身都不差呢,可銀翹就是搖頭。 那天她娘進宮來說,這是姻緣沒到,到了自然就成了,可這一晃銀翹都二十四了,若是在現代,懷清也不著急,莫說二十四,三十四單身也不算稀奇事,可這是古代,大多女子十四五就成親了,自己十七嫁給慕容是,她娘還說都快成老姑娘了呢,更何況二十四了。 想起這些,不禁道:“你到底要個什么樣兒的?這兒沒外人,你跟我交個底,我也好給你瞧著些,這么下去,可真耽誤了?!?/br> 銀翹道:“主子就別在奴婢身上費心了,奴婢這輩子都不嫁,就伺候主子一輩子?!?/br> 懷清暗暗嘆口氣,知道這丫頭擰,自己說了也白說,還是往后瞧吧,或許真想她娘說的,姻緣沒到呢。 正 說著,可喜一腳邁了進來,到跟前利落的磕了頭,就要去接了銀翹手里的藥箱子,銀翹另外把扇子遞給他囑咐:“今兒外頭熱,你記著給主子扇風,別直不楞登的從 后頭扇,后頭風硬,主子如今身子正弱,怕禁不住,從側面扇,離得略遠些,慢些,別一股勁兒的扇個沒完,扇一會兒,停一會兒……” 銀翹這啰嗦的,懷清都有些看不過去了,可喜卻依然好脾氣的應著,她說一句,可喜應一句,直到她說完了,可喜還問:“銀翹姑娘可還有什么吩咐?”銀翹道:“暫時沒了,總之,你多上心些,外頭不比宮里,又那么多人?!?/br> 可喜道:“銀翹姑娘放心,萬歲爺哪兒囑咐奴才半天了呢。” 懷清怕銀翹又啰嗦,忙抬腳走了,從宮門出來,就看見余雋站在車前候著她呢,前些年,太上皇有意打壓余家,余家又接連出了那么多事,慶福堂的買賣一落千丈,后來能緩過來,多虧了余雋。 懷清以前真沒想到,這么個瞧著宅心仁厚的人,同樣能使出雷厲風行的手段,大力整頓慶福堂,從余家內部開始,不管是誰,只要犯了家規一概嚴懲,才扼住余家衰敗的頹勢,待慕容是登基,余雋掌管的余家已不同往日。 本來二姑娘當年苦心經營,就給慶福堂定下了一套嚴密科學的制度,只要余家內部不出問題,慶福堂永遠是慶福堂,所以,如今的余雋也輕松多了,大多時間都留在京城。 其實懷清對余雋有些愧疚心理的,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過錯,到底是因為自己,赫連薇才做出那樣的事兒。 赫連薇兩年前郁郁而終,跟赫連清殊途同歸,以至于,余雋到如今都是孤家寡人,即便買賣再大,把慶福堂經營的再好,可一回家清鍋冷灶,連個說句知心話的人都沒有,也真難為他了。 不過,今天的余雋看上去仿佛有些不一樣,懷清上下打量他一遭,笑道:“有什么高興事兒嗎?” 余雋咳嗽了一聲:“能有什么高興事兒?!?/br> 余福卻道:“我們大爺要娶大奶奶了,正選日子呢?!?/br> 懷清一愣:“你倒是個蔫不出溜干大事的,怎么我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余雋道:“并非出身世族,也沒想著大辦,就是有個禮兒,娶過門就是了?!?/br> 懷清道:“這如何使得,你倒是沒事,豈不委屈了人家,叫人娘家人怎么想,不成,這事兒回頭我跟皇上商量商量。” 余雋道:“這就是她的意思,她從小沒娘,跟她爹相依為命,她爹也是郎中,后來她爹沒了,為了生計,扮成男人給人瞧病,家里親戚也少,即便大cao大半也沒幾個來的,倒不如簡簡單單的好?!?/br> 懷清愣了半天,聽這意思仿佛有故事啊,這么個沒根兒沒葉兒的孤女,怎會跟余雋認識,進兒還成嫁給他,余家可也不是尋常人家就能高攀上的。 懷清想起前些日子,他在兗州府待了得有大半年,不禁道:“新娘子是兗州府人士?” 余雋難得有些臉紅,點點頭,懷清笑道:“那也不能藏著吧,早晚得讓我見見,既嫁了你,往后就是親戚,難道你還能藏一輩子不成?!?/br> 余雋道:“不是不讓你見,只恐她鄉野村姑要鬧笑話的。” 懷清聽了這話,倒更放心了,余雋既這么說,就是處處替他媳婦兒著想呢,想來是怕沒成親前帶來京城,有人要嘲笑她的出身,這么護著,可見是心里喜歡,不禁為余雋高興,懷清還真怕他孤老一生呢,如今這么著,倒圓滿了。 