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你會沒事的!我幫你檢查過了!抬起頭,對上那對淚水未干的大眼睛,孟九昭抬起小手,正想拍一拍白的牙齒以示鼓勵,卻因為白飛快閉嘴的行為拍到了白的大嘴上。 這頭未來的猛獸,此刻是真的愛著自己的。 孟九昭輕輕撫摸著白的大嘴,白很享受的瞇上了眼睛。 ☆、16 大家都比較關注白的斷牙問題,可是到后來才發現比牙齒更要命的問題:白脫毛了。 在和那頭三角龍搏斗的時候被啄掉了一小塊毛皮,不疼不癢,白自己都沒注意,他的關注點全都集中在自己沒牙了以后怎么辦身上,還是路易跳到他身上和他嬉鬧的時候不小心啄到了某個地方,白這才發現自己身上還有個傷口,他也沒太在意,結果很快的,他發現自己開始脫毛了,堪塔斯長期生活在寒冷的冰河時期,自身的毛發已經非常發達,不輕易脫毛,自受傷的那個點擴散,白身上很快就禿了十厘米見方的一小塊。被布萊克發現抓過去檢查的時候才發現那塊脫毛處周圍的皮膚都硬住了,接下來布萊克限制了白的出行,他想要找小時候見爸爸用過的一種加速毛發生長的草,可是這里的環境比當年冷多了,幾乎一塊綠色植物也找不到。眼見白的脫毛癥越來越嚴重,一家之主·布萊克做了一個重要決定—— 他們要搬家! “可是……不在這里等了嗎?”白是非常知道布萊克心里所想的,這一帶由于寒冷,早成了堪塔斯不愿因留駐的地方。 “之前在這里是因為這里大型狩獵者少,我們可以活下去,可是現在這里已經連獵物都不愿意來了,我們是獵人,要到有獵物的地方去。”看著白身上越來越大的一個禿圓圈,布萊克一臉堅定。 他們沒什么家當,需要打包的只有爸爸留下來的東西(毛毛,牙齒便便——囧)以及兩只幼崽,把原本留下來打算慢慢吃的三角龍后腿用力吃光,肚皮圓滾滾的四只便上路了。 這是一塊與世隔絕的冰霜世界,一路走來一片靜寂,這里早已成為被人遺忘的領土。布萊克心里有點忐忑不安,他出生以來就在這里,即使去繁衍地,其實繁衍地離這里也不遠。轉過頭,他看看身前背著路易狂奔的白,別人可能看不出來,可是從小和白一起長大的布萊克了解白的每個動作表情——白很興奮。 2年前白就吵吵著要去遠一點的地方狩獵,被布萊克無情鎮壓了,加上那時候他們也沒有蛋,心里確實想要再去繁衍地取(偷?!)個蛋,這個念頭也就不了了之,如今白也算愿望達成,連續一個星期又掉牙齒又脫毛已經把這個開朗的笨蛋打擊的每天郁郁寡歡了,布萊克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他這樣開心撒歡的樣子。 “親愛噠~你看我發現了什么?!”前方傳來白歡快的叫聲,仔細聽,還含著幾聲低沉的啾啾聲,會發出幼崽的聲音,這說明白現在非常快活。 “怎么了?你還背著幼崽,行動要穩重。”穩穩的跑過來,靠譜爸爸·布萊克順帶著批評了自己的伴侶。 “你看!是嘎吱草!你看!”白在原地來回跳來跳去轉著圈圈,一邊轉圈一邊用爪子示意布萊克往他腳底下看。順著他的指引往他腳下看去,布萊克眼睛都睜大了。 “哇——”果然是嘎吱草,小時候他們住的地方還有很多,是他和白最喜歡吃的植物,后來由于領土變得太冷,這種可愛的植物早就沒有了。布萊克吞了一口口水,天知道,他懷念死那種吃起來嘎吱嘎吱的清脆口感了。 “這一定是世界上最后一株嘎吱草了!親愛的,給你吃!”享受般的嗅了嗅青草香,白讓開了位置,示意自己的伴侶把草吃掉。 “笨蛋!我們現在有幼崽,應該讓幼崽先吃。”靠譜爸爸·布萊克吞了口口水,然后義正詞嚴的拒絕了。 他變成人形,小心翼翼的把嘎吱草揪下來,分別放到路易和他們讓人cao心的禿毛崽面前。 “惡——”路易不感興趣的跳開了。 “呸!!”老爸,你讓我每天啃果子吃生rou就算了,如今——你還讓我吃草!孟九昭無情的扭開了臉。 “?”兩個爸爸大眼瞪小眼看著對方,這兩只幼崽的反應怎么這么——傷人? 最后,幼崽們抗議無效,被老爸們硬塞了兩根葉子,這株長著八片葉子的嘎吱草被一家四口平均分著吃掉了。 只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去哪里也不可怕,品嘗著久違的美味,布萊克加快步伐,追上了前面白的速度。