琢磨回頭尋個機會把他媳婦兒宣進宮里,自己還真是好奇,余雋瞧上的,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子? 到了慶福堂,懷清看診,余雋在一旁幫忙,畢竟懷清身份特殊,如今又懷著身子,不能有絲毫輕忽,昨兒皇上可是特意把他叫進宮囑咐這事兒呢。 眼瞅瞧完了二十九號,外頭的伙計叫了三十,不大會兒功夫,進來個書生,劍眉朗目,身姿修長,懷清沒注意這些,在她眼里,病人都一樣。 只不過她沒注意,可喜卻看在眼里,這位他可記得,上回,上上回,上上上回……好幾次只要皇后娘娘坐診的日子,這位一準來,可喜先頭只覺得這位有些眼熟,可就是沒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今兒底細這么一瞧,忽想起來了,這位不是別人,正是今年的新科狀元許文生。 新 皇登基,依照慣例,大開恩科招賢納士,各地的舉子蜂擁來京,可能金榜題名的就那么有數的幾個,更別提狀元、榜眼、探花了,那就是人尖子里頭的人尖子,尤其 今年的狀元,因為年輕俊俏,更是成了話題焦點人物,最重要的是,這位才貌雙全的狀元郎還沒成親,這更讓各家盯上了。 舉凡家里有到 了年齡,還沒定親的,誰不惦記著招個狀元女婿,新皇的性子,大臣們可都門清,不是個看重家世出身的,說白了,只要你有本事,即便不是出身世族,一樣前程似 錦,就看如今大燕四方這些封疆大吏,哪個是世族出來的,不是寒族就是草根兒的百姓,可見萬歲爺注重的是能力而非出身,。 這位年紀輕輕就高中狀元,尤其殿試上,他的一篇論時政,令萬歲爺贊了幾句,就因這片精彩的策論,萬歲爺御筆點了狀元,高頭大馬十字披紅游街的時候,那個風光勁兒,如今還被各府內眷們津津樂道呢。 所以,這位狀元郎可是無數人心目中的乘龍快婿,不過,可喜之所以認出他,還真是巧合,殿試那天,趕上他倒霉催的拉肚子,故此,沒跟在萬歲爺跟前伺候,后來的瓊林宴上,自己倒是遠遠的瞥了一眼。 前幾次這位來看病,都穿著粗布衣裳,可喜才沒認出來,今兒這書生的袍子一上身,可喜就瞧出來了,正是今科的狀元郎。 雖然瞧出來了,可喜卻未動聲色,因為拿不準這位來干什么,萬歲爺可是欽點他入了翰林院,這位如今正得意,便有什么癥候,請個太醫也叫什么大事,巴巴的排隊拿號,來湊這個熱鬧做什么? 瞧著又不像有什么了不得大病,所以,這位來的有些蹊蹺,這么想著,可喜便越發仔細觀察他。 瞧了一會兒,終于瞧出點兒意思了,這位哪是來看病的,根本就是來瞧人的,瞧他那眼神兒,想看又不敢看,瞟娘娘一眼,忙又低下頭去,然后一張臉便紅了起來,這明顯就是一副少年思春的模樣兒。 雖說這位狀元郎早過了少年時期,可這樣兒跟十六七的少年,真沒什么分別,可喜就琢磨,莫非這位瞧出了娘娘是女的,故此,有了別的心思。 說到這個,可喜倒想起了一樁事兒,一聽說這位狀元郎沒成親,那媒人婆都快把他家的門檻踩平了,可這位硬是一個都沒應,不管你是世族千金,還是官宦之女,這位狀元郎都給推脫了,后來隱約聽說,是有了心上人。 這還是跟他同科的幾位傳出來的,說這位懷里藏著一副畫像呢,時不時就拿出來瞧,別人想看都看不著,跟寶貝似的藏著,故此,誰也不知那畫里頭的女子,到底是個什么樣兒的天仙,才能把這位迷成這樣。 如今瞧他的意思,莫非跟皇后娘娘有關系,想到此,可喜臉色陰了陰,心說,若真如此,這小子就是找死,可著大燕誰不知道,皇后娘娘是萬歲爺的心尖子,敢惦記皇后娘娘,殺頭滅族都算便宜他了。不過,這小子怎會認識主子的,這事兒還真是越想越叫人想不通。 從慶福堂回來,可喜沒到御書房回話兒,而是先去了一趟吏部,可喜這位大內總管忽然來了吏部,吏部尚書方汝霖心肝兒都跟著顫了幾顫兒。 能不顫兒嗎,方汝霖當年可是邱閣老的門生,后來邱家兄弟犯事兒,邱家抄家滅族,自己沒受牽連,還真是幸運,雖說這事兒都過去好些年了,可方汝霖心里頭還是怕啊,就怕萬歲爺想起這事兒來,自己就得倒霉。 一聽說可喜來了,方汝霖那臉色都變了,忙著整衣迎了出來:“今兒是什么風,怎么把喜總管這個貴人給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