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要對之前的世界設定做個小修改 這個故事發生的時候,是恐龍由于各種原因滅亡之后,幸存了一部分的年代。 這個時候的哺乳動物已經不像原來那樣弱小,新奇的植物開始生長 漫長的黑暗時期已經過去,寒冷的氣候也在慢慢回暖 兩頭一直住在鄉下的小恐龍,出巢了—— ☆、17 他們接下來又發現了世界上最后一株嘎吱草,很快的,又發現了一株 后來,發現了一片—— 最好的消息,他們在這里開始看到其他恐龍的蹤影了! 他們見到了成群的虛骨龍,這是他們小時候常吃到的一種小型龍,天知道他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龍了!他們甚至見到了之前在他們領地居住的最后一頭三角龍!這里甚至還有很多他們沒見過的龍—— “你看那個脖子長長的龍,天!他比爸爸還要大!”白的語氣里有興奮也有恐懼,“還有那條龍,脊背上有好多尖刺,看起來好威武!” “嗯,看起來好危險,我們還是離他們遠一點吧,小心被吃掉。”布萊克維持一貫的謹慎作風。 “……”孟九昭縮在布萊克脖子上的毛毛里,一臉無語:親,那是雷龍和劍龍,人家都吃素噠! 不過孟九昭很欣賞布萊克的嚴謹作風,很多幼年恐龍就是死于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冒失,布萊克和白能平安活到現在,肯定和布萊克的謹慎很有關聯。 在布萊克的指揮下,他們小心翼翼的潛行在其他恐龍中間,時不時獵一頭小龍,足夠一家人吃得很好。兩頭剛離巢的堪塔斯幼崽只是憑著本能跟著食物前行,倒是孟九昭開始覺得事情不對勁。 這些恐龍不像是覓食,也不像是自然地遷徙,反倒是…… 逃命?! 這個念頭幾乎在腦中一浮現就再也無法消散,孟九昭變得焦躁起來。 他并不太清楚自己現在所在的時代,可是本能的他覺得這是個新生的世界。 寒冷的氣候是最重要的提示,歷史書上說的很清楚,以堪塔斯為代表的恐龍是在大撞擊中變成人形,改變了進食、生活方式以及體型才在撞擊中存活下來一部分的。在那之后,星球先是由于撞擊產生的火山爆發、在粉塵遮掩中的漫無天日的黑暗中度過了數十年,然后便陷入了嚴寒。 漫長的冰期—— 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就生活在歷史書上記載的那段冰期,可是歷史書對這種遠古史的記載永遠是朦朧含糊,沒有人知道那段歷史到底發生了什么。對他現在也沒有任何幫助,孟九昭只知道:冰期的長短——但那動輒數百萬的年月實在沒有任何參考價值;可能在冰期中滅亡的恐龍種類——萬幸沒有堪塔斯;還有就是冰期末期的版塊巨變…… 想到這兒,孟九昭忽然打了個寒顫。 是了!這陣子他能聽懂的話語越來越多,布萊克自然和他講過爺爺消失的故事,那不就是地殼變化的鐵證嗎? 這群恐龍,正是在逃命! ☆、18 最早發現事情不對的不是匆忙遷徙的其他恐龍群,而是路易。 路易現在喜歡跳下爸爸的脖子自己走路,他最近也開始喜歡上嘎吱草口感,自己走可以最大限度的發現緊貼地面生長的嘎吱草,他現在也可以為全家提供食物啦!(僅限嘎吱草囧) 那天,像往常一樣,他發現了一叢嘎吱草,正跳回來向全家報告,忽然,他的叫聲從原本圓潤短促的啾啾聲變成了非常刺耳且拖長音的啾啾聲。 白和布萊克明白他這是發現危險的警報,然后再詳細的內容卻破解不出來了。 無法被理解的路易忽然吊起抱著孟九昭的獸皮袋子,然后開始拼命的向前走,他跑的很快,孟九昭被拖得異常難受,不由的抱緊了他的脖子,發現幼崽離開的布萊克和白不得不跟著路易追過去。 他們一開始以為這是幼崽們新發明的一個小把戲,幼崽們總是樂此不彼的適應著身體不斷發育的階段,他們樂于玩一切可以玩的東西,包括他們的兄弟。 他們故意保持在離路易有點近又不會抓到他的距離,路易見父親們跟上來,跑的更快了。孟九昭終于找到了個舒服的姿勢,幾乎是同時,他意識到了有什么不對—— 一種強烈的“要離開這里!否則有可怕的事情發生”的感覺占據了他腦海的全部。 “快!快!”他尖叫起來。 就在他喊出這兩個字的時候,一聲驚天動地的悶響從不遠處傳來,就像坐上了蹦蹦床,他感覺自己被高高拋起,很快的,他被抓住了,他被危急中全力跳起的白攬在了懷里。 石落下的轟鳴交織在一起,成了來自地獄的悲鳴—— 白反應過來的非常快,慌亂中也不忘記扯上布萊克,抱緊兩只幼崽,他迅速的朝著反方向跑去。他跑的非常快,孟九昭耳邊只聽得到風聲呼嘯,還有不斷有重物倒塌的聲音。沿途不時看到慌忙中被踩死的恐龍幼崽的尸體,那些笨重的大家伙強壯的身體在這種時刻毫無用武之地,他們慘叫著成了彼此的障礙,慌亂中紛紛倒下,原本平坦的地面裂開了一張大口,吞噬著這些不知所措的大家伙們。 白根本不敢回頭看!這是父親離開那次以后,他第二次覺得自己無比弱小。 鋪天蓋地的悲鳴最終還是追上了他,白幾乎可以感到自己的腳抓后面的地面踩空了,他迅速的揮舞了幾下茸茸的rou翅,艱難的維持住了平衡,然后奮力一蹬,由于用力過猛,白踉蹌了一下,原本危險的平衡立刻破壞了,失去了重心,他拼命扇著翅膀想要飛起來,然而前陣子的脫毛蔓延到了他的左翅,白絕望的仰向身后黑色的深淵巨口,正想把懷里的幼崽扔出去,忽然,他感到了來自身后的重重一推—— 白猛地回頭,他看到了布萊克。 布萊克用力把他推向前,然后,自己重重的墜落了下去。 ☆、19 最后一聲崩裂聲結束許久以后,世界重新恢復了一片銀白。 不久之前到處都有恐龍吃草趕路,追逐嬉鬧的熱鬧場景就像夢一樣,消散在這篇銀白之中。地面撕開了一道整齊的“一”字,原本是平地的地方變成了陡峭的懸崖。懸崖的對面,正是他們的來路。距離太遠,什么也看不清。 懸崖旁,先是一聲,然后又一聲,斷斷續續的傳出白的啾啾聲。 那是呼喚伴侶的聲音。 孟九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懸崖太過陡峭,幾乎是筆直的裂面,白沒有辦法下去。整整三天,他守在懸崖旁寸步沒有離開,白會給路易還有孟九昭定時找食物,剩余的時間全用在了專心呼喚布萊克上面。 懸崖周圍的食物是非常有限的,白把僅能找到的食物全部給了幼崽,連日的悲傷加上食物的短缺、到第四天的時候,白看起來非常虛弱了。傍晚的時候,他毫無征兆的倒下了。 “啾啾!啾啾!”路易本能的覺得不好,他小心的跳到往常最愛的白的脖子上,腳掌想要抓住白的羽毛保持平衡,原本厚實柔韌的羽毛卻被他一抓之下紛紛散落。路易嚇壞了,以為自己做了錯事,迅速的跳下來。 他以為自己會被罵,然而,白卻始終沒有理會他。 “啾?”路易不解的望向孟九昭,他低下腦袋,想要看看自己的爪子,卻只看到一個圓滾滾的毛肚皮。在他動作間,之前抓下的羽毛撒了一地。 孟九昭腦中一片空白。 他小心的站起來摸了摸白的鼻子:還有呼吸,身體也還溫暖,可是—— 白太虛弱了,原本漸好的脫毛癥也越來越嚴重,現在不用硬扯、幾乎是輕輕一碰就會撒下一片羽毛,光裸的皮膚暴露在寒冷的空氣中,迅速的變得僵硬。 孟九昭扯了扯路易的翅膀。 路易似乎天生理解孟九昭想要做什么。 他們在雪地里挖了一個很深的洞,然后把白滾了進去。小心的封好四周,路易和孟九昭小心翼翼的把自己也塞了進去。 白的身上沒有往常暖和了,少了羽毛覆蓋的硬皮一點也不舒服,但是孟九昭還是貼他貼的很緊,他們要用自己的身體給白取暖。奔跑能力已經很不錯的路易擔起了養家的重任,他總能找到嘎吱草還有其他不起眼的小果子,和孟九昭一起把它們塞進白的大嘴巴。 晚上更加可怕些。 冰原上一片死寂,孟九昭幾乎覺得自己成了這個世界僅剩的人類,每到這個時候,路易就會小聲的啾啾叫著。孟九昭就會覺得安心很多。 扯著路易的毛毛,兩只小心的離白更近一些。 幼崽們的心里,只要在爸爸身邊就是最安全的。 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就在孟九昭和路易齊心協力往白的嘴巴里塞嘎吱草的時候,那雙圓圓的大眼睛睜開了。 眼淚從那雙大眼睛里淌下來。 他掙扎的站起來,頂破了之前罩住他的雪窩,白摟住了兩只幼崽。